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上了菜,这是一家专门做鱼的店,和晏跟周尧夏有一次夜里出来寻食,发现了。
鱼的品种多,做法也多,味道很正宗,刚刚逛街路过这儿,一时没地方去,和晏就带着人来了这儿。
几个小菜,又点了个特色石锅鱼,看着鲜嫩的鱼肉,和晏食指大动。
时简也很喜欢吃鱼,夹了一筷子鱼,连连称赞,倒是一旁的梁泠,一直没动筷。
“你不是也喜欢吃鱼,怎么不吃呀。”和晏挑着鱼刺,问梁泠。
梁泠看着石锅里的鱼,皱了皱眉,说了一句:“闻着有股腥味儿。”
“腥味儿?”和晏夹起鱼闻了闻:“没有啊,很香的,梁泠,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感冒导致嗅觉敏感。
梁泠摇头,闻着鱼味儿,喉头有一股想吐的欲望,她往下压了压说。
“没有感冒,可能是怀孕了。”
“哦。”和晏点头,一口鱼没咽下去,惊恐地看着梁泠:“你说什么?”
梁泠冷静的来筷子,夹了木耳放在嘴里,皱着眉咽下,没味儿,不好吃。
“我可能怀孕了。”
“真的啊?”和晏再一次想确定,想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一旁的时简也是一脸认真地看着梁泠。
梁泠被她们盯着,一笑:“应该是怀孕了,我这几天就感觉身上不对劲儿。”
“哎呦,那咱们赶紧去医院吧。”和晏把梁泠手里的筷子放下:“去医院检查一下,看是不是。”
毕竟是孩子啊。
“着什么急,吃了饭再去呗。”
和晏瞅着这淡定心大的准妈妈,直感叹:“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怀孕了呢。”
时简在一旁笑:“咱们还是先去检查一下吧,反正这鱼你也吃不下,检查检查,安安心。”
“对啊。”和晏附和,梁泠无奈地点头,说实话,她真不着急的。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不过两个姐妹这么着急,让她心里很暖。
去医院的路上,没让梁泠开车,时简开车,和晏跟她坐在后座,问她:“要给蒋大哥打电话,让他过来吗?”
“不用。”梁泠摇头:“还没确定,就不让他瞎着急了,等检查完在告诉他也不晚。”
“好。”和晏点头,又问梁泠:“你饿不饿?想吐吗?早上吃饭了没有啊。”
“你怎么跟个老妈妈一样。”梁泠笑着拍了拍和晏的头:“瞎操心。”
“哪能是瞎操心啊,你这肚子里可是我干闺女干儿子呢。”和晏看着梁泠的肚子傻笑。
到医院,直奔妇产科,一套程序走下来,终于见到了化验单。
怀孕三周。
梁泠握着化验单,手有些抖,三周,那就是他们结婚之前的孩子。
和晏握住梁泠的手,看着化验单上黑漆漆什么也看不清的B超,感觉很神奇。
“他就住在那里面吗?什么也看不见。”
时简也很好奇:“对啊,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她。”
“都说一孕傻三年,怎么我还没傻,你们两个怎么傻起来了。”
和晏没理会梁泠的笑,她拿着化验单,盯着上面的图,左看右看。
“这个傻子,”梁泠摇了摇头,对时简说:“简简,你去把车取出来吧,这个傻子估计得傻一会儿。”
时简看着确实不太灵光的和晏,点头笑着去停车场,梁泠看时简走开,瞅了瞅盯着化验单死看的和晏,摇了摇头。
她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可消毒水的味道熏的她实在难受,她拍了拍和晏。
“咱们先出去,这儿味儿实在难闻。”
“好。”
和晏点头,看了看周围,发现不见时简,疑惑地问:“简简呢?”
就知道她没听到刚才她跟时简的对话,梁泠对于和晏一钻研东西,就物我两忘的情况,深深叹息。
“她去停车场取车了,咱俩出去等她。”
和晏点头,知道如今梁泠重要,金贵的很,就把化验单放在她的包里,挽着她的胳膊出去。
外面的空气果然好很多,和晏吸了一口气,对梁泠说:“果然还是外面空气好。”
梁泠点头。
和晏还要说什么,就看见梁泠手里拿着的手机,她眼睛转了转,坏笑:“是不是要给蒋大哥打电话?”
“是啊,得让孩儿他爸知道啊。”梁泠笑。
和晏笑着点头,松开她的胳膊:“打吧打吧,我不听的,我在给我干女儿联络联络感情。”
她说完,从梁泠包里又拿出那张化验单,大步往前走。
看和晏往医院门口走,梁泠慢慢地走在她身后,拨通手机号,两声之后就被人接起来了。
“喂,梁泠。”
他的声音还是清冷,纵然两人是夫妻,她也听了他说不少的情话,可称呼她,他总是清冷干脆。
像他这个人一样。
她看着自己的小腹,问他:“在家吗?”
“没有。”蒋洌拿着手机,把牌扣在桌上,朝两个兄弟示意了下,道:“在秦涣这儿玩牌呢,你呢,要回来了吗?”
“要等一会儿。”梁泠笑:“有点突发情况。”
突发情况?
蒋洌皱眉紧急地问:“什么情况?”
听他紧张,梁泠突然想逗一逗他:“也没什么,就是……我现在在市医院。”
“市医院?”梁泠又是皱眉:“去医院干什么?出什么事儿了?”
梁泠笑:“没出什么事,我……”话没说完,她就听见嘭地一声,好像是车撞击的声音。
然后是人的声音,梁泠皱眉,似乎听到了她熟悉的声音。
她抬头往前看,没有和晏。她的手冰凉,拿着手机的手滑落下来。
她大步往不远处的医院门口跑去。
出了门入目的路边围了一群人,她个子高,能看见黑色轿车的车顶。
梁泠紧张的整个人都僵住,可还没有看见和晏,她握紧了手往人群里去。
“哎呦,车子一下子就过来了,撞死人了,撞死人了。”
“流了那么多血……赶紧送医院啊,还这么年轻。”
血……
年轻……
死……
梁泠眼睛一下子红了,她颤抖着手,扒开人群,没到低,就听见她熟悉的人的哭声。
是和晏在哭,是和晏在哭。
梁泠猛地扒开前面的人,入目的就是满地的血,她看着溶在柏油路里的黑血,呕吐的感觉从胃口到喉咙。
她忍着,手刺进肉里,一点一点地抬头,就看和晏一张发白没有一点血色的脸。
急救室外,和晏坐在休息椅上,手握着放在腿上,低着头,看着蓝色的连衣裙上,点点滴滴染满她整个裙子的猩红的血。
她咬着唇,声音颤抖,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来。
时简坐在她身边,看她不出声地流眼泪,眼睛憋的通红,她吸了吸鼻子,手放在她的背上。
“和晏……”
和晏……
和晏……
他倒下的哪一刻,也是这样喊她的,也是这样喊她的,和晏捂住耳朵,不想听人说任何话。
她只希望他能好,别死。
别死。
梁泠拿着手机从外面过来,时简还揽着和晏的肩膀,看着她,摇了摇头,她什么也听不下去。
这个样子,已经四十多分钟了。
她问:“周尧夏呢?到了吗?”
“快了。”
梁泠叹气,坐在和晏另一边,看着她捂着耳朵,不停地流眼泪,她心里抽痛,也没有什么办法。
想想不久前看到的,她还是感觉后怕。
血泊里,和晏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脸上身上都是血,她腿上躺着一个任谁也想不到的人。
宋潮白。
她不知道短短一分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宋潮白倒在了血泊里。
医院门口宽阔的单行道,为什么车子一下子就过来了?
梁泠抚着和晏乌黑的发,似乎想想通些什么,可是脑子里一片混沌。
正想着,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以为是蒋洌他们到了,梁泠抬头,却看到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挽着一个中年妇人。
梁泠忙走过去。
“宋先生,伯母。”
刚一开口,胳膊就被人抓住,妇人失态的声音响起:“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梁泠想着浑身是血的人,艰难地开口:“……宋潮白在手术室。”
宋母这才肯相信儿子真的出事了,在手术室,她身子一软,往下滑,旁边挽着他的宋风墨撑着母亲的身体,不让她垮掉。
“让伯母去那边坐吧。”梁泠抚着宋母的胳膊对宋风墨说道。
宋风墨点头,揽着虚弱的母亲到一旁的椅子上坐。
宋母坐在椅子上,靠在儿子怀里,缓了缓,缓了过来,一眼就看见站在她不远处,穿着血裙,赤红着眼看着她的人。
她当初多么中意这张脸啊,美丽,典雅,可是就是这张脸毁了,害了她的儿子。
要不是这个女人,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丢了神,丢了心,现在还进了急救室,生死未卜。
想着,宋母从椅子上坐起来,朝不远处的和晏扑去。
宋母的动作很快,让人猝不及防,待宋风墨梁泠拉开宋母的时候,和晏绑的马尾已经散了,白嫩的右脸有几道明显的指甲印。
和晏整个人却是没什么反应,不动,不闪躲,像个牵线木偶一样。
梁泠看得心疼,放开宋母,她牵着和晏的手,冰凉入骨。
“伯母,宋潮白这样我们谁也不想看到,可事情还没有弄清楚……”
“弄清楚?弄什么清楚?我不要弄清楚,我只要我儿子,我要我儿子全须全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