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万树吐绿,大地处处生机盎然。瑾萱工作室的业务也繁忙起来。
天泽有个开画廊的老主顾,拿了几幅瑾萱的画作出样,被一位欧洲客商看中了。
那欧洲客商说瑾萱的油画,结合了中国风和西洋画的特质,在影调和节奏上极具艺术感染力。
先定了一批回去探探市场,这不?还有最后一幅需要润色一下,瑾萱今天忙得不亦乐乎。
“妈妈妈妈。”闹闹喊个不停,自小跟着姑姑,小家伙早把她当成亲生妈妈了。
“啊呀,妈妈忙着呢,宝宝先自己玩玩。”瑾萱把他的身子拨转过去,朝天泽招招手。
“看看看看,宝宝早拿你当妈了,你就从了他吧。”天泽蹲下身子,朝闹闹张开双臂,一脸坏笑地望着瑾萱。
瑾萱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闹闹,让不让妈妈跟我们回家家呀?”天泽刮了刮儿子的小脸蛋问道。
“要!”闹闹把手指放在嘴里吸着,一边流口水一边说道。
“啊呀呀,我的小祖宗哎,小指指上有糖糖吗?”手指上的皮肉都被他吸破了,天泽一把拉了出来。
闹闹急得大哭,孩子的脸就像夏日的天,时阴时晴,说变就变。
“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人了,老惹孩子生气!”瑾萱丢下画笔,三步两步走过来,把闹闹抱过去。
说也奇怪,小家伙到了瑾萱怀里,嘟着小嘴,泪眼汪汪趴在她的肩膀上,顿时不哭不闹了。
“你就宠着他吧!手指头吃没了拉倒!”天泽大声说道。
“那你也不能用力拉呀,宝宝肉嫩,指头上都有伤了,这么用力他不疼啊?”瑾萱回头骂道。
“都是被你们宠出来的!”天泽一把推开凳子,气呼呼走了出去。
爸爸一发火,小家伙吓得直往瑾萱怀里钻,又把大拇指塞进嘴巴里了。
“宝宝乖,你看手指头都受伤了,他也疼的呀。我们也让他休息休息好不好?”瑾萱轻轻摸摸闹闹的小手,用额头在他的小脸蛋上蹭了蹭说道。
“嗯。”闹闹还真听话,自己把小手指拿出来了,伸到瑾萱的眼睛前,让她看。
大拇指上好大一块皮拱了起来,老被他塞进嘴里吸,都泛白了。也不能怪他,正是长牙的时候,打小又没有吃过妈妈的奶。
瑾萱看在眼中,疼在心里,真不忍心骂他打他。其实小孩子都是很通情达理的,站在他们的立场,好好说话,比冲着他大吼大叫有用多了。
“嗯,这才是乖宝宝,来!我们坐在小凳子上,看妈妈画画好不好?”瑾萱朝边上的小凳子指指,闹闹扑腾着小身板,往小凳子边上凑。
天泽站在屋外看着他俩,气得脸色发青。这孩子,到了瑾萱手里,温顺得像只绵羊,偏偏不听自己的话。
闹闹张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屋外的天泽,刚好天泽也望向他。两人眼光一对,闹闹又大哭起来。
瑾萱以为天泽又朝孩子发火,气得把他大骂一顿,这位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一甩手出门走了。
多大点事,一大一小的误会越来越深。瑾萱真的无法想像,他的脾气怎么一点没变。从小就要别人谦让着他,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跟一岁的儿子斗气。
“来,宝宝,睁大你的小眼睛,帮妈妈看看有没有画得不好的地方。”瑾萱帮闹闹擦掉眼泪,亲亲他的额头说道。
“嗯,宝宝眼睛大。”闹闹往小板凳上一坐,瞪大眼睛看她画。
也许这就是缘份,瑾萱想起在咖啡馆里拍的那张照片,不由得笑出声来。
看不出石海天那么粗豪的汉子,手脚是笨了点,对孩子倒是极有耐心。
不像这死不要脸的秦天泽,还跟亲生儿子置气。
想起海天,总伴随着心疼,这生是负了他了。吴奶奶说萤火虫的故事是骗人的,天泽却说那是天底下最美丽的爱情。
吴奶奶还说过,灯笼能够照亮脚底下的路,但是要自己拎着,这一点瑾萱深信不疑。
萤火虫的故事是骗人的,瑾萱不相信。
天泽总是那么咄咄逼人,遇见他唯有屈服,瑾萱也屈服了。漫山遍野盛开的油菜花,夕阳透过木格子老窗,射到桌子上的时候,再也抑制不住深藏在心里的感情。
正如五年前,在瓢泼的大雨里,天泽冲着她的背影嘶吼:“总有一天!你会嫁给我!”
这一句话透过密密的雨幕,刻在她的心里,所以她等,即使他娶妻生子。
难道真有天意?急坠而下的楼板和温雯的出走,莫非都是老天的安排?
天泽一路气鼓鼓地出来,沿着小马路信马由缰,真是弄不懂,这孩子怎么老跟自己做对?
都是他们宠出来的,瑾萱,母亲,还有那个阿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全家就父亲稍微好点,其他那几个女人统统蛮不讲理。自己看看儿子都被她骂,这要成了家,那还得了?
“嘎吱”一阵急刹把天泽惊醒。
“哪个王八蛋!我…”正在气头上,哪个没长眼睛的赶来找死?天泽刚拎起拳头,又放下了。
“秦天泽!你去哪里?”雾飞樱从车窗里露出脑袋。
“要你管?”天泽没好气地说道,刚才就是这张脸,对着自己发火的。
“咦?你是不是脑子进水啦?”雾飞樱可没瑾萱涵养高。
“你才脑子进水了!”天泽更加怒不可遏。
“是啊,我脑子真的进水了。”雾飞樱冷不丁冲他一笑,摘下帽子,把一头秀发甩开。
真没劲!天泽现在非常不愿意接近女人,最好任何女人都不要靠近他。
“嗨嗨嗨!我脑袋被人打啦!”雾飞樱把车往后倒倒,从车窗里伸出脑袋说道。
瀑布似的秀发上,沾了好多粘稠的液体,像是西红柿的汁水。天泽定睛一看,还真是西红柿,车身上有好几滩被西红柿砸过的印记。
“你把人家卖西红柿的摊子给撞了?”天泽问道。
“屁!是人家把我给打啦!”雾飞樱耷拉着一张苦瓜脸说道。
“啊?谁干的?!”天泽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眼前的女人长得和瑾萱一模一样,到底是谁干的?非整死他不可!
“走!帮我报仇!”雾飞樱一拍车身,招手让他上来。
“轰!轰!”“嗖!”悍马车掉了个头,裹着雷霆之势,急驰而去。
七兜八兜,足足开出两公里去。就见前面路上,全是西红柿的汁水。一位老奶奶拎着篮子,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只只苹果。
摔烂的放在那边,没烂的放在这边。
离她不远处,有两只箩筐,一只框里装了几个苹果,一只框里装了一些西红柿。
前面约莫三四十米的地方,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小年轻,约莫十来个,排着队把路面几乎占满了。
“就是他们!”雾飞樱冲那帮人一指。
“压上去!”天泽说道。
“好嘞!”雾飞樱正愁不好玩呢,听天泽这么一说,乐得合不拢嘴。
“轰!”“轰轰!”悍马车象咆哮的猛兽,窜了出去。
“妈的!怎么开车的?”
“干你娘的!”
“找死啊?”
“哎,刚才那小妞!”
十来个青皮听到马达轰鸣声,幸亏腿脚利索闪避得快,不然非当场撞死几个不可。
“嘎吱!”一个急刹,悍马车原地打了个横,在马路中间停了下来。
“来呀!你们这帮狗娘养的!”雾飞樱从车窗里探出身来,做了个极其下流的手势,冲青皮们骂道。
“妈的,刚才还没挨够!”
“欠揍的娘们!”
“拖出来整死!”
青皮们骂骂咧咧,纷纷从腰里拔出五花八门的自制武器,朝悍马车围拢过来。
天泽慢慢打开车门,一骗腿,单手在车门上一按,腾身而起,整个人从车顶上翻了过去,落地时刚好挡在雾飞樱的前面。
“啊呀!你走开了啦,挡着我看不见!”天泽刚想摆个造型,被雾飞樱从后面一把扒拉开去。
“哟吼!带了帮手来的!”
“草,哪个杂技团的吧。”
“别他娘的胡咧咧,砍死拉倒!”
“小伙长得不错,拉回去做鸭。”
青皮们握着武器,七嘴八舌瞎嚷嚷。
“你!跪下!”天泽指着人群里喊得最凶的一个小子喝道。
雾飞樱打开天窗,站在座位上冲青皮们做着鬼脸,这下有好戏看了,秦天泽可是个能打的主。
“靠!怎么跟老子说话呢?”那青皮仗着人多,没把天泽放在眼里。心中暗想,不就会几手三脚猫的花花肠子吗?好汉架不住人多,十几个人还能被你唬住?
“啪啪!”“啪啪!”“噗通!”“哎哟!”那死货还没反应过来,冷不丁连着挨了好几个嘴巴。抽得小子哭爹叫妈,嘴里的大牙掉了好几个。
天泽一手按在那小子的脑袋上,那货跪在地上直打哆嗦。
“兄弟们!砍死他!”为首的青皮一声大喊,拎着钢棍带头朝天泽冲来,后面十几个死货争先恐后地扑上来,象抢着死的蝗虫。
“噼里啪啦!”“哎哟妈呀!”一连串闷响,惨叫声不断,雾飞樱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天泽已经跃回到她的身边。
地上密密麻麻躺了十几个小子,有在地上打滚的,有蜷着的,还有趴着吐血的。
最奇葩的是个穿红衣服的娘炮,挂在行道树的枝桠中间,上不去又下不来。这死货裤子裂了,两只脚拼了命地划拉,里面居然穿了条黑色丁字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