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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二剑上鹰峰 奇险步步

商洛山崇山峻岭,延绵不断,峰头不高,但一座连着一座,山谷接着深沟,深沟连着绝壑,路路相通,谷谷互套,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地形复杂,的是兵家养息良地。

两人虽日夜赶路,但一路上总有一些兵勇来骚扰,耽误了时间,直到三天之后,才进入商洛山区。

一进商洛山,就碰到义军的前方哨兵。两人一打听,知道老营设在山区深处的刘家寨,不敢停留,边问路边向刘家寨赶去,脚步如飞,心情也象脚步一样越来越急。

日头渐上中天,两人奔得口渴,便在一处山头坐下,只见迎面一座更大的山峰突兀而起,宛如一面大屏风,横梗眼前。崖头前探,耸顶尖头,崖头下面还斜伸出一块巨石,比崖头探出的那块巨岩稍小稍短一点,两块巨石间隔七、八尺距离,远远望去,就象一只雄鹰正傲立山顶,微张铁喙,俯视群峰。见到此等奇景,庄冰荻兴奋得鼓起了纤纤玉掌,成小溪也是惊叹不已。

这时山下走来一位樵夫,成小溪忙抱拳施礼,问道:“老伯,请问这里离刘家寨还有多远?”

那樵夫望了望两人,道:“你们是……”

“我们是闯王的贴身卫兵,在潼关时被打散了。”

那樵夫立时高兴地道:“还有二十里。不过我劝你们还是多走几里,绕道而行吧。”

“为什么?”

“这山脚下那座村镇看见没有?”

两人顺他手指极目望去,果见对面那座山峰下的松木空隙之间隐隐露出一些屋角房檐,若隐若现,若不注意,还真不易发现。

“那是什么地方?”

“那叫鹰嘴镇……”

不等他说完,庄冰荻拍手叫道;“那么那山峰一定叫鹰嘴峰,那山崖叫鹰嘴崖了?”

“正是。这鹰嘴崖是我们镇的一大胜景,平日游人不断,连闯王也来游过,但近日鹰嘴峰却突然闹起了鬼,游人都是一去不回,无影无踪,人尸俱无,弄得人心惶惶,鹰嘴峰上也断人迹了。我们也只好到这远山上来砍柴。”

庄冰荻瞪大了眼睛,道:“闹鬼?我不相信,世上哪有什么鬼?”

那樵夫道:“是啊,闯王也不相信,还一连派了六个高手进山捉鬼。但一连捉了三次,鬼没捉住,那六个高手却再也没有回来了。”说着说着,就滴下了老泪。

两人吃惊不小,同时想到这鹰嘴峰定有古怪。成小溪道:“老伯,给我们说说这事的经过。”

那樵夫道:“半个月前,先是我们镇中一个放牛的小孩失踪,紧接着一个上山砍柴的樵夫也失踪于鹰嘴峰,此后怪事不断,凡是上了鹰嘴峰的,没一个再能回来,外地来的游客也是一样,还有一位闯王的士兵不幸误入鹰嘴峰,也一去不回,消失得无影无踪。闯王得知此事后,立即派了两个高手进山捉鬼,约定给他们三天三夜时间,不论他们抓没抓到鬼,都要下山来。可三天三夜过去了,山上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闯王紧接着又派了两个高手,也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响,只等三对,上山的第一天就听到了一声惨叫,显见他们都已遇难。闯王派去的高手,一对比一对厉害,这第三对派上去也只一天便全遇难,可见此‘鬼’的厉害。一连九天九夜,除了听到一声死者临死时的惨叫声外,毫无收获。闯王不愿再牺牲战士的性命,已决定派大军来扫荡鹰嘴峰。鹰嘴镇的人都战战兢兢,认为这是天神对他们的惩罚,天天祭鬼,以祈求天神能宽恕他们。唉,真是没办法。”

成小溪道:“谢谢老伯,我们要立即赶回老营,告辞了。”两人下了山头,来到鹰嘴镇。

从鹰嘴镇看鹰嘴崖,更加高而险峻了,峭壁千丈,一览无余,从下面看得久了,头晕目眩,云动崖转,那鹰头仿佛直向自己压下来似的,让人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压抑感。两人神驰魄夺,不敢久望,不禁暗叹大自然的神奇,确非人力所能比拟的。

成小溪道;“这闹鬼之事就发生在闯王身边,此事蹊跷,说不定就是洪承畴派来的暗杀先遣队捣的鬼。”

庄冰荻装作深思熟虑的样子,摇头晃脑的吟哦道:“此乃闯王榻侧之隐疾,不得不除也。”逗得成小溪笑了起来。

出了鹰嘴镇,直奔刘家寨。以两人的脚程,全力奔驰,不到半个时辰,刘家寨已遥遥在望。

忽听得得得声响,一骑快如迅风般疾驰而来,奔过之地腾起一股股灰尘。来人身穿义军衣服,骑得很急,连甩马鞭,赶得那匹骏马一点儿也不得喘息。那马直向两人冲来,竟没有避让的意思,两人急忙闪过一边,让那匹马闪电般地飞驰而过。

忽然又是一阵马蹄声,两人透过尘雾,看见又有四匹马从刘家寨驰出,快马奔来。那四骑倏忽间便奔至两人面前,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小将打了个唿哨,四骑一分,分据东南西北,将两人围在当中。那小将拔出佩剑,双目中怒火熊熊燃烧,似乎要将两人烧死烤焦似的,怒吼一声,一个鹞子翻身,飞身而起,半空中扑向成庄两人,长剑旋起一朵朵炫人的剑花,带着凛凛寒气、闪闪剑光当头罩下。他一动手,其他三人也同时飞身出剑,分从三方夹攻而至。四人身手都极是不凡,特别是领头这一个,剑势下击,剑踪不定,已达到极高的意境。

成庄两人大惊,不及细想,齐拔剑应敌,霎时间剑气漫天,寒光遍地,在两人身周筑起了一道无形剑墙,将四人的攻势全封在门外。在这一瞬间,两人也已认清四人的面目,一招过后,齐抽身一退,叫道:“双喜弟,是我们。”

那小将红了双眼,见一击不中,还待再攻,突然听到对方叫自己名字,不由一愣,定睛细瞧,才看出是自己的好朋友成小溪和庄冰荻,不由惊喜交集,叫道:“原来是成大哥和庄姐姐,那个刺客呢?”

成庄两人齐是一愣,道:“什么刺客?”

那小将是李自成的养子李双喜。李双喜道:“我们就是追刺客来的,到了这里,见到你们,还以为你们就是刺客呢!这一下,那刺客一定跑了。”面露沮丧之色。其他三个亲兵道:“那刺客是来刺杀我们闯王的,一刺不成,他就骑马跑了。”

成小溪心中一震:“刺客已出现了。”笑道:“那刺客是骑马的,又是一人,那必是刚才我们碰到的那人了。你们明明知道那刺客是单身骑马的,又怎会赖在我们头上?难道你们急昏了头,连刺客是一人是两人,是男是女也分不清楚了吗?”

李双喜脸一红,道:“人家急都急死了,你还取笑人家。”

成小溪道;“你快带我们去见闯王,我们有要事要向他汇报。”

李双喜应了一声,拨转马头,向刘家寨缓缓驰去。六人不刻便到了刘家寨。李双喜带两人到老营驻扎之地,向闯王住的一家宅院奔去,一进了门就大喊起来:“小溪哥和荻姐姐回来啦。义父,小溪哥和荻姐姐要见你。”随着他的喊声,身材魁伟、面目英气勃勃、威风凛凛的李自成从内院跨出来。成小溪和庄冰荻忙双双抢上,跪倒在地。

李自成三十一、二岁,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副标准的草莽英雄形象;双目中精光闪烁,显示出他充沛的精力、精湛的武功与深谋远虑的智慧。李自成扶住两人道:“可把你们盼来了。快屋里坐,屋里坐。”神色间平易近人,殊无傲气凛人之气。

庄冰荻是高夫人的贴身女将,没见到高夫人,忙问道:“夫人呢?”

李自成脸色微变,道:“你不是跟她在一起的吗?”

“突围之中,我与她们打散了。”

“这么说,你们也不知道她的消息了?”

“夫人没有突围出来,那她们……她会不会……”庄冰荻吃惊道。

“不,绝不会。她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李自成断然道,语气斩钉截铁,显是对自己的话自信不移。

正说话间,外面嘈杂声响,鱼贯走进五、六个人来,道:“李哥,你没事罢?”原来都是听了闯王遇刺,赶来看他的。这些人成庄二人都认得,都是闯王的亲信大将,分别是刘宗敏、袁宗第、高一功、李过、田见秀、郝摇旗。众人见李自成安然无恙,方放下心头大石。这些大将也都认得成庄两位小将,纷纷和他们问好招呼。

刘宗敏道:“妈巴个羔子,这刺客准是丁启睿、贺疯子派来的。李哥,这倒底是咋回事?”

李自成笑了笑,道:“这人说是你派来传送紧急军情的,双喜就放他进来了。他一见到我,就拔剑向我刺来,幸好我看他面生,有了提防,才没被他刺中。”

刘宗敏大怒,叫道:“双喜,你过来。”

李双喜双腿抖了抖,对这位脾气暴躁的叔叔,他最是害怕,不敢违抗,磨磨蹭蹭走到他面前。

刘宗敏骂道:“好你个小子,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还不知道我有紧急军情会派一个你们不相识的人送来?幸好没出什么事,若出了事,你就该死。跪下!”

李双喜一个屁也不敢放,乖乖地跪下。李自成忙道:“他小孩子家,懂什么?你对他发什么脾气,饶了他吧!”田见秀、高一功也纷纷求情。刘宗敏余怒未消,又训斥了一顿,才算了事。

李自成向成小溪、庄冰荻道:“你们有什么事?”成小溪道:“我们就是听到有人要暗杀闯王,赶来向您报信的。洪承畴秘密赶到潼关,向丁启睿和贺人龙秘授机宜,派了一个暗杀队来刺杀闯王,叛徒冷魂飞和江湖败类‘神弹冰掌’应无敌也来了。”将在巡抚府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细细说了一遍。

众人听了,都暗暗担心,知道冷魂飞狡猾无比,又素知义军行动规律,也素闻应无敌武功高强,人所难敌,他们在暗,自己在明,确实难以应付。空气顿时沉闷起来,各人都在思谋对策,敌方既然派了一个暗杀团来,一次不成,必还有第二次,二次不成,还有三次,一拨又一拨,绵绵不断,防不胜防,唯一能彻底消除隐患的办法就是捣敌老巢,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是,茫茫商洛山方圆数百里,到哪里去找他们?

李自成大笑道:“这有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怎的?大伙儿不要把他们想得那么厉害,我就不信他们能将我怎样,这第一次不是就没能奈何我们?”众人都知他说的是宽慰众人之言,不但没有轻松,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

成小溪道:“我们赶来的路上还碰到一件事,与这件事好象有某种联系。”

李自成道:“什么事?”

“鹰嘴镇鹰嘴峰闹鬼的事。鹰嘴峰离老营只有二十里,地势险恶,冷魂飞的暗杀团驻扎在那儿是完全有可能的。”

李自成沉吟了一会,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既有一个团,人数就不会很少,鹰嘴峰秃石遍山,寸土难寻,他们总要吃饭吧,可半个月来,从没见有人下山。”

成小溪道:“所以我们就要先上山探一探。”

李自成叹道:“我已先后派了六名高手上山,但没有一个回来。”

“让我和荻妹再上山探一探。”

“不行,你俩势单力薄,碰上冷魂飞和应无敌,你们也不是对手。”

“但是,却没有比我们更为合适的人选了。”

“还是不行,与其让你们去送死,不如明天我派李过带三千精兵将鹰嘴峰彻底搜寻一遍。”

“那样打草惊蛇,势必除恶不尽,留下后患,反为不美。”

李自成见他们意志坚决,心知不准是不行的了,只得道:“那你们多加小心。我也给你们三天三夜时间,时间一过,你们务必要退下山来。”

成庄两人欣喜之极,齐声应道:“是!”成小溪道:“还有一事要闯王应允。我和荻妹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就将您和夫人当父母看待,在出行之前,我请求闯王答应我和荻妹的婚事。”

李自成笑道:“我祝你俩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庄冰荻事先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俏脸倏地红了。

刘宗敏等先都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纷纷道喜。李双喜和李来亨平日与成小溪最要好,更是替他高兴,握着他的手半天不肯放。成小溪嘱道:“这三天三夜,闯王的安全就交给你俩了。”两人使劲点了点头。

成小溪携了庄冰荻的手,道:“三天后此时我们还不回来,就证明我们已经遇难了。”说完之后,向众人抱拳一躬,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李自成望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走远,心里忽然一动,叫道:“双喜,你快拿一些烟花爆竹追上去交给他们,要他们在遇到危难时,就放烟花求救。”

李双喜应了一声,拿了烟花爆竹,飞骑赶去。

成小溪和庄冰荻又一次来到鹰嘴镇,从鹰嘴镇看鹰嘴崖,仍有一种令人意志全消的沉重压抑感。

“我要征服鹰嘴峰。”成小溪。

“我要征服鹰嘴峰。”庄冰荻也说。

两人备足干粮,甚至还带了两囊水,他们把上山后会发生的一切情况都估计到了。两人换穿了一套平民衣裳,扮成了一对寻常的游客,暗器和长剑都隐藏在衣服背后。这样做,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致于一上山就被“重视”。

他们踏入鹰嘴峰的第一步,就处于斑斑驳驳的阴影之中,因为鹰嘴峰虽然尽多岩石峭壁,但松、柏树仍顽强地从岩石缝隙中探出头来,抵抗住肆虐的寒风和强烈的劲风,郁郁葱葱地长大,铺满了鹰嘴峰的旮旮旯旯。此时虽已进入冬天,细微的风都能让人感到寒意遍体,但松树仍然绿得冒油,傲立寒风,挺拔健壮。松针飘了一地,黄黄的闪出淡淡的色泽,踏在松针上,软绵绵的,加以林静山幽,有一种如入梦境、如诗如幻的美妙感觉。果然不愧为旅游胜地。

此刻,两人就踏在这样的松针上,进行着探险的第一步旅程。下午的阳光透过繁枝密叶,撒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小太阳,光怪陆离,随着树枝的轻微摇摆,倏隐倏现,倏暗倏明,变幻莫测。

两人自从踏入山中的第一步,全身的细胞就已达到巅峰作战状态,凝神息气,气运周身,看似不动声色,其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们这一聚功凝听,耳中顿时扑入各种各样奇异的不可捉摸的声音,在他们身周十丈之内任何细微的响动都别想逃过他们的耳朵。

两人刚行了数十丈,忽听得身后一阵极轻微的沙沙声响,一人极轻极快地从两人身后掠过。若不是两人功力深厚,简直听不出这声音是人发出来的。两人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以快得匪夷所思的速度急转过身来,喝道:“谁?”

就在这一刹那,那沙沙之声不见了,唯见松影淡淡,山道空幽,在两人面前已不见一丝一毫异样。两人交相错愕,目光迅速扫了一下,忽见不远处一丛灌木枝叶晃了几下,这一异状顿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此时风和日丽,其它的枝叶都随风均匀的缓缓的摇动,唯有这丛灌木与众不同,显然刚有人经过。

庄冰获道:“在这儿了!”一个腾空飞掠扑到灌木丛前。只见人影一晃,一条背影轻烟般地从另一丛灌木丛中窜起,跃入林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庄冰荻叫道:“哪里逃?”闪电般追去。

成小溪急叫:“荻妹,小心,那是圈套!”话音未落,庄冰荻一脚踏在一根藤上,那藤忽然收紧,缠住她的玉脚,迅速将她倒提起来。庄冰荻听了成小溪的警告,心里已有所觉,一觉不妙,立即反手一掌,掌缘如刀,砍在那根藤上,那藤虽然粗如儿臂,但哪受得住她那锋锐的一刀,立时嚓嚓断裂。庄冰荻身形一沉,摔落下来,她反应灵敏,在半空中一个筋斗,跃回成小溪身边。

惊魂未定,嗤嗤声响,一丛乱箭从四面八方齐射向她刚才立身之地,乱箭插了满地,围成一个个篱笆,竟有数百枝之多。庄冰荻面色刷地变白了,暗暗庆幸,若不是在间不容发之际反应过来,此时只怕已变成了一只刺猬,拍了拍胸口,道:“好险!”

成小溪道:“只怕更险的还在后头。”两人望着迷茫的前方,那条被无数游人与樵夫踏出来的小径曲曲折折,迷失于松树密林之中,不见尽头。

成小溪道:“这条路很长很长,布满荆棘,也许我们走不到尽头了。”

庄冰荻嗔道:“别说丧气的话,也许神灵会保佑我们……”

忽听得哈哈一阵狂笑,林中跃出四条大汉来,拦在两人面前,道:“神灵也保佑不了你们。”两人微微一惊,定睛细看,只见这四人都是同一装束,面蒙纱巾,当下不动声色地道:“四位何人,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

那四人对望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眼露讥嘲之色,向两人逼来。为首之人道:“臭小子,耍什么嘴皮,怕死就别来。”四人分成两组,两人对一个向两人分进合击,包围过来。

庄冰荻懒洋洋的道:“小溪哥,这四人就交给你了,我想歇歇。”成小溪道:“好,我也正想松松筋骨。”欺身直进,倏地一掌已经拍了过去。那为首的急忙用手去格。成小溪顺势一刁,已扣住他的脉门,右掌推进,在他胸口一印,那人立即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其他三人见状大惊,大叫道:“风紧,扯呼!”转身就跑。成小溪哪容他们轻易的跑掉,身形纵起,如巨鹰扑兔一般从上压了下去,双脚踩在两人头上。那两人顿时七窍流血,僵直地向后倒去。成小溪不等尸体落地,蓬蓬两脚,把两具尸体踢得腾空向跑在最前的那人背心、后脑飞去。那人吓得“妈呀”一声大叫,双脚发软,跑不动了。两具尸体正好撞在他的背心和后脑上,把他撞得飞了出去,头撞在一块石头上,顿时脑浆四溅而死。

庄冰荻拍手笑道:“哈,以彼之身攻施彼体,这一招太妙了……”她话音未落,忽响起一阵阴恻恻的笑声,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道:“臭小子果然有点名堂。”一个人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两人齐是一惊,不约而同拔起身形,向后飘出丈余。抬眼细看,见来人依然是黑巾蒙面,只是身材极高极瘦,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似的。他的身后站着四个一样装束的蒙面人,都是手握单刀,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人。

成小溪道:“荻妹,你对付这个瘦子,还是那四个跑腿的?”

庄冰荻道:“我就会会这根‘竹竿’,看看他经不经得住我的‘浮萍剑法’。”

成小溪道:“那好,勿用多言,咱们动手吧!”两人拔出背上长剑,各找对手,飞扑上去。

那瘦汉气定神闲,空手卓立,不屑地睨着飞扑而来的庄冰荻,冷笑道:“雏娃,你来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庄冰荻冷冷地道:“鹿死谁手还是未知之数……”青萍剑映着点点阳光,射出一泓寒光,一招寒星万点,剑尖幻成万点寒星向他周身洒去。

那瘦汉见庄冰荻年纪轻轻,又是女流之辈,以为她没多少真实本领,一时托大,顿时被逼得手忙脚乱,急忙矮身倒纵,身形如射出的箭一般向后飞退,轻功的是高明。只听得嗤嗤声响,他身上的衣裳已被割破了几处,被风一吹,凉嗖嗖的。

成小溪侧目瞥见,一边快步滑闪,躲避那四个彪形大汉从四方劈头盖脑攻来的招式,一边狂呼乱叫道:“好一个‘寒星万点’!荻妹,给他点厉害瞧瞧,让他尝尝你威震天下的浮萍剑法的滋味……哎哟,别把我的鼻子削去……”仰面躲过一把迎面削来的单刀,反手一剑,一缕寒光直透入对手的内圈,向那人胸口刺去。

那四个大汉齐吃一惊,急忙扑来抢救,雪光盖顶,四柄单刀织成一片寒光冷气,将成小溪连人带剑严严实实地全罩住。成小溪过手两招,就已暗暗吃惊,这四人刀法娴熟,攻守严密,俨然大家风范,显然与之前那四人绝不可同类对待。

那瘦长汉子吃了庄冰荻这一剑,立即丢了轻视之心,小心起来,双掌一挥,使出他仗以成名保命的绝技黑煞掌。刹那间阴风习习,方圆一丈之地充满了阴森肃杀之气。庄冰荻只觉得一阵阵阴寒之气直沁入自己的肌骨,身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调息运气,将一股浑和的真气从丹田升起,布满全身,抵消了沁体而入的阴冷之气。心中暗暗凛惧,长剑舞成一片雪花削向对方颈部。瘦汉冷笑一声,取出两只铁手掌带在手上,脚步一错,避开剑锋,身形蓦地欺近,一掌已拍到庄冰荻的左胁。

庄冰荻身形侧转,一招铁锁横江封住了左胁,剑光幢幢,恍如在左胁竖起一道剑墙。那瘦长汉子不敢冒险继进,急撤回手,脚尖点地,身形一矮复起,如风筝般扶摇直上,跃起一丈多高,双掌带着阴冷之气,从上至下,狠狠抓向庄冰荻头顶。庄冰荻滴溜溜身随剑转,避开攻势,复又抢攻而上。

庄冰荻仗着剑利,频频进招,奇招妙着层出不穷,剑光缭绕,漫天纵横,不一会儿便稳占上见。那瘦汉虽带有铁手掌,练得一手厉害的毒掌功夫,但惧对方剑锋锐利,不敢直撄其锋,处处受制,吃力异常,不一会儿便落明显下风,左支右绌,气喘吁吁。

忽听得一声惨叫,一条人影飞了起来,直挺挺摔在地上,成小溪已挑了一人,剑势如风,连进三招,啊的一声,又一人整个左膀被卸下来。其他两个见势不妙,忙并肩而战,边斗边退。成小溪一柄长剑漫天飞舞,越来越是气势逼人。

那瘦汉本已不敌,见自己手下连连死伤,又惊又怕。俗话说狗急跳墙,那瘦汉已决心行险一试,见庄冰荻一剑刺来,左手食、拇二指疾伸而出,去钳青萍剑剑脊,右脚前踏一步,右掌悄悄地直击而出。

庄冰荻见他竟敢以手指来钳剑脊,心中一喜,剑微一侧,已把他的两根手指连指带套一同削落下来。正想乘势而进,削断他整个左手,一缕阴风已从左胸前急袭而来,不及细想,双足一点,倒纵一丈开外。

那瘦汉以进为退,以失去两根手指的代价赢得这一瞬即逝的时机,趁庄冰荻还没迫近身来,转身飞奔而去。同时听得当当两声,两柄单刀飞了起来,成小溪长剑寒光一闪,已将剩下的两个蒙面大汉刺倒。成小溪见那瘦长汉子想溜,叫道:“荻妹,快追!”两人并肩齐追,衣襟飘飘,快如迅风。

一会儿功夫,就追至那瘦汉背后,两人手爪疾伸,抓向他后背,就在堪堪沾着之际,那瘦汉突然身形一顿,手一扬,道:“小心暗器!”两人微微一惊,急忙住步,长剑一横,却并没有暗器射来。那瘦汉身形倏起,向前飞窜而去。

成小溪大怒:“狗贼,竟使诡计骗你小爷。”正要追去,脚下的石板路突然翻落,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来。两人身形猛地一沉,向洞中落去。

两人反应奇快,同时叫道:“长桥卧波!”左手相抵,横在洞壁上,双脚紧踏洞壁,长剑刺出,戳在陷阱的井壁上,手微微一抖,借着宝剑的反弹之力,顿时如腾云驾雾般向上飞起,在空中又连翻几个筋斗,才落在实地。两人惊魂稍定,见那瘦汉乘这时机,已逃得无影无踪,当下住步不追。

重新回过头来,观察陷阱,不看犹可,一看之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陷阱长宽皆有丈余,深达五丈,洞壁四周,全是光溜溜的石板,无物可攀,一个人要是掉下去不管有多么高的轻功也绝对跃不上来。两人刚才幸好得助于宝剑之利,硬生生插进石壁,才借力反弹上来,不然,纵然双掌相抵,那也要费一段时间才能上来,若这时那瘦汉回头加害,两人何以堪挡?思念及此,不由手心冒汗。洞底还排满了密密麻麻长短不一却又锋利不一的三尖两刃刀,冷森森的刀尖向上耸着,闪着寒光,人要落下去,必会被戳成几十个窟窿,再高的武功也无济于事了。

两人想起适才的凶险,犹有后怕,成小溪道:“这样的机关太厉害,咱们要把它毁掉,免得后来人受它的害。”

两人从陷阱旁绕了回去,将被他杀死的那八个人拖起一一投入陷阱。八个人被戳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缺手断腿,鲜血淋淋。两人连忙闭上眼睛,突然间从陷阱中传来“喀嚓”、“喀嚓”和“嘶嘶”的声音,成小溪吃了一惊,睁开眼向陷阱中一看,霎时间脸色血色褪尽,眼睛睁得圆圆的,一股凉气从背脊直漫向全身。

只见从洞壁的四周突然伸出许多矛头,齐齐地扎在八人的身上,又从上方落下一张长满倒刺的巨大铁网,罩在八人的尸体上,又向上升起,顿时从八人身上勾下一块血淋淋的肉。八具尸体眨眼间变得零零碎碎,模糊不堪。铁网上下,不断起落,尸体便变的一块一块的,肝肠流得到处都是,完全看不出有半点人的模样。

庄冰荻睁开眼睛,忽然看到此等惨景,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啊、哇的便吐出了几口秽物。吐了几口,连忙收摄心神,将脑海中惨不忍睹的开幕强行赶走,默运内息,直到心中一片空明、外邪不侵之时,才睁开眼睛,道:“小溪哥,咱们走吧!”

不到半个时辰,没走一里路,便已连遇这两桩险事,两人对这座鹰嘴峰上的“鬼”又重新做了估计。成小溪道:“冷魂飞绝没有这等聪明才智,一定是那个叫应无敌的老头布置的。”庄冰荻道:“那个秃头实是个极臭极硬的对手呀。”两人经历了刚才的教训,一步三小心,绝不敢再做半点贸然之举了。正是:

双侠联剑闯鹰峰,如履薄冰步步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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