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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隔座送钩春酒暖

“娘亲得了重病,那些虫儿是帮助娘亲治病的良药,山南若想要娘亲的疼爱,就要牢牢记住,不要让娘亲知道这件事情。”擅长攻心的昭明太子,在哄骗玉山南时不带半丝愧疚。

所以,这孩子到现在还认为福祥公主是他的生身母亲,在生下他之后,身染重病,卧床不起。

“可是··”,可是方才秦管使明明是在埋怨父亲,埋怨他私自将虫儿放进了娘亲的脑袋里,造成娘亲五感尽失。这是玉山南想要问的,可话还没说完,却被昭明太子打断。

“山南想要娘亲的疼爱吗?”这话倒像是他在跟自己说的。

玉山南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便记住父亲的话。”

昭明太子起初抱养玉山南,并非是为了这孩子今后的前程似锦。而是福祥公主和他需要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可以顺利地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使福祥公主毫无阻拦地成为大周的太子元妃。况且今后的路还长,由安阳这样多的医官为她好生调养,他们终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鸑鷟站在一旁,听着昭明太子的谎话连篇,霎时觉着自己颇为可悲。

她所面对的并非是真正的敌人,而是一个接着一个,如她一般奋起反抗着命运不公的人。

若说当初对付青颜王后或是周穆王是助昭明太子挣脱命运的不公,但看现在的福祥公主和宋国公妘缨,她们并未有做出伤害昭明太子之事,反而一直是昭明太子对她们的穷追不舍。

鸑鷟有时在反问自己,现在的她同当初绣衣阁的白素和白尧,有何区别?

鸑鷟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金娥楼,这风雪交加的深夜,她行至门廊前,却见裹着厚重毛裘的霍繁香正坐在廊下,用泥炉温着酒在等着她。

“这天寒地冻的,为何不进屋去等?”鸑鷟尽量藏匿着自己沮丧的情绪,可却并没瞒得过霍繁香的眼睛。

“谁说我等你了,我是坐着这里赏雪饮酒罢了。”霍繁香抬起冻麻了的小腿搭在泥炉边儿上,她继而裹紧了毛裘欲盖弥彰地笑道。

鸑鷟被她这不打自招地模样逗笑了,闪身进了屋,拿出了一床厚实的被褥盖在了霍繁香的身上。

“你也一同啊。”霍繁香掀起被角对鸑鷟敞开了怀抱。

鸑鷟稍怔了片刻,那时她忽而想起了宋尔莞,那是第一个对她敞开怀抱的人。

“愣着做什么,快着些,热乎气儿都要跑光了。”霍繁香往边儿上挪了挪,为鸑鷟空出一块坐倚的地方出来。

鸑鷟回神,一步上前,紧挨着霍繁香坐下。

酒香传来时,鸑鷟欲要起身去拿,却被霍繁香拉住了。

“父亲说我太小喝不得酒,所以这酒我喝不了,你也甭喝了。”霍繁香拽着鸑鷟坐回软塌,再度裹紧了被褥。

“既是喝不得,为何还要拿来煮?”鸑鷟不解地问道。

“你瞧”霍繁香慵懒地抬手,指着金娥楼小院其中一角。

借着微弱的月下之光,鸑鷟看见园中三两梅树凌风绽放出花朵来。

“是风雪压住了那梅香,我嗅不到,这才煮酒来闻这酒香弥补缺憾,顺便借火来暖身子。”霍繁香歪着头笑道。

“你瞧那梅花迎着风雪开的如此盛艳,若是不好好欣赏,岂不是辜负了。”霍繁香抻了抻腰,打了个哈欠道。

“你何时学会这般附庸风雅之事了?”鸑鷟好奇,这煮酒赏梅并不符合霍繁香平日的作风。

况且,今日逐除,她应当在胧北宫陪伴周女王和霍殇身侧。

“怀瑾总嫌弃我太粗鄙,所以今夜我便尝试学着吟风弄雅,可果不其然,我还是习惯朴实无华。”霍繁香靠在鸑鷟的肩膀上,将脸埋在被褥之中。

“既是不喜欢的,为何还要坐在这里受着冷风吹,走我们进屋去。”鸑鷟拉着她便往屋子里走。

“怀瑾说我的人生太顺畅了,便是连自己不喜欢的,都没人强迫我去做,所以才成了现在这般粗鄙地模样。”霍繁香不为所动,她仍旧望着园中盛放的红梅出神。

“我想既是不喜欢的,怎还会有人选择去做呢?”她偏过头再度望着鸑鷟。

“于是,我这才想到了你。”

“瞧着你去了东宫,回来便魂不守舍,神色沮丧,我便在思考,究竟无忧无虑的粗鄙和束手束脚的风雅,哪个更值得我去选择。”

霍繁香降生时丧母,生父又常年驻守在外不能陪伴于她身旁,所以她的成长相较安阳城的这些蜜罐里的少子们,多了许多可以自主选择的权利。

说的好听一些,便是更早地去选择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说的不好听些,便是自由生长,缺乏教养。

“那你现在,可有什么结论?”鸑鷟并不担忧霍繁香,因为她知道,这孩子自小便是个古灵精怪头脑,谁都做不了她的主。

“我觉着宋怀瑾那小子的皮又痒了,胆敢说我粗鄙,我明儿去丞相府,可要好好收拾他一番才行。”霍繁香霍地站起身,抱着被褥,拉着鸑鷟一同走回到金娥楼。

她才不会整夜对着三两支梅花慨叹和赞颂,温暖的被窝和身边挚爱,才是她的快乐。

若说昭明太子给了鸑鷟第二次活下去的机会,那么霍繁香便让鸑鷟明白了,自己要如何遵从着内心而活。

秦上元离开东宫,宫门早已下钥,但在昭明太子的特许下,她仍旧被净伊亲自送回了澹台府上。

今年回安阳述职的是宋尔延,所以澹台不言便留在了宛南没有回来。

秦上元本是决定在秋偿祭祀后,便动身前往宛南的,可肚子里那小崽子极其活跃,迫不及待地提前蹦了出来,打乱了秦上元所有的计划。

她只能留在安阳,待小崽子满月之后,再动身回宛南与澹台不言团圆。可哪知还没出月子,便被昭明太子任命为太医局的主事。

秦上元虽不愿意同澹台不言分居两地,但现下这种情形,便只能如此,况且让她现在离开安阳一走了之,她亦是放心不下。

回到所居小院时,莘娇阳已然将小崽子哄睡了。

秦上元于门前抖落身上的雪花,将斗篷脱下后,在炉火旁烤了一会儿火,待身上寒气去了,才进内屋去瞧那熟睡中的小崽子。

他似是有种特殊的天赋,无论是在谁的怀里,或是外面发生了何等火烧眉毛的事情,他都能睡得香甜且安稳,这没心没肺地模样,倒当真像是秦上元亲生的。

“你这小娃娃可比我阿姐那两个都省事,乳娘喂饱了,便开始犯困了,抱了一会儿就睡过去了。”莘娇阳细声说道。

秦上元点了点头,将他身上的被子盖严实后,拉着莘娇阳行去客室落座。

“她醒了。”秦上元道。

秦上元的话似是在莘娇阳的意料之中,她神色平淡地点了点头,道:“想着都一年了,她也该醒了。”

“只不过。”秦上元欲言又止。

“是失忆,失语,还是失去五感?”莘娇阳问道。

秦上元险些将刚入口的茶喷出来,她理应是知道这事的第一人,亦是方从王宫出来的,可莘娇阳是如何迅速可以得知的?

“你莫要这么看着我,我也不过是猜的。”瞧着秦上元那诧异地目光,莘娇阳不紧不慢地说道。

秦上元抹干嘴角的水迹,偏着头嗔道:“鬼才信你是猜的,快些与我说一说,你是如何知道的。”

莘娇阳寂静须臾,斜倚着凭几道:“逐除夜宴,宋国貅离借着醉意打翻了我的酒盏,于饮宴阁暖阁更衣之时,与我说道宋国公如今的情况。”

“同样是蛊毒,想来症状是大同小异,宋国公亦是浑浑噩噩的不能辨人,那福祥公主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瞧着那貅离可不像是什么好人,宋国公遭此大难,她还能独善其身,说不定是与那梁国公沆瀣一气,迫害了宋国公罢。”曾多次游走于兵荒马乱里的秦上元,看尽了百姓的苦楚,所以她瞧任何一诸侯国的国君,都不像是好人,更何况是能在梁国公手下明哲保身的貅离。

莘娇阳慵懒地笑着道:“莫要在我面前指桑骂槐,若你觉得她不像是好人,但瞧我的境遇,不是和她相同吗?”

秦上元转动双眼,仔细地想了半刻,才捂着嘴笑了起来。

“你瞧我这脑子,都说生了孩子后会孕傻,我起初还不信。”但凡是莘娇阳说的,秦上元便相信。

她既是信任貅离,那么秦上元也再不怀疑。

“所以,让妫娄去修筑防御城,是你的临时起意?”秦上元问道。

莘娇阳摇了摇头:“福祥公主越是醒来,仲忧便越不能呆在安阳,昭明太子不会让他靠近福祥公主,千防万防的最后,便是赶尽杀绝。”

这是莘娇阳一早便计划的,也是无意之中同丞相提及,再由丞相向周女王谏言的。妫娄的才干有目共睹,况且周女王深知昭明太子的行事作风,她亦想保护妫娄这位英才,因而势必会同意这事儿。

莘娇阳的未雨绸缪使秦上元颇感钦佩,想着她之前寻死觅活地模样,秦上元忽而十分感激昭明太子激起了她的斗志,使她重新获得了活下去的勇气。

只是,莘娇阳这一身傲骨,怕是于功成身退后,仍旧会追寻那百里肆于九泉之下。

秦上元深感忧虑,便试探地询问:“待福祥公主清醒,你将信北君临终遗愿告知她后,你将要去何处呢?”

莘娇阳权当她是随口问的,也没过心便道:“那时的安阳,我大抵是待不下去了,我想是会随着她一同回陈国吧。”

“那,回到陈国后呢?”秦上元继续发问。

“助她夺回君位。”莘娇阳道。

“那夺回君位之后呢?”秦上元锲而不舍地追问。

直到此时,莘娇阳才算是明白秦上元连续发问的缘由。她抬起头望着憨厚又娇柔的秦上元温柔一笑;“也许是会留在终首山,守着他吧。”

秦上元知道自己意图明显,被莘娇阳察觉,便连忙又道:“那我一定带着小崽子去终首山看望你,听说那山的风景颇为美妙,且陈国圣安的暗香裛露十分好喝,届时你可莫要计较,定要请我尝一尝。”

莘娇阳淡然一笑,低声说道,好。

妫娄于上元节当日便要启程前往平潭渡修建防御城,由于身份特殊的关系,他在安阳并没什么亲友。

所以上元日前夜,莘娇阳于三坪街红西楼设宴,为他践行时,到场的便只有她们二人,以及秦上元。

秦上元于席上显然吃的并不开心,她是个有话便藏不住的人,几度想要告知妫娄福祥公主已经醒过来这事儿,却都在话要出口时,狠狠地饮尽杯中的酡颜酒。

“福祥公主,她醒了。”说话的是莘娇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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