这些历史上都有明确的记载,只不过别人都是暗地里悄悄的运作,他这么公然的大张旗鼓的行事还真是没见过,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圣上都不管的吗?”赵构诧异不已,国之重器竟然被他一个人玩弄成了私人使役了,这还了得,难怪那场大灾难降临的时刻,几十万禁军竟然抵挡不住几万的金人。
邢博岩摇了摇头,显示出他的无奈:“如果你当真以为圣上真的不知道的话那你就又错了,这世间的事情有多少是能瞒得过他的,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道而已。当然,他营私赚取的钱财也断然不敢全部私吞的,大多都是孝敬了。”
邢博岩说起高俅来如此反感,便知二人积怨已久。“岳父大人,依本王看,你还是把他给请进来吧,免得他在背后使坏,咱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就让本王好好的会会他,看他有什么花招。”
既然自己的王爷女婿都发话了,还有什么话好说的,让管家李伯言再一次出府将高俅请进来,如今自己也算是皇亲国戚了,没得必要亲自出迎,身份的变化必然导致人内心心理的变化。
彼时,高俅正悠闲的坐在他那华丽的八抬大轿里边,手里托着一把小紫砂茶壶,不时的拿到嘴边砸吧砸吧一口,细细的品味着江南明前进贡的龙井。
邢府管家李伯言来到他的轿前,小心的陪着笑,但与此前相比之下话语中透着不卑不亢,这高俅出身于市井之间,察言观色那是他的长处。心忖:这里边一定有什么原因。
见高俅还坐在轿子里没有出来,李伯言再次高声道:“太尉大人,康王与我家老爷正在大厅候着呢!”
他嘴里含着的那口茶还没有咽下去,听说康王此时正在府中,暗暗叫苦不迭。他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即便他们现时仗着当今圣上的恩宠,可以在外臣、其他大臣间颐指气使,耀武扬威的,但是在这些皇子们面前不得不收敛,毕竟人家是父子关系,万一真的同皇子产生冲突,人家不保皇子难道保你一个外人?
高俅下轿后埋怨李伯言:“李总管方才怎么不早说康王在府中,那样的话我改日再来拜访就是了,你看现在今天这事给整的。”
李伯言这时也不客气的回恁:“高太尉,这您可冤枉死小的了,大从小老儿出来的时候,就都已经告诉过你了,今日府中有重要的贵宾在,您偏不信,说我家老爷故意躲着您。”
高俅暗叹:“好个伶牙俐齿的管家。”被他说的愣是没有一点脾气。
李伯言又好心的提醒着他:“里边的翁婿二人正在商讨成亲的具体事宜,太尉大人进去后还是尽量说点高兴的,可别又说小老儿没有提醒您。”
赵构他也不认识高俅,要搁别的皇子可能这个时候见到他还会起身表示下迎接和尊重。他倒好,完全无视他的到来,好像没他什么事儿一样,脸色倒是紧绷着异常难看。《水浒传》中高俅给他的印象太坏了,看到他来就特别的来气,真想就这么上前给他一刀把他给了结了。
高俅见赵构横眉冷眼的看着他,不露一丝的笑容,让他心虚不已,忙上前给他作揖:“下官不知康王在此,唐突了,实因事情紧急不得已为之。”
赵构也不与他搭话,脑海中还在尽力地搜刮着史书对他的评价。弄得高俅以为冲撞到了他的兴致,惹恼了他,尴尬的真想当时就找条缝给钻进去,可偏偏眼下还不得不小心的周旋着。
赵构许久才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听说你与梁师成的关系一向密切,想向你打听求证一件事?”
“康王,您请说,下官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构这才抬头正眼瞧了瞧坐在自己对面的高俅,看他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梁师成成天围在父皇的面前为小苏学士的诗被禁而叫屈,还时常对外人逢人便称自己是小苏学士的遗腹子。本王知道你原本就是出自小苏学士门下,定然知道不少内情。”
这种事情你让人家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怎么好说?照实了说,有辱苏氏门风;瞎说一通,不承认的话又会遭到梁师成的忌恨,现如今他权势滔天日盛,连权倾朝野的蔡京、蔡攸父子都不得不谄附,有“隐相”之名。
康王这是什么意思呢,怎么突然对梁师成这厮如此的感兴趣,莫非有意结交与他?很有可能,他想起前些日子内侍杨戬让他派禁军去押解赵构,是梁师成提出来也是他亲自去送的口信,怕是要投桃报李。自己可倒好,同一件事情,被人当枪使了两回,错信了这两个可恶的阉竖,梁师成肯定没有提及他当日故意拖延时间,好让梁师成有足够的时间来得及前去通风报信的,不然康王今日断然不会对本官是这副冷淡的态度,看来本官做人做事还是不够厚黑。
高俅颇难为情:“此中是非曲直外边传言不足为道,下官只讲自己知道的。一是关于‘苏氏遗腹子’之事,这一说法从未遭到苏家人的反对,小苏学士现今还有二子苏迨、苏过尚健在。彼时小苏学士远谪之时,将家中侍妾送与梁氏友人,不足月而生梁师成应是可信的。梁师成还是挺照顾苏氏族人的,发迹后,甚至其府中有专门接待苏氏族人的人员,还吩咐其账房先生‘凡小苏学士族人,一万贯以下,不必告我,照付即是’。这个不好伪装吧,那些给出去的可都是真金白银。以他的精明,如非至亲,怎肯无私相助?二是此人颇得小苏学士的真传,在内侍中是最为通笔墨的,还常以此为耀,四处宣称以翰墨为己任,常常对门下的四方俊秀名士指点批评,还真能镇住那帮人。他还在府宅的外舍放置各种字画、卷轴,邀请宾客观赏、评论、题识。如果题识的符合他的口味,令他满意的他便加以引荐,而且更为绝的是经他引荐的名士、官员等往往得以授官、升迁很快。所以朝中的大臣里谁也不敢轻易的低估他。”
历史也是会有他的难言之隐的,历史不都如史书中所直抒的那样。
邢博岩见他二人相谈甚欢,身为一个武将,那些舞文弄墨的事情也插不上嘴,只好无聊的干坐着。
这会儿,邢秉懿终于是姗姗来迟,见大厅中二人谈笑有风声,特别是看到赵构,连自己来了都没有发现,正恼他。
让你当我是空气,耍起她大小姐的性子,也不管在场的还有高俅,赵构的那些门人,脱口而出的娇斥:“登徒浪子,你怎么赖在我家没走呀?还以为你早就走了,早知如此本姑娘还得再晚些出来才是,免得见到你这碍眼之人。”
她一开口说话,就是这样的贬损他,没觉得有何不妥,倒是把身旁的高俅与邢博岩吓坏了,怎么会如此大胆?高俅简直难以置信,邢博岩脸色也是铁青,再看看赵构这个当事人,反而满不在乎的,这要是搁在一般人身上也受不了啊,何况是一个身份尊贵的亲王,哪个能忍受这样的言语性侮辱。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看他会作何反应。
空气中安静的有些可怕,随时都会有暴风雨的到来。
邢博岩倚老卖老故作训斥女儿:“不得无礼,今日康王乃府中贵客,将来你的夫君,何故如此,这难道就是为父平日里教你的待客之道。”
她还不想就此放手,争辩道:“可是,此人真是一个登徒、、、、、、”话还没说完,瞧见父亲怒目嗔视着自己,话到嘴边愣是硬生生的给咽回去了。
赵明诚这几日回到府中一直心绪不宁的,不甘心就此与自己从小青梅竹马的表妹就这样被别人抢走了,奈何那日被姨丈赶了出来,近日想要再进邢府恐怕是困难重重了。
于是他出府找了几个狐朋狗友到清风楼饮酒作乐,全然不知此时已经身处别人预先设计好的圈套之中。郓王府总管太监童二早已经花重金买通了他的这些狐朋狗友。喝完酒之后,他们三人带着赵明诚来到了不远处的百胜赌坊去找乐子。要说平日里他也偶尔会玩玩,但他始终谨记着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的格言,未曾僭越。
但是在酒精的催促下,在几个狐朋狗友的怂恿之下,从刚开始的几文几文的下注,连续的大赢了好几把,以为今天自己的大运来了躲也躲不掉,赌注开始下的越来越大。童二与赌坊的老板交代清楚后,让他们重点关照着,随即从腰间解下一个钱袋扔给了熊瞎子:“拿着吧,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重金酬谢”。
十赌九输这都是不正确的,应该是逢赌最终是必输的,你唯一赢的那次是他们故意放水,是放长线钓大鱼的惯用伎俩。
虽也已深了,赌坊中的人越来越少了。赵明诚输红了眼,从一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完全变成了一个赌棍,他搜遍了全身,再也找不出一个大子了,嚷嚷着:“老板,再借我一百两银子翻本,到时候赢了连本带息一起归还,还真就不信邪了。”
连坐庄的伙计都看不下去了,起了恻隐之心:“赵公子,您看今日天色也不早了,赌坊也要关门打烊了,再说您今日手气也忒差了点,已经连本带息欠赌坊1000两银子了,还是算了吧!”
赵明诚身边的那几个狐朋狗友也假装好心的不断劝说着:“赵公子,今日你手气太背了,还是算了,早些回去歇息,养精蓄锐后明日再来战。”
此时他哪里听得进这些话,两眼直放光的盯着骰子,片刻都舍不得眨眼,生怕错过。他再次伸手摸了摸腰间那块祖传的玉佩,一狠心解下来往赌桌上一扔:“我还是买大,买大。”
伙计不耐烦他:“赵公子,赌坊不赌实物,这是这行祖师爷定下的规矩。这回就买您个面子,下不为例。玉佩作价10两银子如何?”
作为一个对金石颇有研究的学者,此玉佩起码值个1000两银子。“你识不识货,不识货找个识货之人来,这么好的玉佩才值10两银子,瞎了你的狗眼。”
赵明诚骂骂咧咧的,这一群不识货之人。伙计在赌坊老板熊瞎子的示意下,打算按他说的价格,最后赌一把大的,好让他上套。
输红了眼的赵明诚在他们的圈套下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