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他们这一队人马出城诱敌,虽说半路生了变故,战役提前开始了,我军损失惨重,但因王柬杀死了战前指挥官,敌军一时混乱,为我军支援人马的到来提供了时间,剩下的士兵才得以突围,安全归来。
“所以啊,你立了大功,将军要奖励你呢!”
何盛眼角尽是笑意,仿佛比是他自己还高兴。
王柬张了张嘴,说:
“盛哥,你知道吗?那个人就是杀死我哥的凶手,我把他给杀了,我给哥报仇了。”
何盛看她很是激动,便急忙说,
“ 这我都知道了,虽说事出有因,但你也要小心啊,你可知道,你背上的伤口,再深一分,现在就没命了,我知道你恨他,但是我更希望不是你用命去换这结果”
王柬怔了怔,随即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了。
“盛哥,我不想要什么奖赏。”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瑓儿,你要知道,在这里当小兵子,你随时会被推出去送死,只有出人头地了,才能掌管自己的命运,我不希望你能当多大的官,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把命保住,其他都好说。”
说完,用手宠溺地指了指她脑门。她眨眨眼睛像是在想什么,片刻后才应了一声。
“所以,丫头,你要出人头地。”
何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语调缓慢,却十分有力。
又过了十日,王柬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也可以下地走走了,这十日,周梁之间又打过两次,一胜一败,倒算是平手了。能下地行走之后,在何盛的带领下王柬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将军。
将军正在为战事发愁,看到王柬来了,倒是露出了笑容,连忙叫他起来赐座。
“怎么样,好些了吗?”
将军一脸慈爱的问道仿佛坐在面前的是他多么亲近一般。
王柬抬头瞅着将军,双手抱拳,说:
“多谢将军关怀,王柬感激不尽,受伤以来,盛哥尽心尽力的照顾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哦,这盛哥又是哪一位啊?”
何盛立马走上前来向将军行礼。
“好好好,何盛,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啊!你们都是我大周的好将士。”
说完便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十分豪爽。俩人也笑笑。一齐谢过将军。
自从那一战以后,将军队王柬是青睐有加,向全体将士宣称,王柬和何盛在日后的作战中,会一直追随自己左右,众将士听了好不羡慕。
在养伤期间,二人也不闲着,和营里的郎中一起救治帮助受伤的将士。因王柬到底是个女人,要比男人细心一些,这样一来,伤口感染的人就少多了,倒是也解决了将军的一大心患。
这日,眼看又要打仗了,王柬主动去领命请求将军带自己出战。将军犹豫了半晌,问:
“是你要自己来的吗?”
“将军,我作为一个士兵,就应该参加这场战争,我请求出兵。”
将军还是有些犹豫。
“可是你的伤还没有好,你还不能出战。”
“将军,打一场仗,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伤,甚至丢掉性命,我王柬,没有死已经是万幸了,我哪能眼看着兄弟们上战场杀敌,却自己躲在帐子里,不能出来?将军,我知道您对我好。但如果说我能为大周做点什么,我觉得就算是丢了我这条性命也是值得的。”
将军,愣了。直直的瞅着他。眼里滚出泪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什么。最终决绝的转过身去。
“保护大周,保护大周,你就非得这么执着吗?你以为,就凭你就能做到吗?幼稚。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些?你就不能为那些关心你的人考虑一下吗?如果失去你,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就不能想想?如果你真的一去不回了,我们这些人又该怎么办?……...”
将军很激动,说了好多话,王柬甚至有些听不懂。
出了帐子,头皮有些发麻。到底将军还是答应了他。明天,他就要和兄弟们一起上场,为那些死了的兄弟们讨回说法。
吃过晚饭以后,大家都在帐子里歇着,准备明天的这一仗。王柬有些尿急, 便出了帐子,方便完回来,这正想回去继续休息,身旁的帐子,传来了嘀嘀咕咕的声音。
“听说了没有,将军答应王柬那小子明天参加打仗了。”
“听说啦,听说啦!”
“要我说将军对他也太好了吧!你看将军对谁有这么好过?莫非,这小子是将军的儿子?”
“别乱说话,将军这一辈子只有过一个儿子。而且听说,早些年前打仗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他小子怎么可能是将军的儿子。”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既然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对他这么好?”
“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你个混蛋,别卖关子呀!”
“除非将军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唉。我怎么就没这么大的福气?我老爹就是个种地的,除了种地,啥也不会。”
立即又接着说。
“对了,你家是干嘛的?”
“我家是卖香油的,我老爹死的时候肯给我留下了不小的一笔钱呢。”……
…………
…………
王柬回到帐子里,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心想,难道将军真的是把自己当做儿子了?难道白天的那些话就是他一直想对儿子说的话吗?他如此阻挠我,是怕我像他儿子一样,一去不回吗?上一次战争。王柬记得阿娘曾讲故事的时候提起过,得有二十多年了吧,那这二十多年的日日夜夜,将军是怎么过来的呢?将军失去儿子,是不是就像我失去哥哥一样,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想到这他又想起了家乡的爹爹和阿娘。他离开有半年了,也不知道两位老人过得怎么样,征兵的人有没有再去催人?阿娘的心口痛的病有没有再犯?是不是还在怪我这个不孝的女儿?
回帐子的时候他看到,这里晚上的天空和家里是不一样颜色的。被血染红的颜色。让人眩晕。
阿爹阿娘,等瑓儿回家,但在回家之前我会像其他人一样哪怕用命保护大周每一寸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