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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殇

“鞠冰,你醒醒,你忘了你要做的事了么?”青螟的声音回荡在鞠冰的脑海中。

“我要做的事……头好疼,让我休息会儿……”

“我认识的鞠冰,不是这样的。你这个废物,把你的身体交出来吧!”说着,青螟的力量开始渐渐渗透进鞠冰的全身各处。

“什么……”鞠冰努力想要想起些什么,可他却依旧头痛欲裂。

终于,青螟几乎已经渗透进鞠冰身体的每个角落了,而这时,天机印也终于在青螟的刺激下发威了。

伴随着青螟凄厉的惨叫声和天机印的滋润,鞠冰终于被惊醒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鞠冰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什么,感觉到了什么,可他却又抓不住。

“对了,幻水灵火!”鞠冰终于彻底清醒了,想起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只可惜,幻水灵火已经靠的太近了。火海不断冲击着五界锁域阵,已经彻底形成了反噬的态势。鞠冰赶紧试图重新控制火海,可这需要时间。这么庞大的力量,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着五界锁域阵的防御力量。

终于,一丝裂痕出现在了五界锁域阵的守护结界之上。当堤坝上出现了一个缺口时,在外界的作用下,缺口就会迅速扩大。转眼间,整个五界锁域阵的防御结界已经密密麻麻满是蛛网般的裂缝,随时可能崩溃了。

“师弟,只要你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在这一刻,我想到了回风式该如何提升。这一式,就叫做,回风霁。”说着,剑痴将手上的鬼界珠交给了鞠冰。

鞠冰目光呆滞地看着剑痴。这是什么意思?

“此剑一出,风回流转,霁日光风!”剑痴缓缓飘到阵法上方,以一己之剑笼罩了整个五界锁域阵。剑舞如缎,轮回流转,一时间,火海都被强大的剑意逼退了,天空真的如同放晴了一般,温暖的阳光洒落而下。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剑痴再强,也只是飞蛾扑火而已。原本,剑痴的流风五式都有了进步,凭借着这份感悟,他是能够尝试突破心剑境的。而现在,一切都化为了刹那的绚烂。

剑痴凭借着回风霁将火海暂时荡开,可仅仅数秒后,火海就再次回扑了。如此循环了九次后,剑痴终于力竭了。

“师弟,凌波,来生再会。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们了!”

说着,剑痴挥起长剑,再次施展出了最后一次回风霁,而后身影消失在了火海之中。

看着剑痴消逝的身影,所有人都没有说什么,更哭不出来。大悲之下,就连泪水也会干涸。

“下来,该我了吧。这一路走来,我遇到了喜欢过我的人,也遇到了爱我的人。谢谢你们,能够认识你们,真好。我随剑痴去了,你们加油吧。”

鞠冰还是没能说出话来,姜凌波也没有给鞠冰反应的时间。

说着,姜凌波变回了氐人族模样,全力施展起御水之术。幻水灵葫虽然已经被毁,但这火海依旧是由幻水灵火构成的。所有人之中,只有姜凌波对于操控幻水灵火最有心得。因此,即便她修为最差却依旧坚持了许久。

“还是到极限了呢。看样子,剑痴在下面等我等不及了啊……我去了,再见。”说着,姜凌波也投入了火海。

与剑痴不同,姜凌波原本是可以躲在阵法内苟活,等待鞠冰的逆转的。可是,她不愿再等下去了。正如她所说,剑痴在九泉之下等着她,她又怎能不赴约呢。

看到剑痴与姜凌波奔赴火海,楚尼玛也站起身来。

“楚兄……”鞠冰终于吐出了两个字。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可是,结局却不会改变。

“人家小两口已经下去团聚了,我呆在这里算什么意思。小松母子俩在下面等我等的也够久了,我也该走了。你们俩一定要努力活下去啊!”

说完,楚尼玛深吸一口气,凝聚了大量大地之力。

“地煞剑气!”

以楚尼玛为中心,大地之力向着四周辐射开来,和火海碰撞在了一起。火海被地煞剑气强行隔离了开来,而当地煞剑气消散时,楚尼玛的身影也消失在了火海中。

筱洁叹了口气道:“就剩我们俩了。”

说着,她对着鞠冰宛然一笑。

“师姐,不要……”

“这一次,我终于能够帮到你,没有给你拖后腿了。我真的很开心。这是我认识你以来,过的最充实的一段日子。”

“师姐,别这样……”

“师弟,我一直都很相信你。所以,请你一定要完成我们的夙愿,做完你该做的事,好么?我们来生再会了。”

“不要啊!”

筱洁将仙界珠送到了鞠冰面前,而后唤出星月剑升空而起,以星月幻世笼罩了五界锁域阵外的整个区域。可是,星月幻世再强,再能够隔绝一切元素,却也有着承受的极限。当星月幻世达到极限后,一切都化为了星光与月光消散了。与之一同消散的,还有筱洁的身影。

鞠冰长大了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现在,整个大阵内,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鞠冰,撑住,你还有我。”

“青螟……你还在啊,哈哈哈哈!你说,我为什么这么没用?”鞠冰肆意地大笑着,泪水却决堤了。

“没有的。若不是你,其他人也不会做得更好。”

“谢谢你,牺牲自己让我清醒过来。”鞠冰知道,自己能够清醒过来,是因为青螟强行激发了天机印。可是,他即便清醒过来了,却依旧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火势已经缓和了很多。我相信,你能够控制住这幻水灵火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看到你封印妖界的样子呢。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二人对话间,五界锁域阵的守护结界还是被突破了。

“太迟了……”鞠冰松了口气,眼中有懊悔,却也有释然。如果他也能死在这片火海中,或许也是不错的结果吧。至少,他努力过了。

“不会太迟的。不要忘了,你还有我。”

鞠冰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终于明白了,青螟说的还有她是什么意思。

青螟将自己的力量灌入了鞠冰体内的史莱姆内,强行控制着史莱姆冲破了鞠冰的阻拦,来到了外界。

碧绿色的光晕亮起,代替着溃散的结界守护着鞠冰。鞠冰只是木然地看着青螟,嘴唇微动着。外界,幻水灵火已经变得温和了许多。可是,青螟的力量却还是到达了极限。

“鞠冰,一直以来,你相信我么?”

“嗯,我相信……”

“其实,我对你从来都没有恶意。当日我来月华找月桂,也并非是为了除去月桂。只是因为月桂被你们的结界隔开了,我想劝服月桂帮助我们妖族,所以,才会前来。你,相信么?”

“嗯,我相信……”

“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鞠冰,好好活下去。记住我……”

“对了鞠冰,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变成筱洁的模样么?因为,那是你喜欢的模样啊……”

说到这里,青螟的身影被幻水灵火吞没了。

“啊!”鞠冰嘶哑地吼叫着,期盼着自己被火海吞噬的那一瞬间。可是,当幻水灵火聚集到鞠冰身旁时,却停止了波动。

“为什么……”鞠冰看着这片温和的火海,跪倒在了地上。如果再早五秒,青螟就不会死;如果再早两分钟,筱洁就不会死;如果再早……再早一些,所有人都不会死。

在现实面前,没有如果可言。

不知过了多久,鞠冰缓缓地支起了自己的身体,手捏法诀,催动着阵法将幻水灵火转变成了阵法的力量,凌空刻画着封印空间通道的咒文。一个个蕴含天机印之力的金字在半空中浮现,慢慢地,空间通道开始收缩,开始变得虚幻了起来。

因为阵中只剩鞠冰一个人了,他承受了布下封印所要承受的所有力量。七窍中流出的鲜血,鞠冰根本没有察觉。他只知道,这是筱洁的遗愿,是所有人的遗愿,也同样是青螟想要看到的场景。他必须要完成封印。

同样的力量也作用在五界锁域阵和布置阵法所使用的五界珠之上。随着时间的流逝,仙界珠碎了,人界珠碎了,鬼界珠也碎了。魔界珠和妖界珠却一直坚持着。

鞠冰没有注意到,此时的魔界珠内流动着暗红色的力量,而妖界珠内则流动着白色与青色二色的力量。在这三股力量的作用下,两颗珠子都保持着完好。

不知过了多久,鞠冰终于刻画完了封印的咒文。伴随着咒文的最后一个金字显现,整个空间通道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了,空中的金字也逐渐隐没在了空气中。

完成了这一切,鞠冰心中没有任何波澜。他的眼中,只有无尽的空洞。他知道,他的使命完成了。

神识之海的损伤和大家离去的阴霾彻底笼罩了鞠冰,鞠冰的意识也随之而去。

在鞠冰倒下前的那一瞬间,他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笑容。那是释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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