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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龙潭波恶 伤姝入迷宫

两人风驰电掣般奔到崖顶。仔细看了看地形,鹰嘴探身出去,长达十余丈,光溜滑腻,无物可攀。两人小心翼翼走上鹰嘴,趴下身来往下望,巨岩挡路,看不到那条大裂缝。两人又从鹰嘴上下来,往旁走出数十丈,换个角度,果然隐约可见那条黑黝黝的鹰嘴。

这鹰嘴崖是朝北的,除了早上与傍晚有些许微弱的太阳光能斜照在崖壁上外,终日阴影笼罩,湿气潆潆,崖壁上爬满了喜阴的葛藤。那鹰嘴里更是终年不见阳光,阴森恐怖,湿漉漉的,一天到晚都有湿雾笼罩,看不真切。

“这鹰嘴里肯定有古怪。”成小溪道。

两人来回跑了几圈,终于找到破绽,那鹰嘴下虽是长满苔藓,滑不留手,但每隔几尺,却从苔藓中若隐若现地露出一截铁楔。铁楔周围的苔藓明显有被踏过的痕迹。

成小溪道:“对,就是从这里下去的。荻妹,你拉着我手,我去探探看那铁楔是否结实。”右手拉住庄冰荻的纤纤玉手,左手攀住滑不留手的岩壁,缓缓地将脚伸下去,等感觉到铁楔确实结实,才道:“好了,没事了。”跟着向第二个铁楔伸下脚去。

庄冰荻舒了一口气,道:“你要小心!”跟在成小溪之后,攀援而下。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鹰嘴里,举目望去,藤蔓遮眼,蛛网遍结,鸟粪成堆,竟是毫无异常之处。

成小溪大叫奇怪:“既无玄虚,又何必甘冒奇险,铸此险路。”

庄冰荻道:“在千丈悬崖上铸起这条铁楔路,却也够险的,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之祸。他们绝不会没有目的。”

成小溪点头同意。两人团团转、转团团地搜寻蛛丝马迹,转了几圈,果有收获:一堆早已干涸的鸟屎上,被人脚踩了一下。

这鸟屎与脚印绝不是新鲜的,显然是前几天留下的。

成小溪大喜,道:“他奶奶的,此等雕虫小技也拿到我老人家面前现世。荻妹,咱们来个披荆斩棘,破门而入,杀他个落花流水。”

“好。”

两人拔出长剑,一阵挥舞,寒光闪处,藤蔓遭殃,漫天乱飞,那股威势,直如挡者披靡,顺我者活、逆我者亡一般。片刻之间,两人就将面前障碍扫荡了一干二净,露出一个黑黝黝、深不见底的洞口来。

“找着了!”

两人一阵兴奋,成小溪拔步就闯。

“慢,不可鲁莽!”庄冰荻一把拉住他,拾了一块石头,往里一丢。

只听得一阵咕咕隆隆的闷雷之声,一路滚下去,直到隐隐约约,直到听不见为止。

成小溪吐了吐舌头,道:“好深呐,这石头居然滚不到底。”

庄冰荻侧起耳朵,闭起眼睛,仔细听了好久,才道:“没有危险。”

两人慢慢自洞口爬进。洞中起先还微有余光,后来就根本看不见了。两人潜运内力,才勉强可以互相看见,不致走散。

山洞里湿漉漉的,洞壁、洞顶、洞底都是小气潆潆,不一会儿,两人的衣服就潮湿了。

山洞一路盘旋而下,忽宽忽窄,忽粗忽细,有些地方两人要弯起身才勉强可以通过。洞中静悄悄的,除了时不时有一滴水珠自头顶“嘀嗒”一声掉下之外,更无余音。走了许久,仍不见半个人影。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庄冰荻望着黑魖魖的钟乳怪石,心内直发毛,紧紧握住成小溪的手,掌心已渐渐沁出冷汗。

“我也不知道,咱们一路往前走就是了,找到尽头之时,这鹰嘴峰‘魔鬼’之谜也就解开了。”

寂静的空气中,两人的话声特别响亮,还隐隐听到一阵嗡嗡的声音,那些参差怪立的钟乳岩石受到声波的震动,轻微地发出一阵回声。

渐渐地,两人适应了黑暗,眼前事物清楚起来,可以看清隐隐约约的横七竖八的钟乳石。钟乳石奇形怪状,或虎或狮,或猴或象,或人立,或蛇伏,形象逼真,奇巧绝伦。成小溪啧啧惊赞。庄冰荻却吓得心惊胆颤,总感觉到这些怪物随时会扑到自己身上来似的,身子紧紧地贴在成小溪身上,不敢离开半步。成小溪乐得消受美人恩,更是不停地对钟乳石品头评足,大加赞赏,将个美娇娃吓得整个人埋在他怀中。庄冰荻虽武功高强,但女孩子怕黑怕兽却是天性使然,在这洞深处又奇静无比,也只有让成小溪大占便宜了。

又走一阵,突然出现一个岔洞,曲曲折折,向左延伸,消失于茫茫水气深处。两人傻了眼。成小溪道:“他奶奶的,人不走运,连喝水都塞牙,连这山洞也捉弄咱们。”

庄冰荻从他怀中抬起头来,道:“我们该往哪条路走呢?”

成小溪忽道:“你说哪一条路,我们就从哪条路走。”

庄冰荻指着自己,道:“我,我怎么知道?”

成小溪道:“我叫你猜嘛!如果你猜错了,走进了绝路,我也死无怨言。”

庄冰荻眼神柔情万状,一犹豫,指着左侧岔道,道:“这条。”

“好,咱们就走这条!”成小溪再不迟疑,大踏步就走了进去。

走不十丈,又遇一岔洞,又由庄冰荻乱指一条,走了进去。岔洞越来越多,纷岐缭绕,绵延不绝,总无尽头,两人象走入了迷宫,转团团,团团转,东撞西磁,绕来绕去,走了一个多时辰,仍是前路渺茫。

庄冰荻道:“糟了,一定是走错路了。”

成小溪道:“原来你的运气也不怎么好。唉,这下咱们只好听天由命了。”颓然坐倒下来,道:“这鬼路七歪八扭,咱们也许是走到回头路上来了。”

庄冰荻道:“咱们再每走过一个岔洞,就在洞口留下记号,这样就不会再走回头路了。”

成小溪精神一振,跳了起来:“对,对极,对之极矣,已是至矣尽矣,蔑以加矣。”

两人又重振精神,寻找出路。

便在此时,忽然从黑暗中传来一阵桀桀怪笑声,笑声在怪石间激荡冲突,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尖锐的回声,铿铿锵锵,犹如金铁交鸣,刺耳之极。

两人心头一沉,举目四望,不知笑声发自何方角落。当他们循声扑向东时,笑声倏尔在西,扑向南时,笑声忽而又在北方发出,好似同时有数十人在暗中发笑,此起彼落,戏弄两人一般。

两人心知徒找无益,停下脚步,厉声叱道:“何方妖怪,装神弄鬼?是真是假,是人是妖,滚出来爷们瞧瞧!”笑声倏尔停止,整个山洞瞬间又沉入一片死静之中,发笑之人好象也在瞬间随着笑声消隐了一般。

两人屏息凝神,调息运气,目观六路,耳听八方,静静地谛听着四周的一声一响。这时,整个山洞陷于真静,落针可闻,两人耳中只能听到“嘀嗒、嘀嗒”时断时续的水滴声。

忽地,东方“嘿嘿嘿”有人怪笑几声,说时迟,那时快,两人闻声而动,闪电般地扑向那发声之处,只见岩石一块,哪有人影?笑声又自前方传来,两人飞身掠至,身形快得有如浮云闪电,但仍然只见岩石一块,而笑声又自前方发出。两人循着笑声,疾扑而至,那发笑之人一笑之后,又早转移。两人跟着笑声,很快来到一处宽阔之地。此处四周溶洞连连,眼光扫处,尽是伸向四方的洞口。那发笑之人将两人引来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正感诧异,忽然从四面洞口中走出一个个幽灵般的黑影,恍恍惚惚的,将两人围住。

“我们上当了!”“这人是引我们来的!”两人暗暗叫苦,但后悔已晚了,只见黑影中走出一个又瘦又长的黑影,道:“原来只是两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这人声音大如雷鸣,正是号称“神弹冰掌”的应无敌。应无敌满脸俱是暴戾之气、阴森之色,手里轱辘辘不停地转着两个锃光闪亮的铁球。

糟糕,这老头出动了!生与死将定于这最大后一战,两人心里都没有底儿。

应无敌道:“汗毛未褪,竟捋虎须,胆气可嘉。今日便叫你们有来无回,成为第四对猎物。”一步步地走过来,静静的山洞中,他走路时的沙沙之声格外刺耳,每一下都撞击在成庄二人的心头。

空气骤然紧张起来,一股无形的杀气悄悄地弥漫、扩张,很快地充塞于整个山洞和每一个人的心中,这一刻,空气仿佛缩小了,从四面八方向中间收缩,把众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冷魂飞不知何时已悄悄地从成庄二人背后闪出身形,狰狞地逼近。其他的蒙面人一动不动,手握单刀,眼睛中射出令人颤栗的寒光杀气。

与其采取守势,不如抢先动手,“杀!”随着一声暴喝,成庄二人身形乍分,不找正角,却闪电般扑向那些默立的配角。两人已有过教训,于与强敌对搏时旁人的干扰对已会造成怎样的处境,都清楚明白。

应冷二人齐是一怔,呆了一呆。

那些黑衣刺客更是出其不意,只见寒光耀眼而来,下意识地举刀挡格,忽地剑光飘散,一缕冷风却快如鬼魅地从下刺到,只觉腹部先是一凉,再是一热,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身子已倒了下去。两人运剑如飞,瞬间连毙几人,都是一剑致命,绝不容对方有丝毫抵抗的余地。其他的刺客惊醒过来,纷纷联手,向两人攻来。应冷二人一呆之后,也各自扑来。

成庄二人似有默契,眼见对方已有戒备,迅速回身,联在一起,合剑对敌。

应无敌一摇一晃赶到,手起一掌,轻飘飘地拍来,成庄二人顿觉寒意遍体,冷气沁肌,身子机伶伶地打个寒噤,真有点秋雨落体的感觉,不由微吃一惊。两人长剑自左向右轻轻一扫,化解了这招,真气内运,一股炙热之息顺小周天流转三圈,体内的微微不适之感才告消失。

冷魂飞落后一步,也已抢到,恰好面对庄冰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冷魂飞更不打话,双目一张,一剑蓦地递出,剑势如山,漫袭而至,劲风习习,凌厉之极。

庄冰荻青萍剑一挥,使了一招“力划鸿沟”,划了一道长长的弧形斜削而下,恰恰挡住来剑,“当”的一声,双剑相击,震得洞中的钟乳石嗡嗡直响。两人剑招都没使老,一触即退,换招频频,交相进攻,剑光如练,气势如虹,霎时斗得难分难解。

应无敌的邪门功夫“寒冰掌法”的是厉害,双掌翻飞,招式简单,看似淡淡无奇,暗地里却是劲潮汹涌,阴寒冰冷之气绵绵不绝输出,不多时,就渐渐地扩散至周围,不少人都感觉到了冷风如刀的寒意。成小溪首当其冲,更感如坠冰窖,若非功力深绝,全身血液几被冻住,心中大骇,出手越来越是凝重,长剑一挥一划之间,均带着极强劲的内力,但每次与他掌力相较,仍震得手腕酸麻,剑势受阻,飘逸的身形摇摆不定。

应无敌只觉他剑法凝重之极,数次扑攻不进,也是一凛:“这小子果然了得!”双掌漫舞,涌出万股寒潮,掌力沉厚,护住周身,荡开剑尖,双掌连环,左一掌右一掌,一掌接一掌接连拍出,寒风习习,直似要冻住空气,冰冷的寒潮卷地而来,将成小溪周身围住,丝丝寒气从空隙中拼命往里钻。

成小溪剑招一紧,一阵快似一阵,只管护住周身。因为只守不攻,这丝丝寒气拂在身上,虽感阵阵凉意,倒也挺得住,真气流转,一股股暖流通遍全身,抵消了阴冷寒冰之气。

旁边内力稍浅之者,冻得牙关打战,纷纷后退,场中只剩下四人恶斗不已。

四人三剑一掌,都是寒光冷气,渐渐地,冷气向外扩张,方圆五丈之地俱笼罩在一层层冻人心肺、寒彻肌肤的寒潮之中,犹如冰窖般冰冷。其他黑衣刺客不但帮不上半点忙,反而被寒气逼得直往后退。

冷魂飞剑势犀利之极,长剑展开,丝丝寒气沁出,阵阵冷芒漫洒,毒招奇出,着着进迫。庄冰荻以攻对攻,三尺青锋,划出一道道电芒,剑剑如雷霆万钧,万马奔腾,将冷魂飞密密层层圈在其内。冷魂飞内力虽稍胜一筹,剑法毕竟不敌,剑圈渐渐缩小,只在身周弹丸之地翻飞掠挡,护住要害。双方越斗越紧,剑圈越张越大,银光闪闪,反而将两人身形裹在其中,只见剑光,不见人影。

激斗之中,庄冰荻一剑刺出,似乎出剑不稳,亦似看不真切冷魂飞的剑招身形,剑尖向旁偏了那么两寸。

冷魂飞趁机反攻,青光疾闪,刹那间连出十八剑,剑剑若怒潮汹涌,气势强盛已极。十八剑一使完,身躯一扭一晃,倏地从剑影光圈之中逸脱而出。

庄冰荻正是要他逃开,见他果然上当,心下暗喜,疾抢而上,趁他立足未稳之际,剑芒盘旋,连环三绕,长剑荡出三个圆圈,将冷魂飞的身躯圈住。这三圈圈圈不同,各有奥妙,大圆圈套中圆圈,中圆圈套小圆圈,小圆圈套冷魂飞,后招绵连,圈圈不绝,息息不止。这正是浮萍剑法中围困伤敌的一招妙招“一浪三叠”,一剑之出,化而为三,三三见九,无止无尽,若敌人化解不开,则势必被刺上三九二十七个窟窿,若敌人侥幸得以化开,后招不绝,绵延纷呈,又会再度把你陷入更深更广而又无穷无尽的漩涡之中,让你脱身不得,直至疲累而死。

冷魂飞大吃一惊,大叫道:“应兄救我!”身躯一仰,闪电般地倒射出去,直退二丈。

哪知停下身形,仍旧陷在大小圆圈层层叠叠的包围之中,不由心头一凉,长剑狂舞,左冲右突,但见青影飘飘,剑尖点点,对方闪烁不定的剑刃在面门身周滑来闪去,险象环生,数次于间不容发之际避过死亡之神。青萍宝剑有如匹练长虹,隐隐夹杂着呼隆隆的雷声,剑芒扫得他的断发一根根不断飘落,扬起的衣衫也被割得一丝丝衣角乱飞,破布飘荡。

应无敌见冷魂飞命在顷刻,攻势骤发,双掌转轮盘般连番强击,霎时寒飙卷地,冷气飞空,成小溪似乎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冷得连打了几个寒噤,忙身形一晃,闪开丈余。

应无敌倏地发出两枚银弹,银弹响着骇人的呼啸之声,拉着两条长长的银尾巴闪电般分击庄成二人。他一直不离手的两颗铁球在与成小溪相斗时不知收在何处,此时也没见他掏球的动作,银弹就这样发射出去了,手法巧妙,速度惊人。

那两枚银弹去势快如闪电,成小溪刚见到银光一闪,铁球就已到面门,不禁大惊,叫道:“荻妹,小心暗器!”一个盘龙绕步,双脚一错,疾转半步,长剑挺出,在铁弹上轻轻一拨,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妙手法,将铁弹拨转方向,只听得呜的一声,铁弹呼啸着自他面门三尺处飞过,砸在对面洞壁上,碎屑四溅,铁弹直没入石中,不见踪影。

在剑球相触的极快的一刹那,成小溪突觉手臂一沉,真气一浊,长剑差点把捏不住,对应无敌手上劲力之强,不由暗暗钦惧。

庄冰荻正自得心应手,紧追不舍,突觉一阵冷风直扑背心而来,风声诡异强劲之极,忙放脱冷魂飞,侧身闪避,躲过铁弹。冷魂飞乘着这个时机,反剑还击。庄冰荻一失先机,长剑立被缠住,数次反攻,都没将长剑抽出。

应无敌看她后背空虚,突地抛开成小溪,电欺而至,双掌齐出,攻向庄冰荻后背,霎时阴风惨惨,寒风习习,庄冰荻被笼罩在阴冷之气之中。庄冰荻长剑被冷魂飞压住,腹背受攻,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骤起,似掉入冰窟之中,连打几个寒颤,不暇思索,挥掌反拍。

成小溪骇叫道:“荻妹,快弃剑闪开,不可与他对掌……”不顾一切地扑去,急运度厄神功,将真气尽集于双掌之上,印向应无敌背心。这正是“攻敌之不得不救”之策。

应无敌这一击志在必得,闻得成小溪掌风猛恶,不敢轻敌,移开左掌,划了半个小圈,向成小溪迎去,右掌仍向庄冰荻击去。

“砰!”

“砰!”

四掌相击之声几乎同时发出,应无敌右掌占尽上风,左掌却吃不住成小溪的双掌之力,身形一震,登登登一连跌出五、六步,面上掠过一丝痛苦之色。

庄冰荻听得成小溪叫喊,心知不妙,要待撤掌,已是不及,一声轻响过后,顿只觉冷气砭骨,一股寒冰之气自掌心攻入,侵经占脉,所过之处肌肉立时麻木,血液凝结,忙疾提真气护住心头,头脑已然迷迷糊糊,身形不定,摇摇摆摆地向地上倒去。

冷魂飞趁火打劫,狞笑一声,长剑如矢,疾刺而下。

可怜此时的庄冰荻昏昏沉沉,晕晕乎乎,对刺来之剑视而不见,眼前一片雾气朦胧,眼看着就要命丧九泉,魂消香丘。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成小溪及时赶到,左掌右剑,疾攻而出,掌风剑影,霎时铺天盖地,阻住冷魂飞的退路。

冷魂飞撤剑自防,叮叮叮一阵急如骤雨般的金铁交击之声骤然响起,声犹未绝,啊的一声,冷魂飞右胸中掌,身躯仰天倒飞出来,胸中一阵气血翻涌,“哇——”在空中就已喷出一口血箭。

应无敌急忙将他接住,道:“冷兄弟,你怎么样?”

成小溪红了双眼,状如疯狂,左手搂起瘫倒于地的庄冰荻,向后疾退,迎面一个蒙面刺客想拦住他,被他一剑刺了个透心凉。成小溪迅速奔入一个洞口,身躯微晃,已自不见。

应无敌冷笑道:“你们已是如来佛掌心中的猴子,逃到天边也逃不出我的掌心,最终,你还会回到这儿来!”与冷魂飞双双盘膝静坐,运功疗伤。原来他以单掌之力硬接成小溪双掌,内脏受震,也受了不小的内伤。

成小溪避开追踪,抱着庄冰荻不住狂奔,只觉怀中的身子越来越是冰冷,惊恐得全身颤抖,只怕她会突然死去,连连叫道:“荻妹,荻妹,你要坚持住啊,我马上就给你治伤。”话中已带哭音。可怜庄冰荻紧闭双目,充耳不闻。

一段又一段道路被抛在身后,一段又一段黑暗被抛在身后,也不知跑了多少路,多少时间,前方却仍然是一团漆黑,山洞仍然向深处绵延不尽。

路为什么这样长?黑暗为什么不到尽头?

成小溪抱着庄冰荻狂奔不歇,泪已流了满面,混合着汗水,在他脸上爬成一行行蚯蚓,分不清哪是泪?哪是汗?他神志已趋迷乱,只知道要逃出这鬼地方,逃出生天,逃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替荻妹疗伤。

他简直要发疯了。

——荻妹,你可千万千万不能死去哟!

路,终于到尽头了!

不,没有到尽头,只是回到了原处,成小溪从一点出发,跑了一个大圈,重又回到了那 一点。

在他面前,立着两位满脸狞笑的魔鬼;魔鬼身后,还一字排着数十位“鬼影幢幢”的小鬼。

“欢迎两位归来。”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治疗,应无敌和冷魂飞内伤早好了大半,等候多时了。

成小溪呆呆地站着,面上泪汗混合着灰尘早涂满了脸,面目全非,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表情。他左手仍紧抱着庄冰荻,右手缓缓举起长剑,目中寒光大盛,众人眼光一碰上他的眼光,都感心头一颤,不由自主要打个寒噤。成小溪已存必死之心,不再想逃,但得与荻妹死在一起,于愿已足。

应无敌与冷魂飞一接触上他的目光,心中雪亮,他俩都看出他已存必死之心,困兽犹斗,垂死的东西反抗力是极强的,两人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形,在此情况下,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因为应冷两人都已受伤,功力无形中减少三分,而成小溪拼死一战,战力反而会增加三分,这得失之间,应冷两人显然并不占多大的优势。两人老奸巨滑,念头电转,已改变了主意,用传音入密暗中商议一番后,面上都露出奸滑的笑容。

他们暗中商议的是什么?

应无敌右手一挥,众人立时呈扇形向两人包围而来,应冷两人则身形一晃,挡住两人退路,应无敌双手俱是铁弹。

成小溪大喝一声,闪电般挥出一剑,一道寒光直透一名黑衣人的胸口,随即身形一矮,回手一剑,歪歪曲曲地刺向冷魂飞。冷魂飞见来招恍惚迷离,不知其剑尖终端之所指,不敢贸然出手,引剑一退,向旁闪了开去。成小溪剑至半途,忽地自左而右,横扫向应无敌。应无敌飘身一闪,剑未攻到,身形已退过一边。

成小溪一招之间连退两名强敌,精神一振,长啸一声,长剑在两人面门虚晃一晃,脚尖一点,身形倒射向那些黑衣人,剑尖亦带出一道道寒光攻出。剑未到,力先至,那些蒙面人已感受到剑气的森寒和内力的汹涌压迫而来,哪敢直撄其锋,不约而同两边一分,闪了开去。成小溪一掠而过,拾起庄冰荻晕倒时丢落的青萍宝剑,反手将自己的剑收回入鞘,纵声大笑起来。青萍宝剑不但是柄宝剑,而且还是荻妹的心爱之物呀!

冷魂飞亦发出一阵大笑,道:“一队从左攻,二队从右攻,将他们逼入死路。”

应无敌也阴恻恻地厉声重复道:“死路!”

那些黑衣人没一人搭言,似早有默契,人影穿梭往来,分为两队,缓缓从两边夹上。

应无敌、冷魂飞一个拿剑,一个玩球,也从正面缓缓逼上。

在成小溪的身后,只有一个洞口可以后退,成小溪心知这条退路走到最后必然又是回到这里,已存了决死一战之心。

冷魂飞道:“上!”

那些黑衣人立时抢攻而上,刀光闪烁,纵横交织,将成小溪团得严严密密,风雨不透。

成小溪展开度厄剑法,奋力反击,霎时剑光错落,将敌招全部封在门外。

冷魂飞骂道:“没用的蠢猪!应兄在此看着,我去助阵。”

剑光一闪,身随剑进,扑入战圈。

成小溪正自苦斗,忽见一剑夹杂着嘶嘶啸声从左侧直攻而来,剑法精妙,剑尖微颤之间,已罩在自己三大穴之上,心神一凛,知这人是冷魂飞,不可小视,使了一招“飞星逐月”,长剑疾点而出,硬生生插入对方的剑圈之中,顺着剑势,以疾风迅雷之势刺向对方心口。冷魂飞何等功力,见偷袭不成,一招之间,反被对方反击,抢了先机,而剑势又是如此凌厉无匹,其来势之快与犀利,几是无可抗拒,心神慌乱之下,忙不迭向后疾退。

他也是被吓糊涂了,他这往后一退,再快,也快不过成小溪这足以使天地为之色变、鬼神为之骇栗的快剑追魂。

成小溪长剑闪电般递出,眼看就要将冷魂飞刺个透心凉。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应无敌的四枚银弹也迅风般奔到,一击长剑,一打手腕,一攻心口,一指庄冰荻。成小溪这一剑若径直前送,必能将冷魂飞刺个透明窟窿,但他自己与荻妹也躲不了银弹击身之厄,成小溪可以不顾自己安危,与叛徒同归于尽,却不能不顾及到庄冰荻。他怎忍心让已濒临死亡的荻妹再遭这神弹一击,三人同赴黄泉?在心念电转之间,成小溪闪电般回剑自防,剑尖一颤一摇,已将四枚银弹拨转方向,反攻向黑衣人。两人中弹倒地,另两人手中刀被击断,声吟着退了下去。成小溪长剑一圈,在身周旋起一片寒光,恰恰挡住紧攻而至的十几柄单刀。

应无敌见银弹虽救了冷魂飞一命,却被对方利用,反伤了自己人,心中大怒,双手连挥,银弹一枚接一枚疾发而出。成小溪顿时被罩在一层冷森森、光闪闪的寒光之下。

应无敌不愧有神弹之称,发弹技巧毫不逊于庄冰荻的铁砂神技,铁球曳出一道道寒光,有的后发先至,有的先发后至,有的飞过了头又盘旋回来攻向后背,有的在半空中相互磁撞,散射出去,又相互磁撞,激飞回来,目标不变,方位却异,当真神乎其技,令人防不胜防。

好在成小溪与庄冰荻两人经常过招,比试各种武艺,对这种暗器手法并不陌生,当下凝立当中,不论对方来势如何,攻向何方,都如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将度厄剑法团团展开,幻成排排剑林,围成道道剑墙,将周身守个风雨不透,任他山崩地裂,海啸风狂,也自巍然不动。

那些黑衣人穿插来往,不停奔走,在外围布成一个杀气腾腾的阵势,数十人如走马灯一般,人影幢幢,看起来就象是数十百人在同时奔跑一般,缓缓向内收缩。

成小溪边狂舞长剑,边观情度势,见黑衣人采取蚕食之术,心内暗暗着急,偏生应无敌银弹连连不绝,不露空隙,正自暗谋对策,忽见应无敌银弹攻势稍缓了一缓,背后稍露空隙,当即不失时机,身躯微晃,已自刀光弹网之中脱身而出,立在身后的洞口。这样一来,便不致腹背受敌,受两面夹击之苦。

身形刚刚站稳,一缕寒光已如游丝般歪歪扭扭地盘旋而至,正是冷魂飞追踪而至。成小溪长剑一招“长河落日圆”,划了一个浑正的圆圈,将冷魂飞剑尖颤成的小圆圈包围起来。正欲进一步攻击,冷魂飞使的却是虚招,早已半途缩回。蓦地里冷潮骤涌,寒飙突起,洞中充满阴寒之气,应无敌欺身已上,一掌已如鬼魅般从侧攻至。

成小溪剑招已经使老,不及撤回,危急之下,将庄冰荻移至右手,左掌运足真力,使出度厄掌法中威力极大的一招“推波助澜”,一团纯和之气汹涌而出,顿将空气中的冷煞之气冲和了几分。

砰的一声,双掌相击,应无敌身躯微晃,退了半步,胸口一阵气血翻涌。成小溪刚觉手臂一麻,立时顺着来势飞身入洞,轻飘飘地有如御风而行,直掠出了三丈有余,落地之后,毫发无伤。

冷魂飞见时机已到,立即扑向洞口左侧,将一块凸出的岩石用力一扳,只听得嚓嚓两声,洞口落下两道铁栅栏,紧接着洞顶轰隆隆传来一阵巨响,哗啦一声,落下一块万斤巨石,将洞口封得严严实实。

众人见洞口已被封严,同时狂笑起来。冷魂飞道:“饿他个十天半月,待咱们取来了李自成、刘宗敏等人的人头,再来收拾他。”

应无敌平日虽然心机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却禁不住也浮出一丝得意的阴笑。

众人兴高采烈,嘻嘻哈哈簇拥成一团向洞外退去,竟没留下半人看守。

成小溪听得嚓的一声,心头突有一丝不安,顿觉不妙,待扑出身来,已被两个栅栏挡住,正自惊骇之际,蓦地眼前一暗,洞口被封,顿时陷入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正是:

前度情侣中冰掌,而今双双陷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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