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如此重大的发现,赵楷岂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扳倒赵构的机会,既可有力的打击赵构,致其于死地,已达到减少太子位竞争者;又可向父皇赵佶邀功请赏,岂非一石二鸟之计。想着,想着,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童二,赶快备马,本王要立刻进宫。这回你可终于给本王挣了脸立了大功了,待本王从宫中回来后好好奖赏你一番。”
赵楷领着提举皇城司的差事,可以骑着马在宫内行走,这份殊荣,足见赵佶对其之宠爱,但同时也遭到了以大皇子赵恒为首的诸多皇子的忌恨,所谓树大招风,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赵楷下马便径直往崇政殿而去,正巧在门口遇见了内侍杨戬,便好言讨好:“杨公公,这一向可好?”自从他提举皇城司差使以来,就利用自身职务上的便利,广结宫内外各色人等,杨戬也是他极力拉拢对象。说话间,从衣袖中拿出一块上好的和田玉佩塞到杨戬手中:“公公,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父皇可在里边,听说金国使者兴师问罪来了,情形如何?”
“嘘。”杨戬将赵楷送的玉佩收入袖中,口中却假惺惺道:“这怎么好意思呢?”随即小心的将他拉到殿门偏僻稍远处,以防耳目众多:“郓王,这个时候您还是不要进去为好,免得触了霉头,官家正在气头上。”
赵楷还是不肯放弃,还在央求着杨戬:“可是本王有重要事情向父皇禀告,还劳烦杨公公烦为通报一声!”看他呈情恳恳,言之凿凿,又生怕得罪这位目今官家最为倚重的皇子,只好勉为其难:“既如此,咱家就算为了郓王也不惜被官家责罚了。”
赵佶此时当真是在气头上,但是当着金国郎君使者的面上又不好当场直接发作。见杨戬急匆匆从殿外走来,附耳到赵佶身边低声耳语一番。
“让他进来吧,正好当着金国郎君使者的面讲清楚,以洗刷我们大宋的冤屈,我们向来是重视与金国结盟的,也无意挑战金国。”
完颜昌见大宋的皇帝赵佶与杨戬二人当着他的面不断的低声耳语,甚是看不惯,以为是在嫌弃他们,毕竟在他们的眼里,关外的都算是胡人。当即怒道:“难道你们宋人都是这么喜欢在外人面前耳语的,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大声的说出来的?”
赵佶内心在骂他一万次草泥马,却还要表现出一副大国天子的气度来:“哦,看来我大宋官员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方才他是来向我禀报,说昨夜袭击你们的刺客已经有线索了,不日即可捉拿归案,届时定然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赵楷被召进崇政殿,殿下边金国郎君使者端坐于太师椅上,趾高气扬的,一点没有客居篱下的感觉。赵楷颌首微微向他两位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才看向赵佶,又轻轻转头看向完颜昌,如此往复三次,意在提醒赵佶,他接下来所要汇报的此事与金国使者有关,是否可以让他们暂时的回避下,又或者单独说。
赵佶虽然读懂了他的意思,但是也已经来不及多思考了,只想赶快的把这个金国的瘟神请走,顾及不了:“三哥,你就大胆的说吧,把你所了解到的情况如实的说来,丝毫不得隐瞒。”
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份上,赵楷也就不得不当着完颜昌的面说了。“是,儿臣记住了。那我就简单的说下,昨夜我府上总管童二偶遇九弟带着两个人在清风楼饮酒,那两人应该是他府上的门客,亲眼所见他们一行三人闯入到了使者房内欲行刺金国郎君使者,意在挑起宋金两国的争端。”赵楷此时见赵佶听得出神,愈发的添油加醋表述一番,滔滔不绝的编排着,总之其中心意思就是一句话——九弟赵构一无是处,现在又欲意挑起宋金两国的战争,,其心可诛,父皇你可快点赶紧的把他杀了或者贬到崖州去吧。
赵佶心中虽有疑虑,想着赵构前次出使与金国进行谈判,虽没有完成任务,但是也没有什么大错,这个时候犯不着冒这样大的险,奈何这边金国使者完颜昌态势咄咄逼人,誓言今日若是交不出行刺之人来,他们将按照自己的意愿在大宋的国土境内自行捉拿刺客,自古以来就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这是对赵佶,对大宋**裸的侮辱。另一边,赵楷又言之凿凿,让他不得不权衡利弊,以便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如果当真能够以牺牲九哥一个人,换来我大宋万千黎民百姓的安居乐业,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杨戬,此事定要给金国鲁王一个切实的交待,这样,你持朕的腰牌亲自前去康王府将九哥宣召进宫,如若他胆敢抗旨不遵,你就让高俅带兵前去锁拿到御前来。”
赵楷嘴角终于是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这才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结果,在他的心目中人格已经被追逐权利的欲望给覆盖掉了。
门外,梁师成刚刚听到赵佶的这一番话,倍感震惊,立刻提高了警惕,停住了脚步,转身迅速的往回走,脑袋中在飞快的运转着,应对之策是什么?
梁师成虽说也是北宋末年的六大奸臣之一,其人外表看上去愚讷谦卑,看上去老实巴交厚道的样子,似个老好人,不像是能说会道之人,但其实骨子里内藏着奸诈,善于察言观色,处事精炼老道,深得赵佶的宠信。
梁师成一项支持大皇子赵恒争夺太子位,时下郓王赵楷最得宠,觊觎太子之位久矣,如果这个时候九哥率先退出竞争,那么赵楷的下一个目标也是最大的障碍就是赵恒了,届时矛头将会直指到他的身上。
“不行,得先下手为强,去找老高商量商量”。为了提前赶到,他是一路小跑着往高俅的禁中赶路,在校练场却没有见到一个士兵在操练,在往禁中房屋里边走,但见高俅正坐在案前扒拉着算盘噼里啪啦的拨动着算盘珠子,跟前还有四五个将军,个个拿着本账本战战兢兢的躬身低头站立着,连大气也不敢喘,平日里这些耀武扬威的将军们此时正是这副模样。
“怎么这个月的进项大家都少了这么多,你们这群饭桶是不是早就窜通好了,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在我这里干的,言语一声,早早的把你们送到童相公那里与辽人、西夏人厮杀去可好?”
底下站着的几个将军连连异口同声的:“不,不,不、、、我等下月定当完成太尉大人交待的定额,绝不拖延。”
高俅瞥见了从远处急急赶来的梁师成,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大手一挥让那几个将军先行退下,忙起身来到门口亲自迎接他:“这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到这里来了。”
梁师成用衣袖不住的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待心跳稍稍平稳后:“你少给我在此插科打诨了,找你有正事商量,快,先给咱家来碗水喝,快渴死了。”
这梁师成不仅善于逢迎,而且还喜欢附庸风雅,恬不知耻,自我标榜为苏轼风流过后流落在外头的儿子。而高俅原为苏轼府中一抄抄写写的书童,后来小苏学士又将他推荐给了驸马都尉王诜,王诜待他竟是如同家人一般,不久又被时为端王的赵佶相中,由此开始了坐火箭般的蹿升之路,一路扶摇直上,直至武官所能达到的顶级。
二人都与苏轼或真或假的扯上了点关系,自然平日里也就相较于其他大臣就稍微走的更近了些。
“事态紧急,官家已令杨戬到康王府抓人去了,并让你派你的禁军去配合他。”
“这得罪人的差事又落到了我高俅的身上了,不过,说来我等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也是理所当然的。”
梁师成见他还没有体会到他话语中的意图:“听你这口气是准备直接带兵前去康王府拿人了?那你是否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如果这事是事实那倒还好办些,这万一是郓王陷害的,情况就有些不妙了。”
高俅先前忙着算账,弄得他头昏脑涨的,也没有去多想,经他这么一点拨才恍然大悟:“你是说别人在拿我当枪使,事成了,功劳是别人的,事败了就成背锅的了。好一个一石二鸟之际,心肠忒歹毒了些。”但是,你想,高俅那是什么样的存在,等他弄清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后,怎么会轻易的沦为别人的枪呢?
二人正商量着,那边杨戬已经派人来传话让他赶紧带着人到金水门那边候着。
高俅正眼都没有瞧那传话的小太监一眼,冷冷的丢出几句话:“就凭你的一句话,就想让我带兵前去,你以为这是什么阿猫阿狗的普通士兵,这是禁军,是担任皇宫警卫工作的。为何杨戬不亲自前来,派你一个小厮来,也太目中无人了。”
那小太监被他训的吓得浑身哆嗦着不敢做声了。他的确有资格这样说,即便是杨戬来了他也敢这么当面训斥他,那杨戬当年还真就是靠着高俅的提拔才一步一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别人的账他可以不卖,但是高俅的账他不敢不卖。高俅恼怒的是,现在连传话都不亲自来了,还派个小厮来,着实可恶。
心里头虽不情愿,但事情紧急,容不得斤斤计较了,也只能强压住怒火,待秋后算账了。
“你去回禀,说本太尉提兵随后就到。”
梁师成从他方才的语气中也听出了其对杨戬的不满,于是趁机向他挑明利害关系,相信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也还是知晓的。
高俅卖弄个人情道:“梁相公,不若我在此拖延片刻,你且前去康王府提前告知一声,他们这些人都非池中之物,说不定哪天就变成你我的主子了,还是你说的对。”
康王府内,山雨欲来风满楼,却不知危险已经悄然的降临了,汪伯彦还在那激情高昂的陈述着他的治国安邦方略,奈何赵构昨夜折腾了一个晚上,甚是困,两只眼睛像在打架一样,轮番上阵,昏昏欲睡的。
小奴急匆匆的行门外进来,瞧见赵构那副囧样,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真是憋到内伤。蹑手蹑脚的来到他身旁:“王爷,梁太尉到府中来了,说是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禀报。”
汪伯彦一听是梁师成来了,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个祸国殃民,恬不知耻的阉人来此做什么?康王,你怎的还与此人有来往,官家素来反对内外臣交往的。”
赵构自己刚才一直在犯困,正懵逼呢,他怎么知道这些,只好胡诌:“这个,不时看在已逝小苏大学士的面子上么,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么。”
“这种编造的身世鬼话,恐怕也就只有康王您才相信。反正老夫是不相信的,这分明是在往他自己脸上贴金,借此哄抬自己的身份罢了。”赵构当然知道这些,可现在人家手握着重权,又深得赵佶的恩宠,他这个不被重视和看好的亲王还真不好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