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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我唐烈祖高皇帝,睿哲神明,顺天膺运,相羿祸浃,有仍之庆始隆;哀莽毒饫,铜马之尊是显。尧储复正,文庙重新,漉沉海之断纶,却成万目;拨伏灰之余简,在序九流。宗周而一,仁风依汉,而杂霸道。浇漓频革,习尚无虚,遂使武必韬钤,不空弓马;文先政理,乃播风骚。由是勋代子孙知弓裘之可重,闾阎童稚识诗书之有望。不有所废,其何以兴?是知杨氏饬弊于前,乃自弊也;烈祖聿兴于后,固天兴乎!始天祐间,江表多故,洎及宁贴,人尚苟安。稽古之谈,几乎绝侣;横经之席,蔑耳无闻。及高皇初收金陵,首兴遗教,悬金为购坟典,职吏而写史籍。闻有藏书者,虽寒贱必优词以假之;或有贽献者,虽浅近必丰厚以答之。时有以学王右军书一轴来献,因偿十余万,缯帛副焉。由是六经臻备,诸史条集,古书名画,辐凑绛帷。俊杰通儒,不远千里而家至户到,咸慕置书,经籍道闻,文武并驾。暨升元受命,王业赫然,称明文武,莫我跂及,岂不以经营之大,其有素乎?

王师范镇青州,以其祖父版籍旧地,凡本县令新到,必备仪注躬往投刺。县令畏惧出迎,不许之。师范令二三客将挟县令坐于厅上,命执事通曰:"百姓节度使王某参拜。"于庭中而出,县令惶惑,步随至府谢罪。加逊而遣之。从事多谏其非宜,请不行。师范曰:"以某之见,则不然。将所以荷国恩而敬念先世,示子孙不忘于本故尔!"师范器宇英俊,短于宽恕,杀戮过差,人知其必败。或曰:能用礼以正身,丈夫顺而举事;翻结仇衅,祸不旋踵,其故何哉?金华子曰:"昔刘越石非不欲立殊勋于世,而十万之众曾不假息,诚统之非才,然亦时运不可干也!时梁氏方炽,谓九鼎在己之掌握,天王穷迫,痛宰辅诛戮于道路,师范适当依附于勤王,诚宜鼓扇恩信,完结民力,宽而有众,才可合顺。而专任威刑,轻视民命,以一州之地敌千鼎之豪;纵杀戮之心,救崩溃之势,抱薪扑燎,其可得乎!"陆翱字楚臣,进士擢第,诗不甚高,而才调宛丽,有子弟之标格。未成名时,甚贫素。其《闲居即事》云:"衰柳歌闲苑,白门啼暮鸦。茅厨烟不动,书牖日空斜。老忆东山石,贫看南阮家。沉忧损神虑,萱草自开花。"《宴赵氏北楼》云:"殷勤赵公子,良夜竞相留。明月生东海,仙娥在北楼。酒阑珠露滴,歌迥石城秋。本为愁人设,愁人到晓愁。"题品物类亦绮美,《鹦鹉》、《早莺》、《柳絮》、《燕子》,当时甚播于人口。及第累年,无人召。一游东诸侯,获镪仅百万而已。竟无所成,卒于江南。长子希声,好学多艺,勤于读史,非寝食未尝释卷。中朝诸侯之子弟好读史者无及。希声昭宗朝登庸,辞疾不就。出游江外,获全危难。

段郎中成式,博学精敏,文章冠于一时。著书甚众,《酉阳杂俎》最传于世。牧庐陵日,常游山寺。读一碑文,不识其间两字,谓宾客曰:"此碑无用于世矣!成式读之不过,更何用乎?"客有以此两字遍咨字学之众,实无有识者,方验郎中之奥古绝伦焉。连牧江南,九江名山匡庐、缙云烂柯、庐陵麻姑,皆有吟咏。前进士许棠寄诗云:"十三年领郡,郡郡官仙山。"为庐陵顽民妄诉,逾年方明其清白,退隐于岘山。时温博士庭筠,方谪尉随县,廉帅徐太师商留为从事,与成式甚相善。以其古学相遇,常送墨一铤与飞卿,往复致谢,递搜故事者九函,在禁集中。为其子安节娶飞卿女。安节仕至吏部郎中、沂王傅。善音律,著乐府新行于世。

崔涓在杭州,其俗端午习竞渡于钱塘湖。每先数日,即于湖沜排列舟舸,结络彩槛,东西延袤,皆高数大,为湖亭之轩饰。忽于其夕,北风暴作,彩船汹涌,势莫可制。既明,皆逐风飘泊处湖之南岸,执事者相顾莫知为计。须臾,涓与官吏到湖亭,见其陈设皆遥指于层波之外。大将愧惧,以彩舰联从,非人力堪制,无计取回。涓微笑曰:"竞渡船共有多少?令每一彩舫系以三五只船,齐力一时鼓棹,倏忽而至,殊不为难。"观者叹骇,服其权智。涓之机捷率多如此。

崔涓,大夫玙之子,小宗伯澹之兄。涓性俊逸,健于记识。初与杭州上事数日,唤都押衙谓曰:"乍到郡中,未能忆诸走吏名姓,卒要呼唤,皆滞人颐指。居常当直,将卒都有几人?"对曰:"在衙当直,都有三百人。"乃各令以纸一幅大书姓名,贴于胸襟前,逐人点过。自此一阅,逮及三考,未常误唤一人者。

《柳氏旧闻》,唐宰相李德裕所著也。德裕以上元中史臣柳芳得罪黔中,时高力士亦徙巫州,因相与周旋。力士以芳尝司史,为芳言先时禁中事,皆所不能知,而芳亦以质疑者。默识之,次其事,号问高力士。上令采访故史氏取其书。今按,其书已失不获。德裕之父与芳子吏部郎中冕,贞元初俱为尚书郎。后谪官俱车出道,相与语,遂及高力士之说。乃编此为《次柳氏旧闻》,以备史官之说也。

宣宗已后,近代宰相堂判俊赡,无及路公岩者。杜尚书邠,邠公之弟,牧泗州,为庞勋所围,以孤城保全于巨贼之中。高锡望牧滁州,婴城同守而死。岩判崔雍状,引二子以证其事云:"锡望守城而死,已有追崇;杜惂孤垒获全,寻加殊奖。"杜邠公悰,暮年耽于燕会。淮海之政,有狱市之誉,闻于上听。因除崔魏公铉替悰,上赋长韵诗送铉。其落句云:"今遣股肱亲养治,一方狱市获来苏。"淮南左都押衙傅希才闻御制,因习来苏队舞以迎候,邠公悦之。公自广陵致仕东洛,扬州军将因入奏,经洛中,以故吏参焉。公问曰:"来苏健否?"军将不敢对。公曰:"傅希才也。"对曰"健。"故事,南曹郎既闻除目,如偶然忽变改授他人,纵未领命,亦不复还省矣。南海端揆为主客员外,时有除翰林学士之命。既省吏忽报除目下,员外徐彦若除翰林学士。端揆以己未承旨,乃驾而将复治故厅。至省,省门子前曰:"员外已受报出省,不可更入。"南曹例举不敢避,遂退。彦若,公相之子,能驰誉清显,中尉杨复恭善之,故能变致中授耳。

令狐公綯,文公之子也。自翰林入相,最承恩渥。先是,上亲握庶政之后,即诏诸郡刺史,秩满不得赴别郡,须归阙朝对后,方许之任。綯以随、房邻州,许其便即之任。上览谢表,因问綯曰:"此人缘何得便之任?"对曰:"缘地近授守,庶其便于迎送。"上曰:"朕以比来二千石多因循官业,莫念治民,故令其到京,亲问所施设理道优劣,国家将在明行升黜以苏我赤子耳!德音即行,岂又逾越?宰相可谓有权。"綯尝以过承恩顾,故擅移授。及闻上言,时方严凝而流汗浃洽,重裘皆透。

令狐补阙滈,与弟中书舍人澄,皆有才藻。令狐之文彩,世有称焉。自楚及澄三代,皆擅美于紫薇。

崔涓弟澹,容止清秀,擢第,累登朝列。崔魏公辟为从事,清瘦明白,犹若鹭丝,古之所谓玉而冠者不妄也。先是,中朝流品相率为朋甲,以名德清重之最者为其首。咸通之除,推李公都为大龙甲头,沙汰名士,以经纬其伍。涓、澹,亲昆仲也。澹即预于品目,以涓之俊逸,目为粗率,不许齿焉。多方敬接,冀时昵附,而甲中之士,恭默莫肯应对,避之如虿螫焉。

崔起居雍,甲族之子。少高令闻,举进士。擢第之后,蔼然清名喧于时,与郑颢同为流品所重。举子人事得游历其门馆者,则登第必然矣。时人相语为"崔郑世界",虽古之龙门莫之加也。

故池州李常侍宽,桂林大父,即常侍之兄。同营别墅于金陵,甲第之盛,冠于邑下。人皆号为"土墙李家宅"。

宣宗尝亲试神童李瑴于便殿。瑴年数岁,聪慧详敏,对问机悟,上甚悦之。因赐解褐官,绢二匹,香一合子,以彰异渥。上之俭德皆此类也。

宣宗临御逾于一纪,而忧勤之道始终一致。但天下虽宁,水旱间有。大中之间,越、洪、潭、青广等道翻城,以上之恭俭明德,时无异心。方隅诸将,虽失统御而恩诏慰抚,不日安辑。舆论谓上为"小太宗"。

王尚书式,仆射起之子,朝廷儒宗,最见重于武宗。常自举于上曰:"读书则五行皆下,为文则七步成章。"而式颇有武干,善用兵,累总戎平裘甫等。温璋失利于徐州,朝廷以彭门频年逐帅,乃自河阳移式,领河阳全军赴任焉。驻军境外,优游缓进。徐州将士王智兴矫矫难制,其银刀教都子父军相承,每日三百人守衙,皆露刃坐于两廊夹幕之下,稍不如意,相顾笑议。于饮食间,一夫号呼,众卒率和。节使多儒素懦怯,闻乱则后门逃遁而获免焉。如是迨有年矣。暨闻式到近境,先遣衙队三百人远接。式衩衣坐胡床,受参既毕,乃问其逐帅之罪,命皆斩于帐前,不留一人。

崔魏公镇淮海九载,法令一设无复更改。出入严整,未尝轻易仪注。常列引马军将,少亦不下二百蹄。民康俗阜,军府晏然。天祐末,故老犹存,喜论其余爱。或戏之为"九年老"。

崔雍为起居郎,出守和州,遇庞勋悖乱,贼兵攻和。雍弃城奔浙右,为路岩所篝,竟坐此见害。雍与兄朗、序、福,昆仲八人,皆升籍进士,列甲乙科,尝号为"点头崔家"。始,雍之擢第也,其伯父昆仲率贺,会饮中堂。既醉而寝,忽梦游历于公署间,有绿衣者命坐于厅事中,设酒馔甚备。既而醉饱,不堪承命。其人坚请不已,雍乃请曰:"愿以此肉召从人尽之。"绿衣曰:"不可。须先辈自尽。"既寤,甚恶之。及和州失律,投于连帅,裴公璩奏之,锁縻于思过院。雍忧恚且闷,乃召狱直军将话其事。不日敕至,果如梦焉。

周侍中宝之在军,困于刍粟之备。有仆忘其姓名,恒力负至,不令有乏,如是绵历星纪,未尝辞倦。及其达也,举之,隶诸卫,使主厩。庾以谨厚,尤见委任。既卒,数年矣,或一夕梦来报马料尽,公甲午生,甚恶之,遂病而薨。

李景让尚书少孤,尊夫人某氏,性严重明断,近代贵侯母氏之贤,无及之也。孀居东雒,诸子尚幼,家本清素,日用尤乏。适值霖雨且久,其宅院古墙夜坍隤,童仆修筑次,忽见一船槽,实以散钱,婢仆等当困窭之际,喜其有获,相率奔告于堂上。太夫人闻之,诫童仆曰:"切未得辄取,候吾来视之而后发。"既到,命取酒酹之曰:"吾闻不勤而获禄,犹为身灾,士君子所慎者,非义之得也,我非堪焉。若天实以先君余庆,悯及未亡人,当令此诸孤学问成立,他日为俸钱门下,此未敢觌。"乃令函闭如故。其后,诸子景让、景温、景庄,皆进士擢第,并有重名,位至方岳。景让最刚正,奏弹无所避,为御史大夫,宰相宅有看街楼子,皆幢之,惧其纠劾也。然终以强毅为时所忌。旧俗除亚相者,百日内若别有人登庸,谓之辱台。而景让未十旬,蒋公伸入相,景让除西川节度。赴镇不逾年,乃请老归于洛下,终身不复再起。太夫人孀居之岁,才未中年,贞干严肃,姻族敬惮;训厉诸子,言动以礼。虽及官达之后,稍怠于辞旨,则槚楚无舍。先是,景让除浙西节度使,已而忽问曰:"取何日进发?"偶然忘思虑,便云拟取某日。太夫人曰:"若此日吾或有事,去未得如何?"景让惶惧方悟,失对。太夫人曰:"官职贵达,不用老母得也。"命童仆折去巾绶,挞于堂下。景让时以班白而高堂严厉,常若履冰。搢绅之流,健羡莫及。其后在浙西日,左都押衙因应对乖礼,怒挞而毙之。既而三军汹汹,将致翻城。太夫人乃候其受衙之际,出坐厅中,叱景让立于阶下曰:"天子以方岳命汝镇抚,安得轻弄刑政!苟致一方非宁,不唯上负圣君,而令垂暮老母衔羞而死,且使老妇何面目见汝先大夫于地下?"言切语正,左右感咽。乃命坐于庭中,将挞其背,宾僚将校毕至拜泣,乞之移时,不许。大将以下呜咽感谢之,于是军伍帖然,无复异议矣。景庄累举未捷,太夫人闻其点额即笞其兄。中表皆劝,如是累岁连受庭责,终不荐托。亲知切请之,则曰:"朝廷知是李景让弟,非是冒取一名者。自合放及第乎?"既而,宰相果谓春官曰:"今年李景庄须放及第。可悯那老儿一年遭一顿杖。"是岁,景庄登第矣。

李赵公绅,再镇广陵,窦傪犹幕江淮。傪,永贞二年相公权德舆门生。洎武宗朝逾四十载,赵国虽事威严,亦以傪宿老敬之。傪列筵以迎府公,公不拒焉。既而出家乐侑之,伶人赵万金前献口号以讥之曰:"相公经文复经武,常侍好今又好古。昔日曾闻阿舞婆,如今亲见阿婆舞。"赵公冁然久之。

杜审权以庙堂出镇浙西,清重恭宽,虽左右僮仆稀见其语。在翰苑最久,常侍从亲密,性习慎厚故也。在镇三载,自初上任坐于东厅,洎于罢去,未尝他处。虽重臣经历,亦不逾中门,雍容之度,丹青莫及。时邠公先达,人谓之"老杜相公"。审权,人谓之"小杜相公"也。

王尚书式,初为京兆少尹,好纵情酣饮,京城号为王邓子。性复放率,不拘小节。长安坊巷中有栏街铺设,中夜乐神,迟明未已。式因过之,驻马寓目,舞者喜贺,主人持杯跪献于马前曰:"主人多福,感得达官来顾,味稍美,敢拜寿觞。"式笑取而饮,媿领而去。行百余步,乃回辔复诣之曰:"向者酒甚不恶,可更一杯。"复据鞍引满巨钟而去。其放率多如此。

高燕公骈,云南之功,闻于四海。晚节妖乱,嗤笑婢子之口。呜呼!怒邻不义,幸灾不仁,亡不旋踵,已则甚之。虽自取也,然若有天道,岂不足以垂戒乎?

周侍中宝与高中令骈,起家神策打球军将,而击拂之妙,天下知名。李相国公领盐铁在江南,驻泊润州***观春。时酒乐方作,乃使人传语曰:"在京国久闻相公打球盛名,如何得一见?"宝乃辍乐命马,不换公服,驰骤于彩场中。都凭城楼下瞰,见其怀挟星弹,挥击应手,称叹者久之,曰:"若今日之所睹,即从来之闻,犹未尽此之善也。"周侍中宝,初在军中,性强毅,阉官之门,莫肯屈节,逮将中年,犹处下位。或自愤悱,独以领球子供奉者,前后凡三十六度,遂挂圣意,迁金吾第二番将军。寻迁对御仗第一筹。丧其一目,授泾原节度。移镇浙东,与燕公对境。高骈在军中时,以兄呼宝,及总元戎,意遂轻少。兼以对境微衅,憎爱日寻,渐积为仇雠矣。

韩藩端公,大中二年封仆射敖门生也。与崔瑄大夫同年而相善。瑄廉问宛陵,请藩为副使。时幕府诸从事率多后进子弟,以藩年齿高暮,凡游从观会,莫肯从押,藩不平之。一日诸郎府移厨看花,而藩为之幕长。方盛服厅中,俟其来报,移时莫之召,藩乃入谒。瑄见藩至,甚讶其不赴会。藩但言不知,瑄乃与藩携手往焉。既至彼,瑄则让其失礼于首厅。宾从初端揖悚听,俄而判官孔振攘袂厉声曰:"韩三十五老大汉,向同年觅得一副使,而更学斗唇合舌。"瑄掀髯而起,馔席遂散。

李瞻、王祝继牧常州,皆以名重朝廷。于本道不修支郡礼。初,李给事多不顺从,廉使犹刚正于可否,其王给事则强愎为己任,周侍中宝皆隐忍之。瞻罢秩退隐茅山,则免黄巢之难。祝刚讦北土,遂罹王珙之害。金华子曰:"祸福无门,惟人所召,诚不谬乎?"生附子之毒能杀人,人固知之矣。而医工或劝人服者,唯生黑豆和合可以纾患。句屈茅山出乌头,道流水煮为丸,饷遗知闻。愚频见服者,逾月而后毒作,则痰吐昏迷,亟疗方止。愚外表老丈中与韩端公是舅甥者云:目见藩自宣州罢职,退居于钟山爱敬寺,忽有道流劝服补益药,以生附子数两,以硫黄为丸。藩服之数月,乃方似觉有力。常日数服,忽一日,鼻出鲜血。顷之,耳目口鼻百毛穴中一齐流血,莫可制之。藩身貌环伟,既疲委顿,簟席流液,须臾侍疾骨肉鞋袜皆如绯染。自辰及已午,唯皮骨存焉。洗泽莫及,但以血肉举骨就木而已。金华子曰:"吁!不知附子之毒遽若此之甚也!岂韩公运数会于此也?礼云:’医不三世,不服其药。’以斯而言,可以明君子进药之审也。夫肉面,养身之恒物也。冷暖苟差,犹能灾人,而况金石灵草者!蕴粹精之神明,傥非九转之制,孰可轻脱驾驭乎!处天地间,飞动微物,尽能顾惜身命,况于达明之士也!何乃苟利从欲,劫掠为功,由彼兵火,自贻不戢之祸,冀无**也,不亦远乎?"王昭辅尝话故钟陵平江西时有一王处士,善筮,自云"授易于至人,纤巨如见。"钟陵幕中有杨推官,常因休假会同人小饮。时宾客未齐间,且于小厅奕棋,握槊以伫俱至。俄而,主人忽南向瞪视,神色沮丧,遽归堂前,使人传语宾客,托以不安,且罢此会。于是诸客皆散。昭辅方举进士,亦在坐中,使人独命入。谓曰:"闻秀才与王处士有宗盟分,今欲奉涣持一金往请卜一卦,可乎?"王遂函金往,遇之。既布卦曰:"卦甚异,可速报之。冤家亟来索,七日当至,宜决行计。"问:"宜禳祷乎?"曰:"至冤得请于天命,讵可改乎?"昭辅复命。时杨方危坐以俟其返,既闻所筮,乃曰:"斯人信名卜矣!"问昭辅曰:"向来觉辞色改常否?"曰:"众皆睹之。"杨乃自述:"十五年前,高燕公在淮南日,任江扬宰。有弟收拾一风声妇人为歌姬在舍,一旦,方治晨妆,为诸女姊骄族来恼,其嫂甚怒,逼逐之,出于中门。其旦,某入府,遇放衙归早,忽见不衣裙独在中门外,疑忌其素非廉人,时弟又不在,大怒之,责其点污家风,遽索杖背笞之二十。家人急以药物蹑灌之,沉闷不苏,经中夕而死,尔后绝无影响。适来忽见蹑履,自南廊纵步而前,刻期曰:’我上诉于天,已得伸雪。七日内当来取尔命矣!’此固无可奈何,然验王生之卜,于前事不诬。"果七日而卒。

杜紫薇牧,位终中书舍人。自作墓志云:"平生好读书,为人亦不出人。曹公曰:’吾读兵书战策,《孙武》深矣。因注其书十三篇,可为上穷天时,下极人事,无以加也。后当有知之者矣’。典吴兴日,梦人告之曰:’尔当位至郎中。’复问其次,曰:’礼部’再问,曰:’中书舍人。终于典郡耳!’又夜寝不寐,有人即告曰:’尔改名毕。’又梦书片纸,皎皎白驹,在彼空谷。傍有人曰:’非空谷也,过隙也。’逾月而卒。临终留诗,诲其二子曹师(晦辞)、A2A2(德祥)等云:’万物有好丑,各以姿状论,唯人则不尔,不学与学论。学非采其花,要自拨其根。孝友与诚实,而不妄尔言。根本既深寔,柯叶自滋繁。念尔无忽此,期以庆吾门。"晦辞终淮南节度判官。德祥,昭宗朝为礼部侍郎,知贡举,甚有声望。

杜晦辞,牧之子。自南曹郎为赵公隐从事,于西方王郢之叛,赵相国以抚御失宜致仕,晦辞罢职。时北门李相国在淮南,辟为判官。晦辞以恩门休戚,辞不受命,退隐于阳羡别业。时论多之。永宁刘相国镇淮南,又辟为节度判官。始方应召,狂于美色,有父遗风。赴淮南之召,路经常州,李瞻给事方为郡守,晦辞于祖席忽顾营妓朱娘,言别掩袂大哭。瞻曰:"此风声妇人,员外如要,但言之,何用形迹?"乃以步军随而遗之。晦辞自饮,筵散不及换衣。步归舟中,以告其内。内子性仁和,闻之无难色,遂辇而迎之。其喜于适愿也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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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一声响,天上掉下个莲悠悠,砸平一座山。是穿越?是渡劫?还是天上宫斗被哪个仙妃踹下了天庭?who knows?是傻姑?是嘴炮女?还是神棍?who can guess?朝廷设立大内第九门八部天龙神卫,专查各地灵异事件与疑难杂案。八部神位凛霆钧前来调查天降流火之事。却粘上了一个嘴炮女莲悠悠,死皮烂脸忒黏糊。山上白发狼妖,贵公子化蝶失踪,神秘消失的宫女们……一桩桩灵异案件,看似妖做怪,却是人作妖。一件件疑难杂案,断是人在为,原是妖鬼乱。是人搞鬼?还是鬼搞人?是人作妖?还是妖做人?who cares?吃瓜群众表示热闹就行!查着查着,怎么凛霆钧和其他八部神卫也有各自的目的与故事?那她莲悠悠又是何方神圣?远古的维度怪物又在蠢蠢欲动,对地球虎视眈眈!神事,魔事,妖事,人事,都不及莲悠悠他们保护地球事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