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将近九点,周母说什么也不让两个孩子回去,和晏跟周尧夏只得留下。
去外面给母亲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和晏转身准备进屋,就看周尧夏在廊桥柱子上靠着,看着她。
她笑:“怎么出来了?”
“他们在屋里教育商宁,我就出来了,走吧,咱们去走走。”
和晏跟着周尧夏,走过一条路,过了几个宅院,到一个大操场上。
周尧夏拉着和晏,走的并不快,天气温暖了起来,操场上有不少人还在跑步,大多都是年轻男孩子,看样貌都挺优秀。
“当初我们在大院住的时候,每天六点,准时出来跑步。”周尧夏看着飞快跑过去的少年说道。
“每天都跑?”
周尧夏点头:“从六七岁一直跑到读大学,大院里的老人说我们这一代人意志薄弱,用此来磨练我们的意志,锻炼身体倒是在其次。”
“真是厉害。”和晏这个体育残不由得感叹,七八岁到十七八岁,从小到大,真是不容易。
再想想周尧夏说小时候要学文学,钢琴,武术等等,和晏揽着他的胳膊,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我小时候就没学那么多。”
“那都学了什么?”
“我四岁学民族舞,当初学这个完全是因为,渠校长跟他太太太忙没人照看我,随便给我报了个东西学。”
“没见你跳过,要不展示一下?”周尧夏做了个请的姿态。
“早就忘了啦。”和晏拍了下他向上的手心,拍了下,一拍就被他抓住了。
抓住了她也没挣脱,接着说:“我八岁的时候,渠校长才去学校,依旧很忙,我要么被送到欧阳爷爷家,跟着欧阳爷爷学书法;要么就被送到奶奶家,跟着小姑学钢琴,就这样一直到高中。”
“那时候学东西挺快,就是大人教,我就学,也没想过喜欢不喜欢,我是不是特别没主见?”和晏笑着问周尧夏。
周尧夏摇头:“怎么会,你很好。”
和晏笑,在他看来,她什么都好,可自己什么样,她最清楚。
她抱着周尧夏的胳膊,继续走,走着突然想起了一件,她差点就遗忘的事。
她看向周尧夏,喊他的名字说道:“周尧夏,你知道今天我妈跟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
和晏就把母亲今天的话跟周尧夏说,说完她分析:“我妈之前肯定是不知道的,现在怎么突然知道了,不是你说的吧?”
“不是。”周尧夏笑着摇头,然后说道:“不过我知道是谁告诉她的?”
“谁?”还有谁知道这个事。
周尧夏也没吊和晏的胃口,摸了摸她的头发:“是老师,他知道咱们的事,你出国前他就知道了。你都没一点感觉吗?”
和晏瞠目结舌:“我爸?”
是爸爸。和晏这样一想,突然感觉很多事情是有迹可循的,怪不得之前,爸爸让她跟周尧夏坐在一起,还三番两次让她去送周尧夏。
家里来过不少爸爸的学生,爸爸从不让她送人,只有对周尧夏是如此。
她当时竟想着跟周尧夏保持距离,怎么躲他,真的没有想到这儿。
“他从来都没跟我说过。”和晏看着周尧夏,摇头:“他从来都没问过我,为什么?”
和晏不解,父亲为什么都不问她,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们父女朝夕相处,他都没问过她。
“老师知道的时候,我们已经分开了。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他知道我们以前交往过。”
“他跟我说,那时候他很愧疚,感觉是他让你出国,所以才拆散了我们。你状态不好,又要备考,加上我们已经分手了,他就没跟你说过。”
和晏从来没想到父亲竟然知道她跟周尧夏在一起,也没想过在自己痛苦的那段岁月里,父亲也因为她,饱受折磨。
“不怪他的。”和晏摇头:“当初是我不好,不怪他的。”
当初分手是她的问题,出国这件事,只是个***而已,是她冲动,不理智,不怨父亲。
他怎么能那么想,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傻女儿,那么为难自己。
周尧夏站住,抱住和晏的头,受擦去她的眼泪:“不怪他,我知道,也不怪你,当初是我不好。”
和晏扑倒周尧夏怀里,摇头:“不是的。要不是他,我可能浑浑噩噩,过的像个傻子;要不是你,我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周尧夏抱住和晏,抚着她的长发,吻了吻她的发心:“都过去了,都让它过去吧。别哭了,你开心了,老师就什么都好了,你开心了,我也就什么都好了,别哭,乖。”
别哭了,乖。
老师照顾了你二十八年,他不愿意让你多流一滴泪,这是父亲的责任,是父亲对女儿的爱。
而往后的日子,我也是如此,愿你不流一滴多余的泪,开心,安乐。
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
两人回去已经十点多了,楼下大厅还亮着灯,周商宁在沙发里窝着,手机拿着本书,他的旁边是一身白毛的萨摩耶小小。
看到他们进去,萨摩耶立马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蓬松的毛,朝他们跑去。
周尧夏换了鞋,揉了揉小小的头,小小眯着眼睛,咧着嘴对他笑,他站起来,扶着和晏的胳膊,方便她换鞋。
换好鞋,两人走进去,周尧夏走到弟弟旁边,拍了拍他的头:“脖子。”
靠在沙发上看书,最容易有颈椎病。
“麻烦。”周商宁吐槽哥哥,不过还是乖乖坐了起来,合上书放在桌子上。
周尧夏去倒水,和晏坐下,看着桌子上医学类的书,诧异地问道:“你学的医?”
“嗯。”周商宁点头,看嫂子怀疑的眼光,笑着问:“我学医怎么了?很反差吗?”
和晏干笑了下:“我是没想到,你这么……活泼的人,以后竟然要做医生。”
“……”周商宁,嫂子活泼这个词,你确定要用在一个二十多岁大男人身上吗?
和晏看这个话题有些尴尬,就问周商宁:“你哥说你修了双学位,另外一个呢?”
不过学着让人头疼的医学,还能再修一个学位,周商宁的脑子,也是厉害,不愧是周尧夏的弟弟。
“另外辅修的是法律。”周商宁兴致缺缺:“比起这个,我还是当医生吧。”
法律?教条古板,还不如医生来的灵活,和晏也感觉,医生还是很适合周商宁的。
果然什么事都是,有了对比就好选择,好理解了。
两个聊着,周尧夏过来,把开水给了和晏,自己端着冷水喝。周商宁看自己哥哥完全忽视自己的存在,不满地说:“三个人呢,哥,你怎么就倒了两杯水,我的呢?”
“你的要自己倒。”周尧夏喝了口水,毫不掩饰地给弟弟指明方向。
周商宁叹,他过来是要来的,以前跟爹妈斗智斗勇,还有周尧夏这个亲哥哥帮扶,他们还能并肩作战,成为相亲相爱的兄弟。
而如今,哥哥有了嫂子,他们相亲相爱,自己就孤家寡人了。
他看着哥哥喝着水,手还拉着嫂子的手,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没发要了。
喝个水还拉手,腻不腻啊?
他摸了摸小小这个单身狗的头,一人一狗相互慰藉,问哥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怎么?”周尧夏问弟弟,有什么目的。
周商宁道:“我好算算日子,看啥时候开始准备攒份子钱。”
周尧夏勾笑:“那现在你就能准备了。”
“啊?”周商宁大惊:“那么快?”
“嗯。”周尧夏点头,看了看和晏说道:“等你蒋大哥办了婚礼,我们就领证。”
“哦,只是领证啊。那我就放心了。”周商宁说道:“领证我又不随份子,我随婚礼的份子。”
周尧夏笑,不理弟弟的搞怪卖惨,弟弟在周氏有股份,又三天两头从他哪儿拿零花钱,手里定然有一大笔钱。
他不酗酒,不泡吧,不买什么东西,钱没理由流失,这个弟弟,指不定心里盘算什么呢。
他看着逗着小小,面上不正经的周商宁,问道:“几月份毕业回国?”
“都弄清大概就要七月底了。”
“回来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呀。”周商宁逗着小小,回答的漫不经心:“我寻思先啃一段时间的老再说。”
周尧夏勾笑:“希望啃了老周太太的老之后,你还活着。”
“……”周商宁瞅了哥哥一眼:“哥,你能别煞风景好吗?”
他只是回来休息了这么几天,老周太太对他就是各种嫌弃,各种打击,如果以后他天天在家啃老,无所事事,他能真被老周太太压迫死。
一点都不含糊。
周尧夏兄弟俩经常打电话,可这样谈心却不多,兄弟俩说着说着,周尧夏就感觉肩膀一沉。
他看过去,就见和晏已经困的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他朝弟弟噤声:“和晏睡了,我先抱她进去。”
周商宁点头,看哥哥小心翼翼地抱起嫂子,跟抱个宝贝一样,他迷茫地皱了皱眉。
爱情到底是什么?
怎么让哥哥那么清淡的人变得如此有人情味儿?
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