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沟其实并不是一条沟,如果说它是山间的一处盆地倒极为合适。名字的由来已不可考证,当地的少数民族虽然知道有这么一处叫天沟的地方但却没有人到过这里。鸡嘴山的断崖处是这天沟四围最矮的地方,但从这看下去也只能看到一层如潮涌般的云雾。
从断崖下吹上来的山风令得站在边上的江东平有些摇晃。
“这绳索也就三百来米长,强度是足够了,但长度肯定不够。”马兰兰皱着眉头说。
“这里地势太险了,恐怕……”江东平思考着下去的办法,“如果非要下去的,只有冒险……”
“你有办法了?”马兰兰喜悦的问。
“看见下面有不少突出的岩石了吗?如果我们把绳子对折一下搭在上面,最后肯定能下到底下。”江东平迟疑的说,“这恐怕也是惟一的一个办法了。”
攀爬耗费的力气很大,中途休息了十几次,绳子倒了二十六次的时候,江东平的脚才踏在坚实的地面上。
在沟底见不到炎炎的烈日,抬头看上去全是迷蒙的雾气。
“你所说的金字塔就在这里?”江东平四下观望,发现沟底的植物都异常高大,最令他惊喜的是在这里他见到了许多“传说”中的植物,像富民枳、多歧苏铁、长柄叶苏铁等等,这些在外面几乎都已绝迹。
“你快来看”江东平听见马兰兰在喊他的时候正抚摸着一棵富民枳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马兰兰蹲在一个长形的浅坑边上,江东平快步走过来满心以为她受了伤,但走近她四五步远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这些是什么动物的脚印?”
江东平根本无法回答她。马兰兰说的对,看样子他必需要相信许多他无法相信的事情了。面前的三个脚印保存的都很完整他也没有不相信的理由。脚印足有四十多公分,之间相距约有两米,能踩出这样脚印来的动物至少也要有两米以上了。江东平警觉的四周看了看,除了一只蛇雕正在吞食一条白色的大蛇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响动。鸟鸣啾啾,看起来不会有什么危险。可站在这森林的边缘向内看去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冲袭而来。
江东平又俯下身来观察脚印,足生五趾,趾长而间,脚掌酷似人类,如果不是在脚趾间有脚蹼的痕迹江东平几乎以为这是野人所留下来的。顺着脚印的方向江东平又找出了十几米,但再也没有痕迹可寻。
“看来这是一条干涸的河床,这动物在过河时候这还有些淤泥这才留下了脚印。”江东平从背包里拿出一部德国禄莱柯达照相机要把它们拍下来。
“马兰兰同志,请你站在这里”,江东平打开镜头盖子“这样好和脚印有个比对,以后好有个参照。”
“那,那还是我给你照吧”马兰兰有些不好意思。
“不不不,还是我来吧”江东平不让,其实他也是想给马兰兰照一张相,找个借口而已,而且也说得过去。
江东平不放心,照了两张。
“你不是生物学家吗?你也不认识?”马兰兰也不是不知道江东平的用意,只是想找个话题聊聊。
“地球上未知的生物还是占大多数的,这很可能是一个十分古老的物种,看起来像是一种巨蜥,只是它是用两足行走的,很像史前的恐龙。”
作为一个生物学家江东平恨不得马上出发找到这个生物,但考虑到马兰兰的安全问题他只能希望它不会出现,他也不能冒这个险。
“看来这沟底也有几十里的方圆,你打算怎么找?”江东平知道马兰半绝不会轻易离开,但看着这脚印已让他发愁,早一个小时找到就早一刻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往东南走,就算是做地毯式的……”马兰拿出一个指北针想要确定一下方向,但她发现指北针已经失灵,在盒子里乱转。
江东平看了看道:“没关第系,有许多方法可以确定方向。”说着掏出怀表来对着云层上比较亮的地方摆弄着什么,然后很自信的说,“东南方在那边。”
马兰兰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判断方向的,但不知何时已经对他有说不出的信任。
纵深走了十几里地,到处都是参天的树木。奇树异草,又有心宜的女子在侧,江东平几乎已经忘记了潜在的危险。
“你看,那边好像有块铁板”荒无人迹的地方有这样的东西出现,江东平按捺不住好奇心要上去察看察看。分开低矮的灌木,走近一看,却是一只飞机的断翼。机翼已经锈迹斑斑,上面爬满了藤蔓。江东平拉扯了一下藤蔓,一只绿色的蜥蜴“嗖”的从下边的洞穴里钻了出来。
“你看,这应该是一架美军运输机的残骸,只怕飞行员凶多吉少”江东平脱下自己的绿军帽默哀致意。
回头再看马兰兰时只见她眼里已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嘴角在微微的颤抖。“你……”江东平一个你字刚一出口,突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吼声。
江东平第一个反应就是捂紧的马兰的嘴,拉着她蹲下身来。
透过枝叶的空隙,只见远处的一棵二十多米高的铁力木晃了一晃,一闪睛之间他好像看见有一只墨绿色的大手在树后挥动了一下。紧接着江东平听见了一阵凄惨的豹吼声,几声骨格断裂的声音。
什么动物可以把豹子杀死?江东平的脑海间不自主的就浮现出那三个巨大的脚印。恐龙?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和马兰兰看不到树丛后的情形,也庆幸自己看不到,这最少这说明它也看不到他们。
几声树枝折断的声音,好像那动物正拖着它的战利品离开了。
江东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停住不跳的心脏又开始工作,脑子里听得到它像是一台破旧的发动机轰轰作响。
听声音已经远去了,两个人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来。
“还好它没有在这里开饭,大概是回去共产主义了,要不然咱俩可有得等了”江东平说。
“是它,就是它”马兰兰指着动物离去的方向说,呼吸变得异常粗重。
江东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怪物走过的地方已经压倒了一片灌木,透出一架飞机的残骸。看见不是怪物,江东平放下了心。
在他发呆的时候马兰兰已经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
“没错,就是它,我生前驾驶的就是它!”马兰兰脸色苍白。
虽然马兰兰的声音不大,但在江东平听来却无异晴天打下一个霹雳。我这是见鬼了?随即他又否认了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
“看到那个机身上的标志了吗?”听马兰的的声音也辨不清是恐惧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像是有着很复杂的情感。
虽然飞机损毁很严重,但江东平还是能分辨出机身上那个狮子的喷涂。“怎么?这个也不奇怪呀,我小时候还见过有喷涂美女的。”江东平不解。
“但是那是属于我的喷涂,它证明这架CD-3就是我曾经驾驶过的 ”
马兰给江东平讲述了她的身世。
原来在她在六岁的时候就会说一口标准的英语,但她从没有跟别人学习过。而且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时时会重复做一个噩梦,梦见自己驾驶着一驾运输机从云层上坠下山谷,她因为逃不出飞机在暴炸后死掉了。十四岁那年,她无缘无故会说英语的这件事被村子里的人传了出去。有人散布谣言说她装神弄鬼,要打倒她。后来镇里来人把她抓走了,说她妖言惑众。如果不是那时候有一个华侨把她救出来,她恐怕已经不在了。
那个人也就是后来带她来到鸡嘴山的人。他那时问了她许多飞机出事前的情况,她一五一十的回答了他。他许诺说如果她愿意加入他们组织的话他可以送她去美国读书,但是不让她把自己的事再对外人讲。
“我还可以看见一团烈火在身下雄雄的燃烧着,我飘来飘去最后被一个黑洞吸了进去,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马兰兰最后说道。
江东平呆愣的看着飞机的残骸。
“你相信我所说的话吗?”马兰兰抱着膝头咬着嘴唇。
“我、我一时虽然难以接受,但我相信你”江东平握住了马兰兰的手。
“你不介意我前世是个男人?”
江东平爽朗的一笑:“如果真有前世,那我可能还是个女人!”
这一夜马兰兰就依偎在江东平的怀里睡了。想不通的事情江东平决定不去再想,有什么事情能比怀里的马兰兰更真实呢?前世的事就把它当做今生的缘份好了。虫鸣阵阵,时而几声长长的鸟叫。江东平把马兰兰抱得更紧。
山里的空气湿热,但很清新。早晨醒来的时候,马兰兰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温润的空气。
“东平?你在哪了?”马兰睁大了眼睛,发现江东平已经不在了,自己倚着树干,怀里还是昨天的那块毯子。
身后的草丛发出了一阵悉悉唆唆的响动,马兰吓了一跳。
“找到了,你、你、说的那个金字塔!”江东平上气不接下气,“我、我们找到它了,真、真的是太奇妙了!”
原来睡了一夜,江东平被马兰兰压的麻了,早晨起来把她倚在树上自己伸了伸胳膊。可这时恰巧看到树林里有一片奇幻的银色光芒闪了一闪。他走近到那片地方就看到了它银色的塔角,本来想走近去看一看,却被马兰兰的喊声喊了回来。
两个人又一路狂奔向金字塔的方向跑了过去。
眼前是一片绝大的空地,地面寸草不生十分平整。中央一座三十几米高的金字塔矗立着,周身闪耀着淡淡的银白色光芒!
“奇迹!这是人类建造史上的奇迹!”江东平大喊,“不,你看它散发出的光芒,他一定是神殿,我的上帝!”
“找到了,找到了,真的找到了,它不是我的幻觉,它是真的!”马兰兰目光呆滞的低呤着。
“看,那个好像是塔门,我们进去!”江东平回过头来向马兰兰招手。
马兰兰从恍惚中醒过来,听见江东平的呼喊向他跑过去。
江东平抬起右脚向前倾身欲跑,一边把头转回来,马兰兰举步踏在空中,这是个短暂的过程。可就在这个短暂的过程里,怪事发生了,马兰兰凭空消失了!江东平视网膜上只留下她瞬间由脚到头消失的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