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换盏。
述不完的兄弟情谊。
疤瘌眼和大牛喝得兴起,谈论起石家枪来。瑾萱哄闹闹去屋里睡了。小家伙被太爷爷的扫把惊艳得不轻,催眠曲连唱五遍,才慢慢睡去。
“你说真有石家枪没?”疤瘌眼问道。
“怎么没有?黑玉匣子里写得清清楚楚,石怀玉老祖宗当年就是一杆长枪,杀得鬼子哭爹叫妈的。”大牛对石家枪深信不疑。
“可是匣子里老祖宗明明说的是提着刀出了山洞。”疤瘌眼记得黑玉匣子里丝帛上写的文字。
“你真是笨到家了,怀玉老祖宗杀了那么多倭奴,再锋利的长枪也卷了刃了。”大牛说道。
“石家枪肯定有,不会空穴来风。”瑾萱从里屋出来,给二人泡了壶茶端来。
村里的族老们都提起过石家枪,先祖石腾当年是孙权手底下的将军,作为航海舰队的先锋官,肯定本事不小。
古时将军驰骋沙场,骑在马背上杀敌,以长兵器为主。
族老们口述相传,一定假不了,只是黑玉匣子里没有石家枪法和上古兵书,说不定在哪朝哪代给遗失了。
四百年前,石家浦村民大战倭寇,以少胜多,剿杀倭奴五百,史书上有明确记载。
可想而知,石家浦的战斗力厉害到何种程度。
台州九战九胜,石家浦出力不小,要不然祠堂里,怎么会有戚继光亲笔手书的匾额?
“满村英豪”四个字看起来轻描淡写,能被抗倭名将如此褒奖,绝对不是小事。
这片海域,千百年来一直有倭寇从这里登陆,石家浦建村以来,一直没有迁址。
能在这种凶险万分的地带,巍然不动,没有实力实现不了。
老祖宗石腾选了这块地方,可能是因为风光秀美,傍山靠海,气候适宜,又是当年卫温扬帆出海的起点,有深远的纪念意义。
他老人家万万没有想到,千百年过后,这地方会是倭寇经常出没的凶险海域。
东汉末期,航海技术不发达,倭人要想到达中土,必是千难万险,也难怪他老人家没有顾及这点。
石家浦从五房繁衍到现在的一千多人,香火不曾断过,没有过人的本领,绝对不能延续至今。
“可是即使有,我们村现在也没人会使啊。”大牛望了望疤瘌眼说道。
“干嘛?看我干嘛?你个兔崽子的。”疤瘌眼傍晚被爷爷收拾得够呛,正没处发火。
大牛的眼神,明显是看不起爷爷的枪法,老实说,就疤瘌眼爷爷那几招,跟扫大街没什么两样。
偏偏村里人不敢说他,被他当成了祖宗传下来的真功夫。
大牛一心想让族人们继承石家浦的传统,尚武精神不能丢。好战必亡,忘战必忧。
几百几千年之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身为现任族长,大牛觉得有必要让村里人强壮起来。可是整个村子,没人懂得武功。
要是都跟着疤瘌眼爷爷练习,实战起来,可就惨了。
“我倒有个主意。”瑾萱眨了眨眼睛说道。
“什么主意?”大牛问道。
“快说快说!”疤瘌眼催促。
这些年,瑾萱经历了不少事情,都是险象环生,绝处逢生。
接触过的人,大都是武林高手,比如海天,天泽,个个出类拔萃。
尤其是陆仇孙德旺陀子到这些前辈,七八十岁的人了,战斗力丝毫不让壮实小伙。
德旺闲居在家,一个人孤苦伶仃,要是能把孙爷爷接来,一来可以经常照顾,二来可以让他发挥余热。
“真的?”大牛诧异地问道。
“真有这样的奇人?”疤瘌眼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我骗你们?孙爷爷的功夫,比海天高多了。”瑾萱说得倒是实话。
虽然海天没跟孙德旺交过手,不过在大凉山里面,陀淘追踪德旺好几天。
以善于奔跑著称的陀淘,在孙德旺手底下也没讨了好去。大凉山第一勇士陀子到老爷子,说起孙德旺,都竖起两只拇指。
不光武功高强,孙老品德更是高尚,为救陀子到,两次被陆仇打成重伤,这种忠义之举,世间罕见。
可是大牛他们一想,老人住在成都,离石家浦这么远,万一不肯来怎么办?
“那就要我和闹闹亲自出马喽。”瑾萱抿嘴一笑说道。
老人最疼爱瑾萱了,瑾萱自忖,他在成都孤苦无依,接来石家浦,让他儿女成群,倒也是一桩美事。
三人商议着给孙德旺建间屋子,总不能让老人来了没处住呀。
瑾萱说大可不必,自家这么大,隔壁还空了一间房,正好让德旺住在这里。
平时经常待在孤儿院里,也落不到天天回家,这屋子要是没人住了,肯定坏得快,有孙德旺住在这里,两全其美。
“好好好,还是弟妹想得周到,孙老爷子的生活费用,我全包了。”疤瘌眼胸脯拍得山响。
“去你的,哪轮得到你呀?孙老爷子是咱村请来的师父,这钱得全村人出。”大牛说道。
两人还要争论,被瑾萱一手拨开。孙老爷子前来,费用自然由村里人一起出,没必要疤瘌眼一个人负担。
“好好好,反正也争不过你们,老爷子来了,我也跟着学上几手。”疤瘌眼把袖子一撩,一胳膊的肥肉被他甩得扑啦啦直响。
三人决定,由大牛说服族人练武和出资,准备练功场和各项器材。
疤瘌眼跟瑾萱一起去成都接老爷子。
瑾萱跟涛姐打了电话,说了石家浦的情况之后,让疤瘌眼定了明天晚上的机票。
穆罕穆德一直在电话边上轻声嘀咕,估计瑾萱这么多天不回孤儿院,让他揪心不已。
长话短说,瑾萱和疤瘌眼来到成都,把石家浦的前事现状说了之后,孙德旺欣然应允。
老少四人当即启程,不几日来到石家浦。
大牛带着族人们大摆宴席,为孙老爷子接风。疤瘌眼的爷爷跟几位族老们一看老爷子就一条胳膊,都撅着嘴眯缝着眼睛不说话。
瑾萱明白老人们的意思,孙德旺个子中等,其貌不扬,又只有一条胳膊,而且年龄偏大,他们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孙爷爷。
疤瘌眼爷爷心里暗想,这老头,比自己年纪还大,肯定是年轻时不好好练功,才被人砍掉一只胳膊。
孙德旺久走江湖,经验老到,经历过军阀混战,抗日战争,可以说是将近一个世纪的老人,能看不懂这帮老家伙们的心思?
“哈哈哈,老夫初来,还是头一次坐飞机,现在还头昏眼花的。承蒙大伙热情相邀,在这开席之前,打算给大伙表演几个小玩意,助助酒兴。”孙德旺起身,伸出一只手做了个罗圈揖。
大牛正想拉住老人,被瑾萱及时制止。疤瘌眼爷爷那帮老人们的眼神,瑾萱早看在眼睛里了。
孙爷爷真是机灵,一下子看出他们的猜忌,吃饭前先露个两手,也好让大家信服。
“好!”疤瘌眼带头鼓掌。
“来来来,老爷子给咱露一手!”
“这老头,切!”
“一只胳膊。”
“你可别小看人家。”
“就是,要没几手真功夫,海天他媳妇会把他请来。”
“说不定是个江湖术士。”
“我看也像,真要是厉害了,还能就剩一只胳膊?”
“去去去,这话可不能乱说。”
“是啊是啊,人家远来是客,可得尊敬。”
“要受人尊敬,也得拿出真本事呀。”
“是啊,那么多钱呢,没真本事不是亏了?”
“你个兔崽子的,就知道钱钱钱。”
村民们议论纷纷,孙德旺耳力极佳,都听在眼里,心想得出个狠招,让大伙信服,不然丢了瑾萱的脸面,可对不起邱梁陆三家的名头。
“各位,请听老夫一言!路上坐得久了,敢请各位替老夫捏捏膀子,此地场地宽大,想请几位精壮小伙,陪老夫活动活动筋骨。”孙德旺运气内力,声音苍劲有力,一下子把众人的议论声压了下去。
“哟吼,老头中气足啊。”
“是啊,比疤瘌眼他爷爷还能叫唤。”
“去去去,这话可别被老爷子听到,不然找到你家去,吃不了兜着走。”
说话的功夫,酒席上站起来十位小伙,都是平时喜欢练功夫的,自己在家练,成天捉对厮杀。
“好好,不错,都是骨骼强壮的棒小伙子!”老人起身,单手放到后背,往场地中间走去。
大牛瞅了瞅瑾萱,心说,赶快制止呀,老爷子会不会飞机坐晕头了,一个人对战十个棒小伙子。
瑾萱假装没看到,抱着闹闹替爷爷鼓掌。
“各位千万别留一手,老夫皮厚,拍打不够严实的话,夜里睡不好觉。”孙德旺对小伙子们招招手,示意他们随便进攻。
小伙子们看他一个残疾的老爷爷,顿时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被孙德旺催得急了,一个小伙子带头冲了上去,狠狠一拳朝老人砸来。
“啪!”老人单掌一伸,握住来拳,小伙子顿时浑身乏力,打出去的拳头犹如石沉大海,软绵绵的一点都不受力。
其他九位小伙子看了,觉得老头不好对付,纷纷拔拳朝老人攻来。
众人只觉得眼前灰影一闪,竟然齐刷刷跌倒在地,根本没见到老人出手。
“哈哈哈哈。”就听到一声长笑,孙德旺双足一点地面,落地之时,手里多了一只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