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易棱带着众人离开房间,动作极轻关上房门,眼底而一丝转瞬而过的深幽,若无其事:“你们先回去吧,等她好点再过来看她。”
“嗯,也好,我们先回去。”陈时时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轻叹说道。
叶安安微微点头:“我回公司,你送我一程。”
互相道别,何春送她们下楼后,言易棱一行人进书房商议,门刚关上,袁枫满脸不爽,直接坐到沙发上,不管不顾。
“她这么做给谁看?”袁枫碎碎念的声音不是半点大,而是整个书房都能听清:“棱这是大度还是卑微?这世界上又不止她一个女人,凭什么要这么隐忍,我看她根本就不爱你,如果爱你就不会这么做。”
林承轩坐到袁枫旁边碰了碰他,拼命使眼色,无奈他还是不要命:“我们辛辛苦苦救她出来,一句谢谢都得不到,张口就找袁晨旭,这下好了,功劳都归我哥了。”
袁家两子,各有本事,可惜两人道不同,私下时常互相比较,却不分上下。袁枫对这件事已经做高度保密,却还是瞒不到袁晨旭多久,在他们准备就绪时,袁晨旭却插了一手,竟把慕岩叫回国。
“说够了吗?”言易棱表面沉静冷然,内心却无比燥动不安,语调不悦。
在他们眼中,他所谓的大度与包容,不过是一种变相的伪装,他嫉妒慕岩,嫉妒的快发疯,特别是她痛苦趴在窗台上盯着慕岩的背影,或许没有人听见她的低语。
可他却听得真真切切,她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如同冰雹落在他的心坎上,痛而冰凉不已,他想问她这声对不起,是什么意思?是对不起慕岩?是对不起嫁给了他?还是后悔了?
他不敢问,亦不能问,他不能破坏这场婚姻,更确切来说,他害怕听到她的回答,万一她说离了吧,她什么都不要了,那他该怎么办?
“本来就是实话,她要...唔...唔...”袁枫不甘心还欲多说几句,无奈被林承轩强迫捂住嘴巴,只能将还没说完的话吞进肚子里。
林承轩头痛地警告他,马上转移话题:“根据现场搜集的证据,能猜得到是谁吗?”
“我猜不到,但有几个人,你们去调查,或许会有不少收获。”言易棱高深莫测,整个人陷进真皮沙发,倒有几分慵懒邪魅。
袁枫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立刻问道:“谁?”
言易棱低语几句,便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唇角却有着淡淡的弧度看着袁枫,十足一只笑面虎,仿佛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无声无息吃了对方。
刻不容缓,林承轩和袁枫匆匆离开去调查,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总归亏了一截,若是对方有什么举动,忌不是坐以待毙?
直到出门,袁枫还是不死心的念叨着:“你说他在别人面前冷傲成性,在国外他能只手遮天,在商界能叱咤风云,回到国内,上任短短几月,就能拿下几个大项目,带集团更上一层,名气更甚,而且年纪尚轻,算得上界业奇才,可谁又知道他面对爱情如此卑微,面对张嫣然的时候小心翼翼?”
“或许,他爱的很深。”林承轩虽不认同他们的做法,却不能不承认他爱她,已经爱到病态的地步:“你以后少在他面前说小然坏话,免得兄弟都没得做。”
袁枫这才意识严重,紧抿唇瓣,经过主卧室时,愤愤不平盯着紧闭的房门,随林承轩离开。
卧室的气氛沉重,窗帘拉上挡住所有的光线,也与外面的世界保持距离,只是张嫣然的心却十分烦燥,她厌恶极了,处于黑暗之中,好在卧室开了灯。
袁晨旭眉心紧皱,语气指责:“你明明很在乎他,为什么还要推开他?你知不知道他为了回国看你,当天晚上差点见阎罗王了?”
“他怎么样?”张嫣然脸色一白,急促问道。
难怪他离开的背影,总有几分怪异,脚步似乎比平常缓慢许多,难道是脚受了伤?
袁晨旭的目光直白,避而不答:“你找我有什么事?”
“有人要害慕岩。”张嫣然也不恼,毕竟她的做法有些极端,他不理解很正常:“对方不是一般人,我不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却记得期间他们透出的信息,他了解慕岩,了解我的事,甚至比你们知道的要多得多。”
“现在想害他的人,本就不少,难道还缺这一个?”袁晨旭靠在椅背后,手指有意无意滑过椅把,似乎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或许,我更想听听,你为什么这样对他。”
现在的慕家如同深陷水火一般,想对付慕岩的人确实很多,他们的实力不可低估,但慕岩应付绰绰有余,可她遇到的男人,不知为何总让她忌讳,每每想起都毛骨悚然。
“你想让他看到我这种样子吗?”张嫣然掀开被子,拉起家居服露出青紫的手臂,以及在手腕上一道道旧痕添新疤,触目惊心,她无力轻笑:“你说,我怎么能让他看见我这种样子?”
“就在我回来之前,我尝尽了绝望,一个正常人因为被打针下药导致全身无力,像残疾人一般,依靠轮椅,大动脉被一次次被割开,再缝合治疗,再割开,哪怕有药物,痛觉再迟钝,看到自己体肉的血液,通过手腕的伤口一点一点流逝,我的心很痛,很痛。”张嫣然缓缓放下袖子,轻抚自己的伤口:“我宁愿放弃所有尊严,也想活着见他一面,见我父亲一面,见见你们,当时我就在想活着才是出口,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袁晨旭怔在原处,眼睛紧紧盯住她白晢细嫩的手臂,当时他出现在现场,言易棱已经抱着她离开,而他进房至今,一直都没有发现她的伤,只一昧的责怪她不该这般对待慕岩,可他自己又做了什么?
他几次想开口,却被一股难以描述的情绪堵住,眼睁睁看着她把伤口一点点剖开,告诉他,她真的很痛,但这种痛不能告诉慕岩。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在私下一直猜测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我说过很多次,他对我来说很重要,但不是有关爱情,而是胜于亲情。”张嫣然有些疲惫,她借助靠在床头的力量支撑自己:“现在是他的非常时期,我不能成为他的负担,不能拖累他,不能让他分心,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要了他的命。”
“你推开他是为了他能专心对付他们?”袁晨旭震惊不已,他忽然想起为什么慕岩回国,欧阳晴冒死会百般阻挠:“难道晴晴她早就知道你的想法了?”
“这种想法在你们的眼中,一定觉得很幼稚。”张嫣然艰涩笑了笑,眸子里却坚定十分:“你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对他是致命的毒,我必须要远离他,至少现在有能靠近他,所以他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不知道你会不会太过自信了?”袁晨旭不禁失笑,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她还能对慕岩造威胁?恐怕是小女孩不想见他而找的借口吧?
张嫣然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如果说,这是慕叔叔吩咐我离开的呢?”
袁晨旭敛起心里的怀疑,脸色沉重打量坐在床上的她,若真是慕尘吩咐,那定然说明事情不简单。
“你说那个人知道你和慕岩所有的信息?”袁晨旭眉宇紧蹙,意识到不寻常。
“嗯,我想你应该好好去调查,我不希望他有任何一丝意外。”张嫣然淡声应道,强撑着疲倦:“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袁晨旭问道。
张嫣然双眸低垂:“我希望你能说服慕岩,让我父亲转院到言家旗下的医院。”
“这怎么可能?”袁晨旭脸色一变,连连摇头。
任谁都知道,慕岩对待张润辉如同亲人一般,给他最好的病房,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偶尔会去看看他,说说话,如果这个时候提出转院,不就是雪上加霜吗?
“不可能也要变成可能,这件事,如果你不帮忙,那我只好用自己的方式,帮我父亲转院。”张嫣然冷锐目光定在他的身上,仿佛要将他刺穿一般。
袁晨旭点点头,只能先答应,再去想办法跟慕岩提这件事:“我尽量吧,时间也不早了,你先休息,我们电话联系。”
他看得出来,她现在需要休息,不过两月不见,她便骨瘦如柴,伤痕累累,若是慕岩亲眼所见,指不定谁又会遭殃了。
张嫣然目送他出门,便如同无骨之人一般,有气无力沿着床头柜歪倒在床上,连抬手支撑起身体的重量都很困难,她趴在床上喘着粗气,想笑却也无力。
良久,言易棱推门而进,看到这一慕便疾步走到床边,脱了鞋上床,不着痕迹将她搂在怀里,翻身将她带离原本尴尬的姿势。
“累了吗?”言易棱磁性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冷然而关切。
她沉默,直到他发现胸襟衬衣湿了一片,方慌忙低头看她,紧紧抱着她,紧张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医生过来给你做个全身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