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可跟谁过不去都不会跟钱过不去,笑吟吟的把银行卡收了下来,吕阳搓手一笑,“还是妹子大度。”
这人进来又是送礼又是赔罪的,把我都整懵了,来来回回的打量,也没见身上哪有不妥,不像是被王修谨拾缀过的样子,那么痛定思痛无从谈起。
老爹收了一瓶儿洋酒,但是依旧没有好脸色给他,抬起官腔,“这是有何贵干?”
吕阳的笑容渐渐收敛,“大爷哎,哪能说什么贵干,就是当侄儿的来给您拜个晚年!今天那是有外人在,我得把脸色态度摆上来,您莫生气,实在不行,您抽我两下。”
老爹自然不会动手,而是不冷不热的说:“这都四月了,拜年?清明倒是近了。”
其实他也没看出这位平步青云的市井无赖到底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旁敲侧击的同时,把架子端了起来。
吕阳:“大爷,您也知道,省里这段时间查的严,上头那位对我也不是完全的放心,就先前儿,跟我一块儿去的那小妞儿,说是指派给我搭手儿的秘书,其实不就是盯梢的么!”
老爹挑了挑眉毛,神情略显不耐烦,“行了,说说吧,到底干什么来。”
“您饭桌儿上跟我说的那事儿,我当时不是没应承么。这事儿您就甭操心了,侄儿给你弄得妥妥帖帖。倒是我那三妹,得有好些年没见了,在家不?我还带了东西给她。”
“就不怕让人釜底抽薪?”
吕阳左右抻头,没瞅见三姐的影子就安分下来,“怕,怎么不怕,小侄儿我走到今天不容易,可不想再过那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了,那时候要不是大爷您照顾我,这会儿早就饿死了。这情分我记着呢,所以这事儿我自己偷偷出面,不跟上面招呼,您放心,就算给人逮着我也有数,连累不到您。”
老爹看着自己这位名义上的侄子,端详了一会儿,说了句,“坐,上茶。”
吕阳闻声大喜,点头道谢,转身在我身侧坐下,二姐给他倒了杯茶,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吕阳,你现在也出息了,见得多就懂得多,我说句敞亮话,你应该能明白。”
“大爷,喊我四儿就成,什么话您说。”
“到了我们这份儿上,情谊两个字,要么比命沉,要么比纸轻,以前接济你那三两回加起来也没个几斤沉的恩惠,不值当这么出力,你是图什么?”
吕阳手里的茶杯一直端着,蒸腾而上的热气拂过他的面庞,让我看不清他的眼色,只知道这人左右摆头,在客厅里浏览了一整圈儿。
“都是自家人,那我就直说了。”
“我进这圈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不是官儿,但跟的人是书记,手上关系其实还是挺广的,一般的小官儿还有像咱家这种,都不一定比得上。您也别不信,说句难听的,就是狗仗人势么!”
虽然心里不愿意承认我谢家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人际关系网比不得他这几个月的绩效,但是,从实际上说,自损为狗的吕阳,确实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我在济南蹲了这么些年,整天不着四六,跟人混社会,别的真没学着,就知道拉帮结派搞关系,包括以前把咱家当财主的那些个吸血小鬼,现在都熟络着。”
这里的吸血小鬼,自然说的是那些拿钱办事儿的官员了,他的本事倒是不小,居然已经渗透到我们家的关系网里来了。
“就前天,我跟那守大狱的弟兄一块儿喝酒,他在酒桌上跟我谈了宗生意。”
我忍不住问了,“谁是守大狱的?”
吕阳突然愤慨起来,“就是那穿狗皮别枪的杂碎!咱家老爷子不是他扣的么!”
这么说我就有数了,以吕阳现在的身份,跟他同桌儿喝酒的人,不是正的也得是副的吧!先前还喊弟兄,被我一点,找到纰漏了,改嘴倒是快。
“原本这生意里边儿也没我份儿,就因为那狗日的要巴结我,我才晓得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吕阳停了一停,端起茶杯来牛饮一口。
“他跟我说,要把咱老爷子留在看守所,拖一天是一天,有一天算一天的钱。让我在书记那儿吹吹风,扣点儿社会风气,影响不良的大帽子在老爷子头上,事后跟我分成儿。我当时吓了一跳,心说咱家最近这是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于是顺着往下摸,一摸不得了。现在这些个投机倒把的都把腚眼子对准了咱家等着喷粪!我问他是谁这么大手笔,这孙子就支支吾吾不肯张嘴了,非说等我确定入伙儿才肯透底。”
果真是让我给猜中了?还真的有藏在暗中的庞然大物要对我谢家动手!我都没有想到他们能渗透的那么深,连省里的警察局都拿下了,这帮满兜儿脏钱的混账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谢家倒了,他们能吃干抹净一身轻松?
老爹倒是没有管这些,只是问,“那你入伙儿么?”
吕阳:“我听您的。”
吕阳走了,老爹一句“有钱不挣王八蛋”收了尾。
我点着了烟,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头一次这般愁苦。
老爹不知道从哪儿摸了根儿黄瓜,走到我身旁坐下,两父子对着空荡荡的院落发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老爹嚼着清脆的黄瓜模糊回应,“才知道。”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仿佛是在自夸,但似乎又觉得说得太过了脸皮有点儿受不住,“憋屎憋尿憋习惯了。”
“我们家倒了,他们能好?”
老爹摇摇头。
“图什么?”
他反问:“吕四儿图什么?”
是啊,聊了半天,这人也没说他图什么啊到底。
我想了想,慎重回答,“站队?”
老爹把只剩了一个把儿的黄瓜交给我,“嗯。”
其实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种可能,吕阳相信我们家倒不了,风波过后依旧是龙头,可以凭借这次人情获得以后的一本万利。而省里的那帮官员呢,则是觉得一切的始作俑者,阴影里的那尊庞然大物,可以在我谢家倒后保他们万事无忧,甚至更进一步。
从理论上来说后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除非它有把握把我们彻底扑死,不留渣滓。
猜中了还不如没猜中,更愁了。
如果不出意外,吕阳这次回去,不用几天就能把目标揪出来,到时候很有可能就要真刀真枪的正面硬刚......思维路线到这里猛然断裂,许多残存在脑海里的零碎基石相互拼凑,填补上来。
宋公保的死勉强可以算是一个意外,可起尸却是有人故意为之,我现在基本可以肯定,指使秦老鼓做法的就是针对我们的那帮人。接着,柳玲铃被抓,致使柳叔焦头烂额,直到现在都没有把人解救出来。老爷子入狱,全家只有老爹一个主心骨可以支撑。
这等等等等的事件,穿成了一个偌大的圆,将我包围其中。
如果一切都往最坏的方向上想,那么宋公保的惨剧就可以说是对省内一众攀附在我谢柳两家之下的走坑人的警告,虽然省里的那帮人现在根本都没有意识到,大都以为是仇家报复,但是只要接下来万一发生了正面碰撞,这帮人迟早会后知后觉,从而束手束脚,甚至在了解彼此势力之后倒戈相向。
柳玲铃的入狱则是使得柳家自顾不暇,这位老姨可不是头一回犯傻了,先前儿是说错了话致使柳叔的救援功亏一篑,现在继续让她呆在里面,万一再有言失,那么很容易就能牵扯到本家,根本马虎不得。
而现在,加上老爷子被扣,我家也算是失去了最坚固的屏障。
深吸了一口气,这事儿,其实还能往前追的,最早最早,应该是二大爷被抓。
当时的发丘印和桃木剑都被诡异送回,唯独二大爷的探尸锥不见,紧跟着二大爷锒铛入狱,我们当时还以为是有人黑吃黑,现在想来,从那时候开始,人家就已经在对我们动手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章程,接下来就应该是老爹了,只要他一倒,那么一切都会摧枯拉朽。我看了看手里的黄瓜把儿,说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真的不过分。
吕阳这一遭来得很是时候,不然,幕后黑手的身份还不知道要多久才揭开,晚一分钟,我们家就多一分钟的被动,现在,总算是有了下子的机会。
夜风吹得我脖颈发凉,拍拍屁股,上楼。
进房的时候刚巧遇到老爹,这人也不知道背着我再跟江染说什么,见到我回来,立马起身跑路,拦都拦不及,说没猫腻都没人信。
“聊什么了?”
江染:“爹说他查了查黄历,今年太行星北走,冲你的八字,不好婚娶,让咱们明年再说。”
查黄历,查黄历能查得出太行星北走?太行星北走又跟我的八字有半毛钱关系?怎么不说紫微星暗淡我今年不适合登基?扯就是了,我想多半还是因为眼前的事儿,算了,给他个面子。
本书从现在开始也算是进入了结尾部分,各位看官还请体谅一下作者也要吃饭喝水,瓷碗已经摆上了,有钱没钱,都捧个钱场,一块两块的都行呀。(看盗版的同志们也请尊重一下他人的劳动成果,虽然我很开心你们能欢本人的作品,但是还是希望大家看正版,因为我上传完章节之后也会修缮,甚至写到后面掉头修改,错别字,不当用语,还有适当情节修改,盗版的不一定能够同步,以至于看到的情节前后不接也时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