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3-25,星期四)
田豫率军攻打小沛,连日督军猛攻,那曹豹野战不行,守城却是有一套办法。久攻不下,田豫便想挖掘地道偷入城内,刘晔却劝止他,田豫不禁恼羞成怒,险些与刘晔争执起来。
“主公命我率军攻打沛县城,你无良策帮忙反而劝阻我,是何意?”
刘晔岂会听不出田豫话里的火药味,淡然一笑也不理会田豫,只自己凝神举目向沛县城上望去。
田豫见刘晔如此神态,一肚子火反倒没地方发泄了,呆呆的愣在那儿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沙,沙,沙”的脚步声传来,二人都没有察觉到,朱铉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见刘晔、田豫矗在原地发呆,莞尔一声,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朱铉的声音不大,但听着很清楚,刘晔、田豫这才回过神来,略觉不好意思,互视微微一笑,对朱铉拱手施礼。
朱铉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必是打扰了二位谋划大计,我就站在这儿陪你们便是。”
田豫听闻,面庞微微泛红,向朱铉禀道:“末将攻城不利,请主公降罪!” “何罪之有?自古遇城强攻耐下下策。更何况,我军多骑兵,又不占地利,攻城遇阻预料之中。”朱铉宽慰道。
田豫反而更觉不好意思,顾自说道:“将军命我攻城,我却久攻不下,实在是无能所致,我···无地自容。”
朱铉心中不禁暗自摇头,田豫本也是一员良将,只因存了争攻之心才会变得心浮气躁,此时却不好再说他什么,只得好言宽慰。
“田将军越说让人听不明白了,岂有百战百胜之理!对不对,刘先生?”
刘晔没注意听二人说些什么,仍在苦思破城良策,朱铉又问了一次,刘晔才慌忙应声问道:“何事对不对?”说完,自己也感觉不好意思起来,尴尬的笑了笑,才又说道:“古语有云‘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必不能破。’有什么办法让曹豹出来与咱们作战,破之便易如反掌!”
“对啊!正是如此。”朱铉和田豫一起赞道。
该怎么让曹豹出城作战呢?派人去下战书或直接命人在城下挑战,恐怕已经被打怕了的曹豹是不会出来的了,此人虽非勇武过人但也不蠢,算得上守成之将。
朱铉想到此处,忽然回忆起当年在鄞县,为救流民百姓,文正献计诓骗粮商,文正那句话说得好啊!无论是经商还是争战,无不要巧施计谋,所谓计谋也就是骗,自己当时心下甚为嘉许,现今仍记忆犹新。
想到了文正,朱铉便想起会稽的陈平、颜阙等人,也不知道那边现在怎么样了?羁绊在这小沛城下数日,回会稽更是遥遥无期,惆怅之间不觉心烦意乱。 “令军士们撤吧,强攻硬打不是良策。回去,召集众人一起商议再定。”
无奈之下,朱铉命暂停攻城。回到中军大帐中,“咚咚咚”鼓声响起,众将听闻召唤,又知道攻打小沛城不利,忙急匆匆的奔至金顶黄罗大帐前,唱声喏,便入帐听命。
“沛县城中的曹豹缩在在城内拒不出战,城外有护城河,城墙又高大坚固,我军连日来拼死攻城,但毫无破城之机,各位都说说,用什么办法快些攻取小沛?”
众将听了,先是一阵沉默,都看着见刘晔、辛毗等人,他二人也都默不作声,不由得急了。
“刘先生、辛先生,你二人平日里足智多谋,难道也没有办法吗?”阎行是个粗直的汉子,说话也是口没遮拦,竟似在逼问刘晔、辛毗一般。
赵融、潘凤、张逸更是直接请命,要率领部下去强行攻打小沛城,朱铉尚未答应,田豫已抢身而出,大声的恳请朱铉允他再攻打一日。
整个中军大帐内,从外面听起来如炸了锅一般,乱纷纷、咋呼呼,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集市。
朱铉的脸色越沉越阴,最后干脆厉喝一声:“都与我住嘴!”方才震住阎行等人,见朱铉的目光如电般射来,忙紧闭了嘴低着头,等着听朱铉要说些什么。
这次真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了!朱铉心内清楚,攻不下小沛,挫不败陶谦,自己的归途也就遥遥无期。帐内之人恐怕个个都很明白,所以才会与自己一样心浮气躁,可光是心急也于事无补,总要想个良策才行。
朱铉拿眼盯着刘晔、辛毗,见二人一直不说话,又愁眉紧锁,必是在苦思冥想。想必尚无良策,否则早该说出来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卖关子。
“二位先生,可想起什么良策否?”朱铉试探着问道,心中满是希冀。可惜,从刘晔、辛毗二人的眼神中,看到的是无奈与沮丧。朱铉心内不由得紧张起来,一股股急火腾腾的往外冒。帐门外,春意尚早寒气还重,大帐内的朱铉等人却是冷汗直冒。
就在此时,辛毗终于开口说话了,但听他讲道:“小沛城池坚固,曹豹又死守不出,我军步卒太少不利于攻城。”
这应该是句开场白,朱铉跟着机械的点点头,显得还算有耐心。若是朱贲也这般鹦鹉学舌,他早就一句“废话!”拽过去了。
“日前,曹公那边传来消息,其前锋曹仁已率部击溃了陶谦部队,斩杀敌方大将吕由,现今正往彭城进发,我军却被绊在小沛,进不能进、退不得退,处境尴尬!”
“还是废话!”这次朱铉仍是在心中说的,面无表情的在那儿听辛毗不疾不徐的说着。
“攻城不利发挥我军战力,应将敌人调出城来,而后派骑兵合围,再让步卒攻城,方可破小沛。”
朱铉尚未说话,刘晔已是喜道:“想不到你竟与我同谋,只是该如何调出曹豹,能否仔细说一下?”
辛毗极有风度的向刘晔点了点头,又向朱铉拱手施礼,才说道:“可派人在泗水调集船只,大张旗鼓的用粮车将填有泥沙的粮袋运往河边,引诱曹豹出城焚烧粮船,那时我们就以骑兵包围曹豹军,田豫再领军攻城必能攻取小沛。”
“此计不妥!若是那曹豹不肯理会我等搬运粮草,又该如何?”朱铉不免有些怀疑,军中议事也就不避讳那么多了,干脆有什么疑问便直接问出来,否则议道第二日也没个结果。
“这个嘛!那就趁机将所有粮草运往彭城。曹豹负责守卫小沛,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军粮从他眼皮底下运走?我料他必来劫夺粮草。”
朱铉半信半疑,现今没有他法,只好依照辛毗的计谋办,吩咐众人分头行事。
当日夜间,小沛城中。
曹豹正与部将们商议该如何坚守拒敌,忽闻手下探马来报,城外敌军正大举征集船只,并将粮草都运到河边等待装船,朱铉兵营中也在准备登船,似乎要舍弃小沛转攻彭城。
曹豹听闻朱铉打算退兵,立刻洋洋得意起来,狂喜着笑道:“闻名天下的鲲鹏骑,在我铜墙铁壁面前也不过不过尔耳!”更有部将展竣、王龙向其进言道:“将军据守小沛已立下不小的功劳,若再趁朱铉不备烧了曹军的粮草,朱铉军必然退走。而后我等顺泗水而下,与刺史大人在彭城合击曹操。到那时,徐州境内谁人会不颂扬将军,就是那陈登、糜竺恐怕也要拜服。”
这展竣、王龙可都是曹豹的信服将佐,他们的话曹豹自然要好好琢磨一番。二人话里有话,绝不是吹嘘拍马那么简单,虽未挑明了说,但已将曹豹说得心内直痒痒,是到底为何为他如此心动呢?
此事说来话长,但三言两语也能交代明白。陶谦在徐州做刺史十余年,已逐渐年老体衰,眼看就要挂冠退隐,徐州境内各方势力明争暗斗,都想在不久的将来接替陶谦,做上徐州刺史宝座,乱世之中也算得一方诸侯了。
这些人当中,曹豹在军中的威望最高,号称徐州第一名将。司农校尉陈登的声望也很高,他有理政之才,百姓也很拥戴他。而另一人,乃徐州世族豪富,家财亿万之数,为人更是乐善好施,现为陶谦的别驾。这几个人可说声望、资质和能力虽有差别,但无论何人担当徐州牧,都要陶谦点头才行,所以互相之间难免勾心斗角、争攻邀宠。
若是能将曹军粮草悉数焚毁于小沛城外,那可是奇功一件。没有了粮草为援,曹操部下再勇猛能战也只得退兵,一场来势汹汹的复仇之战,就会因为曹豹的英勇神武而烟消云散。到那时,不但陶谦要刮目相看,就是全徐州的父老乡亲们也要顶礼膜拜,这刺史之位非曹豹莫属了!
想到这,曹豹已是按耐不住的大笑起来,赶忙又派人打探清楚朱铉屯粮之处,趁着月黑风高率领展竣和五千军前去偷袭,只留下王龙与一千军守城。
曹豹自以为行事隐秘,却不料小沛城四周早被探马营所监视,曹豹军刚刚出城,探马营立刻就将消息传入朱铉的中军大营。
朱铉见曹豹果然上当,立即命于禁、朱灵留守大营严加戒备,自己与阎行、赵融、张逸率领三千鲲鹏骑从曹豹军后面偷袭,牵招、管亥各领一千五百骠骑营骑兵左右接应截杀。
先说曹豹、展竣领兵到了朱铉囤积军粮之处,已是夜深人静,唯有风声呜呜作响。再看对方营内,灯火昏暗,几堆篝火稀稀落落的燃着。凭多年的作战经验,曹豹感觉事有蹊跷,刚要派人前去查看,突然,营内喊杀声骤起,火把灯秋照耀下,无数箭矢射向曹豹军。
曹豹部下立时慌乱起来,黑夜中的气氛更显阴森恐怖。
“敌军早有准备,快随我撤退!”曹豹高声叫喊着,第一个就要拨马回头逃走,所谓‘名将’也不过是见机得快,危险时刻逃命要及时,得势之时更要痛打落水狗,如此而已。曹豹要跑,他身后的一旁的展竣追了上来,疾呼道:“将军,对方军营中只是放箭,并无敌军杀出,何不趁此杀进去?烧了他们的粮草。”
曹豹本来已然害怕,但建功心切,又听了展竣一番说辞,竟鬼使神差的依言而行,命步卒躲在盾牌后缓缓行进,曹豹也领部骑在后跟随。
就在曹豹痴心妄想能夺取对方粮草营地时,朱铉亲自率领鲲鹏骑从后面杀来。虽是黑暗之中,但闻得喊杀声四面八方传来,随着风声呼啸而至,曹豹部下兵卒立时乱了军心,扔下手中武器、旌旗者便向后逃离,此时任是曹豹如何呵斥都约束不住了,只得随着败兵向小沛撤回。
到得半路,一阵惊心动魄的锣鼓响后,牵招在左、管亥自右,率骠骑营三千骑兵杀出,朱铉军又在其后掩杀上来,曹豹损兵折将,十停中去了大半,只引着少数军兵逃往小沛。
到小沛城下,举头望去,城楼上灯火通明,光下看看得清楚,早换了朱铉旗帜。曹豹吓得魂飞天外,这小沛城如何这么快就被朱铉的人给攻下来了?
原来,朱铉引着众将去夹击曹豹,田豫、马文成立即率人攻城。黑夜之中,敌军突然杀来,城内的兵卒又大多被曹豹带走,王龙根本守不住小沛,仅一个时辰便被攻破城池,王龙也被张逸射死在城门口。
曹豹只得率着败军转身再逃,正遇上牵招、管亥杀来,双方一场混战,展竣被阎行一刀斩于马下,曹豹领败军又向泗水逃去。
牵招、阎行要上去追赶时,朱铉领着张逸、赵融也赶到了,两军合在一起向泗水追去。
曹豹军一夜狂奔未曾休息,步卒早已跑不动了,骑兵也疲惫不堪,到了泗水旁将要歇息片刻,朱铉领着追兵已到。
跑也跑不动,战更无力气,曹豹部下的残兵败将纷纷投降。曹豹见状,撇下部队单骑向彭城逃去。
朱铉既得小沛,令三军休整一日,留下朱灵带着两千兵马守住小沛,自己与于禁统军带着粮草沿泗水而下直抵彭城,曹操军三日后才引军前来,十万大军就在彭城外扎下营寨。但见,帐篷挨着帐篷,营寨连着营寨,密密麻麻、星罗棋布全是曹军营寨。数十里间,旌旗招展、号角长鸣,任谁看了都会胆颤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