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濡女眼中看来,这织田信子本是没多少心机的女子,但是此刻她的脸上却显出了不同于以往的傲慢之态,看来在织田信子的眼中,此时这个叫作日暮长川的男子,心中之人决然只会是织田信子,就算他会在濡女变成信子模样的时候接纳她,那他喜欢的也只是织田信子。织田信子眼中,自己对日暮长川的一份真心,濡女是决然体会不到的。
但此刻,濡女心中却是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感觉,她恍然之中发现,此时的织田信子那种倔强的表情,像极了她当年站在魔王圣使面前向他表白心意的样子。
濡女隐隐觉得,自己虽然还没有陪织田信子玩透这个游戏,但她却已经输了,想到此处,濡女不觉叹了一声,道:“那好,你既然能逞能的话,我也不逼你,那昊天白川我虽是见过,但却只是见过一次,他这个人神秘无比,会不会见你,我就不知道了,那我就将你送到他所在的那片海域,一切全看你的造化了……”
织田信子一听这话,面上却是多有不信任,道:“你的意思是,你肯放过我们?”
濡女摇头,道:“不,我抓住的人。我决然不会轻易放掉,你们,我不是放你们,而是害你们,日后到了人间,我若听到有人说我大发善心放了人,我一定要找到你们,并且吃了你们!不过能不能活着回到人间,我看到时说不准!”
织田信子一听这话,当即明白了一些什么,濡女既然自称是这世上最心狠手辣的妖类,她当然不愿意“自己放了两个人”这种事情传出去,于是才这样叮嘱织田信子,织田信子只是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将这事情告诉任何人的!”
濡女看着织田信子,冷道:“好,那就这样告辞吧!”说到这里的时候,濡女忽然跃然而起,身入云端,口中发出一种类似海豚般的声音,那声音吟唱未绝,织田信子却已经看见海上的异状,轰然之间,整片海面掀翻开来,一阵乍然的白浪如同一本巨书一样被整个翻转了过来。自那被推开的海浪之中,一个巨大的头颅顶开水面冲射而出,这一露脸,织田信子不觉哑然道:“大蛇?”
濡女自那天空中高声道:“这才是我的真身~!”话毕,濡女更是直入云端,瞬即整个身躯乍然如雷迎空劈下,砸入了那条约有百丈长的大蛇身体之中,更是人蛇化为一体,一声嘶吼,火焰色的蛇信子猛然射出,顿时一阵红色的云团从蛇口之中激射出来,朝着织田信子便飞了过来,这一路,更是将织田信子和日暮长川裹入红云之中,旋即抬升而起,不久,织田信子便和日暮长川于那红云之中失了神智。
待得二人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所在,织田信子缓缓睁开双眼,便只看到一碧蓝天,坐起身来的时候,却见身边倒是放着一些海鲜之中可以生吃的东西以及一些海上果类……而日暮长川依旧神智未曾复原地躺在一边。
这些果子和食物决然不是日暮长川收集的,想到此处,织田信子脸上更是满面疑惑,良久不解,待要动身,却感觉胸口压着一个什么东西,触手一看,却是一只海螺,足有一掌大小。
这海螺颇为晶莹剔透,倒并非凡品一般,想到这里,织田信子不觉将这海螺持在了手中,放在耳边,却只听见海浪声中,濡女的声音却是十分清晰。
“我已经将你们送到了可以送到的地方,至于能不能见到那个昊天白川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他虽然法力高深,但却并没有一个相当的名分,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别人之所以熟悉他,乃是因为他的一个外号:妖王!”
“你们呆着的这个岛屿只是一个孤岛,但我却觉得是最接近妖王的地方了,东南西北全然不知,我和那妖王颇多瓜葛,自然不能相见,并且他自来行踪神秘诡异,我实在是难以找到他,如果有朝一日你们相见了,请帮我代转一声:对于那时候我做的事情,我已经有些后悔了!”
随即,这海螺中又只剩下呼啸而过的浪涛声,再不见任何声音。
织田信子仰头看天,平目观海,终究只是一叹气,不知道自己应当从何做起,想起方才濡女所说的话,倒似乎,他们之间或许还有些别的恩怨呢!
这海洋,如此辽阔,白云都已经贴到了海面上,而天空的蓝色也已经和大海的蓝色融为了一体,此去,似乎无路一般。
织田信子心中六神无主,看着身边的日暮长川,满是焦急之色,过不一会儿,日暮长川倒是渐渐转醒。口中微道:“渴!”
织田信子心中十分激动,四处看去,却见那个濡女也是准备得十分周到,竟然用半个椰子壳装了满满一壳子淡水,织田信子先是尝了尝,知道是淡水之后方才将日暮长川扶起,喂下,许久之后,日暮长川勉强能言,但是字字句句却是相当模糊,织田信子很难听清楚,但到了最后,她毕竟还是从中听出了几个字:“我对不住你!”
织田信子刚刚听倒着滑,瞬即便是面色涨红,心中感激,道:“你都这个样子呢,几乎心中还在想着我的事情,这般的恩情……说你心中没我,这可能么?”
织田信子想到这里,便只是细细的给日暮长川喂水,良久之后,又服侍他睡了过去。
自己便孤独地行走在这岛的周边,看看这岛屿周遭的环境,想要找条通路能够遇到妖王,但这一脉的岛屿数量不多,自己所在这个岛屿也接近于一个荒岛,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织田信子想着这些,面上不禁觉得有些失望,但想到那海螺中濡女留下来的话,或许等待也是一种办法,虽然近似于无奈之举……
再去看着这远海之境,却又想到,日暮长川现在的样子,还能够等下去么?
一切,尚然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