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喝了杯酒,给梅景倒了一杯。道,“熙正,正熙,熙正,你想报仇吗?”云舒看向梅景的眼神中是满满的炙热,炙热得可怕。
“想,做梦都想!可是怎么报呢?”自己多年来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找出当年诬陷潘家的人,然后报仇,但是这却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仇人是皇帝。
云舒指着晨靖道,“他!”
梅景道,“少阁主莫不是醉了,他又不是皇帝,我熙正还不是这般是非不分的人!”要是报仇自然是想着对仇人,而不是对这件事毫不知情的人。
“我要让皇帝亲自下旨从新彻查潘家的案子,给你们平反,还要让晨靖当上皇帝。”云舒脸上是懒懒的笑,但是眼中却没有一丝的笑意。当年还有刘家也参与其中,也要将刘家一并解决了。
晨靖忙道,“姑娘,你说什么呢?你喝多了。”
让皇帝承认自己的错,那可能吗?这是一个难于上青天的事情。古往今来,那个皇帝会承认自己有错呢?
云舒听到耳朵里,却是变了味道的,这是什么意思?也是了,那位她和梅景的仇人,是晨靖的父亲啊!这几年,他们也都是能看的出来的,皇帝对晨靖的疼爱,有目共睹。晨靖对皇帝是有感情的。他自然是向着他父亲的。
云舒笑嘻嘻的道:“怎么,殿下觉得我在说空话?或者是说,想和你父皇站在一起?也是,自己的父亲,总归是要维护的。不过,这倒是一个好时机,现在这厅堂里就我们三个人,你武功高的很,我和梅景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不如你现在杀人灭口。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说虽然说得惊心,但是云舒还是笑嘻嘻的。
“姑娘,我断断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事难办,也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我自然是不希望你参合其中。”
云舒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道:“没有关系?殿下,你还真的是不了解我,要是这事和我没有一点的关系,我会千里迢迢的过来?”
晨靖这才想起来,也是了,云舒的性子向来高傲,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不会搀和,那这事便是和云舒有关系了。
梅景吃了一筷子菜,见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淡淡笑道,“都说方府的锅子,是人间美味,今日一尝,果然是不错。”
云舒也不在和晨靖说话,而是笑道,“饭,要看是和谁一起吃的。”
“此话有理。不过,我倒是不解,你为何对我的仇这般上心?”梅景道。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
“熙正忘了,我母亲也是在德清十二年去的。”云舒云淡风轻的道。
梅景道,“你是说,令母的死和我们潘家有关?”自己好像是隐隐的记得,姑姑有个好友,是一个很豪气的女子。而且也是已经嫁为人父的。想来就是云舒的母亲吧。
云舒点点头,道,“你姑姑将你送到世交的梅家,然后将那些皇帝与十二世家串通的书信证据交给了她的好友,我母亲,我母亲因此而被宫中的影卫杀了。”
云舒将一盘菜放进锅子里,又道,“我当时三岁,也差点被害。”语气很是平淡,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有点冷了。
“方姑娘,对不起,是我们潘家连累了你母亲。”梅景站起,行了大礼。自己原本是以为这事只是有关于潘家,却是没有想到,这是还连累了云舒的母亲。
云舒站起来,还礼道,“熙正不必如此,错不在你们潘家。”这事情是因着皇帝对下臣的猜忌引起的,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事情。“而且,杀我母亲的,不是皇帝派来的影卫,是皇后派来的,她本来就对我母亲心有怨怼,这不过就是一个机会罢了!”
不过,就是没有皇后,想必皇帝也不会放过云舒的母亲吧!这事情三个人也是心知肚明的。
今天的这一趟,倒是让晨靖有些哭笑不得的,现在自己倒是有一些五味杂陈了。
不过云舒的这话,倒是让晨靖觉得,云舒这是在意指,这所有的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的父亲,那个在皇位上端座着的皇帝,那个现在身体状况不好,命不久矣的病人。
想到了这里,晨靖竟然有些心疼自己的父亲了。他已经是命不久的病人了,自己要劝劝云舒,有些事情还是要放下的好。
他也心疼云舒,以一己之力,来对抗父皇和整个权贵世家,就是云舒的背后有整个流云阁作为支撑,可是还是会很艰难。
晨靖又想到,自己这般敬爱的父亲竟然在当年做过这样的事情,倒是让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
悠悠的叹了口气,那可是十多万条的人命啊!
云舒听到了晨靖的叹息,看向晨靖,不知道一时之间该说什么。晨靖一直对于自己的父亲是有感情的,现在,想必也是有落差的。
晨靖道,“姑娘,这仇,还能化解吗?”
“殿下觉得呢?”云舒道。一个唤的是表字,一个唤的是殿下。
“十万大军啊!怕是不能了,熙正,对不起,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是我父皇的错。”晨靖道。
“五殿下,这和你又有什么相干,你不必说抱歉的。”梅景道。自己习的是圣贤之道,自然不会为难不相干的人。
“那姑娘,是怎么打算的呢?”晨靖问道。
“殿下想当皇帝吗?殿下在帝都的这两个月,有什么感想吗?”
晨靖思忱片刻道,“的确如你当初分析的哪样,太子,凌王都不是好人选,但是,你确是执意要我去那个位置吗?”
云舒点点头,道,“只从那次见过饥荒之后,我也明白,一个好的上位者,对于百姓来说,是莫大的福分。”
“那你呢?”晨靖问道。当初云舒可是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绝对不会嫁入皇家的,那要是自己成了皇帝,那云舒呢?和自己还有可能吗?
“其他的我不想。”现在自己没有想这么多,等着仇报完了,自己可能就要回流云阁了,然后接手流云阁的事务,或者就是要去周游大周了。
“不想,好个不想。”说完饮酒一杯,将酒杯重重的放下,姑娘,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现在却是无望了。也是,不是皇宫内院的阻挡,就是那关于父母的血海深仇。真真的是难了。说完这话,出了花厅,像是走了。
云舒也不管他,不去拦着。其他的人也没有敢上前的。
“少阁主,何必如此。”梅景道。他是知道的,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心性凉薄的人,要是这话说的绝了,怕是伤人也是够深的了。
云舒道,“我他皆是心怀天下之人,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对了,那份证据,我这两天让流云阁的人送一份手抄本来。”
“那多谢姑娘了,熙正也不打扰了。”说完,行了一礼,便也走了。他是知道云舒是不可能说假话,但是又这份证据的话,能让自己更加的确信,还有那些过往,到底是怎么样的。
云舒也行了一礼,目送梅景离开。
天色暗了,乌云密布,细细的雪花飘扬着。今年的雪好像特别多。云舒看着天空飘扬的雪花在发愣。
又转身一看,那火锅子还在咕噜噜的煮着,但是桌子上的菜却没有吃多少。
悠悠的叹了口气,她还记得,当年,晨靖到方府去吃锅子的情景,那个时候,怕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暗香,进来,将桌子收拾一下吧!”云舒道。自己还是去休息吧!说完暗香进来开始收拾东西。云舒走了出去。
云舒拿起放在椅背上的斗篷,寄好,出门。刚刚走到廊下,突然一个人影闪现,吓了云舒一跳,细细一看,竟然是晨靖。就着昏暗不明的雪光,真个人有些暗淡,再加上晨靖今天穿的衣服就有些暗淡,难怪云舒没有发现。
“殿下没有走?”云舒问道。这话也是白问,这人不是在这里呢吗!
晨靖道:“没走,我有话想和姑娘说。”一脸的严肃。
云舒在经历过刚刚和晨靖的争吵之后,现在并不想见晨靖,但是现在晨靖一脸的严肃,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道:“那殿下随我来吧!”
云舒说完便在前面领路,晨靖在后面暗暗的跟着,一阵冷风吹来,就是云舒穿着斗篷,还是觉得有些抵不住寒意,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晨靖在后面看到了云舒微微的颤抖,心下了然。忙上面几步,走到了云舒前侧面,正好是在风口的位子,挡住了接着而来的风。
两个人并肩走着。
云舒看他突然走上前来,以为是有什么事情,但是在自己前面又不再往前了,云舒不知道晨靖这是要干什么,但是却隐隐的觉得有些暖意,那从侧面吹来的冷风,正好被晨靖挡住了。云舒抬头看了看在自己身旁的晨靖,道:“多谢。”
“你本来就怕冷,这天气少出来走动的好。”晨靖道。云舒怕冷他是知道的,所以才会特地走到了她的前面。
云舒也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但是现在的境遇,却让云舒和晨靖两个人没有办法做到这般继续温情下去。
晨靖走着突然停了下来,道:“姑娘,你斗篷带子开了。”云舒一楞,低头一看,确实是带子松了。忙去系紧,但是云舒还没有上手,便见晨靖手已经伸过来了,将带子系好,道:“天冷,你这斗篷单薄了些。”
云舒突然发现,晨靖好像挺喜欢给自己整理衣服之类的,之前也是还给自己的裙摆拍过灰尘。不过,他一个皇子,这事做起来却很是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