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柳叔来了趟,一见面儿就招呼老爹“借一步说话”,随同而来的柳洋洋则是很自觉的上了饭桌儿,相比之前,这姑娘要规矩很多,围着一圈儿叫过了人,这才落座。
叶莲娜肚子里有了东子的孩子,说起话来自然要比先前有底气些,可惜她本就不擅长仗势欺人,摆起姿态来很不自然,甚至还有点儿腼腆,柳洋洋应付自如。
其实这事儿早就已经定性了,差得只是东子一句话。我跟柳洋洋聊过,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内情。不论怎么说,都算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死皮赖脸的倒贴还是得有个度,到底还是脸面问题。柳洋洋接近东子,全都是自家老爹柳关东指派的,这丫头打小儿就想在父母面前表现自己,以至于求胜心切,都到了这份儿上还不肯撒手,非等到鸡飞蛋打才成。
我自顾自的埋头喝粥,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插,臭鞋拔子三寸钉的破事儿谁掺和都得落着一身骚。
“高层会话”结束得很快,柳叔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眉头紧锁,我寻思着八成是这位老叔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来提醒老爹。上前一问,果不其然。
“还有个事儿,叔没跟你爹说。”柳叔小声的在我耳边轻语。
没跟我爹说,却要跟我说,会是什么事儿?
叔侄儿俩一前一后移步到了后院儿,柳叔这才开口。
“洋洋有娃儿了。”
我站在石桌旁看着柳叔那张写满愁云惨淡的脸,找不到一丝玩笑的意味。
虽然我心里已经猜到了结果,但还是经不住要问,“谁,谁的?”
“东子的。”
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冰凉的触感从腚往上窜,四肢百骸说不出的酥麻。
柳叔在我边儿上抽了根烟,而后一言不发的就走了。
这就等同于把烂摊子甩给了我,他则是去治理当前那所谓的大问题。奶奶的,我倒是情愿掉个个儿!
我说柳洋洋怎么一点儿都不慌呢,在如此之大的劣势之前,还能面不改色,敢情是自己也有底牌!
柳叔也是难做,柳洋洋是她侄女,不是闺女,很多情况下要顾及她老爹柳关东的颜面,而且这个孩子,十有八九就是柳关东示意来的,他就更不好插手。今天把这烫手山芋甩给我,那也是迫于无奈,因为不论是两家的哪个大人来处理,都特娘的丢人啊!
东子似乎还不知道这事儿,我在心里反复纠结,该怎么处理?
摸着良心说,我还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讲究先来后到,仇视横刀夺爱,符合大众观念,坚决抵制小三。可真要是砸到自家头上,还真的没法下手。难不成我还能学大姐当年对待三姐那样,把人小姑娘强行绑去做人流?那也要考虑考虑身份的好吧,柳关东能让自家闺女这么干,就是吃定了我们不敢乱来。
想到这儿我也是气,你说好好一姑娘,怎么一点儿都不自爱?全听家里混账老爹的指使,成了还行,不成就是在单纯的糟践自己。
一时之间我也不好擅自主张,把东子拉了来,指着鼻子问,到底有没做过这糊涂事儿。
东子先是一脸愕然,而后十分费解,“应该...没有吧。”
“应该没有是有没有?”
他犹豫着不答话了。
“行了,我知道了。人家这是找上门了,你看看怎么办吧。”
“四哥,我想了想,要有只能是上回追我姑父那回,累坏了,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就只有她在边儿上......”
“你的意思是她趁着你昏迷给你霸王硬上弓了?”
东子老脸一红,“不,不知道。就是,感觉醒过来以后档里湿透了,还以为自己尿裤子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实话我不太相信一个女孩子能干出这种事儿,而且那是在医院,走廊外头来来回回都是人,柳洋洋可以说她放得开,但并不是彻头彻底的放浪。
“我听说,现在孩子在肚子里就能查,不然,咱做个鉴定去?”东子畏畏缩缩的问。
“那你得做好准备,不是最好,要是查出来是你的种,那这事儿可就定死了没有回旋的余地。”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一层窗户纸不捅破就有大片空间可周旋,一旦露骨,那便见光死透。
东子急了,“四哥,就算真的是我的种,那我也是被迫的!”
“你不如干脆说咱们去公安局告她强 奸?”
东子蹲下身子,挠头不语。
“你先跟她聊聊吧,不行咱们再商议。”
我走回大厅,留东子一个人在院子里反省。
柳洋洋依旧在客厅里与二姐,叶莲娜交谈,笑容满面。
我径直上楼,看了看江染,自打从汾山回来,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十七八个小时她都是在睡梦中度过。
“刚刚洋洋来过了。”
我把她的纤手捧在手心,“说什么了。”
“让我好好休养,羡慕我找了你这么好的老公。”江染做了个等等等等的口型。
如果放在以往我可能还要臭屁一番,但是现在,罢了。
将柳洋洋怀孕的事儿跟她说了说,这人居然一点都不奇怪!
“她刚刚牵过我的手,我习惯性的搭了个脉,喜脉。”
我点点头,“夫人有何高见?”
“在妾身发表意见之前,还是想听听夫君的想法。”
我没憋住笑,“一团浆糊,丁点儿想法都没有。”
江染做了个不出所料的表情,“你啊,也该学着狠心些了。”
我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是一片通明,江染的意思,是让我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做坏人,我是真的没经验,尤其是做那种坏到骨子里却被人称赞为好人的八面玲珑的坏人,我想我这辈子都学不来。
“如果不让柳洋洋进门,孩子就不能要,三姐有那样的经历,处理起来肯定比你放的开也拿得准,把她请回家。”江染摩挲着我的脸庞嘱咐道。
兴许是姐弟之间真的有心灵感应,在我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回来了。开着我的新车,威风八面。
一辆路虎巅峰创世加长版,用她的话说就是爷们儿就该开爷们儿点的车,大个儿!
全球限量一百台的车,在她眼里,就只有大个儿算是优点。
本来她是打算送了车就走的,但是让我给留下了,当然一开始没有说用意,只是说吃顿晚饭再走,一求再求,这才答应下来。
柳洋洋也上了桌儿,三姐还刻意的打量了一下她,问这又是哪个兔崽子骗回家的小姑娘,长得这么标致。没人敢吭声儿,只有歪着脖子偷偷跟她讲,东子的外债,找上门了。
三姐用老长的一声“哦~”来回应,转眼再看东子的眼神就格外的欣赏。
自打出国留学到现在,三姐有十几年没有在家里吃过晚饭,似乎是找到了记忆力的味道,再也不像以往那般浅尝辄止,谈不上狼吞虎咽,也说不了吃相文雅。
两个馒头下肚,她抹了抹嘴,拉着我就往客厅外面走。
“就知道你小兔崽子没安好心,想拿我当枪使?先得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吧。”
我讪讪的干笑一声,把事情经过原封不动的转述了一遍。
三姐听后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拍着我的肩膀,“放心,姐既然回来了,就把你们都安排地妥妥当当。”
我看着豪气干云的她将信将疑。
手里的馒头才啃掉半个,正准备回桌上继续朵颐,转头却看见东子和柳洋洋一前一后的出了大厅,往后院儿去。
三姐作势就要跟上去,我拉住了她,“给他个机会。”
二姐收拾碗筷的时候,东子和柳洋洋还没有回来,三姐直接跟我上了楼,看了看江染。
床上的妮子知道是三姐来,闹腾着要下床,我还没说什么,三姐就一把給她摁了回去,“不许动。”
我原本以为她俩会聊些风趣,但是没想到的是,居然拿我开刀,江染说我这几年如何,三姐道我小时候多糗,很是投机。
说到后面,三姐的言语开始郑重起来,颇有几分长姐交代弟妹的感觉。
“老爷子迟早得走,那不称职的爹也早晚得老,我娘就生了长森这么一个带把儿的,家里有一分算一分,都得是他的。这小子充场面还行,本事没有几分,你得多帮衬。”
江染只能附和。
“老头儿看中这个傻孙子,你肯定是有本事,不然也进不了门的。”
江染谦虚的笑笑。
“我以后多半不会在家,不是那老头儿不认我,而是我不想在这小城里待,不过我时常会回来看你们的。”
“你这是要走?”
三姐:“不走干嘛?等着随份子?又得大出血?”
一句话把我和江染两个人的挽留全都堵在了嗓子里。
“放心,求我的事儿肯定给你摆平。”
说罢,转身就下楼了。
我本想跟着,却被江染拉住了手,“不要跟。”
就算不知道意欲何为,我也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她,坐在床边,听她跟我念叨。
“三姐对我有疑心。”
“什么?”
“说是时常回来看我们,其实是回来看看我有没有越线。”
我一头雾水,“越哪门子线?”
江染笑吟吟的说,“怕你这个傻子太笨,受我欺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