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中看似一片祥和之景,实则暗流汹涌,心怀鬼胎之人不乏其人。赵楷极其背后的支持者就是其中典型的代表,诸如王黼、杨戬之流。这几年他仗着自己的才华集万千恩宠于一身,暗地里早已经将太子之位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自以为是到无以附加的地步了,甚至公然的利用自己皇城司的权力在禁宫中阻拦赵桓上早朝的去路,赵桓早已对其恨之入骨,也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赵构趁着几分醉意,踉踉跄跄的走出自己座位,跪倒大殿的中央,邢秉懿以为他要向皇上辞婚了,心说:还算他讲点道义,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岂不是让自己很难堪吗?以后别人就会嚼舌头说:那谁谁谁被康王当众拒婚,坏了自己的名声,那谁还敢娶自己?哼,他这一定是故意想让她出丑以后都抬不起头来,算你狠,咱们走着瞧,别以为你是什么康王,就怕了你。
邢秉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视之下,就是想看看他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赵构先是将自己的父皇狠狠的夸赞了一番,赵佶听了万分的受用。接着他话锋一转:“父皇,儿臣对邢小姐爱慕久已,今日得见真容更是欢喜万分,她就是儿臣一直以来苦苦要寻求的那个康王妃,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真是把她惊得外焦里嫩,没有丝毫心里准备的她,那张精致的小脸那是一阵的红彤彤。
赵佶为了表示自己的宽宏大度,故意将问题抛向了邢博岩:“邢爱卿,不知九哥可有这份好福气呢?”言下之意就是,我儿子已经看上你女儿了,是你的祖坟冒青烟了,怎么的,还要我亲自开口?自己赶紧的谢恩吧。
这邢博岩不愧是官场上的老油子,很是识趣的立即出班回奏:“微臣承蒙皇上恩典,能与皇上您做亲家,是微臣的荣耀,岂有推辞之理?小女之事但凭皇上您做主。”
赵佶连连点头称是,这赵构也是机灵,瞅准了机会赶紧的走到邢博岩的面前行了个大礼:“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边说着,还边挑衅着的斜眼瞥了瞥邢秉懿,看他那样,估计要不是坐在这么多人面前,估计早就跑上前给他个大耳瓜子了。
邢博岩却是很开心这门婚事,如今自己也成为皇亲国戚了,他上前诚惶诚恐的扶起赵构:“康王殿下,快快请起,这岂非要折煞老臣,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坐在一旁的邢秉懿气得肺都要炸了,依着她的性格,恨不得活剐了赵构这厮,但是她向来孝顺,不好当着爹爹的面反驳他,这种不孝之事她做不来,问题是现在眼看着木已成舟,骑虎难下了,如若再不出言表达自己的意愿,岂非让那个登徒浪子得逞了?不,她决定要说出自己的真实意愿。于是,正当她准备出班回奏之时,赵佶却突然发话了:“怎么使不得,收得起,受得起。依朕看,这桩亲事就这么定下了,回头让礼部挑选个好日子让他们择日完婚。”
众位在座的皇亲国戚、亲近大臣们都来向赵佶、赵构表示祝贺,除了在座的几个少数的心怀鬼胎之人,恐怕就要数当事人之一的邢秉懿最为伤心绝望了。自己的一辈子就要同这个登徒浪子的康王联系在一起了,她实在是心有不甘。但现在说什么一切都晚了,皇帝金口已开,恐难再有回旋的余地了,如若不然就是抗旨不遵,到时候不禁爹爹要丢官弃职,恐怕连自己的两位哥哥也会被殃及,到时候弄得家里妻离子散、四分五裂,使她又萌生了恻隐之心,于心不忍。只好暂时的委曲求全,含着泪将苦水往肚子里咽,还表现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连赵构都大感意外——方才不是还说誓死不从的么,怎么一转眼间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女人心真是善变,让人难以捉摸。
赵构春风满面的回到了康王府上,王府总管小奴早已经派人通知了王府上下的护卫仆人使役,府中阖府上下的男女老少都一齐来向赵构祝贺讨裳。
“小奴,你吩咐下厨房,王府大摆宴席上下庆贺三天,每位再赏一个月的工钱。”
小奴率先惊呼叫到:“赏一个月的工钱,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大伙儿快点跪下谢恩吧。”一众人个个欢欣雀跃的,感觉要是以后天天能这样下跪也心甘情愿呀。
“小奴,你去通知下李余庆,让他也一起来庆贺一番。”
小奴笑笑:“王爷,不消您说,小的早就派人通知了。”
李余庆第二天一大早就赶来向他道喜,见到他人赵构才想起自己做完约他来商谈要事的,忙致歉:“李大人,昨晚实在是不好意思,临时接到皇上的旨意,来不及叫小奴通知你,一定等了很久吧,待会本王先自罚三杯谢罪。”
李余庆顿时心中一热,这康王竟然就因为让自己白等了一晚上向自己道歉,这让他有点受宠若惊,自己这是交上大运了,能够认识这么英明的小王爷。
赵构将府中下人、侍女使役等不相关人员驱离后,直言对李余庆道:“是这样,经过上回叶竹隘之事,本王心里头就一直在琢磨这个事,如今想趁着王府新落成之际,招募些王府侍卫,挑选一些有真本事的人充实到卫队中去,那些萌荫没有真本事的一个不要。但是又苦于无战马兵械用于日常的训练,知道李大人你与兵部人头较熟悉,不知可否为小王协调一点出来,当然不会让您白干的。”按照现在的说法来看,这是典型的索贿。
李余庆听他这么一说很是震惊,心想难道这算是在考验我吗?“这别人说这事,搁今天以前还真挺难的,你也知道那帮子武夫们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哪能那么好糊弄。还有想必康王您比下官更清楚,我朝自立国以来就是奉行重文抑武,就是怕重蹈前朝的覆辙,武官掌权易拥兵自重。但是搁现在来说,这是别的王爷也很难办得到,即便如郓王赵楷现如今的权势,但是这事对您来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赵构听了他的话也是一脸懵逼,半天也没有整明白,他这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帮忙。忙追问:“李大人,此话怎讲,请你把话说的再明白些,不要打埋伏了,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本**德国之人,也都不是外人,有话但说无妨。”
李余庆很是诧异,听他这样讲可能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看来这位小王爷原来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连自己的未来岳父邢博岩是兵部从三品的尚书都不知道,还骑驴找马,不是瞎耽误工夫吗?但是这话他断然是不敢说出口的,只是善意提醒。
赵构经过他这么一点拨,才恍然大悟,看来昨晚押宝还真是押对了,竟然还有意外之喜,这么说来今后组建自己心目中的私人特种部队岂不是很方便。不过,对于邢秉懿的美貌他也还是挺在意的。
送完最后的一批亲朋好友后,赵构将小奴叫到了书房,询问府里的家底:“你找账房核查下,咱们王府里还有些什么能拿的出手的物件,没有的话明天进宫找母妃要点去。”
小奴很不解的问道:“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莫非您打算拿出去典当?不至于呀,咱王府里在开支个两三年不成问题呀!”
赵构懒得对他多费口舌,这种机密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对他们也是种保护,就不耐烦他:“问那么多干什么,是不是本王做的任何一件事情还得经过你小奴总管的同意?你只管找本王的吩咐,核查下去就行,到时候列出一个清单来给我过目。”
小奴咧咧嘴:“哪能呀,王爷您这不是在折煞小的吗?那小的这就连夜核查去,告退了。”他果真连夜与府上的账房、库管将王府中所有的田亩、房契地契资产、细软清查核算了一遍,发觉这个王爷当得确实挺穷的,虽说王爷的俸禄一年能够有个千余两白银,但是他这个王爷才是刚刚由广平郡王晋封而来,待遇的问题还没有来得及具体的落实,也时常遭受到克扣,还不就是欺负他母妃势单力薄,家族中没有做高官的后台。之前当广平郡王的薪俸,大多留存在了韦娇娇那里了。
次日清晨一大早,赵构让小奴带着府中的十几个仆役抬着五口朱漆大木箱来到了皇宫内韦娇娇的寝宫当中。
韦娇娇一大清早的就被赵构吵醒了,假装嗔怒:“皇儿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本宫?听说皇儿昨日下令在王府中大宴三天三夜庆贺,怎么不叫上本宫呢?是不是要娶媳妇了,就把我这个当娘的老太婆给我忘了。”
赵构也是被说的不好意思,这么大人了还学会吃醋了,挠挠头:“哪、、、哪能呢?母妃您在儿子的心目当中永远的是那么年轻,这要是往大街上一站,别人指定说我两像姐弟。”
女人都爱听这话,韦娇娇也不例外,何况是自己的儿子夸赞自己。
“不和你扯闲了,就你嘴甜。”绿萝侍候完韦娇娇的洗漱后,端来了一些糕点和两碗粥。谁说皇家的人都很奢侈的,快出来保证不打死你,身为皇帝的贵妃娘娘,一顿早餐也是清淡健康的很。她见赵构一直杵着,也不坐下。开始暗自纳闷:莫非这小子找我有何重要事情,不然也不会这么赶早的来了。为免人多眼杂,将宫女太监们一并都打发出去了。
“别藏着掖着了,现在就咱娘俩,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还有一碗粥,你真不吃?”手里端着碗粥,用汤匙舀着吃的津津有味的,每吃完一口都小心的用手绢擦拭下嘴角。
赵构暂时还不打算将最核心的计划——同赵杞合伙秘密的发展私人武装力量的事情告诉她,万一哪天跟挂名的老爹宋徽宗在枕边无意中透露出去那岂不是要了老命?只是说要去隆重的拜见下未来的岳父邢博岩,堂堂的亲王总归不好空手去的,这么一点,她就知道其来意了。
韦娇娇还以为多大的事:“这么点事以后让小奴传个话就行了,派人给你送过府去就行了,怎么还自己带人抬着箱子招摇过市,不怕招贼人惦记?”
韦娇娇把绿萝唤进来,吩咐她到库房中挑选几样上好的贡品拿来给赵构。
要是才拿几样的话他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亲自来呢,又使出他浑身的解数,露出难为情的表情:“母妃,几样、、、怕是不够,儿臣可是带了五口大箱子来呢,人都已经在您寝宫外面候着呢!”
她原以为他只是随便的挑几样上好的贡品送给邢博岩就好了。当她听到赵构说出抬来了五口大箱子来装送给邢博岩的礼品,眼睛里都露出杀人的凶光了。
“什么,五口大箱子,你这是要把本宫这里给搬空去讨好你的未来岳父呀,好个没良心的。不对,把咱这搬空怕是也凑不齐,装不满你那五口大箱子呀!”这回韦娇娇明显的是有些生气了,也并不是心疼她的那些钱财物品,是他一下子要将这么多的贡品、金银细软等全送给他未来的岳父,讨好他,心里难受。这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自己还不知道,这些年他们母子两是怎么煎熬过来的,虽说吃穿用度不用愁,但是平常除了俸禄以外,娘俩再无别的进项,这些算是她半辈子的积蓄了。不像别的宫,结交外臣,有娘家人做官的,每年有不少的外官孝敬。相对于别的宫,他们这算是冷宫了,从来就没有什么外臣来孝敬他们,可是开支却与别的宫少不了多少,毕竟身份等级在那里摆着。也就是最近几年才渐渐的积攒下些积蓄,原本也就是想着等康王府正式落成的那天一并奉还他十四年以来为他保存的郡王的封赏、俸禄等,哪曾想这小子为了一个还未过门的媳妇就要把家底给掏空了,哪有这么办事的?
赵构情知韦娇娇不舍得将这么多积蓄一下就全部拱手相送给他人了,便只能竭尽全力的好言劝慰:“母妃,你放心,日后我便十倍、百倍的奉还与你,咱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娘,舍不得羊羔套不住狼。再说了,咱娘俩为什么这么多年始终不如别宫,虽然您也一直受父皇的恩宠,不就是因为娘您的出身不高贵,朝中没有做高官的亲戚可依靠,这回您儿子我捡了个便宜娶了个当朝兵部尚书的女儿,不就是门好亲事,终于攀上了一个高官,而且还是兵部这么重要的实权部门。所以儿子想从他那开始好好结交结交,再说了,我这下这么大的血本,估计他也不好意思照单全收了,不也得回赠些,不然的话怕是太不懂事了。”
话都说到韦娇娇的心坎痛处了,事实确实如此,后宫也是一个极其讲究出身的地方。儿子长大了,心里开始有想法了,自打从叶竹隘办完差使回来后,她就发现他变的成熟稳重了许多,既然以前程为要,她也就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