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萱一行人还没靠近院子,就听到何万民和张阿大,在里面争论不休。
两老头自打结了伴,时常斗斗嘴,倒是给家里添了不少人气。被李秀珍一声吆喝,两人乖乖地扛着锄头出门锄地。
石海天问话,也没一人作答,李秀珍已把晚饭做好,正在院子里生着蚊烟。
袅袅青烟弥漫了整个院子,蒿草的清香,伴着被落日余晖染黄的院墙和果树,盛满了家的情怀。
“奶奶!我们抓了两只野兔!”靖瑶冲着奶奶大喊。
“哟!这么大个呀?快把你爷爷喊回来,叫他杀了烤着吃。”李秀珍看着林正手里的野兔,吩咐靖瑶。
夏天黑得晚,何万民在院子里生了一堆火,把野兔弄干净,抹上香油,架在火堆上慢慢地烤。
海天陪着二老喝酒,靖瑶他们三个带了黑电白狼出去疯了,瑾萱帮李秀珍收拾碗筷。
“阿大呀,我琢磨着,咱哥俩还能干点大事。”何万民拿起酒杯朝海天杯子上一碰,望着张阿大说。
“你也想得出的,就咱俩?加起来一百多岁了,还能干啥?”张阿大一口喝干杯里的酒,眯着眼皱着眉头说。
“哎,我倒觉得何老爷子的建议不错。”海天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看,看看,这就是脑子,说你没脑子你还不服,瞧瞧人家石队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何万民拿着空酒杯朝石海天指指。
“我没脑子?你啥时赢过我了?”张阿大还来火了。
“去去去,就你那臭棋篓子,让你车马炮,照样收拾你。”何万民夹了块肉放到嘴里嚼。
“嘿!瞧把你能的?摆一副?赶巧石队长在。”张阿大撸袖子就要跟何万民厮杀。
“摆就摆!我还怕你?”何万民也不服,看样子两人又要开吵。
“两位老爷子,都别急,何老爷子您是朝鲜战场上下来的,那可不是吹的。”石海天拿起酒瓶,给何万民斟满。
“听听,听听!人石队长清楚得很!”何万民用手压压酒杯,向海天示意。
“张老爷子,您也了不得!黑电伤成那样,我都以为救不过来了,在您手里,才个把月,立马活蹦乱跳的了。”海天也给张阿大满上。
“哼!”张阿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斜着眼朝何万民哼哼。
“依我看呐,您俩要是联手,还真能干一番大事!”海天重新给张阿大满上一杯。
“石队长,你说说,给咱老哥俩出出主意。”何万民手里捏着酒杯,上半身往前探着,问石海天。
“主意倒是有,就怕两位老爷子意见合不来,干不下去!”海天也给自己的杯子倒满。
“你说你说,合不来咱可以慢着性子商量嘛。”张阿大眼巴巴地望着海天,长住在何家,总觉得不好意思,也想找点事来做做,总不能老在这白吃白喝吧。
“对对对,你说。”何万民催促。
两老头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其实都不错,石海天早就注意到了,不然他们也没这么多力气吵架。
刚才何万民既然提到了,看张阿大也有这方面的意思,石海天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张阿大精通兽医,若是两人联手,开家兽医培训机构或是宠物诊所,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现如今,生活节奏强,人们压力大,人和动物相处起来比较简单,不像人际交往那么复杂多变。
也许这正是,人们生活的物质水平提高了,都喜欢养些猫猫狗狗的原因。
“我看行!阿大你这把手艺要是丢喽,太可惜了!”何万民举双手赞成。
“这能行?”张阿大有些迟疑,你要是让他给动物看病,绝对不在话下,说到办事业,他可不懂,想都不敢想这档子事。
“行!”石海天举起酒杯敬二老。
“哎?你说咱是办学校呢?还是办医院?”何万民喝干酒之后,突然想起这事。
“对对对,到底办啥好?”张阿大趴地身子,他对这事可是一窍不通。
“办办办!就你俩还能办啥事?书都没念过几本。”李秀珍切了一盆西瓜给三人端来。
“去去去!你个老娘们,懂啥?”何万民朝老妻直挥手。
“奶奶,说不定两位爷爷还真把这事给办成了呢?您可别小看他们哦。”瑾萱跑过来把野兔翻了个方向。
“瑾萱!你说说,我和你张爷爷真联起手来,这学校和医院办不办得成?”何万民乐呵呵地望着瑾萱。
“肯定行!我们来个两地联营,垄断成都不在话下!”瑾萱一拍手,斩钉截铁地说道。
“快说说!”其实海天也就起了个头,具体实施起来,他也没想过。
瑾萱原本是鼓励鼓励他们,没料到三人当了真,眼巴巴看着自己要说法。
“咱呐,学校和医院一起开!”亏得她脑子快,稍加盘算,蹦出个方案。
瑾萱直觉,现在养狗养猫的家庭越来越多,下了班遛个狗啥的,满大街都是,人们在猫猫狗狗身上的开销,可从不吝啬。
成都的宠物医院到处都是,真能看好病的有多少呢?特别是狗狗的生命,不过短短十来年。
十来年虽短,足够和主人建立亲密的家人关系,谁家养了狗,不希望能长期陪伴呢?
如果在成都市里设立一个宣传点,把基地建在乡村,一来不需要投入很大的经营费用,二来张阿大治病以草药为主,这山村倒是个用之不竭的药材基地。
“行!就这么干!阿大,你觉得咋样?”何万民一拍张阿大的肩膀。
“干就干!”张阿大被他激起万丈豪情,没想到自己这个连大山都没出去过的老头,临了还能做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
给自己的手艺找个传人,是他心里一直藏着的疙瘩。
“我准备在成都开个画室,房子已经找好了,我那里可以作为在市里的联络点。基地就设在这里,就是这执照不知道怎么申请,等我回去打听打听。”瑾萱也是真心希望,两位老人能做成这件事。
“好,说干就干,明天就动手。”何万民热情高涨,仿佛回到了那会儿。
“好好好,再不让你们干的话,兔子都烤糊啦。”李秀珍干完活过来,正好听到他们的话。
众人哈哈大笑,瑾萱出去喊林正他们回来,大伙围着篝火,又把开医院和学校的事商量了一遍。
决定由二老负责基地的建设,瑾萱和靖瑶在市里负责业务。
不知不觉已聊到深夜,一轮明月高高挂在院子当中的夜空里,山里的空气特别清新。
第二天,吃罢早饭,大伙就和三老告辞了,瑾萱得赶回去把房子的事情办好。
陆仇还在凉山,找到他,才能揭开当年邱云鹤遇害的真相。邱梁两家的往事,是梁云汉的心结,也是瑾萱的心结。
再说杜鹃岭,自打飞樱谷被烧之后,花铁鲁在大凉山里布下天罗地网,捉拿纵火的贼人。
半个多月来,搜遍杜鹃岭的每寸土地,竟然一无所获。那帮贼人将飞樱谷秘洞里的青铜器掳掠一空,不知所终。
眼下的凉山已进入雨季,动不动就是十天半月连续大雨,进山已经不大可能了。陀子到快要憋出病来,一天不杀了陆仇,他是一天不能心安。
“淘子,收拾东西,不管雨停不停,明天进山。”陀子到把烟锅狠狠往桌腿上一敲。
“老陀子,凉山雨季,满地泥泞,山洪说来就来,你真急赶着进山?”阿机椒盐错紧张地问。
“嗯!进山!环境对我们不利,对贼人也不方便。万一他们不要命,趁着雨季,逃出凉山,再找他们就没这么方便了。”陀子到态度坚决。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阻拦,多带点烟信,有情况立马通知我们。”椒盐错说。
陀子到和陀淘功夫了得,二人雨季搜山,还有可能,普通的寨丁是万万不行的,即便强行进入,恐怕凶多吉少。椒盐错见陀子到去意已决,也不再勉强。
第二天,祖孙二人告别椒盐错,带足行装,往深山进发,雨下得很大,连近处的山体都模糊得看不清楚。
“爷爷!我们往哪里找呢?”陀淘问。
“神女崖!”陀子到说。
“啊?去那里干嘛?那是凉山禁地。”陀淘弄不明白爷爷为啥要直闯禁地。
“到处找遍了,只有神女峰没上去过,如果陆仇没出山,肯定在神女峰上。”陀子到直觉,花铁鲁布下这么严密的天罗地网,都没发现敌人的行踪,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对方藏身在神女峰上,那里是彝民禁地,山高路险,是唯一没有进去搜索的地方。
第二个可能就是,对方事先安排了什么神秘通道可以藏身。
可以肯定的是,陆仇带着重伤的灰衣人,在雨季是无论如何走不出凉山的,任他功夫再好,也没有可能。
这么大的雨,按照两人的脚力,估计到神女峰下,得用上两三天的功夫,陀子到催促陀淘快走,他绝不容许陆仇逃脱。
祖孙二人晓行夜宿,直奔神女峰而来,饶是陀子到路径熟识,抵达峰底,也用了整整两天。
说也奇怪,二人刚准备往峰顶攀登,大雨忽然停了。陀子到让陀淘找个山洞,生了堆火,决定先把衣服烤烤,吃点暖和的食物再行登峰。
“爷爷!刚才下雨,你偏不让休息,怎么雨停了,反而歇下来啦?”陀淘一边拧着衣服上的雨水,一边问爷爷。
“还不是心疼你小子。”陀子到点了锅烟,坐在火堆旁抽着。
“嘿嘿,爷爷你还知道对我好啊?”陀淘傻笑着把衣服晾到火堆边上。
“你个臭小子!爷爷哪天不…”“啪咜…哒哒哒哒…”陀子到话没说完,突听得一连串的巨响,一块巨石朝二人藏身之处疾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