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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荒山野谷 佳人寄终身

第三回

古林密室 小侠得奇书

荒山野谷 佳人寄终身

不一会儿就进到古林深处,大山腹里,触目所及,到处古木参天,连荫蔽日,嵯峨怪石,犬牙交错,人在山中,视界狭窄,颇有一种阴森的感觉。两人连翻过两个山头,到了第三个山峰顶上,面前景物豁然开朗。但见一大块空地,开满了各种野花,一团红、一团紫,一簇黄、一簇蓝,直是花的山,花的海。阳光从空隙处挤进,投在这片花上,令人有一种温暖而又清凉的感觉,胸间尘念顿消。一山之中,两个地方,景色迥异。

游怡云、诸葛青莲一见在这人迹罕至之处居然有这等美景,都是高兴得拍手大叫,奔入花丛中,互相追逐,跑来奔去,沉浸在花的海洋里,一时间竟尔忘了身处险地,还未完全逃脱强敌的追杀。诸葛青莲欢叫道:“太美了!想不到这种地方竟有这等美景!就是江南大户人家花园里的花,只怕也无这么多,这么好看。以后有时日,我一定到这里来住上几个月。游大哥,你来不来?”

游怡云道:“当然来,有你陪我,岂有不来之理。莲妹,那时我和你一起来,在这里过隐居生活,永远不出去了,好不好?”说到后来,已是情意绵绵。诸葛青莲听了这句话也自痴了,喃喃道:“隐居生活?好啊,隐居一辈子,永远不出去了。这几天的江湖生活,总让人感到笼有一股血腥的杀气,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我们办完事后,就来这儿,挖一块地耕种,养一群鸡,再养两只狗,每日里耕种或是打猎,那该是多么平静安逸的生活啊!”喃喃的似是自言自语,神色间流露出不胜向往之色。游怡云道:“我和你再养一大群孩子,天天和孩子一起戏耍,那更是快活无比了。”

诸葛青莲突然从幻境中惊醒,满脸通红,拍打着游怡云的胸脯,嗔道:“你坏,你好坏。”脸却埋在他的怀里,娇羞胜火,不敢抬头。游怡云轻轻搂住她的纤纤细腰,只感到她身子软若无骨,偏又温暖无比,一丝非兰非麝的淡淡的幽香缭绕鼻端,沁人肺腑,柔情顿生,满腔喜悦,胸膛好似要爆炸了一般。

两人自从第一次相见后,就已感好象多年前就已相识,深深地被对方所吸引,这时遭人追杀,共历患难,虽然时日不多,但一根柔丝却早被对方牢牢牵住,这时一爆发出来,浑没想到他们相识只有一日一夜而已,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

游怡云低头看着怀中美人的双眸,只见她眼波流转,双颊晕红,忍不住低下头去吻她。诸葛青莲双目微合,一刹那间,两人都浑身一震,只觉一股电流迅速流向全身,全身都颤抖起来。诸葛青莲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臂勾住游怡云的脖子,游怡云双手也越搂越紧。此时此刻的他们,对外界已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良久,诸葛青莲才微微挣脱游怡云的怀抱,坐起身来,双眸呆呆地望着他,好象还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游怡云捏了一下她的脸,道:“莲妹,这么望着我干嘛?”诸葛青莲低下头去,随即抬起头来,嘴一撅,道:“游大哥,我饿了。”经她一提醒,游怡云肚子顿时也“咕咕”叫起来,忙道:“莲妹,你歇着,这事由我效劳。”当下打了些兔獐。诸葛青莲帮助他剥皮去脏,两人用火烤了,吃了个饱。

游怡云道:“咱们回去罢。师父、张伯伯定已等得急了。” 诸葛青莲“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可四处一望,四周尽是参天古木,林海茫茫,竟不知身在何处,太阳已被山峰挡住,更是不知东西南北,连来路也认不得了。

两人这才大急起来,当下也不管对不对,认定一个方向便向前奔去。可是跑了一阵,反而到了密林深处,且天也渐渐暗下来,当下游怡云道:“咱们先找个山洞树洞什么的住宿一晚,明天再走吧。” 但老天偏偏在这时尽与他们作对,先前他们一路奔走,倒见到不少的山洞树窟,现在需要它们,反而一个不见。眼见暮色四合,两人都已灰心丧气,看来今夜只有栖在树上,权做一次飞鸟了。

二人正准备找一棵合适的可以睡觉的大树,突然,诸葛青莲一脚踏空,直摔了下去,原来她的脚下是个枯叶盖住的洞口。

游怡云一把没拉住,怕她遇到危险,也跟着跃了下去。到了下面,只见四处漆黑一片,游怡云仔细一瞧,才隐约见到诸葛青莲站在一旁,忙拉住她的玉手颤声问道:“莲妹,有没有伤着?” 诸葛青莲答道:“没事。”游怡云稍稍放下了心,摸出火折,点燃了一根枯枝。只见山洞很宽敞,地面很干燥,他把枯枝向四周粗粗一照,见并没有什么古怪的东西,高兴地道:“这里倒是一个绝妙的栖身之地。莲妹,咱们不用做飞鸟倚树而睡了。” 诸葛青莲无意间找到这个山洞,也是欣喜无比。但随即想起自己得跟一个孤身男子睡在一起,脸上一红,心中真是又喜又怕。她见游怡云一边忙着铺设树叶,嘴里还在笑道:“这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忙忙碌碌的,浑不觉此事的不妥之处,不禁微微一笑,心道:“莲儿,你怕什么,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游大哥绝不是那种人。”

这一夜,游怡云果没行什么非礼之举。第二天一早,诸葛青莲首先醒来,见游怡云还在睡梦之中,不忍叫醒他,就观察起这小小的山洞来。突然间看见山洞的一角另有一个小洞口,昨晚粗粗地看了一遍,竟没有发现,不禁“咦”了一声。这一来,游怡云也被惊醒了,忙问:“莲妹,什么事?” 诸葛青莲指着那个洞口道:“你看,这里还有一个小洞口,我们昨晚竟没有发现。“游怡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发现一个小洞,这小洞口隐蔽的十分巧妙,旁有犬石作篱,不仔细瞧还真不易发现。

游怡云道:“我们进去瞧瞧。”两人走近洞口,只见里面黑黝黝的,一条石阶曲曲折折的延伸下去。游怡云惊呼道:“这是人造的!”仔细观察洞口,见洞口虽是天然形成,但却被人修整过,竟隐合八卦方位,更是惊奇,不自觉的警惕起来。

诸葛青莲正要走进洞,游怡云忙拉住她,道:“有危险。”拾起一块石头,叫诸葛青莲退得远远的,自已也退后几步,挥手一掷,石头朝地上一块微凸的石头砸去,两块石头刚一相碰,那块石头突然往下一沉,露出一个大坑。诸葛青莲正疑惧间,只听见“轰隆隆”一声巨响,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尘土被震得飞扬,弥漫满洞,眼睛也睁不开了。

待沙土慢慢退去,诸葛青莲吓得差点叫了出来,脸吓得惨白无色,心中连叫:“好险!”原来那陷下去的大坑已被一块巨石填住,那巨石正是刚才从洞顶落下来的。若被这块巨石压住,凭你有多大神通也会被压成肉浆。

喘息略定,问游怡云道:“你怎么知道有机关?幸亏你救了我,不然我现在已经……”想到被压成肉浆的惨景,再也不敢说下去了。游怡云道:“这是按照八卦方位布置的。我跟师父学过五行生克,奇门八卦之术。” 诸葛青莲大喜道:“你教我八卦阵法,咱们进去瞧瞧好不好?”游怡云道:“这奇门八卦之术一时三刻哪学得了。我教你最基本的,也最容易懂的,到时候你只紧紧跟着我就是了,不用害怕。”当下授道:“我先把八卦图形的歌诀说给你听。你要用心记住。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上断。每卦之象有三爻,长横为阳爻,短横为阴爻。八卦含义,天地万物,无所不包,就以自然万物来说,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艮为山;离为火,坎为水;兑为沼,巽为风。乾卦三连,为纯阳;坤卦三断,为纯阴。一天一地,为先天之卦象,而其余六卦皆由此二卦中的阳—、阴--这两爻互换了位置而后天所成……”一个一五一十地教,一个认认真真地学,真是初生之犊不怕虎,明知这洞布满杀机,反而越是激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诸葛青莲本就冰雪聪明,悟性奇高,再加游怡云不厌其烦地教,半个时辰后,对八卦的基本原理已懂了八、九分,那些深奥难懂的,只有以后慢慢去领会了。

游怡云点燃一根大枯枝,道:“莲妹,里面到处都是机关,你一定要跟着我走,稍微错一点都会招来杀身大祸。”

当下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洞。游怡云走一步,诸葛青莲就踩在他先前落脚之处,一丝也不敢大意。他们越走越进,前面始终是黑黝黝的,好象没有尽头一样。洞中山石互相交错,显是天然形成,而脚下一条石阶,却是人所铺就,机关自然都在脚下,两人落脚极轻极微,生怕稍一动晃,差了分毫,便引发了机关信息。

一路上,山洞忽粗忽细,石阶忽宽忽窄,一直行了半个时辰后,估计已有十来里路程,居然仍无心头,两人越来越是心惊,但至此地步,说什么也不愿空手而回。好在两人进洞前有准备,多带了许多干燥枯枝,现在还没用掉一半,不致于被迫而退。

又走了许久,石阶忽然往下延伸,两人心知有异,不由兴奋起来。果然,没多久,就看到一扇石门,诸葛青莲欢叫道:“到了!”游怡云抑住兴奋,细细观察了一下,在石门上找到一处微凹的地方,他在那凹陷之处一按,再向左一转,往上一提。

他以为石门必开,哪料到“轰隆隆”,头顶上传来石落之声,不由大声惊呼:“莲妹,快退一步。” 诸葛青莲也感到不妙,不等游怡云惊叫,就朝后一跃,站在先前立身之处。游怡云感到脚下一动,但他已有准备,就在那块石头将沉未沉之际,腾身掠起,快如闪电般掠后,站在诸葛青莲刚才所站之处。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从上面落下一块巨石,砸在游怡云脚下沉下去的坑中,恰好填平,连半点缝隙也没有,游怡云要是跑慢半步,只怕已被砸成肉浆。巨石落下带起一股劲风,游怡云被刮得摇摇晃晃,急忙气贯两脚,使出“千斤坠”的功夫,牢牢地钉在地上,但脸上却被几料石屑划破,血流满面。

诸葛青莲见他受伤,大惊失色,神乱之下,便要向他奔来。游怡云急叫道:“莲妹,千万别动。” 诸葛青莲心神俱是一惊,忙稳住身形,颤声道:“游大哥,你……你……你的脸……”游怡云笑道:“没事,只受了点外伤,不碍事的。你站着千万别动,你一动事小,那可就要把我害苦了。” 诸葛青莲道:“我动你有危险么?”游怡云道:“不是,我是说你一动,不是陷入陷阱就是受到暗袭,若有个三长两短,留下我一人我怎么活得下去,那不是害惨了我吗?” 诸葛青莲脸一红,嗔道:“贫嘴!”心中却是一甜。

游怡云向她做个鬼脸,回过头来,望向那石门,说道:“奇怪,真是奇怪。若按八卦之位来推算,这石门当在离位,离为火,当从巽位来破解,巽为风,风助火势,风吹火涨,应该是没有错的。况我也在这石门的巽位上找到一个凹陷之处,用的破解方法也丝毫无误,怎么会打不开呢?这真真叫我百思莫解了。”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一时间陷入沉思之中。

诸葛青莲忽道:“会不会恰恰相反,破解之处不在离位,反而在坎位。”游怡云经她一提醒,猛的一激灵,叫道:“对啊!这制造机关之人既不想让人打开之扇门,自然不会将破门之处定在巽位,必与常理相反。离为火,坎为水,水火素来不相容,别人哪想得到到了这石门处,布置机关之人会来个反其道而行。莲妹你真聪明,领悟得这么快,还能举一反三,出奇制胜。” 诸葛青莲脸一红,道:“别把我吹得太早了,我也只是瞎猜而已,还不知行不行得通呢?”游怡云道:“一定行,你要不是经过考虑,是不会这样说的。” 诸葛青莲道:“你怎么知道我考没考虑过?你也是瞎猜。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考虑,我只是随口乱说而已,这一下出乎你的意料之外了吧?”话没说完,已忍不住笑了起来。

游怡云知她说的未必是真,笑了一笑,道:“只要一试就知道了。”飞身掠过,已站在石门前。诸葛青莲想起适才的险状,一颗心猛地一跳,忙道:“游大哥,你这次可千万要小心。我说啊,咱们还是回头算了,何必非要冒这个险呢?不知可是值不值得?”游怡云回首笑道:“莲妹,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诸葛青莲脸上红潮涌起,低头不语。游怡云望着她微笑不语,等待她回答。过了一会,诸葛青莲抬起头来,迎着他的目光,幽幽道:“你说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一人是活不下去了,可是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叫我独自一人又怎么活得下去?”游怡云全身一暖,柔声说道:“是啊,我们俩已是谁也离不开谁了。”一时间,两人心中都是一片温暖。

过了好一会,游怡云才道:“莲妹,你不用担心,我相信这次石门一定会开。纵打不开也没关系,我刚才不就脱险了吗?” 诸葛青莲知他不打开这门是绝不会罢休的,微微点了点头,只道:“那你千万小心。”游怡云用力一点头,转过身来,双足提起内力,准备随时后纵,伸出右手,轻轻按在坎位上,凝神静气,过了片刻,猛然一提,再向右一转,往下一按。

只听见“扎扎”声响,石门缓缓地向两边洞壁里缩进去,露出一间石室。因松枝火光微弱,照不进去,不知里面都有些什么,但可断定再也不会有什么机关了。

游怡云回首道:“莲妹,再也没有什么古怪了,咱们进去罢。” 诸葛青莲见石门被打开,大喜过望,用力一点地,掠过一个落脚点,直接跃到游怡云身边。游怡云大惊,急忙将她抱住,嗔道:“现在还没进门,门前依然危机四伏,你怎可如此鲁莽轻进,吓我一大跳。” 诸葛青莲道:“我等不及了嘛。”游怡云摇头一笑,轻轻将她放进室内,然后走了进去,突然间脸现惊骇之色,低低惊呼一声。诸葛青莲见他脸色怪异,顺着他眼光瞧去,陡然尖叫一声,脸色惨白,握着游怡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原来石室正中凸出一个平台,平台上坐着一具骷髅白骨,两人陡然间见到身前不足丈余处坐着一具阴森森的骷髅,出其不意之下,焉能不惊呼出声?诸葛青莲胆子虽较大,但毕竟是女孩,又从未见过人骨骼,惊骇之下,紧紧抓住游怡云的手,身子不自觉地向他靠拢。

游怡云在一惊之后,随即镇定下来,轻轻搂住诸葛青莲的双肩,安慰道:“莲妹,别怕,这只是一具死人骨骼,既不会动也不会走,更不会扑上来吃你。” 诸葛青莲听到“扑上来吃你”这五个字,吓得浑身一激灵,直往游怡云怀里缩进去,颤声道:“大哥好坏,你吓我干嘛?”游怡云哈哈笑道:“别怕别怕,这儿没鬼,只是一付人骨而已。就是真有鬼,我也一掌就把他劈得个十七、八块,一刀把他剁成肉浆。哎哟,不对,鬼没血没肉,怎把他剁成肉浆?”

诸葛青莲“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害怕之心大减,但觉得游怡云身上传来一阵阵男子特有的气息,全身都快酥软了,软绵绵地提不起劲来,索性就赖在他怀里不起来了。游怡云好似云里雾中,又一次有了那种飘飘然之感,双手不由自主地搂着这软玉温香般的身子。诸葛青莲伸出手臂,抱住游怡云脖子,两人又一次吻在一起。两人浑忘了身处何地,只觉得四周万物越来越渺小,自己越来越高大,到最后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又到了混沌未开、天地未分的洪荒时代一般。

过了许久,游怡云才移开嘴唇,轻柔的道:“莲妹,咱们再仔细看看这石室里倒底有什么古怪?” 诸葛青莲双颊酡红,心中正充满柔情,“嗯”了一声,千依百顺,毫无违拗。

两人松开绞缠在一起的四臂,仔细观察石室四周,全室除了一具白骨外,只有一个长约一尺、宽过七寸的铜箱,箱盖上写的有字,字迹深细,竟是用剑以极强腕力刻成。箱盖上写道:“纵横江湖四十余载,不获敌手,殊引为憾。旧日情友,今多已矣,往事如烟,不堪回首,惟有对影自怜,黯然销魂。静室孤灯,伏案疾书,多年心血,著于《错乱秘笈》,倚壁以待有缘者续余绝技。错乱圣魔卓山平。”

两人又惊又喜,心中追思这位前辈当年纵横江湖无敌手的情形,不禁神往。痴痴呆想了一阵,游怡云见那几行字左边还刻着一些稍小的字,忙读下去:“要得吾书,只在箱书。”

诸葛青莲伸手去开那箱盖,原以为这箱盖必然难开,不料稍一用力,箱盖应手而起。箱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书,只有一张白纸铺在箱底。两人甚感诧异,游怡云拿起那张纸一看,上面写道:“若欲为余弟子,必须向余磕满二十四个头,加入错乱派,且立下毒誓,永不背叛师门,日后行走江湖,当以本门门规戒律为准,若有违者,必遭恶果。若不欲为本门弟子,则不必磕头,但不可不立誓,余只收有缘者为弟子,无缘者须立誓不将此处秘密泄之于外,则余于地下有知,也将感激不尽。”

两人越看越是惊诧,若得拜此人为师,磕二十四个头,立毒誓又有何妨,即便磕上二百四十个头,立下天下最毒之誓也是心甘情愿。只是其中好些地方看不懂,这错乱派可从未听说过,这名字也取得好怪,天下好名好字千万万,不知这错乱圣魔为何选中这二字,而他自己的绰号中也给安上这两字,真真是奇怪之极。“错乱”?难道这些人都是些疯子、傻子么,但看这错乱圣魔卓山平写的这段话,又没有丝毫傻气。

想来想去想不通,索性撇开此事不想了。这名取得怪与不怪又不干他们拜师,这人既然用这个名称,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且不管他的含义,只管拜师磕头立誓就是。当下两人一齐向那具白骨磕了二十四个头,齐声道:“我们二人,游怡云和诸葛青莲立誓加入错乱派,永不背叛师门,若违此誓,定教我们遭天打雷劈、万箭穿心而死,死后无葬身之地。”

我们身子还未站直,只听得“扎扎”声响,面前的石板裂开一条缝,从里面伸出一张纸来,游怡云拿来一看,纸上写道:“四角一掀,当中一掌。”一时未明白过来,感到莫名其妙,不知其意之所指。诸葛青莲微一沉吟,道:“这定是开箱的方法。”游怡云道:“箱明明一打就开,又何必这么费事,况里面也没有什么武功秘笈。” 诸葛青莲道:“师父如此安排,必有深意,咱们且试上一试。”

当下两人在铜箱四角一掀,用力一掌劈在箱盖中央,掌力到处,立时触动机关,箱底倏地弹了开来。原来还有一个夹层,夹层里平放着一册线装古书。两人惊愕得目瞪口呆,随即被狂喜所充溢,小心翼翼地拿起书,封面上写着四个篆字:《错乱秘笈》。

两人颤抖着手将书翻开,先前十几页上却都是记载着错乱派的各条帮规戒律与立派宗旨,无非是戒乱杀无辜,戒背叛师门,不准恃强欺弱和犯了哪一条哪一款要受怎样的处罚等等。其后便是错乱派的各类绝技,两人兴奋不已,片刻间,便从头至尾翻看了一遍。看过之后,不禁又惊又喜。

《错乱秘笈》共分七篇,依次是:内功篇、拳脚篇、器械篇、轻功篇、暗器篇、药物篇、易理篇,真个是无所不包,无物不容,且篇篇俱是最精辟、最深奥之学。两小直对这位隔世师父佩服得五体投地。

粗粗一遍看完后,两人又从头至尾细细翻阅,内功篇第一页写道:“人本周身共有十二正经,另有奇经八脉,合为二十经。十二正经依次为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奇经八脉为督脉、任脉、带脉、冲脉、阳维脉、阴维脉、阳跤脉、阴跤脉。人体十二正经首尾互通,遍绕周身。从手太阴肺经之始府中穴起,终于大拇指少商穴,历食指交于手阳明大肠经,手阳明大肠经始于食指商阳穴,终于鼻侧迎香穴交于足阳明胃经……足厥阴肝经起于足大趾大敦穴,从股而上至乳后下期门交于手太阴肺经。从手太阴肺经之始至足厥阴肝经之终,恰是一个大循环,是为十二正经之一周,遍及头面胸背手足周身之部位。奇经八脉虽非正经,却都极为重要,任督两脉一胸一背,总督阴阳,乃要中之要,带脉环绕腰肋,起联络作用,冲脉从腹至胸,位于要冲。本门内功于各经脉关系极大,练前非得熟悉全身经脉位置与相互关系不可,切记!切记!”文中至此,一页已完。

两小修炼内功都已有十几年了,于这些关系自是熟知,心想书中所嘱的,两人都早已具备,不免暗暗心喜,翻过一页,又看下去:“天下各门各派内力运使路子皆顺经脉的首尾运转,以手太阴肺经为例,天下各门各派的内力皆是从中府穴而至少商穴,而我错乱派却反其道而行,从少商穴而至中府穴,十二正经按顺序是从中府穴起到期门穴止,而我派内功却是从足厥阴肝经的期门穴练起,冲关荡穴,反转一大周天,至中府穴而止。此功为本门武功根基,奇功成后,内力可忽强忽弱,忽柔忽刚,变化无端,内力运转路子也全不按常规,上下自如,该上可下,该前可后,全身穴位颠倒,内力极深厚之时,还可移穴三寸。本门其他拳脚、器械、轻功、暗器等武功皆以此神功为基,一举手一投足无不与内力息息相关,所以此功为本派入门必修之课,务须勤习为要……”

两人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是诧异,直是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奇异古怪的神功,第一章总旨看完,其后便是图文并举,从足厥阴肝经之始,配以一裸体男子,身上注满穴位,旁侧详述练功的心法。每经一图,图准确,文明晰,简便易懂,十二正经之后,便是奇经八脉,同样也是倒练。其后便是后记,其中有这么一句:“……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俱通之后,内力可随意运转,跳经岔脉,无走火入魔之虞……”

游怡云道:“文中虽解说的明白清晰,但这种经脉倒练的练法我们别说见所未见,连听也从没听说过……” 诸葛青莲同他想的一样,接口道:“你是怕万一内力一倒转,走入岔道,便走火入魔,手脚全不能动了?我也有这种顾虑。”游怡云道:“我们暂时不练这种内功,待见到师父,给他看过之后,看能不能练?师父见多识广,武学渊博,他说能练,就必然能练,我师父和你师父俱是当代塔尖顶上的高手,定能给我们破除疑难。” 诸葛青莲道:“游大哥说的是。咱们再往下看。”

两人往下看去,已是拳脚篇,果然招招之中都与内息运转息息相关,内力已浑不同玄门正宗,倒旋逆转,斜走歪行,有时更是忽的一跳,从这一经跳上了那一脉,竟是越经运转,内力在体内之行,实可说是随走自如,毫无羁绊。此后器械篇、轻功篇、暗器篇无不如此,再下来的药物篇与易理篇已不属于武功范围。药物篇遍述天下药物性质与作用,配有诸毒药与解药的配方,直是一本药物大全,医学大著,且专治疑难杂症,专攻棘手剧毒。易理篇中却尽是奇门之术,从易理原理说起,详细论述了无极、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三才、五行、北斗、九宫等等奇门阵法的原理、运转方法与破解之道。诸葛青莲不懂此道,还不觉怎样,却把个游怡云惊得瞠目结舌,神驰目眩,啧啧不已。

诸葛青莲初涉此道,看得似懂非懂,时间长了,不免无味起来,才觉得肚里“咕咕”叫,饿了起来。其时天已过午,因洞中无日月,两人又都一直沉浸在兴奋之中,是以过了午时还不知道。当下诸葛青莲道:“游大哥,你饿不饿?”游怡云正看得入神入迷,随口答道:“不饿。” 诸葛青莲樱唇一嘟,娇嗔道:“你不饿,我可饿了。我们先出去好不好,我可不想陪你在这里受饿。”

游怡云一惊,忙笑道:“莲妹,对不起,我这就走。”正要关书起身,眼光瞥见书上的一行字,突然道:“且慢,先等一会。”双目游移不停,迅速地向那行字看去。诸葛青莲嗔道:“好啊,你看书重要。你明知道我走不出这地洞,故意欺侮我,是不是?”游怡云道:“先等等,马上就好。”一双眼睛仍在书上迅速地看着。诸葛青莲一跺脚,道:“哼,你明明就是欺侮我。没你带我,你以为我就会被困在这里不成。”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游怡云忙跳起身来拦她,笑道:“莲妹,我不是存心气你的,我……”诸葛青莲伸手推他向外冲,被他一把抓住手臂拉了回来。诸葛青莲用力挣扎,手一甩,没想“啪”的一声脆响,一掌清清脆脆地打在游怡云脸上。诸葛青莲一下子呆了。游怡云心中反而一疼,双手抱紧他道:“莲妹,你别生气啊,你听我解释,外面现在还很危险的。”诸葛青莲一掌打中,心中就已悔了,用手摸了摸他脸,道:“游大哥,我不是故意的,你疼么?”游怡云心中一乐,笑道:“给诸葛姑娘打上几记耳光,那是打在脸上,甜在心里的。我刚才不走,那是因为这书上有一篇文章吸引了我。莲妹,你来看。”说着将《错乱秘笈》摆到她眼前,翻到一页。

诸葛青莲看了一眼,当前页面上述说的是易理篇的一个阵法,道:“我也看不太懂。大哥,你先放开我吧。”游怡云轻轻放开她,道:“莲妹,易理篇这一章中讲述的阵法,是由八卦变化而来,看来是师父独创的阵法。我见这阵名,就想起了这山洞的布置,不由留上了神,细细一看之下,果然符合阵法。这名为‘九宫八卦阵’的布阵之法,很是玄奥,我们现在所处的石室在阵的中心部位。这山洞中的机关设置也只是全阵法中的一小部分而已,全阵的变化远远不止这些。若我们仍从原路出去,绝走不了第二步。所以刚才你这举动,实是危险,纵然你聪明绝世,能全数记住来时每脚所踩的部位,也是枉然。”

诸葛青莲惊道:“真有这么厉害。”游怡云点点头,道:“这条山洞只能进,不能出,从全阵变化来看,从这石室通往外界的道路共有九条,合九宫之数,其中只有两条是生路,其余七条全是死路,入者必无幸理。我们也只是误打误撞,恰是从生路中的入路进来,看起来我们俩还真是个‘有缘者’,若不是误打误撞撞中,今天你我也只能做个阴间鸳鸯了。” 诸葛青莲秀脸飞红,嗔道:“贫嘴,尽不说好话,谁和你做鸳鸯?”游怡云笑道:“你离不了我,我离不了你,不然我们都活不下去了,这不正象是一对鸳鸯么?”诸葛青莲耳根发烧,胸中如一头小鹿乱蹦乱跳,忙岔开话题道:“哎,游大哥,那我们怎么出去啊?”游怡云奇道:“这也应是我向你交待的吗?” 诸葛青莲窘红了脸,道:“游大哥,你真不肯放过我了?我打了你一耳光,你真生我气了?”游怡云哈哈大笑道:“怎么会呢?莲妹,我是逗你玩的,我刚才不是说,给你打一耳光,那是疼在脸上,甜在心里,你不知道给你打耳光时,我心中的那甜蜜滋味,哎哟,简直都形容不出了。”

诸葛青莲脸更红了,一脸不好意思的娇羞。游怡云心中一荡,轻轻吻了她一下,道:“这出路阵法上都有记载,不过书上亦有破解这‘九宫八卦阵’之法,我们不用费心探求出阵之道,只要破了它的总枢纽就行了。” 诸葛青莲道:“这些只好有劳你了,我可是一窍不通。”游怡云道:“这也费不了多大神气,只需举手之劳。”

走到错乱圣魔遗骼前,将骨骼轻轻移下平台,跳上平台,手在室壁上量了几下,口中默念,在一处停下,缓缓划了几个古怪的图形。

猛然间异声大起,“轰轰隆隆”、“唏唏嗦嗦”、“切切嚓嚓”,象是许多巨大的东西在移动,不停地上上下下,来来去去,震得这间石室都微微颤抖起来。

诸葛青莲不明所以,惊得脸无血色,叫道:“游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怪声音,这么骇人?”游怡云笑道:“我关闭了总机关的信息枢纽,这声音是控制机关的铁链移动所发生的,不必害怕,一会儿就没了。”果然没过多久,这声音就弱了下去。游怡云又在那石门的旁侧拨弄了几下,“扎扎”声响,石壁竟然裂开一缝,向两侧移去,不久就洞开一门,一眼望去黑黝黝的,居然也是一条山洞,洞中铺了石阶,弯弯曲曲向前延伸,消失在漆黑的深处。

诸葛青莲惊道:“这就是出去的通道?”游怡云点点头,微笑道:“不过,机关已被我关闭,走哪一条道都是一样。这条道既是出去唯一之路,师父想必常从此出去,我们就追着师父的足迹出去吧!”当下两人沿洞往外走去。这一次不用小心翼翼怕被机关算中,速度快了何止数倍,片刻间便已出了洞口。

一出洞口,两人禁不住欢声大起,原来出口处竟在昨日所见的那花海之中,只见到处花红灿烂,叶绿滴翠,触目所及,尽是迎春怒放的鲜花,微风拂过,飘来一阵阵花香,沁人心脾。两人已有大半天未见到阳光,这时目赏百花争艳,鼻闻清香阵阵,不由心情大悦,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顿感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诸葛青莲道:“我们应该把师父遗骼安葬在这里。”游怡云道:“莲妹说的对,吃过饭之后我们就去把师父遗骼接来。”当下两人打了两只野兔,剥皮去脏,生火搭架,将野兔挂起来烤。

诸葛青莲笑道:“这种生活倒也有趣,不是怕师父挂念,我真想多呆两天。”游怡云道:“日后有的是时间,反正每年要来一次,给师父上坟,我同你一起来。” 诸葛青莲道:“好倒是好,只是你身为天地会少总舵主,到那时只怕事务缠身,没有时间来了。”游怡云一震,说道:“不是你提醒,给这两天七荤八素的一折腾,我差点全忘了自己的使命与身份。”

诸葛青莲嘴一撇,道:“谁跟你说这些,你忘了最好。”眼眸转了一圈,忽道:“游大哥,这许多花定是师父生前栽植的,不然怎会恰在这石室的出口处,这些花又都象是生了翅膀长了脚,全挤到一块来了。”游怡云经她一提醒,立即醒悟,道:“怪不得这深山密林中会长起这么茂盛这么鲜艳的花,我一直感到奇怪,大自然再神奇,也不可能创造出这等奇迹,却没想到是人栽培的。” 诸葛青莲道:“你当然想不到啦,自师父去世后,这些花就无人管理了,自生自灭,自盛自衰,多少年后,有些就跟野花差不多了。”游怡云叹道:“是啊,这些娇艳的鲜花一失去人的庇护,大多都不能生存,只有那些坚强的、不畏风霜雨雪的花儿才能在严酷的环境中求取生存,大自然的选择确实是严酷的。”心底深处隐隐想到:“花固如此,人亦亦然,自然选择是严酷的,社会的选择又何尝不是严酷的。既然不能避开现实,那就只有面对现实,看来我与莲妹所说的过隐居生活是不可能的事了。”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注意力即被诸葛青莲叽叽咯咯的笑声吸引过去。

两人兴致极高,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不多时兔肉熟了,两人各分一只,吃得津津有味。吃饱后,擦净双手,进入石室,将卓山平遗骼搬出,埋葬在花海之中,立了一石碑,上面用尖石刻道:“师父卓山平之墓。”两人又各磕了四个头,这才作罢。

诸葛青莲道:“我还是有点遗憾的感觉,大概是因为没练成《错乱秘笈》上所载的武功的缘故吧。游大哥,我们找一套容易练的试试好不好?”游怡云笑道:“你不怕走火入魔,真气逆行?” 诸葛青莲道:“我是说容易练的嘛!自然不会走火入魔。”游怡云道:“那也要以错乱派内功心法为基才能练其它武功呀!” 诸葛青莲道:“我不信没练过就不成。游大哥,你把秘笈给我。”游怡云从怀中取出秘笈,递给她,道:“你千万不可冒险,不成就不要勉强。”

诸葛青莲把书摊在地上,一页一页地翻,翻到器械篇中最后一篇,突然叫道:“游大哥,快来看。”游怡云笑道:“真有什么新发现?”蹲下身子去看,只见页首写着五个较大的字:“阴阳玄玄手”,其左一副图,图中一男一女摆了个怪姿势,男在上,女在下,两人头顶相接,不禁“咦”了一声,向图左的字看去:“第一招 阴阳倒置。”隔一行便是练这一招的经脉运转、内力走向和练功法旨。男女两人身上都有一红一绿两线,互相连接,在头顶上交叉而过,交叉点旁注明交叉点是百会穴。这两条线虽是交叉而过,却都是一贯到底,经脉走向极是简明,也没有跳经岔脉。

诸葛青莲道:“游大哥,你陪我练这招‘阴阳倒置’,好不好?”游怡云看这姿势虽怪,内力也有逆转现象,却并不怎样繁复,也动了心,道:“好。”

当下两人记牢这一招的变化,诸葛青莲折来两枝树枝,充当兵刃。游怡云右手拿树枝,飞身跃起,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头下脚下,倒过身子,俯冲而下。诸葛青莲凝势以待,两人头顶百会穴一接触,立即运起这一招的内功心法,同时都觉得头顶炙热,从对方百会穴渡进一股纯和的内力,流向自己全身,顺势引导这股内力在周身运行,穿关走穴,竟是顺利之极。不多时,两人内力都在对方体内运行一周,与对方的内力融合在一起,水乳教融,浑为一体。两人又惊又喜,树枝挥出,嘶嘶声响,内力竟已透达树枝尖端。

起先还没觉怎样,岂料越练越觉得这一招奥妙无穷,越深入就越感变化不尽,直似挖掘到一座宝藏,取之不完一般。片刻间,两人就已进入灵台空明、物我两忘、返朴归真的极高境界。

这一招包含的变化无穷无尽,有上攻下守,下击上拒等各种变化,亦有由虚变实,由实变虚等令人防不胜防的变着,有轻重缓急的区分,亦有拙大与精巧的并举。直练了半个多时辰,两人才把这招“阴阳倒置”练得圆熟自如,收发随心。

这一来,太阳又早早隐入山峰之后,古森林暗了下来,两人将吃剩的兔肉分了吃。这时兴奋的心情渐渐渐渐冷静,两人又想起天快黑了,必须得为今夜的宿处着想,除非从洞中走,昨晚那个山洞是再也找不到了。呆呆对望一阵,谁也不愿再走这条阴森森布满危险的山洞,结果这一夜,两人真的作了一次飞鸟在树上栖身。

第二天,太阳迟迟的才露脸。两人参照太阳,辨准方向,向森林外走去。因怕迎面撞上那瘦老者和卖艺人,就绕道向西而行。本以为这样万无一失,哪知还没半个时辰,前面传来拨动树枝之声,还传来一声声的咒骂,那瘦老者和卖艺人居然就在身边。两人避之不及,瘦老者已发现他们,大叫一声:“小兔崽子,看你们还往哪跑?荆师弟,你截住他们后路。”飞身扑来,凌空一掌击向游怡云。

原来枯掌蛇剑见他们身影淹没在丛林中之后,向瘦老者和卖艺人急攻三剑,扬手一把梅花针把他们逼退三步,飘身闪入树林,一忽儿就不见了。瘦老者和卖艺人虽咒骂连连,却也无可奈何,想想追捕两小兔崽子要紧,就向游、诸葛逃去的方向追踪下去。但他们对古森林也不熟悉,走到后来,四周古木参天,似要迎头压下来,令人头晕目眩,已是完全不识道路,东撞西撞,也弄错了方向。在林中宿了一夜,第二天却向西寻去,结果歪打正着,恰好碰见游怡云二人,这真叫冤家路窄了。

游怡云见这掌来势凶猛,不敢硬接,飘身闪开,向侧飞避,与诸葛青莲联袂飞驰。这一飞驰,顿觉异样,身子飘悠悠的,轻快之极,直似要凌空飞起。两侧树木飞快地倒退,一闪而过,象是迎面撞来。两人惊了一惊,随即明白这是因为修习《错乱秘笈》上那一招“阴阳倒置”之故,不由心喜,只一夜之间,轻功好似激进倍余。

那卖艺人自负轻功了得,一阵疾追之下居然追他们不上,不由恼羞成怒,越奔越快。瘦老者功力深厚,虽没那卖艺人轻快,却也没被拉下。两人风驰电掣一阵疾追,哪料两小子也越奔越快。四人两前两后,似四条青烟在林木间窜流,轻功居然不相上下。

游怡云和诸葛青莲两小既摆不脱瘦老者和卖艺人,也没被他们赶上。双方相距五、六丈左右,回头可瞧清他们脸上的狰狞与愤怒之色。两人有些心慌意乱,慌不择路,只是提足功力向前猛奔。

顷刻之间,双方已奔出数里,游、诸葛突见前面有一个山谷,谷两侧峭壁高耸,谷口却极窄,只容一人进出。当下想也不想,就向谷里奔去。瘦老者和卖艺人也随后跟进。

进了谷,两了只奔了数十丈,突然人影一闪,风声飒然,两人还未看清来者是谁,一股强劲之极的掌力已从正面排山倒海般地涌来。两小不由大骇,这掌力之强,就是瘦老者和卖艺人合力击出一掌也断无此威力,闪开已是不及,两人只得双眼一闭,合力推出一掌,两人相接,轰的一声,激得沙飞石走,灰尘飘荡。游怡云和诸葛青莲大叫一声,倒射出去,“蓬”的一声,仰倒于地。正是:世事难测雾茫茫,危机四伏遍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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