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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九三六(二)

360603致唐弢〔1〕唐弢先生:来信收到,刊物不编甚好,省却许多麻烦。

我病加重,连字也不会写了,但也许就会好起来。

偶见书评〔2〕一则,剪下附呈。专此布达即请日安!

鲁迅六月三日〔1〕此信系鲁迅口授,许广平代笔。

〔2〕书评指《读<推背集>》,罗荪作,载一九三六年五月三日《北平新报.绒线软语》。

360612致曹白〔1〕曹白先生:今天得到来信,承先生记挂周先生的病,并因此感受"心的痛楚",我们万分谢谢您的好意!现在可以告慰的,就是周先生足足睡了一个月,先很沈重,现在似乎向好的一面了,虽然还不晓得要调理多少时候才能完全复原。照现在情形,他绝对须要静养,所以一切接见都被医生禁止了,先生想"看看他"的盛意,我转达罢!

祝好!

景宋六月十二日〔1〕据《鲁迅书简》编者注:"此信是正当鲁迅先生大病甚剧时逐字口授,由景宋写寄的。"360619致邵文熔铭之吾兄左右:前日得十六日惠书,次日干菜笋干鱼干并至,厚情盛意,应接不遑,切谢切谢。弟自三月初罹病后,本未复原,上月中旬又因不慎招凉,终至大病,卧不能兴者匝月,其间数日,颇虞淹忽,直至约十日前始脱险境,今则已能暂时危坐,作百余字矣。年事已长,筋力日衰,动辄致疾,真是无可奈何耳。吾兄胃病,鄙意以为大应小心,时加医治,因胃若不佳,遇病易致衰弱。弟此次之突成重症,即因旧生胃病,体力易竭之故也。专此布复,并请道安弟树顿首六月十九日360625致曹白〔1〕曹白先生:惠函收到。先生们的热心〔2〕,我们是很知道的。不过要写明周先生的病状,可实在不容易。因为这和他一生的生活,境遇,工作,挣扎相关,三言两语,实难了结。

所以我只好报告一点最近的情形:大约十天以前,去用X光照了一个肺部的相,才知道他从青年至现在,至少生过两次危险的肺病,一次肋膜炎。两肺都有病,普通的人,早已应该死掉,而他竟没有死。医生都非常惊异,以为大约是:非常善于处置他的毛病,或身体别的部分非常坚实的原故。这是一个特别现象。一个美国医生〔3〕,至于指他为平生所见第一个善于抵抗疾病的典型的中国人。可见据现在的病状以判断将来,已经办不到。因为他现在就经过几次必死之病状而并没有死。

现在看他的病的是须藤医师,是他的老朋友,就年龄与资格而论,也是他的先辈,每天来寓给他注射,意思是在将正在活动的病灶包围,使其不能发展。据说这目的不久就可达到,那时候,热就全退了。至于转地疗养,就是须藤先生主张的,但在国内,还是国外,却尚未谈到,因为这还不是目前的事。

但大约先生急于知道的,是周先生究竟怎么样罢?这是未来之事,谁也难于豫言。据医师说,这回修缮以后,倘小心卫生,1不要伤风;2不要腹泻,那就也可以像先前一样拖下去,如果拖得巧妙,再活一二十年也可以的。

先生,就周先生的病状而论,我以为这不能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专此布复,并候健康!

景宋上六月廿五日〔1〕据《鲁迅书简》编者注:"此信是由鲁迅先生亲笔拟稿,交景宋抄寄的。"〔2〕据收信人回忆,当时在北平的金肇野等木刻工作者要他写一篇关于鲁迅病情的通讯发表,因此他写信向许广平询问(据曹白:《写在永恒的纪念中》)。

〔3〕美国医生指邓医生(520yd.com),美籍德国人,肺科专家。当时在上海行医。

360706①致母亲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不寄信件,已将两月了,其间曾托老三代陈大略,闻早已达览。男自五月十六日起,突然发热,加以气喘,从此日见沈重,至月底,颇近危险,幸一二日后,即见转机,而发热终不退。到七月初,乃用透物电光照视肺部,始知男盖从少年时即有肺病,至少曾发病两次,又曾生重症肋膜炎一次,现肋膜变厚,至于不通电光,但当时竟并不医治,且不自知其重病而自然全愈者,盖身体底子极好之故也。现今年老,体力已衰,故旧病一发,遂竟缠绵至此。近日病状,几乎退尽,胃口早已复元,脸色亦早恢复,惟每日仍发微热,但不高,则凡生肺病的人,无不如此,医生每日来注射,据云数日后即可不发,而且再过两星期,也可以停止吃药了。所以病已向愈,万请勿念为要。

海婴已以第一名在幼稚园毕业,其实亦不过"山中无好汉猢狲称霸王"而已。

专此布达,恭请金安。

男树叩上广平海婴同叩七月六日360706②致曹靖华汝珍兄:昨看见七月一日给景宋信。因为医生已许可我每天写点字了,所以我自己来答。

每天尚发微热,仍打针,大约尚需六七天,针打完,热亦当止。我生的其实是肺病,而且是可怕的肺结核,此系在六月初用X光照后查出。此病盖起于少年时,但我身体好,所以竟抵抗至今,不但不死,而且不躺倒一回。现在年老力衰了,就麻烦到这样子。不过这回总算又好起来了,可释远念。此后只要注意不伤风,不过劳,就不至于复发。肺结核对于青年是险症,但对于老人却是并不致命的。

本月二十左右,想离开上海三个月,九月再来。去的地方大概是日本,但未定实。至于到西湖去云云,那纯粹是谣言。

专此布复,即请暑安。

弟豫顿首七月六日3607070①致赵家璧〔1〕家璧先生:六日信及《板画集》〔2〕十八本,今天同时收到,谢谢。在中国现在的出版界情形之下,我以为印刷,装订,都要算优秀的。但书面的金碧辉煌,总不脱"良友式"。不过这也不坏。至于定价,却算低廉,但尚非艺术学徒购买力之所能企及,如果能够多销,那是我的推断错误的。

本来,有关本业的东西,是无论怎样节衣缩食也应该购买的,试看绿林强盗,怎样不惜钱财以买盒子炮,就可知道。然而文艺界中人,却好像并无此种风气,所以出书真难。

《竖琴》和《一天的工作》,可以如来信所示,合为一本〔3〕。新的书名很好。序文也可以合为一篇。

靖华译过两部短篇,一名《烟袋》,一名《四十一》,前者好像是禁过的,后者未禁,我想:其实也可以将《烟袋》改名,两者合成一本,不知良友愿印否?倘愿,俟我病好后,当代接洽,并为编订也。

专此布复,即请撰安鲁迅七月七日〔1〕此信系鲁迅口授,许广平代笔,鲁迅签署。

〔2〕《板画集》即《苏联版画集》。

〔3〕即《苏联作家二十人集》,一九三六年七月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出版。

360707②致曹白〔1〕曹白先生:良友公司的《苏联版画集》〔1)转载了周先生一篇序,因此送给他一批书。周先生说要送先生一本。这书放在照例的书店,今附上一笺,请便中持笺往取为荷!

专此布达,即请时安。

景宋上。七月七日〔1〕据《鲁迅书简》编者注:"此信是由鲁迅先生口授,景宋代笔寄发的。"〔2〕《苏联版画集》赵家璧编,收苏联版画展览会展品一百八十余幅,一九三六年七月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出版。

360711①致吴朗西朗西先生:《版画集》已整好一大部分,拟先从速付装订发行,此事前曾面托,便中希莅寓一谈为祷。

专此布达,即请暑安。

迅上七月十一日360711②致王冶秋冶秋兄:事情真有凑巧的,当你的《序跋集》稿寄到时,我已经连文章也无力看了,字更不会写。静兄由厦过沪,曾托其便中转达,不知提起过否?

其间几乎要死,但终于好起来,以后大约可无危险。

医生说要转地疗养。你的六月十九日信早到。青岛本好,但地方小,容易为人认识,不相宜;烟台则每日气候变化太多,也不好。现在在想到日本去,但能否上陆,也未可必,故总而言之:还没有定。

现在略不小心,就发热,还不能离开医生,所以恐怕总要到本月底才可以旅行,于九月底或十月中回沪。地点我想最好是长崎,因为总算国外,而知道我的人少,可以安静些。离东京近,就不好。剩下的问题就是能否上陆。那时再看罢。

现在还未能走动,你的稿子,只好等秋末再说了。

专此布达,即颂时绥。

树上七月十一日令夫人均此致候令郎均吉。

360715①致赵家璧〔1〕家璧先生:惠函收到。所谓汇印旧作〔2〕,当初拟议,不过想逐渐合订数百或者千部,以作纪念。并非彻底改换,现在则并此数百或千部,印不印亦不可知,所以实无从谈起。至于要我做文学奖金〔3〕的评判员,那是我无论如何决不来做的。

专此布复,敬请撰安鲁迅七月十五日〔1〕此信由鲁迅口授,许广平代笔。

〔2〕汇印旧作指鲁迅拟印的《三十年集》。

〔3〕文学奖金指当时良友图书印刷公司设置的"良友文学奖金"。

360715②致曹白〔1〕曹白先生:七月八日信收到。

注射于十二日完结,据医生说:结果颇好。

但如果疲劳一点,却仍旧发热,这是病弱之后,我自己不善于静养的原故,大约总会渐渐地好起来的。

专此布复,并颂时绥鲁迅七月十五日〔1〕此信由鲁迅口授,许广平代笔,鲁迅签署。

360717致许寿裳〔1〕季帀兄:三日惠示早到。弟病虽似向愈,而热尚时起时伏,所以一时未能旅行。现仍注射,当继续八日或十五日,至迩时始可定行止,故何时行与何处去,目下初未计及也。

顷得曹君〔2〕信,谓兄南旋,亦未见李公〔3〕,所以下半年是否仍有书教,毫无所知,嘱弟一探听。如可见告,乞即函知,以便转达,免其悬悬耳。

日前寄上版画〔4〕集一本,内容尚佳,想已达。

专此布达,即请道安。

弟树顿首七月十七日〔1〕此信据许寿裳亲属录寄副本编入。

〔2〕曹君指曹靖华。

〔3〕李公指李季谷。

〔4〕版画集指《苏联版画集》。

360719致沈西苓〔1〕西苓先生:惠示谨悉。我今年接连生病,自己能起坐写字,还是最近的事。

左联初成立时,洪深〔2〕先生曾谓要将《阿Q正传》编为电影,但事隔多年,约束当然不算数了。我现在的意思,以为××××××〔3〕乃是天下第一等蠢物,一经他们××,作品一定遭殃,还不如远而避之的好。况且《阿Q正传》的本意,我留心各种评论,觉得能了解者不多,搬上银幕以后,大约也未免隔膜,供人一笑,颇亦无聊,不如不作也。

专此即复,即请暑安。

鲁迅七月十九日〔1〕沈西苓(1904--1940)沈学诚,笔名沈叶沉、沈西苓,浙江德清人,戏剧电影工作者。当时在上海明星影片公司任导演。

〔2〕洪深(1894--1955)字浅哉,江苏常州人,戏剧家。

〔3〕此处及下句中的空字,系刊载手迹制版的《电影戏剧》编者所删。

360722致孔另境若君先生:霁野寄信来,信封上写"北平西温泉疗养院寄",照此写去,不知是否可以寄到?又静农芜湖住址,先生如知道,并希示知。

专此布达,并请暑安。

迅上七月二十二日360802①致沈雁冰明甫先生:昨孔先生〔1〕来,付我来函并木刻,当将木刻选定,托仍带回。作者还是常见的那几个,此外或则碍难发表,或则实在太难看(尚未成为"画"),只得"割爱"了。

北平故宫博物馆的珂罗版印刷,器械药品均佳,而工作似不很认真,即如此次所印,有同一画片,而百枚中浓淡不一者,可见也随随便便,但比上海的出品却好。此书〔2〕在书店卖廉价一星期(二元五角,七月底止),约销去十本,中国人买者三本而已。同胞往往看一看就不要。

注射已在一星期前告一段落,肺病的进行,似已被阻止;但偶仍发热,则由于肋膜,不足为意也。医师已许我随意离开上海。但所往之处,则尚未定。先曾决赴日本,昨忽想及,独往大家不放心,如携家族同去,则一履彼国,我即化为翻译,比在上海还要烦忙,如何休养?因此赴日之意,又复动摇,惟另觅一能日语者同往,我始可超然事外,故究竟如何,尚在考虑中也。

专此布复,即请暑安。

树顿首八月二日〔1〕孔先生指孔另境。当时受沈雁冰的委托,请鲁迅为沈所主编的《中国的一日》挑选木刻插画。

〔2〕指《凯绥.珂勒惠支版画选集》。

360802②致曹白曹白先生:七月二十七日信早收到。我的病已告一段落,医生已说可以随便离开上海,在一星期内,我想离开,但所向之处,却尚未定。

谢谢你刻的封面〔1〕,构图是好的,但有一个缺点,是短刀的柄太短了。汉字我想也可以和木刻相配,不过要大大的练习。

郝先生的三幅木刻〔2〕,我以为《采叶》最好;我也见他投给《中国的一日》〔3〕,要印出来的。《三个......》初看很好,但有一避重就轻之处,是三个人的脸面都不明白。

我并不是对于您特别"馈赠",凡是为中国大众工作的,倘我力所及,我总希望(并非为了个人)能够略有帮助。这是我常常自己印书的原因。因为书局印的,都偷工减料,不能作为学习的范本。最可恶的是一本《庶联的版画》〔4〕,它把我的一篇文章,改换题目,??作为序文,而内容和印刷之糟,是只足表示"我们这里竟有人将苏联的艺术糟蹋到这么一个程度"。

病前开印《珂勒惠支版画选集》,到上月中旬才订成,自己一家人衬纸并检查缺页等,费力颇不少。但中国大约不大有人买,要买的无钱,有钱的不要。我愿意送您一本,附上一笺,请持此向书店去取(内附《士敏土图》一本,是上海战前所印,现已绝版了)。印得还好,刀法也还看得出,但要印到这样,成本必贵,使爱好者无力购买,这真是不能两全。但假使购买者有数千,就可用别一种板印,便宜了。

总之,就要走,十月里再谈罢。此颂时绥。

迅上八月二日〔1〕指曹白为《花边文学》所作的木刻封面,画面是一把短刀、一束荆棘和用拉丁化新文字拼写的书名、作者名。后未采用。

〔2〕郝先生的三幅木刻指郝力群所作的《采叶》、《三个受难的青年》和《武装走私》。

〔3〕《中国的一日》茅盾主编,选取记叙一九三六年五月二十一日这一天全国所发生的事情中具有社会意义或能表现人生一角的文章五百篇,并木刻、漫画、摄影等插图多页,一九三六年九月生活书店出版。

〔4〕《庶联的版画》韦太白编,收苏联版画一○四幅,一九三六年五月上海多样社出版。卷首擅将鲁迅的《记苏联版画展览会》一文列为序,题作《鲁迅:记庶联版画展览会》。

360806致时玳时玳先生:五日信收到。近三月来,我的确病的不轻,几乎死掉,后有转机,始渐愈,到三星期前,才能写一点字,但写得多,至今还要发热的。前一信我不记得见了没有,也许正在病中,别人没有给我看,也许那时衰弱得很,见过就忘记了。

《文艺工作者宣言》〔1〕不过是发表意见,并无组织或团体,宣言登出,事情就完,此后是各人自己的实践。有人赞成,自然很以为幸,不过并不用联络手段,有什么招揽扩大的野心,有人反对,那当然也是他们的自由,不问它怎么一回事。

《作家》收稿,是否必须名人绍介,我不知道;我在《作家》,也只是一个投稿者,更无所谓闹翻不闹翻。

我不久停止服药时,须同时减少看书写字,所以对于写作问题,是没法答复的。

临末,怨我直言:我觉得你所从朋友和报上得来的,多是些无关大体的无聊事,这是堕落文人的搬弄是非,只能令人变小,如果旅沪四五年,满脑不过装了这样的新闻,便只能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物,甚不值得。所以我希望你少管那些鬼鬼祟祟的文坛消息,多看译出的理论和作品。

匆复,并颂时绥迅八月六日〔1〕《文艺工作者宣言》即《中国文艺工作者宣言》。载《作家》第一卷第三号(一九三六年六月)。

360807①致曹白曹白先生:三日信早收到。我还没有走,地点和日期仍未定,定了也不告诉人,因为每人至少总有一个好朋友,什么都对他说,那么,给一个人知道,数天后就有几十人知道,在我目前的景况上,颇不方便。

信件也不转寄。一者那时当停止服药,所以也得更减少看和写;二者所住的地方,总不是热闹处所,邮件一多,容易引人注意。

木刻开会〔1〕,可惜我不能参观了。我对于现在中国木刻界的现状,颇不能乐观。李桦诸君,是能刻的,但自己们形成了一种型,陷在那里面。罗清桢细致,也颇自负,但我看他的构图有时出于拚凑,人物也很少生动的。郝君给我刻像〔2〕,谢谢,他没有这些弊病,但他从展览会的作品上,我以为最好是不受影响。

迅上八月七日版画的事情,说起来话长,最要紧的是绍介作品,你看珂勒惠支,多么大的气魄。我以为开这种作品的展览会,比开本国作品的展览会要紧。

注释:

〔1〕指由广州现代创作版画研究会负责筹办的中华全国木刻第二回流动展览会,自一九三六年八月起,先后在广州、杭州、上海等地流动展出。

〔2〕郝君给我刻像指郝力群所作木刻《鲁迅像》,后刊《作家》第二卷第一期(一九三六年十月)。

360807②致赵家璧家璧先生:五日信收到。靖华译的小说两本〔1〕,今寄上。良友如印,我有一点意见以备参考:即可名为《苏联作家七人集》〔2〕。

上卷为《烟斗》(此原名《烟袋》,已被禁,其实这是北方话,南方并不如此说,现在正可将题目及文中的名词改过),删去最末一篇《玛丽亚》〔3〕(这是译者的意思,本有别一篇换入,但今天找了通,找不到,只好作罢),作者六人。照相可合为二面,每面三人,品字式。

下卷即《41》。照相一个。

大约如此办法,译者该没有什么反对的。

我的病又好一点,医师嘱我夏间最好离开上海,所以我不久要走也说不定。

《二十人集》〔4〕十本已收到,谢谢!

专此布复,并请著安。

鲁迅八月七日〔1〕指《烟袋》和《第四十一》。

〔2〕《苏联作家七人集》参看340224①信注〔6〕。

〔3〕《玛丽亚》即《女布尔雪维克----玛丽亚》,短篇小说,聂维洛夫作。

〔4〕《二十人集》即《苏联作家二十人集》。

360813致沈雁冰明甫先生:〔1〕十二晨信收到。纪念文不做了,一者生病,二者没有准备,我是从校何苦〔2〕的翻译,才看高的作品的。

"文学"字照茄门〔3〕拚法,是可以这样的。

说到贱体,真也麻烦,肺部大约告一段落了,而肋膜炎余孽,还在作怪,要再注射一星期看。大约这里的环境,本非有利于病,而不能完全不闻不问,也是使病缠绵之道。我看住在上海,总是不好的。

《述林》下卷校样,七天一来,十天一来,现在一算,未排的也不过百五十面上下了。前天寄函雪村,托其催促,于二十日止排成。至今无答说不可之函,大约是做得到的了。那么,下卷也可以在我离沪之前,寄去付印。

专此布复,即请暑安。

树顿首八月十三日〔1〕指悼念高尔基的文章。

〔2〕何苦即瞿秋白。

〔3〕茄门German的音译,通译日耳曼。

360816致沈雁冰明甫先生:十四夜信顷收到。肋膜炎大约不足虑;肺则于十三四两日中,使我吐血数十口。肺病而有吐血,本是份内事,但密斯许之流看不惯,遂似问题较别的一切为大矣。血已于昨日完全制止,据医生言,似并非病灶活动,大约先前之细胞被毁坏而成空洞处,有小血管孤立(病菌是不损血管的,所以它能独存,在空洞中如桥梁然),今因某种原因(高声或剧动)折断,因而出血耳。现但禁止说话五日,十九日满期。

转地实为必要,至少,换换空气,也是好的。但近因肋膜及咯血等打岔,竟未想及。杨君〔1〕夫妇之能以装手势贯彻一切者,因两人皆于日语不便当之故也。换了我,就难免于手势危急中开口。现已交秋,或者只我独去旅行一下,亦未可知。但成绩恐亦未必佳,因为无思无虑之修养法,我实不知道也。

倘在中国,实很难想出适当之处。莫干山〔2〕近便,但我以为逼促一点,不如海岸之开旷。

专此布复,即请暑安。

树上八月十六日〔1〕杨君指杨贤江(1895--1931),又名李浩吾,浙江余姚人,近代教育思想家。据收信人的来信说:"前次来信谓若到日本,总要有通日语者同去,则你较为省力;鄙意倘一时无此同伴,则到日本后雇一下女,似亦可将就,因从前杨贤江夫妇在日时雇过下女,杨日语不很高明,杨夫人完全不懂,但下女似乎很灵,作手势颇能了然。"〔2〕莫干山位于浙江省北部德清县西北,为避暑、疗养胜地。

360818①致王正朔〔1〕正朔先生足下:顷奉到八月十四日惠函,谨悉一切。其拓片一包,共六十七张,亦已于同日收到无误。桥〔2〕基石刻,亦切望于水消后拓出,迟固无妨也。

知关锦念,特此奉闻,并颂时绥不尽周玉材顿首八月十八日〔1〕王正朔(1907?--1939)河南内乡人。当时在南阳一带做中**的地下工作,曾受托为鲁迅收集南阳汉画拓片。

〔2〕指南阳市北关魏公桥。

360818②致蔡斐君斐君先生:惠函早到。以我之年龄与生计而论,其实早无力为人阅看创作或校对翻译。何况今年两次大病,不死者幸耳,至今作千余字,即觉不支,所以赐寄大稿,〔1〕真是无法可想,积存敝寓,于心又不安,尤惧遗失。今日已汇为一卷,托书店挂号寄上,乞察收,此后尤希直接寄编辑或出版者,以省转折。因为寓中人少,各无暇晷,每遇收发稿件,奔走邮局,殊以为苦也。事非得已,伏乞谅鉴为幸。

专此布达,并请暑安。

鲁迅八月十八日〔1〕据收信人回忆,指他所作的长诗《进行曲》续编,及所译俄国作家冈察洛夫的长篇小说《阿波洛莫夫(今译《奥勃洛摩夫》)前五章和德国沃尔夫的剧本《诺汉默教授》(今译《马门教授》)。

360820①致唐弢唐弢先生:十八日函收到;前两函也收到的。《珂勒惠支画集》印造不多,存寓定为分送者,早已净尽,无以报命,至歉,容他日设法耳。

我的号,可用周豫才,多人如此写法,但邮局当亦知道,不过比鲁迅稍不触目而已。至于别种笔名,恐书店不详知,易于将信失落,似不妥。

专此布复,并请暑安。

鲁迅上八月二十日360820②致赵家璧家璧先生:十八日信收到。对于曹译小说的两条,我以为是都不成问题的,现在即可由我负责决定:一、暂抽去《烟袋》;二、立一新名。

因为他在旅行,我不知道其住址,一时无从探问,待到去信转辗递到,他寄回信来,我又不在上海了:这样就可以拖半年。所以还是由我决定了好。我想他不至于因此见怪的。

但我想:新名可以用漂亮点的,《两个朋友》,《犯人》〔1〕之类,实在太平凡。

我想在月底走,十月初回来。

专此布达,并颂著安。

迅上八月廿日〔1〕《两个朋友》《犯人》均为《烟袋》中的篇名。

360825①致母亲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来信收到,给老三的孩子的信,亦早已转交。

男病比先前已好得多,但有时总还有微热,一时离不开医生,所以虽想转地疗养一两月,现在也还不能去。到下月初,也许可以走了。

海婴安好,瘦长了,生一点疮。仍在大陆小学,进一年级,已开学。学校办得并不好,贪图近便,关关而已。照相当俟秋凉,成后寄上。

何小姐〔1〕我看是并不会照相的,不过在练习,照不好的,就是晒出来,也一定不高明。

马理〔2〕早到上海,老三寓中有外姓同住(上海居民,一家能独赁一宅的不多),不大便当,就在男寓中住了几天,现在搬到她朋友家里去了(姓陶的,也许是先生),不久还要来住几天也说不定。但这事不可给八道湾知道,否则,又有大罪的。

害马上月生胃病,看了一回医生,吃四天药,好了。

专此布达,恭请金安。

男树叩上广平海婴同叩八月廿五日〔1〕何小姐指何昭容,参看340831①信注〔2〕。

〔2〕马理即周鞠子,又名丰晨,周建人之女。

360825②致欧阳山山兄:信早到,因稍忙,故迟复。《画集》〔1〕早托胡兄〔2〕带去,或已到。

"安全周"有许多人说不可靠,但我未曾失败过,所以存疑,现在看来,究竟是不可靠的。妊身之后,肺病能发热;身体不好,胃口不开也能发热,无从悬揣。Hili〔3〕我不懂,也查不出,Infection则系"传染","传染病",或"流行病",但决非肺病。不过不可存疑,我以为还不如再找一个医生检查一下,用别的法子,如分析小便之类,倘系肺不好,则应即将胎儿取下,即使不过胃弱,也该治一下子。

诊我的医生〔4〕,大约第一次诊察费二元或三元以后一年内不要,药费每天不过五角,在洋医中,算是便宜的,也肯说明(有翻译者在),不像白色医生的说一句话之后就不开口。我写一张信附上,倘要去看,可用的。

小说座谈会〔5〕很好,我也已看见过广告。有人不参加,当然听其自由,但我不懂"恐怕引起误会"的话。怕谁"误会"呢?这样做人,真是可怜得很。

但我也真不懂徐懋庸为什么竟如此昏蛋,忽以文坛皇帝自居,明知我病到不能读,写,却骂上门来〔6〕,大有抄家之意。我这回的信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一发表,一批徐派就在小报上哄哄的闹起来,〔7〕煞是好看,拟收集材料,待一年半载后,再作一文,此辈的嘴脸就更加清楚而有趣了。

我比先前好,但热度仍未安定,所以至今说不定何日可以旅行。

专此布复,即颂时绥。

迅上。八月二十五日。

草明太太均此致候。广附笔问候。

密勒路可坐第一路电车,在文路(上海银行分行处)下车,向文路直走,至虹口小菜场,一问,不远了。又及〔1〕《画集》指《凯绥.珂勒惠支版画选集》。

〔2〕胡兄指胡风。

〔3〕Hili德文解剖学名词,即血管等出入的门,如肾门、肺门等。

〔4〕指须藤五百三,参看360828(日)信注〔1〕。

〔5〕小说座谈会即小说家座谈会。当时欧阳山主编的《小说家》文艺杂志,为探讨小说创作组织小说家座谈,每期在"小说家座谈会"栏内刊登座谈内容。

〔6〕指徐懋庸一九三六年八月一日致鲁迅信,鲁迅为此作《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统一战线问题》,后收入《且介亭杂文末编》。

〔7〕指《社会日报》。该报在一九三六年八月二十日、二十二日、二十四日、二十五日接连发表未名的《鲁老头子笔尖儿横扫五千人,但可惜还不能自圆其说》、灵犀的《读鲁迅先生关于统一战线问题应为徐懋庸先生辩白的几句话》、孙奥的《鲁迅笔下的二位西装大汉,据说就是华汉林伯修》、返秋的《鲁迅突击了韩侍桁,是不是苦肉记》等文。

360826致康小行〔1〕小行先生:来信收到。

《珂氏版画》印本无多,出版后即为预约及当地人士购去,现已无余,且不再版,故来函所询之书未能奉寄,不胜抱歉!此复,敬候时绥树上八月廿六〔1〕此信由鲁迅口授,许广平代笔。

康小行,未详。

360827致曹靖华汝珍兄:廿一日信昨收到,小包亦于昨午后取得;惟木耳至今未到,大约因交通不便,尚在山中或途中耳。红枣极佳,为南中所无法购得,羊肚〔1〕亦作汤吃过,甚鲜。猴头〔2〕闻所未闻,诚为珍品,拟俟有客时食之。但我想,如经植物学家及农学家研究,也许有法培养。

女院〔3〕事已定,甚好,但如此屡换课目,亦令人麻烦,我疑其中必有原因,夏间见许君两次,却一句未说,岂李作怪欤?

致黄源信已转寄。印书事未知,大约因我生病,故不以告。昨晚打听,始知其实亦尚无一定办法。倘印行时,兄之译品,可以给他们印。《粮食》我这里有印本。倘决定出版时,当通知。

陈君〔4〕款早收到。

出版界确略松,但大约不久又要收紧的。而且放松更有另外的原因,言之痛心,且亦不便;《作家》八月号上,有弟一文〔5〕,当于日内寄上,其中有极少一点文界之黑暗面可见。我以为文界败象,必须扫荡,但扫荡一有效验,压迫也就随之而至了。

良友公司愿如《二十人集》例,合印兄译之两本短篇小说,但欲立一新名,并删去《烟袋》。我想,与其收着,不如流传,所以已擅自答应他们,开始排字。此事意在牺牲一篇,而使别的多数能够通行,损小而益多,想兄当不责其专断。书名我拟为《七人集》,他们不愿,故尚未定。版税为百分之十五,出版后每年算两次。

它兄集上卷已在装订,不久可成,曾见样本,颇好,倘其生存,见之当亦高兴,而今竟已归土,哀哉。至于第二本,说起来真是气死人;原与印刷局约定六月底排成,我在病中,亦由密斯许校对,未曾给与影响,而他们拖至现在,还差一百余页,催促亦置之不理。说过话不算数,是中国人的大毛病,一切计画,都被捣乱,无可豫算了。

《城与年》〔6〕尚未付印。我的病也时好时坏。十天前吐血数十口,次日即用注射制止,医诊断为于肺无害,实际上确也不觉什么。此后已退热一星期,当将注射,及退热,止咳药同时停止,而热即复发,昨已查出,此热由肋膜而来(我肋膜间积水,已抽去过三次,而积不已),所以不甚关紧要,但麻烦而已。至于吐血,不过断一小血管,所以并非肺病加重之兆,因重症而不吐血者,亦常有也。

但因此不能离开医生,去转地疗养,换换空气,却亦令人闷闷,日内拟再与医生一商,看如何办理。

专此布复,并请暑安。

弟豫顿首八月廿七日〔1〕羊肚豫西卢氏县一带土特产,菌类。

〔2〕猴头土特产,菌类。

〔3〕女院即北平大学女子文理学院。

〔4〕陈君指陈蜕。

〔5〕指《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统一战线问题》。

〔6〕《城与年》指《城与年》插图本。

360828①致黎烈文烈文先生:昨在《立此存照》〔1〕上所写笔名,究嫌太熟,倘还来得及,乞改为"晓角"是荷。

专此布达,并请著安。

迅顿首八月廿八晨〔1〕《立此存照》即《立此存照》(一)、(二),后均收入《且介亭杂文末编》。

360828②致杨霁云霁云先生:二十四日函收到。我这次所生的,的确是肺病,而且是大家所畏惧的肺结核,我们结交至少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其间发过四五回,但我不大喜欢嚷病,也颇漠视生命,淡然处之,所以也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一回,是为了年龄关系,没有先前那样的容易制止和恢复了,又加以肋膜病,遂至缠绵了三个多月,还不能停止服药。但也许就可停止了罢。

是的,文字工作,和这病最不相宜,我今年自知体弱,也写得很少,想摆脱一切,休息若干时,专以翻译糊口。不料还是发病,而且正因为不入协会〔1〕,群仙就大布围剿阵,徐懋庸也明知我不久之前,病得要死,却雄赳赳首先打上门来也。

他的变化,倒不足奇。前些时,是他自己大碰钉子的时候,所以觉得我的"人格好",现在却已是文艺家协会理事,《文学界》〔2〕编辑,还有"实际解决"〔3〕之力,不但自己手里捏着钉子,而且也许是别人的棺材钉了,居移气,养移体,〔4〕现在之觉得我"不对","可笑","助长恶劣的倾向","若偶像然",原是不足为异的。

其实,写这信的虽是他一个,却代表着某一群,试一细读,看那口气,即可了然。因此我以为更有公开答复之必要。倘只我们彼此个人间事,无关大局,则何必在刊物上喋喋哉。先生虑此事"徒费精力",实不尽然,投一光辉,可使伏在大纛荫下的群魔嘴脸毕现,试看近日上海小报之类,此种效验,已极昭然,他们到底将在大家的眼前露出本相。

《版画集》〔5〕在病中印成,照顾殊不能周到,印数又少,不久便尽,书店也不存一本了,无以奉寄,甚歉。

专此布复,并请暑安。

鲁迅八月廿八日。

再:现医师不许我见客和多谈,倘略愈,则拟转地疗养数星期,所以在十月以前,大约不能相晤:此可惜事也。

注释:

〔1〕协会指中国文艺家协会。

〔2〕《文学界》月刊,署周渊编辑,一九三六年六月创刊,同年九月出至第四期停刊。上海天马书店发行。

〔3〕"实际解决"此句以及这段中的其他引语,均为徐懋庸一九三六年八月一日致鲁迅信中的话。

〔4〕居移气,养移体语见《孟子.尽心》。

〔5〕《版画集》即《凯绥.珂勒惠支版画选集》。

360831致沈雁冰明甫先生:我肺部已无大患,而肋膜还扯麻烦,未能停药;天气已经秋凉,山上海滨,反易伤风,今年的"转地疗养"恐怕"转"不成了。

因此想到《述林》,那第二本,交稿时约六月底排成。在我病中,亦仍由密斯许赶校,毫不耽搁,而至今已八月底,约还差百余页。前曾函托章先生〔1〕,请催排字局,必于八月二十边排完,而并无回信置可否,也看不出排稿加紧,或隔一星期来一次,或隔十多天来一次,有时新稿,而再三校居多,或只清样。这真不大像在做生意。所以想请先生于便中或专函向能拿主意的人(章?徐〔2〕?)一催,从速结束,我也算了却一事,比较的觉得轻松也。

那第一本的装钉样子已送来,重磅纸;皮脊太"古典的"一点,平装是天鹅绒面,殊漂亮也。专此布达,即请著安。

树上八月卅一日〔1〕章先生指章锡琛。

〔2〕徐指徐调孚,浙江平湖人,文学研究会会员。当时任开明书店编辑。

360903①致母亲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八月三十日信收到。男确是吐了几十口血,但不过是痰中带血,不到一天,就由医生用药止住了。男所生的病,报上虽说是神经衰弱,其实不是,而是肺病,且已经生了二三十年,被八道湾赶出〔1〕后的一回,和章士钊闹〔2〕后的一回,躺倒过的,就都是这病,但那时年富力强,不久医好了。男自己也不喜欢多讲,令人担心,所以很少人知道。初到上海后,也发过一回,今年是第四回,大约因为年纪大了之故罢,一直医了三个月,还没有能够停药,因此也未能离开医生,所以今年不能到别处去休养了。

肺病是不会断根的病,全愈是不能的,但四十以上人,却无性命危险,况且一发即医,不要紧的,请放心为要。

马理已考过,取否尚未可知。她还是孩子脾气,看得上海很新鲜。但据男看来,她的先生(北平教过的)和朋友都颇滑,恐怕未必能给她帮助,到紧要时,都托故溜开了。

害马胃已医好。海婴亦好,仍上大陆小学。

专此布复,恭请金安。

男树叩上广平海婴同叩九月三夜。

注释:

〔1〕被八道湾赶出一九二三年八月,鲁迅与周作人决裂,由八道湾迁居砖塔胡同。

〔2〕和章士钊闹参看250823信注〔3〕。

360903②致沈雁冰明甫先生:昨收到一日信,才明白了印刷之所以牛步化的原因,现经加鞭,且观后效耳。振铎常打如意算盘,结果似乎不如意的居多,但这回究竟打得印出了十分之八九,成绩还不算坏。我想,到九月底,总该可以结束了。最失败的是许钦文〔1〕,他募款建陶元庆纪念堂,后来收款寥寥,自己欠一批债,而杭州之律师及记者等,以他为富翁,必令涉入命案,几乎寿终牢寝,现在出来了,却专为付利子而工作着。

美成〔2〕铅字,其实并不好,不但无新五号,就是五号,也有大小,不一律的。初校送来,却颇干净,错误似不多,但我们是对原稿的,因此发见印刷局的校员,可怕之至,他于觉得错误处,大抵以意改令通顺,并不查对原稿,所以有时简直有天渊之别。大抵一切校员,无不如此,所以倘是紧要的书,真令人寒心。《述林》有一半无原稿,那就没法了。此请著安。

树上九月三日〔1〕许钦文参看250929信注〔1〕。一九二九年陶元庆逝世后,他曾向陶的生前友好募款,为其在杭州西湖畔修墓。陶元庆纪念堂,系他独资营造。涉入命案的事,参看320302信注〔4〕。

〔2〕美成即美成印刷厂。

360905致赵家璧家璧先生:顷接靖华信,已同意于我与先生所定之印他译作办法。并补寄译稿四篇〔1〕(共不到一万字),希望加入。稿系涅维洛夫的三篇,左琴科的一篇,《烟袋》内原有他们之作,只要挨次加入便好。但不知已否付排,尚来得及否?希即见示,以便办理。

他函中要我做一点小引〔2〕,如出版者不反对,我是只得做一点的,此一层亦希示及;但倘做起来,也当在全书排成之后了。

专此布达,并请著安。

鲁迅九月五日〔1〕指曹靖华译的苏联涅维洛夫的《平常的事----一个农妇的故事》、《带羽毛的帽子》、《委员会》和左琴科的《澡堂》。

〔2〕指《曹靖华译(苏联作家七人集>序》,后收入《且介亭杂文末编》。

360907致曹靖华汝珍兄:八月卅一日信收到,小说四篇,次日也到了,当即写信去问书局,商量加入,尚无回信,不知来得及否。至于《安得伦》〔1〕,则我以为即使来得及,也不如暂单行,以便读者购买。而且大书局是怕这本书的,最初印出时,书店的玻璃窗内就不肯给我们陈列,他们怕的是图画和"不走正路"四个字。

病重之说〔2〕,一定是由吐血而来的,但北平报纸,也真肯记载我的琐事。上海的大报,是不肯载我的姓名的,总得是胡适林语堂之类。至于病状,则已几乎全无,但还不能完全停药,因此也离不开医生,加以已渐秋凉,山中海边,反易伤风,所以今年是不能转地了。

猴头已吃过一次,味确很好,但与一般蘑菇类颇不同。南边人简直不知道这名字。说到食的珍品,是"燕窝鱼翅",其实这两种本身并无味,全靠配料,如鸡汤,笋,冰糖......的。

它兄译集的下本,正在排校,本月底必可完,去付印,年内总能出齐了。一下子就是一年,中国人做事,什么都慢,即使活到一百岁,也做不成多少事。

关于《卡巴耶夫》的几篇文章上的署名,〔3〕是编辑者写的,不知道他为什么想了这么一个笔名。上月他们分两次送了稿费来,共十五元,今汇上,请便中一取。此杂志停刊了,数期停刊的杂志,上海是常有的,其原因除压迫外,也有书店太贪,或编辑们闹架。这里的文坛不大好;日前寄上《作家》一本,有弟一文〔4〕,写着一点大概,现在他们正面不笔战,却在小报上玩花样----老手段。

有答E的一封信〔5〕,想请兄译出,今寄上汉文稿,乞便中一译,无关紧要,不必急急的。

专此布达,并请暑安。

弟豫上九月七日〔1〕《安得伦》即《不走正路的安得伦》。

〔2〕病重之说一九三六年八月三十日《北平新报》载有署名"曾"的《鲁迅先生病况》,其中说:"鲁迅先生的病,......据说现在又加重一点了。"〔3〕关于《卡巴耶夫》的几篇文章,指《夜莺》第一卷第四期(一九三六年六月)"却派也夫特辑"中的《关于(却派也夫>》、《夏伯阳之死》和《孚尔玛诺夫与夏伯阳》。前两篇分别署吴明、明之译,后一篇署明之作。按《卡巴耶夫》、《却派也夫》,均系《夏伯阳》的不同译名。

〔4〕指《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统一战线问题》。

〔5〕即360907(德)信。

360908致叶紫芷兄:七日信收到;记得以前诸函,也都收到的。所以未写回信者,既非我病又重,也并无"其他的原故"。不过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我的病依然时好时坏,就是好的时候,写字也有限制,只得用以写点关于生计或较为紧要的东西;密斯许又自己生病,孩子生病,近来又有客寓在家里,所以无关紧要的回信,只好不写了。

我身体弱,而琐事多,向来每日平均写回信三四封,也仍然未能处处周到。一病之后,更加照顾不到,而因此又须解释所以未写回信之故,自己真觉得有点苦痛。我现在特地声明:我的病确不是装出来的,所以不但叫我出外,令我算账,不能照办,就是无关紧要的回信,也不写了。此一节请谅察为幸。

专此布复,并颂时绥。

鲁迅九月八日360909致赵家璧家璧先生:顷得七日信;所给我的《新传统》〔1〕一本,亦收到,谢谢!

译稿四篇,今送上。末校我想只要我替他看一看就好,因为学校已开课,他所教的是新项目,一定忙于豫备。

书名我们一个也没有。不知篇名有比较的漂亮者否?请先生拟定示知。

普及本木刻〔2〕,亦收到。随便看看固可,倘中国木刻者以此为范本,是要上当的。

专此布达,并请著安。

鲁迅九九。

注释:

〔1〕《新传统》文艺论文集。赵家璧著,一九三六年八月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出版。

〔2〕指德国麦绥莱勒木刻连环画《一个人的受难》普及本,一九三六年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出版。

360914①致吴朗西朗西先生:顷面托排印之说明〔1〕,已抄好底稿,今寄奉,乞便中付与印刷局为荷。校好之后,除打纸板外,并乞令在较厚的白纸(光道林)上精印五六张。专此布达,并颂时绥。

迅上九月十四夜〔1〕指当时《凯绥.珂勒惠支版画选集》改版重印时,在每幅画下所加的题目(初版本无画题)。

360914②致沈雁冰明甫先生:先前有称端木蕻良〔1〕的,寄给我一篇稿子〔2〕,而我失其住址,无法回复。今天见《文学》八月号,有《鹭湖的忧郁》〔3〕一篇,亦同名者所作。因思文学社内,或存有他的通信处,可否乞先生便中一查,见示。

又萧三之通信处,如有,亦希示知,其寓所或其信箱均可。

专此布达,并请撰安。

树顿首九月十四夜。

注释:

〔1〕端木蕻良参看本卷附录9信注〔1〕。

〔2〕指短篇小说《爷爷为什么不吃高粱米粥》后载《作家》第二卷第一号(一九三六年十月)。

〔3〕《鹭湖的忧郁》短篇小说,后载《文学》第七卷第二号(一九三六年八月)。

360915致王冶秋冶秋兄:八月廿六日的信早收到,而且给我美丽的画片,非常感谢。记得两个月以前罢,曾经很简单的写了几句寄上,现看来信,好像并未收到。

我至今没有离开上海,非为别的,只因为病状时好时坏,不能离开医生。现在还是常常发热,不知道何时可以见好,或者不救。北方我很爱住,但冬天气候干燥寒冷,于肺不宜,所以不能去。此外,也想不出相宜的地方,出国有种种困难,国内呢,处处荆天棘地。

上海不但天气不佳,文气也不像样。我的那篇文章〔1〕中,所举的还不过很少的一点。这里的有一种文学家,其实就是天津之所谓青皮,他们就专用造谣,恫吓,播弄手段张网,以罗致不知底细的文学青年,给自己造地位;作品呢,却并没有。真是惟以嗡嗡营营为能事。如徐懋庸,他横暴到忘其所以,竟用"实际解决"来恐吓我了,则对于别的青年,可想而知。他们自有一伙,狼狈为奸,把持着文学界,弄得乌烟瘴气。我病倘稍愈,还要给以暴露的,那么,中国文艺的前途庶几有救。现在他们在利用"小报"给我损害,可见其没出息。

珂勒惠支的画集只印了一百本,病中装成,不久,便取尽,卖完了,所以目前无法寄奉。近日文化生活出版社方谋用铜版复制,年内当可出书〔2〕,那时当寄上。

静农在夏间过沪回家,从此便无消息,兄知其近况否?

专此布复,即颂时绥。

树上九月十五日令夫人令郎均吉。

注释:

〔1〕指《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统一战线问题》。

〔2〕按《凯绥.珂勒惠支版画选集》改版重印本,于一九三六年十月出版,为《新艺术丛刊》第一种。

360918致许杰〔1〕许杰先生:来信收到。径三兄的纪念文〔1〕,我是应该做的,我们并非泛泛之交。只因为久病,怕写不出什么来,但无论如何,我一定写一点,于十月底以前寄上。

我并没有豫备到日本去休养;但日本报上,忽然说我要去了,不知何意。中国报上如亦登载,那一定从日本报上抄来的。

专此布复,即请撰安。

鲁迅九一八〔1〕许杰浙江天台人,作家。文学研究会会员。当时在上海暨南大学文学院中文系任教。

〔2〕径三即蒋径三(1899--1936),浙江临海人。曾任中山大学图书馆馆员兼文科历史语言研究所助理员。鲁迅编纂《唐宋传奇集》时,他曾帮助代借资料。一九三六年七月在杭州坠马而死后,他的生前友好在杭州《晨光》周刊(一九三六年十月二十五日)刊出《蒋径三先生纪念专号》。鲁迅的纪念文章,后未写成。

360921①致唐诃唐诃先生:得到九月十六日信,并给我仅存的序文〔1〕,感谢之至。但展览会收场如此,真令人怅然。

那几个植物名,第一个一定是(OoLo)之误,中国名"楮",也做制纸的原料,第三个是"雁皮",中国名不知,也许没有。只有D'miko不可解,也不像日本话。但日本制纸植物,普通确是三种,其一是"三桠"(Mitsumata),我想大约德文拼错的。

O氏画集〔2〕早分,卖完了;听说有人要用铜版翻印,但尚未出。我还在时时发热,但这年纪的肺病,是不会致命的,可是也不会好;这事您知道得很明白,用不着我说。

专此布复,即请秋安。

干顿首九月二十一日〔1〕指《<全国木刻联合展览会专辑>序》手迹刻印稿。原件及《专辑》的作品因金肇野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而全部散失。

〔2〕K氏画集即《凯绥.珂勒惠支版画选集》。

360921②致黎烈文烈文先生:昨所说的那一篇,已抄讫,今寄上。上午又作了一则《立〔1〕此存照》,一同附奉,希能见于第三期。但太长;同是"存照",而相度其长短,或补白,或不补白,何如?

专此布达,并颂撰安。

迅顿首九月二十一日〔1〕指《"立此存照"》(三)、《"立此存照"》(四),后均收入《且介亭杂文末编》。

360922①致母亲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九月八日来信,早已收到。男近日情形,比先前又好一点,脸上的样子,已经恢复了病前的状态了,但有时还要发低热,所以仍在注射。大约再过一星期,就停下来看一看。海婴仍在原地方读书,夏天头上生了几个小疮,现在好了,前天玻璃割破了手,鲜血淋漓,今天又好了。他同玛利〔1〕很要好,因为他一向是喜欢客人,爱热闹的,平常也时时口出怨言,说没有兄弟姊妹,只生他一个,冷静得很。见了玛利,他很高兴,但被他粘缠起来的时候,我看实在也讨厌之至。

北京今年这样热,真是意料不到的事。上海还不算大热,现在凉了,而太阳出时,仍可穿单衣。害马甚好,请勿念。

专此布达,恭请金安。

男树叩上广平暨海婴同叩九月二十二日〔1〕玛利即马理。

360922②致费慎祥慎祥兄:重排的《花边文学》,想必有一本清样,望便中带来。因为我想在较有力气时,标注这回付印的《杂文初集》〔1〕,要看看格式。

〔2〕那一个盘光华书局的人,在将《铁流》的纸板向人出卖,要五十块钱。

专此布达,即颂时绥。

迅上廿二日〔1〕《杂文初集》即《且介亭杂文》。

〔2〕指陈杏荪,浙江宁波人。当时任上海太平洋印刷所经理。

360925致许寿裳季帀兄:得《新苗》,见兄所为文,〔1〕甚以为佳,所未敢苟同者,惟在欲以佛法救中国耳。

从中更得读太炎先生狱中诗〔2〕,卅年前事,如在眼前。因思王静安没后,尚有人印其手迹,今太炎先生诸诗及"速死"〔3〕等,实为贵重文献,似应乘收藏者多在北平之便,汇印成册,以示天下,以遗将来。故宫博物馆印刷局,以玻璃板印盈尺大幅,每百枚五元,然则五十幅一本,百本印价,不过二百五十元,再加纸费,总不至超出五百,向种种关系者募捐,当亦易集也。此事由兄发起为之,不知以为何如?

与革命历史有关之文字不多,则书简文稿册页,亦可收入,曾记有为兄作《汉郊祀歌》〔4〕之篆书,以为绝妙也。倘进行,乞勿言由我提议,因旧日同学,多已崇贵,而我为流人,音问久绝,殊不欲因此溷诸公之意耳。

贱恙时作时止,毕竟如何,殊不可测,只得听之。

专此布达,并请道安。

弟飞顿首九月二十五日〔1〕《新苗》综合性半月刊,第五期后改为月刊。一九三六年五月创刊,一九三七年六月停刊。北平大学女子文理学院出版委员会编辑出版。这里说的"兄所为文",指该刊第八期(一九三六年九月)所载的《纪念先师章太炎先生》。该文述及章太炎一九○六年在东京留学生欢迎会上的演说,在节引其中"用宗教发起信心,增进国民的道德","用国粹激动种族,增进爱国的热肠"一段之后,便说:"现在中国虽称民国,而外侮益亟,民气益衰,一般国民之怯懦浮华,猥贱诈伪,视清末或且加甚,自非一面提倡佛教,'以勇猛无畏治怯懦心,以头陀净行治浮华心,以惟我独尊治猥贱心,以力戒诳语治诈伪心'(先师答梦庵书中语,见《民报》第二十一号)。一面尊重历史,整理国故,......前路茫茫,何能有济?"〔2〕太炎先生狱中诗一九○三年六月章太炎与邹容在上海被清政府逮捕,章在狱中作有《狱中赠邹容》、《狱中闻沈禹希见杀》、《狱中闻湘人杨度被捕有感二首》等诗。

〔3〕"速死"一九一五年章太炎被袁世凯软禁于北京期间,因愤于袁世凯阴谋称帝,以七尺宣纸篆书"速死"二字,悬于壁上。并自跋云:"含识之类,动止则息,苟念念趣死,死则自至,故书此二字,在自观省,不必为士燮之祷也。乙卯孟秋,章炳麟识。"〔4〕《汉郊祀歌》汉乐府歌辞,共十九章。章太炎所作篆书,未详。

360926①致吴朗西朗西先生:十五日寄奉一函,内有付排之稿,不知收到否?如已交印刷局,则请一催,因此系急用,而且每条须看排出之样式后,再各添一行,较费周折也。

专此布达,并请秋安。

迅上九月二十六日360926②致沈雁冰明甫先生:廿五日信廿六到。美成"排竣"之说甚巧,至于.校,则尚剩序目。先前校稿,他们办法亦与上卷不同,.至二校,必打清样来,以示无需三校之意。我亦遵命,但曾提出一页,要三校,而至今不至也。

《中国的一日》至今无有,有时非常宽缓,是生活书店所不甚少有的事,以前亦往往遇之。此店貌似旺盛,而办事或失之太散漫,或失之太聪明,其实是很不健康的。

《述林》初拟计款分书,但如抽去三分之一交C.T.,〔1〕则内山老板经售者只三百余本,迹近令他做难事而又克扣其好处,故付与C.T.者,只能是赠送本也。

专此布复,并请秋安。

树顿首九月廿六夜。

注释:

〔1〕J.T.即郑振铎。

360928①致吴渤〔1〕吴渤先生:来信收到。

今年九个月中,我足足大病了六个月,至今还在天天发热,不能随便走动,随便做事。所以关于木刻〔2展览会〕的事情,就也无从谈起了,真是抱歉之至。

专此奉答,并颂时绥。

鲁迅九月廿八〔1〕此信由鲁迅口授,许广平代笔。

〔2〕木刻展①览会参看360807信注〔1〕。该会于一九三六年十月六日至八日在上海八仙桥青年会展出,鲁迅曾于八日抱病前往参观。

360928②致黎烈文烈文先生:近想甚忙。我仍间或发热,但报总不能不看,一看,则昏话之多,令人发指。〔1〕例如此次《儿童专刊》上一文,竟主张中国人杀日本人,应加倍治罪,此虽日本人尚未敢作此种主张,此作者真畜类也。草一《存照》〔2〕,寄奉,倘能用,幸甚。

专此布达,并请撰安。

迅顿首九月廿八日〔1〕《儿童专刊》《申报》副刊之一,每逢星期一出版。一九三六年九月二十七日,该刊载有《小学生们应有的认识》,作者署名梦苏。

〔2〕《存照》指《"立此存照"》(五),收入《且介亭杂文末编》时,改题为《"立此存照"》(七)。

360929①致郑振铎西谛先生:二十八日信收到。《述林》已在关上候查,但官场办事雍容,恐怕总得一星期才会通过罢。所印只五百部,如捐款者按人一律两部,则还不如不募之合适,大约有些也只能一部,然亦不过收回成本而已。我处无人可差,所以有几位之书,也只能总送尊寓,乞于便中分交。

《博古页子》早收到,初以为成书矣,今日始知是样本,我无话可写,不作序矣。《十竹斋笺谱》(二)近况如何?此书如能早日刻成,乃幸。

近得520yd.com〔1〕信,谓认识先生,见时乞代问候云云,特转达。

专此布复,并请教安。

鲁迅九月二十九日〔1〕520yd.com即普实克,参看360723(捷)信注〔1〕。

360929②致黄源河清先生:有几篇稿子,想交与孟十还先生,还有一些话。可否请先生莅寓一谈,再为转达,至幸。

专此布达,即请著安迅上九月廿九日360929②致曹白曹白先生:廿七夜信并稿两篇〔1〕均收到。我一直没有离开上海,其实是为了不能离开医生,现在每天还发热,但医生确说已可以散步,可惜我也无处可走,到处是伤心惨目,走起来并不使我愉快。

论文并无错处,可以发表的,我只改正了几个误字。至于《夜谈》,却不佳,叙述是琐细事,而文笔并不漂亮(虽然偶有警句),材料也平常,吃蛆之类的无赖手段,在中国并不少有,不算奇异的。况且这种恶劣人物,很难写,正如鼻涕狗粪,不能刻成好木刻一样。

但原稿上时有极关紧要的误字,这我看是因为你神经太疲劳了的缘故。例如论文的5页后半页,《夜谈》的4页末行,我看都有大错,我加了问号在那里。

两篇都放在书店里,附上一笺,希便中持以一取为荷。此复,即颂秋安迅上九月二十九日〔1〕指曹白的论文《略谈现在中国的绘画》和散文《夜谈》。前篇载《中流》第一卷第八期(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后篇未发表。

361002①致郑振铎西谛先生:今送上《海上述林》上卷,系:C.T.革脊五本、绒面五本、耿革脊一本、绒面一本、傅革脊一本、吴〔1〕革脊一本、共十四本。傅吴两位之书,仍希转交,因我无人可托,不能一一分送也。此布,即请撰安。

迅顿首〔十月二日〕〔1〕耿指耿济之。傅,指傅东华。吴,指吴文祺,浙江海宁人,当时暨南大学中文系教授。

361002②致章锡琛雪村先生:今送上《海上述林》上卷共七本,乞分赠:章、叶、徐、宋、夏、以上五位〔1〕,皮脊订本各一本,王、丁、以上二位〔2〕,绒面订本各一本。

下卷已将付印,成后续呈。专此,即请秋安。

树人顿首〔十月二日〕〔1〕章指章锡琛。叶,指叶圣陶。徐,指徐调孚。宋,指宋云彬(1897--1979),浙江宁海人,当时开明书店编辑。夏,指夏丏尊。

〔2〕王,指王伯祥(1890--1975),名钟麒,号伯祥,江苏吴县人,当时开明书店编辑。丁,指丁孝先,江苏苏州人,当时开明书店编辑。

361005致沈雁冰明甫先生:四日信收到。

"顾问"〔1〕之列,我不愿加入,因为先前为了这一类职衔,吃苦不少,而且甚至于由此发生事端,所以现在要回避了。

在十四日之前,当投稿一篇,虽然题目未能十分确定。

萧红一去之后,并未给我一信,通知地址;近闻已将回沪,然亦不知其详,所以来意〔2〕不能转达也。

昨看《冰天雪地》〔3〕,还好。专此布复,即请著安。

树上十月五日〔1〕"顾门"《文学》月刊一九三六年七月改由王统照编辑后,拟请鲁迅担任顾问。

〔2〕指《文学》编者向萧红约稿。当时萧红在日本养病。

〔3〕《冰天雪地》苏联影片,描写苏联青年向北极进军的事迹。

361006①致汤咏兰〔1〕咏兰先生:来信收到。

肺病又兼伤风,真是不大好,但我希望伤风是不久就可以医好的。

有钱五十元,放在书店里。今附上一笺,请持此笺,前去一取为荷。

专此布复,即颂时绥。

豫上十月六日〔1〕汤咏兰湖南益阳人,叶紫夫人。

361006②致曹白曹白先生:一日信早收到。

作文要誊清,是因为不常写的缘故:手生。我也这样,翻译多天之后,写评论便涩滞;写过几篇之后,再来翻译,却又觉得不大顺手了。总之:打杂实在不是好事情,但在现在的环境中,也别无善法。

种种骚扰,我是过惯了的,一二八时,还陷在火线里。至于搬家,却早在想,因为这里实在是住厌了。但条件很难,一要租界,二要价廉,三要清静,如此天堂,恐怕不容易找到,而且我又没有力气,动弹不得,所以也许到底不过是想想而已。

我要送你一本书(这是我们的亡友的纪念),照例是附上一笺,向书店去取。还只上卷;下卷(都是剧本和小说)即将付印,看来年底总可以出版的。开首的《写实主义文学论》〔1〕,虽学说已旧,却都是重要文献,可供参考,可惜的是插画的说明印错了,我当于下卷中附白订正。

《现实》和《高尔基论文集》,都被一书店〔2〕(那时是在"第三种人"手里的)扣留了几年,到今年才设法赎出来的,你看上海的鬼蜮,多么可怕。

专此布达,即请刻安。

豫顿首十月六日〔1〕《写实主义文学论》指《海上述林》上卷《现实》中的第一篇《马克思恩格斯和文学上的现实主义》一文。

〔2〕指现代书局。

361009①致费明君〔1〕明君先生:《珂氏选集》早已无余......〔2〕歉甚。但近日文化生活出版社已在缩印......不至于不佳,大约年内总可出版,请先生自与接洽为幸。该社地址,是福州路四三六号。专此布复,并颂秋安。

鲁迅十月九日〔1〕费明君(1912--1975)浙江宁波人。曾任汉口《平报》、南京《新京日报》文艺副刊编辑,当时在日本留学。

〔2〕此处及下文的删节处,为《鲁迅先生语录》(雷白文编,一九三七年十月自印)刊载手迹时被同时刊登的鲁迅照片所盖没。

361009②致黄源河清先生:寄上广告草稿〔1〕,不知本月的《译文》上,还赶得及登出否?在《作家》上,却下月也不妨。

专此布达,并请撰安。

迅上十月九日〔1〕指《绍介<海上述林>上卷》,现编入《集外集拾遗补编》。

361010①致黎烈文烈文先生:昨寄揩油广告〔1〕一种,想已达;尚有一种,仍希揩油,但第三种,可望暂时没有了。

午后至上海大戏院观《复仇遇艳》(DubrovskybyPush-kin)〔2〕,以为甚佳,不可不看也。

特此鼓动,并颂撰安。

迅上十月十夜。

注释:

〔1〕指《绍介<海上述林>上卷》。下文"尚有一种",指联华书局有关鲁迅等人九种著译的广告。均载《中流》半月刊第一卷第四期(一九三六年十月二十日)。

〔2〕《复仇艳遇》苏联影片,据普希金的小说《杜波罗夫斯基》改编。

361010②致黄源河清先生:续呈广告一纸〔1〕,希赐揩油登载为感。

今日往上海大戏院观普式庚之Dubrovsky(华名《复仇遇艳》,闻系检查官所改),觉得很好,快去看一看罢。

专此布达,即请撰安。

迅上十夜。

注释:

〔1〕即联华书局有关鲁迅等人九种著译的广告,载《译文》新二卷第二期(一九三六年十月)。

361012①致宋琳紫佩兄:先后惠示,均读悉。《农书》〔1〕系友托购,而我实有一部在北平,今既如此难得,拟以所藏者与之,而藏在何处,已记不真切。所以请兄于便中往舍间一查,客厅中有大玻璃书柜二,上部分三层,其上二层皆中国书,《农书》或在其内;此书外观,系薄薄的八本(大本)或十本,湖色绸包角,白纸印,一望可辨大略,取疑似者,抽出阅之,或可得也。倘在,而书面已陈旧,则请兄饬人换较好之书面,作一布套寄下。如无,则只可等书坊觅得矣。

沪寓左近,日前大有搬家,谣传将有战事,而中国无兵在此,与谁战乎,故现已安静,舍间未动,均平安。惟常有小纠葛,亦殊讨厌,颇拟搬往法租界,择僻静处养病,而屋尚未觅定。贱恙渐向愈,可释远念耳。

惠寄书籍〔2〕,早收到,惟得如此贵价之本,心殊不安也。

专此布复,即颂时绥。

树人顿首十月十二日〔1〕《农书》元代王祯著。鲁迅所藏为二十二卷本,分农桑通诀、农器图谱、谷谱三类。

〔2〕指《旧都文物略》。北平市政府秘书处编,一九三五年北平市政府印行。

361012②致赵家璧家璧先生:靖华所译小说,曾记先生前函,谓须乘暑中排完,但今中秋已过,尚无校稿见示。不知公司是否确已付排,或是否确欲出版,希便中示及为荷。

此布,并请撰安。

迅上十月十二日361015①致曹白曹白先生:我并不觉得你浅薄和无学。这要看地位和年龄。并非青年,或虽青年而以指导者自居,却所知甚少,这才谓之浅薄或无学。若是还在学习途中的青年,是不当受这苛论的。我说句老实话罢:我所遇见的随便谈谈的青年,我很少失望过,但哗啦哗啦大写口号理论的作家,我却觉得他大抵是呆鸟。

《现实》中的论文,有些已较旧,有些是公谟学院〔1〕中的人员所作,因此不免有学者架子,原是属于"难懂"这一类的。但译这类文章,能如史铁儿之清楚者,中国尚无第二人,单是为此,就觉得他死得可惜。你只懂十之六,我想,不看惯也是一个大原因。不过这原是一点文献,并非入门书,所以看后还觉得不甚有把握,也并不足怪。

《述林》是纪念的意义居多,所以竭力保存原样,译名不加统一,原文也不注了,有些错处,我也并不改正----让将来中国的公谟学院来办罢。上卷插图之误,改起来不好看,下卷有正误〔2〕的。

有喜欢的书,而无钱买,是很不舒服的,我幼小时常有此苦,虽然那时的书,每部也不过四五百文。你的朋友〔3〕既爱此书,可说是《述林》的知己,还是送他罢,仍附上一条,乞便中往一取。

病还不肯离开我,所以信写得这样了,只好收束。

专此布复,并颂时绥。

迅上十月十五夜。

注释:

〔1〕公谟学院共产主义学院。公谟,英语Communi**的音译。

〔2〕指《<海上述林>上卷插图正误》,现编入《集外集拾遗补编》。

〔3〕指陆离,江苏太仓人。木铃木刻社成员。当时在南京任中学教员。

361015②致台静农伯简兄:九月三十日信早到,或惫或忙,遂稽答复。夏间本拟避暑,而病不脱体,未能离开医生,遂亦不能离开上海,荏苒已至晚秋,倘一止药,仍忽发热,盖胃强则肺病已愈,今胃亦弱,故致纠缠,然纠缠而已,于性命当无伤也。近仍在就医,要而论之,终较夏间差胜矣。我鉴于世故,本拟少管闲事,专事翻译,藉以糊口,故本年作文殊不多,继婴大病,槁卧数月,而以前以畏祸隐去之小丑,竟乘风潮,相率出现,乘我危难,大肆攻击,于是倚枕,稍稍报以数鞭〔1〕,此辈虽猥劣,然实于人心有害,兄殆未见上海文风,近数年来,竟不复尚有人气也。今年由数人〔2〕集资印亡友遗著,以为纪念,已成上卷,日内当托书店寄上,至希察收,其下卷已校毕,年内当可装成耳。专此布达,并颂时绥。

树顿首十月十五夜。

注释:

〔1〕指鲁迅所作《论我们现在的文学运动》、《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统一战线问题》和《半夏小集》等文,后均收入《且介亭杂文末编》。

〔2〕指鲁迅、郑振铎、陈望道、胡愈之和叶圣陶等。《海上述林》系由他们集资刊印。

361017致曹靖华汝珍兄:十月十二日信收到,甚喜。译致y君函及木耳,早收到了,我竟未通知,可谓健忘,近来记性,竟大不如前,作文也常感枯涩,真令人气恼。

它兄译作,下卷亦已校完,准备付印,此卷皆曾经印过的作品,为诗,戏曲,小说等,预计本年必可印成,作一结束。此次所印,本系纪念本,俟卖去大半后,便拟将纸版付与别的书店,用报纸印普及本,而删去上卷字样;因为下卷中物,有些系卖了稿子,不能印普及本的。这样,或者就以上卷算是《述林》全部,而事实,也惟上卷较为重要,下卷就较"杂"了。

农往青岛,我方以为也许较好,而不料又受人气,中国虽大,真是无处走。

闸北似曾吃紧,迁居者二三万人,我未受影响,其实情形也并不如传说或报章之甚,故寓中一切如常。我本想搬一空气较好之地,冀于病体有益,而近来离闸北稍远之处,房价皆大涨,倒反而只好停止了。但我看这种紧张情形,此后必时时要有,为宁静计,实不如迁居,拟于谣言较少时再找房子耳。

我病医疗多日,打针与服药并行,十日前均停止,以观结果,而不料竟又发热,盖有在肺尖之结核一处,尚在活动也。日内当又开手疗治之。此病虽纠缠,但在我之年龄,已不危险,终当有痊可之一日,请勿念为要。

兄之小说集〔1〕,已在排印,二十以前可校了,但书名尚未得佳者。

此地文坛,依然乌烟瘴气,想乘这次风潮,成名立业者多,故清涤甚难。《文学》由王统照编后,销数大减,近已跌至五千,此后如何,殊不可测。《作家》约八千,《译文》六千,新近出一《中流》(已寄上三本),并无背景,亦六千。《光明》〔2〕系自以为"国防文学"家所为,据云八千,恐不确;《文学界》亦他们一伙,则不到三千也。

余后谈,此布,即请刻安。

弟豫上十月十七日〔1〕指《苏联作家七人集》。

〔2〕《光明》文学半月刊,洪深,沈起予编辑,一九三六年六月创刊,一九三七年八月出至第三卷第五号停刊。生活书店出版。

201214致青木正儿〔1〕拜启:惠函奉悉,《中国学》〔2〕亦已收到,甚感。

先前,我在胡适君处的《中国学》上,拜读过你写的关于中国文学革命的论文。衷心感谢你怀着同情和希望所作的公正评论。

我写的小说极为幼稚,只因哀本国如同隆冬,没有歌唱,也没有花朵,为冲破这寂寞才写的,对于日本读书界,恐无一读的生命与价值。今后写还是要写的,但前途暗淡,处此境遇,也许会更陷于讽刺和诅咒罢。

中国的文学艺术界实有不胜寂寞之感,创作的新芽似略见吐露,但能否成长,殊不可知。最近《新青年》也颇倾向于社会问题,文学方面的东西减少了。

我以为目前研究中国的白话文,实在困难。因刚提倡,并无一定规则,用词、造句皆各随其便。钱玄同君等虽早就提倡编纂字典,但尚未着手。倘编成,当方便多了。

我用这么拙劣的日文给你写信,请原谅。青木正儿先生周树人十一〔十二〕月十四日〔1〕青木正儿(1887--1964)日本中国文学研究家。当时任日本同志社大学文学部教授,并编辑《中国学》杂志。著有《支那近世戏曲史》、《支那文学思想史》等。

〔2〕《中国学》即《支那学》,参看210825信注〔10〕。该刊第一号至第三号(一九二○年九月至十一月)载有青木正儿的《以胡适为中心潮涌浪漩着的文学革命》一文。

261231致辛岛骁〔1〕拜启:日前蒙惠赠《斯文》三册〔2〕及《三国演义节选》〔3〕,谢谢。

到厦门以来已寄上两函,但中国的邮政很混乱,是否收到,还是疑问。

此地的学校并不称意,甚感无聊。昨日终于辞职,一周内将去广州。

我看厦门就像个死岛,对隐士倒是合适的。

一到广州,即先去中山大学讲课。不过,是否呆得长,尚不可知。校址是"文明路"。

特将敝人的去向,先行奉告。草草鲁迅十二月卅一日辛岛兄〔1〕辛岛骁(1903--1967)日本中国文学研究家。当时是东京帝国大学文学部中国文学科学生。一九二六年夏来中国,经盐谷温介绍认识鲁迅。

〔2〕《斯文》汉学学术月刊,日本佐久节编,一九一九年一月创刊,一九四三年停刊。东京斯文会出版。这里说的三册,指载有辛岛骁所辑《满汉大连图书馆大谷本小说戏曲类目录》一文的该刊第九编第三号至第五号。

〔3〕《三国演义节选》即《古本三国志通俗演义》抽印本,一九二六年日本田中庆太郎据我国明万历年间周曰校刊本影印,共十二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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