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泉韦看女儿跟秦家少爷在一起,又看两人有说有笑,便知道他们关系非同一般。
他心里盘算,若秦家能成为他的姻亲,那他的职位何愁不会更上一层楼。
如此想着,他便对迎面走来的秦少爷表现出极大的热忱。笑容满面,他大步迎上去。
“秦二少爷,久仰久仰。”
秦涣轻笑,并没有搭话,许泉韦接着说:“前段时间我夫人参加宴会回去,直夸秦少爷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前段时间的宴会,秦涣立刻就想起那次遇到许太太的宴会,想到那个卖弄风骚的妇人,他哼笑。
不愧是夫妻,这攀炎附势的本事,真是如出一辙。
他一笑:“厅长谬赞了,今日厅长不是跟太太小姐一块儿来的,怎么没一起走?不会是专程在这里等我吧。”
许泉韦讪笑:“秦少爷说笑了,我是找……找小女有几句话说。”
秦涣挑眉:“你女儿?你女儿不是跟在你太太身边,怎么厅长在这儿找?”
许泉韦真以为秦涣什么也不知道,毕竟那已经是十多年的旧事了。
事不关己的事情,大家总是忘得快一下。
他毫不尴尬地一笑,解释道:“秦少爷有所不知,简简是我……”
“厅长请不要乱找亲戚,我时简一平头百姓,没那个福气有一个身居高位的父亲。”
“简简!”许泉韦脸色沉了下来,可看着女儿跟他前妻相似的面容,他不由得感怀以前,心软了下来。
“简简,当年的事情是爸爸不对,你原谅爸爸行不行?”
“不对?”时简嗤笑:“你有什么不对的?为了另一个女儿教训前妻的女儿,你做的很好!要不是你,我不会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心如死灰那么一说,要不是你,我不会明白,原来从爸爸手心里发出的耳光,那么疼。”
“简简……”
时简眼睛通红,却没有流泪,那克制又愤怒的样子,看得秦涣心里不舒服。
他看了看她握成拳的手,伸手,一点点的把那紧握的五指分开,随后把她冰冷的小手包在手里。
“你不用说什么!”时简打住许泉韦的话,冷声道:“我对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你也不用在想我会原谅你,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什么?”许泉韦问。
“除非我妈妈活过来。”
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复生,许泉韦知道,时简这是不可能原谅他了,可是……
时简原谅不了他,他跟秦家就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行,不能那样,看秦涣对时简,分明是在意,以后是有很大可能成为秦家少奶奶的,他不能失去这个助力。
想着许泉韦上前拉住时简的手,急切地哀求:“简简,当初是爸爸不对!可是你妈她……人死不能复生,要是可以,我都恨不得替她死了,简简……”
“呵。”时简轻笑,替她母亲死了?当初他们离婚时候,许厅长的厌恶跟如释重负她都看在眼里。
那样的情景,他还有要替前妻死的心,那他真是感天动地的好人!
时简想着,甩开拉着她的手的那双曾经她有多眷恋那双手,如今就有多厌恶的手。
许泉韦的手时简甩开,人往后面退了两步,他看着时简,脸色愠怒。
时简对许泉韦很了解,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被激怒了,着装不下去的人。
她轻笑,她拉着秦涣不想跟这个虚伪的人多说,只是走到他身边,她说了一句。
一句完全撕破脸的话。
“要是可以,我真希望死的是你。”
许泉韦没想到时简会恨他到这个地步,恨不得,他去死。不过想想也是,她跟她母亲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只是,就这样放过秦家这条大鱼,他着实有些不甘心。
周家,忙碌了一天的周母在客厅坐着,看儿子跟和晏回来高兴地站了起来。一低头,看和晏穿了双拖鞋,她忙站起来问她怎么回事儿。
一点小伤,和晏不想闹得风雨满城,连说小问题。周母不放心,坚持地看了看她的伤,让周尧夏去拿医药箱。
然后从周尧夏拿来的箱子里拿出一个药膏给儿子:“给和和涂一下,小心别把那水泡弄破了。”
周尧夏点头,坐下把和晏的脚放在自己腿上,和晏摇头,小声跟他说:“不用,我自己来。”
周尧夏还没说话,周母就开了口:“让尧夏来,这点事儿又累不着他,也让他提前上岗,学习一下怎么对太太好。”
和晏低头不说话,提前上岗。还真是,明天他们就要领证了。
她正想着,周母就说道:“和和,明天你们领了证,我们两家聚一下,去老爷子哪儿聚吧。”
两家在他们结婚那天聚会,是几天前,周母跟她母亲说好的,至于说在哪儿倒是没定。
去老爷子哪儿?
听周尧夏说周爷爷在栖霞山哪儿住。那是国家给老爷子那一批的老干部,安排的退休场地,和晏听说话,没有去过。
老爷子在哪儿并不孤单,有战友老同志们陪伴,还有二儿子的小儿子陪他,所以一家人才对他如此放心。
和晏点头:“好啊,我今天回家跟我爸妈说一声。”
周母点头,看着沙发上坐的一对儿人,越看越满意。想着今天酒宴上朋友对和晏的赞美不绝入耳,她不由得有些骄傲。
看吧,她的儿媳妇,就是那么好。
真好啊,真好,明天他们一领证,她做梦估计都能笑醒。然后结了婚,让她抱了孙子孙女,她就圆满啦。
在周家吃了饭,高跟鞋是彻底不能穿了,周母就给和晏找了一双她的平底鞋。
周母虽然年过五旬,可眼光很是跟潮流,一双平底鳄鱼嘴鞋,和晏穿上合脚又漂亮。
和晏跟周尧夏步行去了,到蒋家,新房里已经很热闹了。那群早上去接亲的都在,还多了好几个和晏后来在酒宴认识的人。
看周尧夏跟和晏进来,一群人给他让出了个位置,大院里的人怂恿周尧夏:“周哥,来来来,今天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周尧夏笑:“要是没仇没怨呢?”
这是不打算出点子了,大院里一群人怪叫道:“那周哥你来干什么的?”
“呵。”周尧夏笑的随意:“来结仇结怨。”
这是要出点子了?一群人欣喜地鬼哭狼嚎,有周哥这个天才脑子,他们的办法就高端多了。
蒋洌听这话,看着周尧夏:你小子别忘了,你在我后面结婚。
周尧夏笑的丝毫没被威胁了一样:日子还远,过好当下就行了。
于是,蒋洌这个新郎,开始了一天最累的时刻。
一个小时,大家老方法新主意都用了,直让蒋洌这个新郎痛并快乐着。
最后还是周尧夏发了善心让大家都散了,走之前还跟蒋洌说:“今晚过的愉快。”
蒋洌蔑视一笑,话说出来妥妥的报复:“当然比你愉快。”
“……”周尧夏一噎,没在说话,拉着和晏下楼,蒋洌看他吃瘪的背影,心情舒畅,总算出口恶气了。
回去的路上,和晏跟周尧夏说道:“似乎没见秦涣跟时简啊。”
周尧夏笑着揉了揉和晏的头发:“男未婚女未嫁,联络联络感情还是有必要的。”
而此时联络感情的两人正在一个小清吧里喝酒,秦涣今天酒宴上喝了很多,只是看着时简喝。
时简是一杯一杯的灌酒,她的酒量也真不错,大约半个小时,时简喝酒的速度慢了下来。
她灌了一口酒,咽的很慢,脸蛋喝的嫣红,喊秦涣的名字。
秦涣今天本来就随时待命,听她喊他名字,立马点头:“在呢,肚子难受吗?”
喝了那么多酒,又喝的那么急,肚子不知道难受不难受。
秦涣叹气,他本来是不打算带她来喝酒的,因为知道她生病那天,来了例假。
可她说这两天输水吃药,姨妈给逼了回去,女生的事情他不太懂,又不能去……验证,只能她说什么是什么。
只是,他始终有些担心。女生的身子贵重,稍不注意就是一辈子,这种事,他听母亲跟嫂子说了半辈子,大致也知道女人身子不能使着命糟蹋。
可时简又真的倔强,他没什么办法,只能时刻看着。
时简摇头,迷蒙的眼睛看着秦涣:“不难受。”
秦涣点头,稍稍放心,只能她又说:“可是心难受。”
秦涣看时简,昏暗的酒吧,她人在黄红色的灯光的照耀下,长发披肩,眉眼脆弱,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很可怜。
是啊,母亲早逝,虽然有其他的亲人,可再怎么说,总是隔着些什么。
而父亲又是那样的人。
今天许泉韦对他的巴结,小心翼翼,以及对时简的容忍,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原因。
既然他都能知道,更何况对许泉韦极其了解的时简。
在许泉韦的心里,需要的时候,时简是他的女儿,而不需要的时候,他又不理不睬。
时简这是对这份亲情彻底伤透了心。
他想着,坐到她身边,把她揽在肩膀上,手轻拍着她的头,低声说:“别难受,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