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伦闻言,勃然大怒道:“好,我若输给你,这外院执事之职便让与你。”
他脚一蹬,便跃上法台。
杨念也跟上法台。
他也不理会气呼呼的田伦,手持长银剑,对着台上法判施了一个持剑礼。
那法判微笑点头示意。
武比法判都是气武境武修,若在之前基本就是两位气武境的副院主担任,此次武比扩大了规模,两个副院主是不够的,石远又邀请了几位正门弟子来做法判。
杨念不识得此人,显然是从宗门中请来的。
那田伦显然被气得忘记了礼节,顿时脸涨得通红,忙补上一礼,恭敬道:“黄师叔。”
田伦毕竟是执事,认识这位气武境正门弟子。
那黄姓法判不为所动,道:“汝等可知道规矩了?被击下法台,或认输都算失败,若有生命危险,我自会发动阵法。”
换句话说,如只是受伤,只要未认输,便还会打下去。
两人皆点头称是。
黄姓法判挥手示意开始。
田伦狞笑道:“小畜生,看我不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亮出一条长鞭,手一抖,长鞭闪电般向杨念抽来。
杨念眼一眯,像这种使用软灵兵的,通常技法比较细腻纯熟,不然操纵不得这般灵兵,这田伦能坐上执事之位,在凝窍阶也算是佼佼者。
杨念挥动长银剑一挡截住长鞭,长鞭顺势如毒蛇般缠上剑身
田伦嘿嘿一笑,果然是筑脉小修,太好对付了。
杨念若是躲避,或许还能与他战上几回合。
此时嘛,田伦眼光一厉:不死也要你重伤失去战力!
原来他有一门上品武技,名为震空鞭,一旦缠住对手,就可利用长鞭震荡灵力来攻击对手,让对手缴械,并且受得内伤,屡试不爽。
此门武技之上,还有更加厉害的进阶鞭法,就非是田伦所能知了。
在他看来,就是这上品武技,对付杨念这般筑脉小修也是搓搓有余了。
越阶挑战?你以为你自己是吴临啊!
他打定主意,要想法阻止杨念投降,然后慢慢炮制他,方消自己心头之恨。
他运转功法,长鞭随着灵力不断上下震荡,巨大灵力瞬时传到杨念剑上。
哪知这筑脉小修居然并没有想象中长剑脱手,居然是跟着灵力震荡的节奏晃动起来,仿佛是被长鞭带着舞动一般。
田伦骇然。
他回想起传授鞭法之人曾说过,这门武技有个破绽,若是碰到技法比他高明很多之人,很有可能会被对方破解此法。
那人还告诫田伦,若遇到这样的对手,就尽早投降!
但自田伦练成此鞭法后,从未遇到过这般情况,便是遇到败绩,也非是因为被人破解之故,所以也就渐渐淡忘了。
但他绝没有想到,这种情况居然在一个筑脉小修上出现了!
不,我绝不相信!
田伦内心嘶吼着,全力输出灵力,长鞭震荡到他能运使的极限。
然而杨念仿佛是黏在鞭子上的布条,任你如何震荡,既伤不了他,也摆脱不得他。
施展这门武技极其消耗灵气,田伦一连十数次震荡,顿时感到自己灵窍内灵气一滞,立刻知道自己消耗过大,方才有些醒悟。
不行,绝不能如此僵持下去!
他一咬牙全力回扯,大喝一声:“给我滚开!”
可田伦哪里知道,杨念凭借堪比气武境后期的灵识,已将田伦的灵气运行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似随着长鞭震动,其实都是在对手灵力将至未至的时刻自己晃动,借此将对手灵力全部消去。
而田伦最后的意图,在杨念灵识中更是一清二楚。
田伦一发力,杨念竟顺着他灵力发动方向跃去。
这就像田伦拽着杨念朝他飞来,且是田伦杨念两人一起合力,其势更烈。
就在田伦措手不及之际,杨念左手凭空祭出一把青色长剑,当头就是一剑,毫无拖泥带水。
田伦怪叫一声,他毕竟也是老牌凝窍,慌忙中左手掏出一把短刀,勉强架住长青剑。
两把灵兵发出令人汗毛直竖的金属切动的声音,杨念是全力而来,更是借助田伦之力,而田伦则是仓惶架招,长青剑品质远高过那把中品灵兵短刀,竟一击斩断。
田伦暴退,及至法台边缘方才止步,眼眉间爆出一道血痕,鲜血急流。
这一击伤口虽小,但是剑气入体,受伤不轻!
田伦惊骇欲绝,叫道:“怎会如此!”
杨念目光闪动,那田伦倒还是闪开了,比起那日雁荡南派的纨绔是要强些。
即便如此,田伦先机已失,人亦受伤,一身实力也就剩五六分了,不足为惧!
杨念先以预读之法抢得先机,如今乘势追击,不让敌手有喘息之机。
只见他青银双剑起飞,化作滚滚剑轮,气势慑人,向田伦碾压过去。
这正是千手剑法!
杨念当日拍到这剑谱时,只当它是普通上品武技。
当他在识空中精练此技时,发现此剑法其实是双手剑,还明言之上还有更高阶的剑法。
杨念好奇之下,就遣凌雁打听这武技的跟脚。
原来数百年前有一位剑术大师,此人剑法以变幻多端著称,斗战时剑光分合,如千剑齐发,故人号称千手剑客。
此人在东海境内是有留下遗泽的,杨念所得的便是其体武境功法。
能称为大师的至少也是真武境武修,自己还真是撞到宝了!
其实细想一下,哪怕是真武境武修留下的体境功法,除非像真明通识大法这般逆天,不然在上境武修眼里也没有多少价值,才会被拿出来拍卖。
不过,体武境武修无法以气御剑,更别说分光离合,最多也就是双手持剑。
即便如此,杨念这双手运转千手剑法,再加上青银双剑这配套的极品灵兵,其威力已经远超普通上品武技,可说是接近灵技了。
那田伦受伤之下,立刻被这强大剑法压制,勉强抵挡了几下,就感到体内灵窍震动,气脉混乱,灵气运转滞涩,那还不知道自己内伤就要发作,吓得他魂飞魄散,就要喊投降。
此时,突然阵法发动,两人同时被阵法束缚住。
那黄姓法判看了两人一眼,面无表情道:“杨念胜。”
杨念暗中试了试要挣脱这法阵,发觉以自己的修为,根本动弹不得。
他悄悄用灵识暗查这阵法,倒是能看出一些阵点结构,显然这阵法是用来镇压体武境修士的,构造简单,杨念自信在灵识指引下,做些小动作还是可能的。
当然,他自不会做这等无意义之事。
此时,田伦全靠法阵之力撑着,法阵一撤,竟瘫了下来,结果还需台下两名弟子将他扶着走了,留下一阵哄笑声。
杨念走下台去,容钧宏笑道:“师弟越阶击败对手,那只是少数精英方能做到的啊!不简单,大不简单!”
杨念谦虚道:“哪里,哪里,只是那田伦太大意而已,不然小弟我哪有机会。我猜他也只凝得四窍以下的下品灵窍,像容师兄这般,小弟万万不是对手。”
容钧宏笑容不减道:“哦,那杨师弟看来,为兄凝得几窍?”
杨念面色不变道:“容师兄说笑了,凝窍之数,乃是修为根本。莫说小弟,便是那位气武境法判也看不出来吧?至少得真武境修为才有可能吧。”
其实,杨念此言颇有不实之处。
凝窍之数,确实隐蔽极深,不过如他已经有气武境后期这般的灵识,是能看出下四品的灵窍。
那田伦正是凝得四窍,从而能比较准确地估算出对手的修为,这也是他能战胜其的原因之一。
杨念也用灵识偷窥过容钧宏,却觉得对方模模糊糊,看不明白,可见其至少是在四窍之上的中品灵窍了。
当然,上品灵窍是不可能的,不然也不会留在外院了。
容钧宏看着田伦被几个武修搀扶着远去,转过话题道:“不过,师弟想要得起执事之位,只怕是行不通的。执事之位都在院主手里,怎能随便互相转让?”
杨念微微一笑道:“我对执事一职本就无有兴趣。”
容钧宏一怔,仿佛明白了什么,笑着道:“不过,那五百灵石还是要讨回来的。”
杨念也笑道:“正是,正是。”
第一日的武比就此过去。
外院院府之中,几位法判正接受外院宴请,同时也在高谈阔论,评判参加武比的弟子。
“外院终是外院,莫说灵器了,便是下品灵技也看不到几个,整体水平远不及内门弟子,无怪被宗门轻视。”
如杨念在场,他能认出,正是为他比武执裁的那位黄姓法判叹息道。
“黄兄评判弟子也就算了,怎能说及整个外院,我看你有点醉了。”
旁边一人立刻小声提醒他。
那黄姓法判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睛一瞪道:“怎么?话都不给说了?我黄一星也是外院出身,石院主乃是我师兄,我不说真话谁说真话!”
旁边一人更小声道:“今日可不止是外院,真传弟子也在座上啊!”
黄一星一怔,哼哼两声也不再说下去,只是喝酒。
另一名为袁灿的法判接过话来道:“其实,要说外门弟子没有人才,也不尽然,如石文敬与齐守阳两人,即便是在内门也是不差。而且,我看还有一人也相当不错。”
“哪个?”
袁灿道:“那就是霍通,凝窍修为,但我看他技法纯熟,对着大圆满也有胜算。”
此时,一位叫做严平的外院副掌院说道:“这霍通我是晓得的,乃是陈族远亲。”
“哦!原来是大族弟子,难怪有我内门弟子的风采。”
那袁灿露出理所当然之色。
袁家也是一家望族,袁灿是内门弟子出身,在他看来以内门弟子相比霍通,已是颇大的赞许。
但在黄一星听来大不是滋味,他突然想到一事,嘿嘿笑道:“我也碰到一件颇有趣之事。我主裁的三号法台,也出现了以筑脉阶越阶战胜凝窍阶之事。不但如此,那筑脉小修还打赌,要让那凝窍阶弟子把外院执事一职让出来。”
众人听了问道:“后来如何?”
黄一星笑道:“自然是那筑脉小修胜了,不然如何说有意思。”
严平却是不满道:“一个执事居然输给一个筑脉弟子,居然还把自己的职位拿来打赌?轻浮!太轻浮了!”
袁灿笑道:“我怎没有遇到这般有趣之事?不如把执事之位给那个小修算了,也算是鼓励后进了,哈哈哈。”
严平摇头道:“执事之位,哪能私自转让,成何体统!是哪两人打的赌?”
黄一星道:“那外院执事叫做田伦,那筑脉小修名为杨念。我观那杨念修为虽低,但实力不弱,而且气度沉稳,若真做了执事,也不算辱没这个职位。”
严平仍是摇头:“田伦我是知道的,一手鞭法颇为纯熟,在执事当中也算佼佼者了。这次居然如此轻浮,须得给予惩戒。不过执事之位,还得院主定夺,那容得那帮小修胡搞,不成体统!”
石远和两名真传弟子在上座聊天,听到杨念之名时,张麟突然咦了一声,露出讶色。
石远问道:“师弟何故惊讶?”
张麟目光闪动,笑道:“刚刚听到一位故人之名。”
罗素心美目流转:“师弟一到下院,便被接入内门,莫非下院中也有旧识?”
张麟道:“此人是小弟在半路上识得的,也是共处了好些时日,之后一起结伴投入宗门,未想得他也已筑脉,还参加了武比。”
罗素心笑道:“原来和师弟还有些缘分,不知师弟是否也有意将他收入门下呢?”
张麟正色道:“不会!此人资质很是平庸,我突破气武境时,他尚只是锻身阶。我和他虽有些缘分,但宗门之事当秉公而持,不能徇了私情。”
另两人听了,也都点头称是。
张麟所言大义凌然,却丝毫不提杨念一路对他的接济援助,若非有杨念,他早就饿死半路了。
他出身微薄,如今做了真传弟子,自不愿把自己以前连饭也吃不上的落魄讲出来。
门中几位真传弟子都是出身不凡,他更不想让过去的不堪给自己抹黑。
石远听了也不以为意,在他看来一个筑脉小修实在不足为道,只是说:“那田伦有失外院体面,武比之后我就把他执事之位撤了。杨念也有些轻浮,不过看在师弟的份上就不追究了。”
罗素心暗暗寻思道:能以筑脉修为击败凝窍的,也算不易,为何资质平庸呢?此人所为或许轻浮,亦或是蓄意为之,来引得他人关注。
若是后者,那他确是做到了!
如此看来,这杨念到是个有趣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