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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八 疗伤

碧水潭。

遮天蔽日的树冠。

一人一犬坐在水塘边,象两尊石雕,偶尔有烟雾飘过,是张阿大喷出的烟圈。

“妈妈妈妈,爷爷哥哥!”小家伙指着水潭告诉妈妈。

四处青山环绕,眼前一汪绿水,再熟悉不过的景色,如今物是人非。

瑾萱在这里,讲萤火虫的故事给海天听,吴奶奶哄她睡觉的故事,她只给天泽和海天讲过。

隐隐觉得自己是个不祥的女人,为什么跟自己关系密切的人,都遭遇不测呢?

倔强的姑姑,诙谐幽默的姑父,小脑筋特别多的天泽,安全踏实的海天。

以为听了一百零八下钟声,便可以超脱于红尘之上。老天爷偏偏找上了自己,心里憋闷却无力反抗。

也许自己不适合这个城市,从一踏入这片土地开始,灾难就接踵而来。

师古镇的地震,大凉山里坠崖,难道自己真有前世的冤孽,要这辈子再受煎熬?

真想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去没有人的地方游荡。

可是黑电不见好转,闹闹又年纪太小,都是她放不下的牵挂。

“小黑啊,爷爷以前有一只大黄…”张阿大开始跟黑电唠叨。

瑾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闹闹坐到黑电边上。

三人一犬,象四尊大大小小的雕塑,在阳光的照耀之下,跟着张阿大的思绪,走进大山深处。

大黄是张阿大在山里捡来的小奶狗,不知哪家的狗狗生完崽之后,把它丢到了山里。

张阿大一直住在山里的祖屋里,无儿无女,守着父亲开辟的几分菜地过活。

他是山里有名的兽医,谁家的猪牛羊犬病了,都能手到病除,日子倒也过得逍遥。

只是他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孤零零的悬在半山腰里,总免不了寂寞。

自打大黄来了之后,渐渐热闹起来,小奶狗顽皮得很,经常前院后院跑个不停,夜里就睡在张阿大的脚边。

有一次张阿大病了,头晕脑胀高烧不止。太阳没落山,便躺到床上,钻入被窝,还冻得瑟瑟发抖。

阿大平日里喜欢抽些旱烟,都是自己种的烟叶,苦苦麻麻的虽然不好抽,倒也习惯了。

只是这烟叶抽得多了,磕得他肺疼,一边发着高烧,一边不停地咳嗽,没几天就撑不住了。

有一天夜里,大黄没有睡到阿大的脚边,只隐隐约约看见它蹲坐在门口。

就像黑电现在这样的姿势坐着,被月光一照,象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阿大想喊它进来,却发不出声音,这几天拎桶水的力气都没有。都是大黄叼了水桶进来,将就着喝上几口。

正睡得迷迷糊糊,猛然听到大黄狂吠不止,可怜的张阿大脑子烧得昏天暗地,哪有力气睁眼?

知道大黄肯定遇到了危险,这家伙乖得很,不会没来由深夜里狂喊乱叫的。

阿大有心起来看看,刚挣扎着翻了个身,却一下子滑下床榻,重重地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天色大亮,只觉得脸上一阵湿润,原来是大黄一直在舔他的伤口。

不小心头部着地,脑门子上血流不止。要不是大黄采了草药,嚼碎了敷在伤口上,阿大流血过多,恐怕要有不测。

让阿大奇怪的是,大黄的后腿上血迹斑斑,粗得象水桶一样。一看就知道是被毒蛇伤了。

山里毒虫多,阿大经常在院子周围,种些驱毒的草药,毒蛇进到院子里来,还是头一次。

好在大黄平时一直跟着张阿大四处行医,多少懂得点疗毒的知识。

阿大比划了草药的模样,吩咐大黄采了来敷在伤口上,这才保住了大黄的性命。

张阿大病好之后,在院子里发现了一条大蛇的尸体,七寸部位被大黄咬成了两段,一颗蛇头耷拉在竹篱笆上。

“可是大黄离开爷爷喽,天灾人祸还是躲不过啊。”张阿大停下来,摸摸黑电的鬃毛,把它的脑袋靠在自己的怀里。

再后来,遇上了那场该死的地震,莫名其妙地山崩地裂,一下子掀翻了张阿大家仅有的三间瓦房。

那还是他幸幸苦苦,攒了一辈子的钱,才造出来的。

山里建房子代价特别大,没有一处平地,都是凿开山石,硬生生把山体整平了才能搭建地基。

阿大醒来时,被压在废墟底下,大黄拼了命地刨,哪挖得动钢筋水泥?

阿大勉强提起一口气,吩咐阿黄不要挖了,爷孙俩静静地在废墟底下等死,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大黄趴了一会之后,猛地跳起来蹿了出去,任凭张阿大在废墟底下撕心裂肺地大吼,它恍若不闻。

这是大黄第一次违抗主人的命令,也是最后一次。

它就这么不停地奔跑了几十里山路,拉来救援人员,把张阿大抬上了担架。

阿大临将昏迷之时,依稀看到大黄的影子,它坐在自家的废墟上,慢慢倒了下去。

那一刻,张阿大的心都碎了……

“爷爷啊,舍不得大黄,要不是它呀,爷爷早就死喽,哪还看得见黑电?”张阿大说得老泪纵横。

瑾萱把闹闹抱到怀里,摸着他的两只小手,静静地听。

“可是舍不得也没用啊,天底下哪会有那么完美的事情?对不对?”张阿大就这么唠唠叨叨,一双布满皱纹的手,颤巍巍地抚摸着黑电的脑袋。

瑾萱明白,老人是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开导黑电呢。不知道黑电能不能听得懂?它毕竟只是一条狼犬。

“好喽,如果黑电愿意的话,陪爷爷走走咋样?”张阿大搓搓黑电的脑袋,站起身沿着水潭的岸边走去。

说也奇怪,黑电“呜呜呜”地低叫几声之后,竟然站起身跟着张阿大的身后,缓缓而行。

好像有戏,瑾萱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喊道。张阿大果真有一手,就这么跟黑电聊了几句,竟有这样的效果。

要知道黑电只是不咬陀淘和瑾萱罢了,却从来没听过他俩的话。

“闹闹,我们回去吧,靖瑶阿姨家的小妹妹可能醒了,找宝宝玩呢。”瑾萱把闹闹放到地上,牵着他的小手往回走去。

黑电需要安静,就让张阿大陪它在这里散散心吧。

母子俩回到靖瑶家的时候,陀淘正在院子里洗手。帮这何万民锄好了地,李秀珍奖了一只水梨给他。

“瑾萱姐,咋样?”看到瑾萱进来,陀淘紧张地问道。

“放心吧,张老爷子有的是办法,他正带着黑电散步呢。”瑾萱说道。

“能管用吗?”陀淘不放心,都是因为太牵挂。

在特战队里,和海天最亲的就是陀淘了,别看他老是拆穿队长的小秘密,他把他当作自己的父兄一样。

两人的兄弟情,也是从黑电开始。

“你俩呀,把心放到肚子里,黑电交给阿大准没错。”何万民从里屋出来,拿了外孙女的尿布放到院子里的木盆里。

“嘿嘿嘿,我说你个死老头子,孙女的尿布你就不能洗洗?”李秀珍刚好从厨房里出来倒水。

老头子成天围着孙女转,就是不肯干活,光出张嘴巴热闹。

“你个老婆子,就见不得别人闲。”何万民发了几句牢骚,拎了水来,把尿布泡到木盆里。

“老爷子,我来洗吧。”瑾萱担心他二人吵闹,接过何万民手里的水桶说道。

“哎哎哎,那哪行?你们好歹是客人,这种小活,还是我来干吧!我呀纯心逗她玩呢。”何老爷子转了个身,避开瑾萱,前面的话说得很大声,到了最后那句,特地附到瑾萱耳边说道。

真是一对幸福美满的老夫妻,每一句唠叨里都含着无尽的关爱。

靖瑶母女又睡了,李秀珍家炊烟四起。何万民喊着陀淘,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摆上菜。准备等张阿大回来,喝上两盅。

李秀珍见瑾萱和陀淘来了,特地杀了只鸡,弄了两条大鱼。都是自家养的,野葱也是何万民拔的。

“哎,张老爷子怎么还没回来呀?”瑾萱问道。

太阳已经西沉了,张阿大带着黑电,在水潭边好几个小时了。

“就是啊,会不会黑电发狂,把张爷爷咬了呀?”陀淘突发奇想。

“去去去,你个愣小子,把你张爷爷看成什么啦?他要没有两把刷子,能活到今天?”何万民骂道。

要说这医治猫狗,何万民就服张阿大,要不是靖瑶带了小孙女回来,这会家里可是热闹非凡。

不说成都市里了,最远的客人是从哈尔滨带着狗赶来的。

“啊?不会吧?那么远?”陀淘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啊?吓着了吧?现在张老大可是闻名全国的名医!”何万民把筷子分放到桌子上摆好。

陀淘吐了吐舌头,惹得闹闹咯咯咯大笑起来。

“这还别说,老张头真有这手绝活。上次确实有个哈尔滨赶来的客人,她那条狗看了不知道多少名医了。据说花了大价钱,从美国调来兽医都没治好。最终啊,还是咱老张给人瞧好了。”李秀珍把一大盆红烧鸡端了上来。

“乖乖!这么牛啊!”陀淘捂着嘴巴说道。

最好都是真的,千万都是真的,黑电就摆脱给您了,您要是把黑电治好了,说啥都行。

陀淘在心里暗暗高兴。

幸亏瑾萱想起张阿大,不然愣小子现在还在犬舍里撞墙呢。

“又在吹牛。”众人正坐在桌子边等张阿大,忽然听到他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了进来。

“张爷爷回来啦?”陀淘迎上去打招呼。

咦?黑电呢?怎么是张阿大一个人回来的?

“张老爷子幸苦了,快坐下来吃饭吧。”瑾萱起身招呼道。

“哈哈哈,你们两个,不是真心喊老汉吃饭的吧?”张阿大朝两人看看,这两个小东西贼眉鼠眼的,一直绕着自己身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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