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萱他们在林子里遇到野猪群,好一通恶战。母猪眼睛受伤,一声惨嚎,四蹄翻飞,受痛落荒而逃。
三只小猪紧随母猪,踩着穆罕穆德的身子跑了开去。
“怎么样?没受伤吧?”瑾萱大喊着冲向他。
“没事,没事,让它逃掉了。”穆罕穆德从地上爬起来,拉拉身上的衣衫说道。
老夫子好不容易从地上找回眼镜,佝偻着腰扶着松树站立。所幸的是三人均未受伤。
野猪身上遍布细菌,若是被它咬了,极有感染的可能。
方才惊险万分,只知道黑电追着公猪下去了,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雄性野猪足有二百来斤,身高体大,不知道黑电能否应付得来。
“放心吧,你没看到都是黑电撵着它跑吗?那头野猪不是黑电的对手。”老夫子喘了口气说道。
但愿如此,毕竟那头公猪太庞大了,瑾萱还记得它跑起来鬃毛乱炸的凶恶模样。
“汪!”“汪汪!”三人正无头绪,突然听到黑电的叫声。
瑾萱拎着锄头当先冲了过去,穆罕穆德提着双拳紧随其后。老夫子不紧不慢砍了根趁手的树枝柱在手上,一来当拐棍用,二来提防野兽出没。
黑电叫了两声便没了声音,瑾萱沿着地上凌乱的足迹一路狂追。
“慢点!小心树枝挂破脸!”穆罕穆德跟在后面提醒。
灌木丛乱枝横空,树枝上面带着小刺,这要是被刮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瑾萱哪顾得上这些,黑电叫了两声忽然没动静了,她担心它被野猪所伤。
一路上都是被野猪和黑电踩乱的杂草,更有好几处,痕迹特别明显。显然这一路上,黑电和公猪发生过多次交锋。
“黑电!”瑾萱一边奔跑一边大喊,两旁杂乱无章的灌木细枝呼啸而过。
“噗通”“啊!”穆罕穆德只听到瑾萱一声尖叫,忽然不见了她的影子。
“瑾萱!”穆罕穆德赶忙紧跑几步。
就见一个面积不大的山洼出现在面前,黑电死死咬住公猪的脖子,压得它躺在地上死命嚎叫。
瑾萱摔在一旁,还没爬起身来。
“瑾萱!你没事吧?”穆罕穆德纵身一跃,跳下山洼。
“呀!打打打打打!”瑾萱顾不得跟他答话,一骨碌从地上翻爬起来。幸亏手里的锄头还在,拎着铁锄朝着公猪的肚子好一通疯狂打砸。
“哦!”穆罕穆德惊恐地瞪大眼睛。
没想到温柔的女神,小宇宙爆发起来,简直能把天空撕开一道口子。
他从没见过瑾萱如此疯狂,这个美丽的东方女子,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对着野猪这一通打,绝对的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鲜血四溅,公猪四条腿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瑾萱还在敲打,被穆罕穆德一把拉住。
确认野猪已死,瑾萱长长松了口气,瘫软在地上。
黑电浑身是血,这么大一头野猪被它死死咬住脖子,辛亏没有受伤。
“瑾萱你没事吧?”穆罕穆德问道。
手里握着锄头,她还在那里颤抖,这猪凶恶,要不是担心黑电受伤,说什么都没这么大的胆子。
二人在洼地里等了好长一段时间,老夫子才颤巍巍赶到,一路上不见他们的踪影,可把他吓坏了。
“二位没事吧?”老陈站在洼地边上大声喊道。
“没事没事。”瑾萱答道。
野猪是家猪的祖先,浑身是宝。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特别记载过它的药用价值,详尽地论述了野猪的肉、脂、黄、胆、外肾的功用。
野猪肉气味甘平无毒,肉质鲜嫩,营养丰富。含有17种氨基酸、亚油酸,含量比家猪高出三倍。
亚油酸是目前科学界认为唯一的人体最重要的脂肪酸,对人体生长、发育、长寿有极为重要的作用。
特别是这种野外山林里自然生长的野猪,吃的食物几乎都是野生花草、树叶树根、山果山泉等等,没有任何污染,属于典型的绿色有机食品。
“老夫子,野猪的营养价值这么高啊?我们拖回去给孩子们加餐吧。”瑾萱仰头望着山坡上的老夫子说道。
“怕是拖不得吧?”老夫子沉吟半晌。
“怎么啦?”瑾萱不明所以。
“这么大的野猪,凭我们三个人,恐怕拉不回去哦。”老夫子说出他的担忧。
“哎?三个人还拉不动一头野猪?”瑾萱说道。
瑾萱那眼睛望着穆罕穆德,阿拉伯王子低头不语,他是伊斯兰教,不吃猪肉。
“没让你吃猪肉呀,帮我们一起把它弄回去。”瑾萱说道。
王子无奈,让老夫子把绳子扔下来,和瑾萱一起将野猪捆了个结结实实。
三人飞了老半天的力气,终于将野猪拖出山洼。离孤儿院还有好远,这要是按照这样的速度,怕是天黑了也到达不了。
何况在地上拖着,非把野猪拖掉一层皮不可。这猪足有二百来斤,两个人抬的话,恐怕不行。
何况三人都没有挑担的经验,肩膀上细皮嫩肉的,磨掉一层皮也抬不回院里。
幸亏瑾萱主意多,吩咐穆罕穆德砍了十几根树枝回来,用藤条和绳子将树枝扎成一副担架。
把野猪翻到担架上,三个人抬着往山下走去。
虽然还是累,走走停停,总算比硬在地上拖着省了不少事。
“老夫子啊,您是哪里人呀?”为了减轻行军枯燥,瑾萱跟老夫子搭起话来。
“老夫无家可归。”夫子提到这个问题,总是避而不答。
好像他有太多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样,孤儿院里没人知道陈老夫子的来历,就连涛姐都不敢多问。
去年孤儿院扩展的时候,老夫子来的,先前的两位医生,毕竟是临时请来坐镇。
老夫子告诉涛姐,他愿意留在孤儿院,一辈子帮着涛姐照顾孩子们,至于工资的事,不要也行。
当时可把涛姐乐坏了,看老夫子慈眉善目,虽然孤傲冷僻了些,不过不像坏人。
老夫子告诉涛姐,他擅长的是中医,看起病来可能没有西医见效神速,不过管保手到病除。
后来的几个月,涛姐发现,陈老夫子确实医术通神,遇到疑难杂症,老人家甚至通宵达旦,也要攻克难关。
看病的时候,老夫子望着孩子们的眼神,让涛姐很是感动,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慈祥的医生,对每一位孤儿院里的孩子,都像自家子女一般。
起初,涛姐试着问过陈老夫子,不过只要涉及到他的家事,老人便缄口不言。
时间久了,孤儿院里的人也就跟陈老夫子熟了,习惯了他冷冰冰孤傲无比的神情。
老夫子高风亮节,不计报酬给孩子们看病,涛姐哪里会怠慢了他?特地打报告给宋秘书,为陈老夫子申请了一份高额工资。
可是老陈每次从镇上或者市里回来,总是自掏腰包,给孩子们带回很多书籍和好吃的东西。
院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十分尊敬陈老夫子,除了涛姐之外,他是孤儿院里的第二号权威。
“老夫子对孩子们这么好,真是位古道热肠的好心人,今后就把孤儿院当家吧,孩子们都是您的子女。”瑾萱说道。
“哪有那么命好哦,但求无愧我心,争得半点安宁即可。”老夫子长叹一声,仿佛有说不完的感慨。
不光在瑾萱眼里,涛姐和孤儿院的其他老师阿姨们,都摸不清晨陈老夫子的心思,他就像一个谜,藏在深山里的一枝独秀。
人性各有不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脾性,瑾萱倒也不以为然。反正在她的印象里,老夫子是个十足的好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三人停停歇歇,在山林里穿梭,母猪和小猪们没有回来,要是这时再杀将回来,估计三人不是对手。
抬着野猪,行走在荒山野岭,总是枯燥乏味,穆罕穆德一个人抬着担架走在前面,瑾萱和老夫子合力抬着担架的后头。
“哎!尊敬的王子殿下,今天可把您累着了,民女想跟您调换个位置。”瑾萱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不不不,尊贵的女神,您娇嫩的手,怎么可以担起这副重担?能听到您甜美的声音,本王子早已心满意足,甚至心痛不已。”穆罕穆德也是个幽默的男子。
“哦哟,尊敬的王子殿下,想不到您竟然懂得这么多的甜言蜜语,连地上的小草听了,都会热泪涕零。”瑾萱顺着穆罕穆德的语气接口说道。
“尊贵的女神,如果摘一颗天上的星星,能换取您的莞尔一笑,我会每天守住夜空,追逐到流星坠落的地方,捡一颗星星放在您的枕边。”穆罕穆德像个诗人。
“唉,流星固然辉煌,也不过是刹那之间。”听穆罕穆德说起流星,瑾萱不由得心头一震。
雪谷里划过的流星,带着她对海天的爱,不知落向何方。
如果真如穆罕穆德所说,守住流星坠落的地方,便可以停留住时光的话,她愿意永远守在空空山谷,不让坠落的星辰,带走海天的生命。
“尊贵的女神,流星的光芒确实短暂,可是我们不该忘记,他曾经带来的辉煌。”穆罕穆德说道。
也许真如梦中的白胡子老爷爷所说,她和海天以及天泽的关系,就像三根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历经千世轮回,也看不到终点。
路遥遥兮,不知何时何地而止。沧海桑田,不过昙花一现。如流星,辉煌至极却又如此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