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深林密。
鸟鸣声此起彼伏。
三人抬着野猪,走走停停,终于进入孤儿院的后山。一路行来,把他们累得够呛,谁也提不起精神再说说笑笑。
黑电低吠一声,撒腿往孤儿院跑去,瑾萱知道它的想法,是去孤儿院喊人前来帮忙。
虽说里孤儿院只一箭之地,三人早已精疲力尽,挪动半步都要费上老大的力气。
果不其然,黑电去了不久,就调头回来,身后人声鼎沸,涛姐带着体育老师和阿姨们往山上跑来。
黑电回去示警,拖住涛姐的裤脚管不放,众人以为瑾萱他们在山里出了事,急急忙忙跟着黑电跑来。
“瑾萱!你们没事吧?”涛姐一边往山上跑,一边喊道。
这个美丽成熟的女人,早已香汗淋漓,不知道是急出来的还是体力不够。
“涛姐,今晚有好吃的了,快来快来!”看到帮手来了,瑾萱一下子兴奋起来。
“啊呀!这么大一头野猪!”涛姐惊讶得捂住嘴巴,一双妙目里充满神光。
众人合力,把野猪弄到院里,厨房里的阿姨们磨快了钢刀,野猪拖到厨房门口的空地上,宰杀洗净。
“今晚开荤!都回去都回去!”涛姐把孩子们喊回教室,血腥场面,还是不让孩子们看到为好。
阿姨们真是能干,妇女顶上整片天。她们在厨房里忙里忙外,瑾萱三人各自回去洗了个热水澡,等他们换了干净衣服出来的时候,厨房里已经装不下满屋子的肉香。
穆罕穆德站立在操场上,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伊斯兰教的事情,瑾萱也毫不知晓。
孩子们早就端坐在餐厅里,手里拿着勺子筷子,嘴里流着口水。闹闹也跟着他们,坐在小板凳上望着碗筷发呆。
陈老夫子换了件白色老布衣衫,一身仙风道骨,缓缓走进食堂。
“孩子们,野猪肉香不香啊?”沐浴更衣后的老夫子神清气爽,居然热情洋溢地主动和孩子们搭话。
这要是换在平时,他那副老学究的架子是万万不会丢的。
“香!”一片童声,齐刷刷地应答。
“吃了野猪肉,力气会长大,待会好好吃哦。”老夫子微微俯了俯身子说道。
“好!”又是一片童声,透着无边的喜悦。
“那好,记得明天早起,我们要去采了好多草药回来,要去后山栽种。”原来憋了半天,老夫子早有图谋。
“好!”孩子们的回答,让老夫子心满意足。
涛姐笑眯眯地望着老夫子,这位呆板的学究,今天居然有这么好的心情,着实让她大吃一惊。
没过多久,阿姨们把饭菜推进食堂,小朋友们整整齐齐地坐着,等着分配食物。
院里的规矩,涛姐制定得相当严格,必须食物发放完毕后,才可以进食。
每次开饭之前,都要在心里默念她写的感恩诗。
孩子们能有今天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一切来之不易,喝水不忘挖井人,必须从小培养感恩之心。
贪念是万恶之祖,长怀感恩之心,淡泊明志,才是立身之本。
孩子们虽然年龄小,倒也个个懂事,这是这些年来,让涛姐最为欣慰的事。
她一心扑在孩子们的身上,三十出头了,还没有儿女,孤儿院的孩子们都是她的子女。
好在吕四通也很体谅涛姐的工作,夫妻分居两地,却是情深绵绵。
望着狼吞虎咽的孩子们,涛姐忽然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年纪已经不轻,不为自己着想,也得考虑考虑四通的处境。
“涛姐,想什么呢?”瑾萱望着涛姐脸上笑容,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女子心里在想什么心思。
“啊?哦,没什么没什么。”那些绮丽万分的事,留在心里最好。
“哈哈,肯定在想咱姐夫了吧?”涛姐脸上掠过一丝娇羞,瞒不过瑾萱的眼睛。
“你个死丫头,吃你的肉吧。”涛姐作势要打,瑾萱一缩脖子多了开去。
“还说不是?刚才想什么,自己心知肚明。”瑾萱开玩笑的说道。
“去去去,再这么不正经,看我怎么罚你?”涛姐把筷子一划拉,笑着说道。
“哟哟哟,咱们涛姐今天可真美。”瑾萱赞道。
“是啊是啊,涛姐可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坯子。”小青附和着说道。
“你们两个死丫头,涛姐我都老啦!”听人夸赞,涛姐高兴不已,两片红云飞上脸颊,娇羞无比,我见犹怜。
其实她一点都看不出年龄,当然,院里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年龄,虽然她一直说自己三十五岁,不过那时候,孤儿院里恰巧有三十五位孩子。
从吕四通的年纪来看,涛姐顶多三十一二,比瑾萱大不了几岁。只是她一直以大姐自居,做起事来又是雷厉风行,让人觉得她老成持重,天生的领导风范。
吕四通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娶了这么漂亮善良的女子为妻,众人都羡慕不已,尤其以疤瘌眼为最。
一人一块野猪肉,让孩子们意犹未尽,但是夜间,涛姐是不许他们放开了吃的。
“哎?穆罕穆德呢?”小青扭头望了望瑾萱,突然说道。
“哦,他不吃猪肉,阿姨给他加了两只荷包蛋,他在自己屋里吃呢。”瑾萱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涛姐问道,那神色明显地不怀好意。
“我看到他进屋的呀。”瑾萱说道。
“那你怎么不跟他进屋?”涛姐冷不丁说道。
“去去去,不跟你们说了。”瑾萱被她说起,顿时满脸通红。
谁都看得出来,穆罕穆德来在孤儿院不走的原因,就是为了瑾萱,偏偏瑾萱一直以海天的妻子自居,对他不闻不问。
涛姐也是随口说说,刚才瑾萱取笑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回击的机会,女人们嘴尖刻薄,哪会轻易放弃?
长话短说,孩子们用罢晚饭,在操场上散了会步,小青带着他们进了卧室,天色不早,也该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后山种药。
第二日天清气爽,瑾萱早早起来,刚出屋门,便看到陈老夫子在院里打着太极。
“老夫子早啊。”瑾萱问候。
“不早了呢,待会孩子们起来了,得抓紧去后山种药。”老夫子随口应道。
“好呀,昨天的那些药草,足够种满三块药地呢。”瑾萱说道。
“是啊,清明已过,得抓紧啊。”老夫子说道。
按照农历时间,清明左右种的东西,容易成活,得赶在这个时节,早早地把药草种下。
后山的药地,老夫子和瑾萱早已勘察过,前几日和穆罕穆德把地翻了一边,这些天落了几天的雨,正是栽种的好时刻。
孩子们真是懂事,昨日答应了老夫子今天便早早起来,各自拿了药锄,在老夫子的带领之下,浩浩荡荡往后山出发。
“老夫子,这是什么药草呀?”
“还有这个。”
“是呀,之前都没见过呢。”
“嗯,等我长大了,也跟老夫子一样,做一个能医百病的好医生。”
孩子们七嘴八舌,一边劳动,一边议论纷纷。
“唉!医术再高,有些事又怎能回转?”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老夫子忽然一声短叹,望着远处的山林,凝视良久。
“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瑾萱瞥了老夫子一眼,心里想道。
“谁没有故事呢?”穆罕穆德忽然直起身,用英语说道。
“嗯?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想法?”瑾萱诧异地望着他问道。
“只要关心了,自然会知道对方的想法。”穆罕穆德一本正经地说道。
瑾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她对他只是普通的朋友感情,再说自己是海天的妻子,闹闹的母亲,怎么会再容得下别人呢?
早就跟他说清,有些不可能的事情不要再去勉强,这人死活不听。
可能他不了解东方女子对爱情的执着,很多事并不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
“别说你很关心我啊,我会害怕的。”说说话能缓解疲劳,瑾萱顺口答道。
“我一直关心着你呀,要不我来中国干嘛?”穆罕穆德正色说道。
“算了吧,我可不要你这么关心,如果是朋友之间的感情,也就算了,你可千万别往别处想啊。”瑾萱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了。
听着瑾萱的话,穆罕穆德心里好一阵酸楚,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不愿意放弃,阿拉伯人也是如此。
瑾萱的每一次拒绝,都在增加他心里的勇气,他坚信,自己的中国之行不会白来。
虽然每次都是自讨无趣,但他相信这个古老国度,流传千年的一句老话,“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尊贵的女神,我可没往别处想,关心您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您没有权利阻止我。”穆罕穆德似笑非笑地望着瑾萱说道。
真是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主,瑾萱懒得理他。有些女子,并不是他相像的那样。
三块药地很快栽种完毕,孩子们回到院里吃了早饭,进入教室上课去了。
春色无边,微风送暖,瑾萱把躺椅拖到空地上,随手拿了本书,慵懒地翻着。
太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不知不觉,眼皮子竟然渐渐地沉重起来。
也许是昨天在山林里跟野猪搏斗,又长途跋涉抬着猎物回来,早把她折腾得疲惫不堪。
书上的字越来越小,一行变成两行,两行连成一片。
那些字闪烁着,仿佛漫天的繁星,缓缓地对着瑾萱眨巴眼睛。一轮弯月,犹如美人的柳叶眉。偶尔有一片云彩,披着暖暖的淡黄色的光辉,遮住新月的弯钩。
一缕清风拂过,额头上的几缕散发,搔得皮肤痒痒的,说不出的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