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应该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还是应该说是天无绝人之路。当长亭的伤势恢复了大半,可以下床走动的时候,陆焚香代表邹家与辽人做生意的事情,也已经传到了谪仙居。
只不过,与外界所不同的是,这条消息并没有让谪仙居里居住的人有多少动静。该抽烟逗鸟的抽烟逗鸟,该干活养花的还是干活养花。当然,该静心休养的依然也在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唯一被这消息完完全全影响到了的,却只有一人。这人便是申屠不弃。
“哎!真没想到,那个陆焚香看起来多有骨气。没想到还是成了辽人的一份子!”
申屠气不过,终于在狠狠劈完最后一个柴火时,将斧头丢到了一边,忍不住大声抱怨起来。婉婉本来在一边喂着师傅的鸟雀,哪知道这些小家伙太过胆小,突如其来的一吼就足够它们叽叽喳喳地四散开来。婉婉捧着一手的稻谷没处放,便只好又将之放回了草筐。
“我这是要柴火,不是要柴火棍。你劈了这么碎,到时候烧水来给你洗澡的时候不够热,你可别抱怨。”
婉婉一嘟嘴,将那柴火都整齐地拾掇好,便不再理申屠不弃了。
“你们……你们怎么都这样!邹家,邹家又在和辽人牵线搭桥做生意了!这可是天大的事情,里头的玄机,难道你们一点都没瞧出来么?”
申屠似乎有些着急了,三十多岁的人竟然在说话间一下又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点沉稳样子都没有。婉婉无奈地瞧着他,不停地给他使眼色。
“什么玄机不玄机的,就算是天塌下来,你也得把今天的分量都给我砍好了。不然我怎么熬药给师兄喝。”
十几岁的小姑娘,却似鬼灵精一般。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在婉婉看来,现下自己师傅的面色根本就好看不到哪里去。可是不知内情的申屠不弃压根就没有多想,见婉婉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似乎也有些生气了。
“当初辽宋争战,死了多少人,又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你知不知道。打了那么多年,燕云十三州没要回来,反而是要回来了一纸有弊无利的文书契约。难道宋朝人签的这种东西还不够多么?先是朝廷,再是富可敌国的邹家,那之后呢?我们……”
申屠越说越激动,婉婉根本就拉不住他。最后索性大叫一声,反而却将申屠给吓住了。
“你做什么!”
那一大吼声音可大,就在申屠耳朵边上响起。弄得他一阵耳鸣,甚至还有些听不清楚自己说话。
“你有什么资格说邹家不好!你还欠陆焚香一条命呢!说人家有骨气,也不想想是谁逼得人家不得不有骨气的!可不就是你么?申屠不弃,逼陆焚香跳河的,可不就是你么!”
婉婉叉着腰,说一句就戳申屠一下,直到将他戳到了门框前,却还继续点了申屠胸口好几下。看似是若不经风的女子的胡闹,却被婉婉加了几成内力。因为她比谁都知道,申屠武功底子厚,不加内力他是不知道疼。
这陈年往事不说还好,一说果然是让申屠乖乖闭上了嘴巴。两人沉默之间,蹲在一旁抽烟的老人突然有了动静。他叹了一口气,将剩余的烟灰倒了个干净,背着双手对二人轻声吩咐道。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各做各的事儿。这件事情,也不要对长亭提起。”
婉婉一愣,连忙点头。申屠也在这时明事理地没了声音,虽然与长亭相处的时间不长,申屠却清楚他得很。想穆长亭那么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又是那么的爱着那个陆焚香,如果让他知道了焚香现在的消息,他岂不会使出浑身解数就为再去见她。
正在三人沉默的时候,本来围在婉婉身边的鸟雀也慢慢重聚到她身边,婉婉看了一眼申屠,似乎是在提示他不要乱说话。便又拿起了吃食去喂那些小鸟们。
老人在一旁静静瞧着,忽然轻轻一点,便弹了些许烟灰在一只明黄色的小雀身上。
“师傅?”
婉婉疑惑地回过头来,见老人家手上已经多了个鸟笼。
“将它放进去,准备多几日的吃食。要注意些什么,也用纸笔写清楚了。”
“哦。”
听到这样的吩咐,自小就为老人养鸟雀的婉婉自然知道,师傅这是要将谪仙居的通信鸟雀送给谁当作传信工具。她默默点了点头,转头便将眉间被弹了一点烟灰的小鸟给轻轻抓进了鸟笼之中。正准备提笼而去,老人又叫住了婉婉。
“等一下。”
他沉思了一阵之后才道。
“叫长亭起来,喝了药以后,替你将这小雀喂养的注意事项写好。一并给我。”
婉婉一皱眉,也不知道自己师傅葫芦里头到底卖什么药,只好又乖乖答应了一声,转身就提着鸟笼往长亭的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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