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力赤听得此事,面色登时铁青,眼看那个自己帅帐外的卫士,一双眼睛咕噜噜直转,却偏生动弹不得,回想起方才那大漠飞鹰拓羽的古怪举动,心中嘀咕道:这些稀奇古怪制得人动弹不得的手段,似乎是汉人的法术,难道商队之中竟有如此高手,给脱欢收买了来刺杀自己?不过如此一来,拓羽方才的举动不是坏了脱欢的好事么?饶是他老奸巨猾,也是想不明白其中道理,沉吟片刻后一咬牙,心中忖道:不管如何,此事倒是一个机会。想到这里,对身旁的万夫长达托吩咐道:“去将海兰达派来见我的那个百夫长唤来。”
片刻之后,一个神态彪悍,手臂上缠着纱布,百夫长打扮的蒙古青年,大步流星的来到帅帐之中,贵力赤面前,躬身一礼,肃然而立,神态间颇为恭谨。
贵力赤看了看那百夫长,问道:“说罢,海兰达将军派你到此处,是为了什么事情?”原来这个百夫长却是漠北元军增援纳哈楚部,万夫长海兰达的手下,奉命到此。
那百夫长闻言大声道:“海兰达将军命小人到此求见可汗,是想请可汗立即统率大军,奔赴庆州,和平章果来大人合兵一处。”
贵力赤微怒道:“为何他不亲自到此?却要你来传令么?”说到这里,想起那海兰达虽是漠北元庭有名的骁将,却也不过是个万夫长,竟敢如此怠慢自己这乞儿吉斯部族的可汗,不由得甚是恼怒。
百夫长闻言,脑筋中转了数转,方才说道:“海将军担心庆州有失,所以一路疾驰,赶赴庆州去了。”原来海兰达虽是通过斥候所报,知道了贵力赤等三个部族合兵扎营于此,却无颜带着给风铁翎偷袭后,伤痕累累,甚是难看的三千多属下来见脱欢等人,便让这个百夫长来此请贵力赤兵发庆州。
贵力赤看了看那百夫长手臂上的伤处,不由得甚是狐疑,心道:海兰达这家伙,依仗是元庭太师蛮子的心腹,在我面前也甚是张狂,今日不愿前来相见,难道是在明军手里吃了亏?莫非常遇春那个小舅子蓝玉,并非窝囊废?心中虽是如此想,面上却故作为难之色的说道:“卫拉特部族的脱欢父子因和汉人商队交好,所以不愿和明军交战,都想回家了。这可叫我甚是为难呢?”
百夫长日间曾亲眼见到脱欢和那个汉人商队的首领沈鹏,交易茶马,言谈甚欢,闻言不由得信了大半,面上流露出鄙视和忿忿不平之色,怒道:“这些卫拉特人当真胆小如鼠,不配称为草原上的勇士。”
贵力赤见状,忙趁热打铁的低声接道:“只要你今夜做成了一件事情,我明早立即统率大军奔赴庆州,支援海将军和平章果来。”
“只要尊贵的可汗能和明军死战到底,小人无有不从。”百夫长回想起那夜自己和数千个蒙古骑士给风铁翎的黑衣骑士屠杀的惨状,恨恨的说道。
“只要你除掉脱欢父子,除掉这些不配做草原勇士的家伙,我想卫拉特部族的其余部众,能够听从我的命令,和明军死战到底。”贵力赤顿了顿,又接道:“你放心,我已经收买了一个马哈木的手下,让他带领你们去找这两个胆小鬼。另外,只要你办成了这件事情,脱欢那个美丽的妹妹速兰,就归你所有。”
百夫长闻言眼中闪过狂热的神色,他虽未见过苏兰,却也久闻这卫拉特部族中美女之名,闻言不再犹豫,躬身道:“小人定会完成使命。”说罢,便想转身离帐。
贵力赤却又拉住了他,冷冷道:“此事不可告诉你的属下,而且找到脱欢等人后,你立即将那个我收买的卫拉特人杀掉。若是被擒,你只能说怀疑来刺杀我的刺客,藏身于汉人商队之中,你只是一时激愤,去杀光汉人的商队,不可说是去杀脱欢父子。”
百夫长闻言一愣,贵力赤沉着脸道:“若是卫拉特部族的骑士知道此中真相,势必和我乞儿吉斯部族死战到底,两败俱伤之后,我却如何去增援海兰达将军?”
百夫长乃是海兰达麾下的死忠之士,觉得贵力赤言之有理,便即点了点头,走出了帅帐。
贵力赤眼见他离开帅帐,目露凶光的吩咐万夫长达托道:“立即让三军戒备,只要卫拉特大营一乱,你即刻率领一个万人队,防备阿鲁台那只老狐狸。我带一个万人队,去卫拉特大营,见机行事。
达托躬身领命,离帐而去
朱权和徐瑛悄悄潜回沈鹏特异安排给他们的营帐,回想起自己二人冒险去救那个使九节鞭的刺客,岂料那小子居然将自己二人当做了挡箭牌和替死鬼,扬长而去,不由得七窍生烟,忿忿不平。
徐瑛蹩着双眉,沉吟道:“你看出来没有,那家伙也使九节鞭,看他的武功,好似就是昔日你我二人初见之时,设计将我抓入锦衣卫诏狱的那个锦衣卫。”
朱权听她一说,也感觉的确很像,沉吟道:“锦衣卫只有皇帝才能调动,难道朱元璋对此次的大军远征,还有另外的安排不成?”
两人回想蒙古大汉拓羽高深的武功和诡异的行事,都不敢睡觉,斜靠在桌边,静静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两人甚是疲惫,坐的昏昏欲睡之际,却听得外面脚步声响动,有人靠近。忙手持长剑并肩走出帐外,却见是一个蒙古少女,正是白天在苏兰身边见过的。
朱权听她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打着手势,猜到是苏兰请他们过去,忍不住抱怨道:“这个蒙古大小姐,还真能折腾人。”
徐瑛也是苦笑着忖道:苏兰这丫头还真是不通世物,岂有天还没亮之时,就叫一个男子去自己帐中的?
两人虽是心中不情不愿,但此刻人在屋檐下,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跟随那侍女前去。
朱权和徐瑛一路走来,这才发觉,很多卫拉特的骑士也是静悄悄的出了营帐,厉兵秣马,整装待发,竟似马上便要开拔一般,两人不禁对望一眼,心中奇怪。来到苏兰的大帐,却见她正坐在羊皮地毯上发呆。
苏兰微笑着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二人,突然轻声说道:“我想让你们教我武功?”
朱权和徐瑛听她没头没脑的这一句,都是一呆,朱权心忖道:若是如此一来,到可以把关系拉近一层,说不定对稳住卫拉特部族,击溃纳哈楚大有助力。想到这里,轻咳一声,挺胸凸肚的道:“那可得行拜师大礼喔,咱们汉人的师徒尊卑,那可是很严咧,师父吩咐徒弟的话,万万不可违背。”
徐瑛见他一副装模作样的神态,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直想抬脚狠狠踹他,心道:你和师父说话,简直就是个逆徒的摸样,哪有什么尊卑可言?心中虽然猜知朱权的打算,但回想起自己师父秦卓峰,昔日曾在陈友谅麾下效力,对蒙古人恨之入骨,不经他许可,竟将武功传授给这蒙古女子,只怕他知晓此事后,说不定会雷霆震怒,连朱权的武功都要废了,想到这里,却是左右为难。
苏兰闻言忙站起身来,一脸的哀求之色,楚楚可怜的道:“可不可以只传授武功,不拜师,咱们只以朋友相交?”心中想道:看他的性子,似乎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我好言相求,未必不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