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佳人,最近不见你,好像消瘦了不少。“绣玉夫人主动走了过来,与她说话。
面对绣玉热情的示好,不善交际的秦蒙葶有些受宠若惊。在她印象里,绣玉夫人行事低调,对新人和气友好,与自己交情不深。记得自己初进园时,九华夫人眼里的不屑、棠星美人的挑衅,而她始终如一的真诚,从不落井下石。她缓缓行礼道:”绣玉夫人好!多谢您的关心。“
”悦佳人,每次见你都这么客气。你脾性淡如菊,我看着你与人相处也是善良大方。“绣玉微笑看着她,眼里尽是善意。
秦蒙葶不好意思道:“夫人过奖了。其实我不善言谈,怕说错话有时就沉默,清冷的性子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妹妹谦虚了。你进园有一段时间了吧。”绣玉夫人拉着她的手,往周边慢慢散步。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要这么说,秦蒙葶疑惑地被她拉着手,面上不好拒绝,笑容显得别扭。她只有回道:“时间过得快,我在园里也快两年了。”
绣玉夫人拉她到一边,见周边除了她们没有其他人。低声道:“在花佳人入园前,王上也是宠你很久,怎么都没听到妹妹怀孕的好消息呢?”
啊?!秦蒙葶在听这话时已羞了脸,一脸惊讶望向绣玉。
绣玉赶紧解释道:“妹妹别介,我不是专门打听你的私事。只是作为过来人,想劝妹妹你在年轻受宠时,及时有个孩子傍身总归在园里过得快乐些。”
孩子?秦蒙葶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考虑怀孩子生孩子,所以一直都不在意的。若不是绣玉夫人今天突然提起,她早已忘记自己变成了女人。她讪讪道:“王上虽那段时间宠我,但也不是天天来我这里,总共侍奉他也不过半年多吧。况且,我认为自己心性浅,太早当母亲不是好时机。”
绣玉夫人听这话倒吃惊了,难道王上也没想过让她怀孕?观察她伪装成熟下的稚嫩,疑惑的表情也不像在撒谎。不由叹道:“妹妹果然单纯。要是其他人早就抓住机会让自己早点当母亲了。”
“哈?我没那么想过。王上也没有要求我怀孕呀。”秦蒙葶茫然道,她是真糊涂了,难道生孩子就很重要?如果谁抱个婴儿给她,她肯定是一脸震惊和不知所措的。
绣玉夫人见她样子纠结,忽然笑了:“是不是听别人胡言乱语,说怀孩子到生孩子是件恐怖的事情?”
秦蒙葶摇摇头,绣玉夫人沉静道:“傻丫头,王上后面再纳入的新人,难保没有想怀孕生孩子的心思。要是她有了自己孩子就得了一份保障,母凭子贵。”
“谢谢绣玉夫人的提醒,我想水到渠成时自然有好事来。”秦蒙葶嘴上依然不在乎道。她终究是年龄小,想的层面没那么深,她以为自己年轻还有几年有机会的。
绣玉夫人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心里直叹她太天真。这边聊得起劲,那边的花倾虹可是独自生闷气。没人和她组队,她冷笑,这些奉承攀附的人,一见失了势就疏离她。
她散漫无目的的闲逛,娇艳的花朵却入不了她的眼。晓岩轻声道:“佳人,悦佳人和绣玉夫人在那里赏花呢,我们要不要过去打招呼?”
花倾虹冷冰冰地看去,那两人并肩说笑走来,好一副和睦情深的画面。她恨得咬牙:“去干什么?热脸贴她们冷脸吗?悦佳人不是高冷,是对我热情不起来而已。”冷哼一声,她转身往前走有意与她们拉开距离。
见她们观赏得差不多了,二太太摆摆手让她们聚集过来。说道:“俪人们,光欣赏是不是少了些乐趣。不如大家都说一下这花园里有哪些花?有雅兴的妹妹可以诗文赞美一下今天这么好的景色。”
九华夫人饶有兴趣,立马附和道:”二太太说得是,妾身看大家光赏花还是挺闷的,不如就像您说的都各自猜花名、说诗怎么样?“众人应声,花倾虹心里白眼,无聊至极。
绣玉夫人微笑道:”那就请二太太先开个头,我们好接龙。“
”好。那我就说一下花名,桂花。亭亭岩下桂,岁晚独芬芳。“二太太闻着飘来的花香,情不自禁赞道。
”二太太说得真好。秋天的桂花,那小小的花瓣散发出迷人香气,真让人心旷神怡呀。“九华夫人跟着陶醉道。
花倾虹眼底闪过满满的鄙夷,之前怎么没发现九华这么马屁精。接着绣玉夫人道:”那妾身就说菊花吧。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其他人一听,不由笑了,这诗句唯美。
轮到九华夫人时,她却摆摆手说自己还没想好,让其他人接着说。众人看向秦蒙葶,她想了想,便说道:“茶花吧,浅为玉茗深都胜,大曰山茶小树红。”
众人点头觉得不错,花倾虹表情淡淡,开口道:“绝代只西子,众芳惟牡丹。”这话一落,其他人吃惊望着她。九华夫人嘲笑道:“花佳人,牡丹不是秋天开的吧。”
“九华夫人 ,二太太没有要求一定要以园里的花为诗句说吧。”花倾虹微笑回道,嘴里却不服气。
"园里还种不齐秋天开的所有花,只要以花为诗也不错啦。"二太太笑容温和,转眼间让棠萍说。
棠萍点头领悟,嘴角含笑道:“妾身献丑了,就以芙蓉为诗吧。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二太太眉目含笑,赞道:”这是李白的诗吧,写出瑰丽动人的意境,是个浪漫主义者。“棠萍害羞道:”妾身只记住了这一句,多的背不了。“
其他人见她说话坦然,不由会心一笑。
”九华夫人,该你了吧。你可不要耍赖呀。“花倾虹转眼看着她,期待又冷漠。
瞧着这迫不及待想看她出丑的样子,九华夫人轻拍衣袖,笑道:“姐妹都说完了,我也说说。二太太不介意的话,其实我也喜欢桂花,也说一下桂花吧。”
还以为是什么独特的花,结果附和二太大的喜好,花倾虹心里鄙视极了。
九华夫人想了想,说道:“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话刚落,绣玉夫人边说边带头拍手起来:“九华夫人说得真好,把桂花形容得这么美。”
其他人见状跟着拍手称好,九华夫人道谢,二太太投来的眼神也是高兴的,心情不由极好。
花倾虹瞧着这些人表面附和的一流,手拍得漫不经心。假笑的面容下心里渴望快点离开。
舒二太太看出了她们脸上的疲惫,不由道:“大家今天玩得很开心,时间不早了,各自回院好好休息吧。等哪天聚在一起再玩乐。”
众人应声渐渐散去。晓兰走了过去,对棠萍行礼道:“婉仪请留步,奴婢已经按二太太的要求给俪人收拾出一间新院子 。请让奴婢带你过去。”
棠萍表情欢喜道:“妾身多谢二太太的厚爱。”二太太笑着摆手让晓兰带她去,离开了花园。
在晓兰的带领下,和丫环来到了新院。走进院子,棠萍一抬头便看到上面写着‘萍院’的匾,周边种植的花树沁人心脾,她挪不开眼,不禁道:“二太太为妾身准备的院子真是太好了,妾身谢谢二太太。”
晓兰微微低头道:“萍婉仪喜欢就好。院里已经收拾干净,有什么需要派奴婢马上来添置。”
“谢谢二太太想得齐全,现在没什么需要的。”棠萍笑容满面道,那万分高兴的样子,是心里真的喜欢这里而真诚流露出来的。
晓兰瞧见她眼里的喜欢,接下来的话却泼了冷水,说:”二太太宽厚。本想是把棠婉仪之前住的大院子赐给萍婉仪的,只怕新人忌讳,又因院子有些旧修补起来太麻烦了。二太太就拨了新院给你。不过你别担心,棠婉仪的院子离你远,不会给你造成困扰的。“
晓兰说完,笑盈盈看着她暗自观察她的神情。而棠萍嘴角的笑容已是僵硬,虽脸上假笑但难掩眼里的尴尬,嘴上却不动声色道:“二太太顾虑妾身与棠婉仪的关系,初进园怕妾身不适应才做这样的安排。妾身感激不尽,无论二太太怎样的安排妾身都是乐意接受的。谢谢二太太!”说着,她真诚的行了礼。
晓兰听她说话滴水不露,便行礼告退了。
棠萍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变得冷冷的。贴身的丫环退走了管家,走近不由问道:“婉仪,晓兰故意说出棠婉仪是什么意思?”
她转身低声道:“二太太现在捧着我,是真心还是假意,无非是给王上及园里的人一个好名声罢了。刚刚晓兰的话是在警告我不要恃宠而骄,棠星就是反例子。”
“那棠婉仪现在不能偷偷去看她了吗?”
“她还在禁足,要见面以后有的是机会。”棠萍说着,心里对这个堂姐毫无怜悯。自己现在还没站稳脚根,不会贸然去见她。况且平时就生疏的堂姐见面能聊什么呢?她从小暴躁的脾气说不定看到自己还会冷嘲热讽一番。园里还有两位貌美如花的佳人在虎视眈眈,以后的路真是漫漫崎岖。
她闻着花的清香缓缓地走进院里,里面布置古色古香。丫环轻轻掀起床边的珠帘,里面的床被铺得整整齐齐,上面还印有鸳鸯图案。棠萍笑了,这专一的爱情自己不敢奢求,只求王上看着哥哥的面上分一点温柔给自己。她走上前坐在床上,对丫环唤道:“我饿了,你去给我准备晚饭吧。”“是,奴婢告退。”丫环应声退下。
现只剩她一人,房间瞬间显得空荡荡。 她抬眼扫视四周,眼神变得冷漠无比。想起进园前堂哥的告诫,父亲的劝慰及背后一个家庭的荣誉,她冷眸暗沉,看到棠星的惨状绝不能让自己重蹈覆彻。因为堂哥给的机会让自己巧遇王上,侍奉了他才有幸进园。不论以后会怎么样,言行举止绝不会让他们抓到把柄。随着丫环的轻唤吃饭,把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秦蒙葶的对院里,花倾虹冷冷的盯着那边紧闭的院门,她白眼一转,走回了自家亭里坐着。晓岩看着她铁青的表情忐忑道:“佳人,悦佳人好像去绣玉夫人那里去了。”
“绣玉夫人最近跟悦佳人走得很近嘛。这几天都看到秦蒙葶下午出去,很久才回来。”花倾虹冷声道。她疑惑秦蒙葶不是生性冷僻吗?绣玉夫人怎么跟她那么亲近。
“些许是她们之前就要好,悦佳人毕竟进了这么久的园。”晓岩安慰道。
“闭嘴!”花倾虹心中无名火一下蹭起。晓岩吓得赶紧跪了下来:“佳人息怒!”
“王上真是好花心,这才宠我多久,这么快就纳了新人。”花倾虹恨得咬着牙,一想起王上之前的宠爱鼻子就泛酸。她喃喃说:“王上说我园里最美,现在人也不见。难道他这么快就忘了我?如果是这样,以后一辈子怎么过?从此孤苦无依吗?”
见晓岩低着头不吭声,她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往她边上一摔,怒道:“你哑巴了,你怎么不回我?!你是不是看我现在失宠了,你就瞧不起我了?!”
“冤枉啊,佳人。”茶杯摔碎在她脚边,一地的茶水吓得她开口求饶:“佳人,你消消气。奴婢.....奴婢不敢说话。”
花倾虹看着她一脸的泪水,心中的气顿时消了一半,明明是她们给我气受,我为什么要找自己的丫环出气。想到这,她赶忙扶起晓岩:“快起来!你没受伤吧?”见晓岩诚惶诚恐的,她继续说道:“我不是有意怪你的,我是被气昏了头。”
”奴婢不敢。“晓岩忍着膝盖上的痛手撑着起了身。她低着头对花倾虹多变的脾气甚是惊怕,心里直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暴脾气。
”快让我看看,刚才茶杯摔到你身上没?“花倾虹一脸关心问道。
晓岩抬起头不敢违抗,乖巧的让她看了看,然后挤笑道:”奴婢没事。谢谢佳人关心,我这粗鄙的身子不敢让佳人费心。“
花倾虹松了口气,还好没砸到,只是眉头紧锁,说:”晓岩,你是我贴心人,我怎么会亏待你?刚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害怕如果得不到王上的宠爱,以后就要孤冷一辈子了。“
晓岩望着她的愁容知道她担心的没错,只是她太急躁了所以沉不住气。这园里的女人都是依附王上生活,得宠就会锦衣玉食,风光无限。如果失宠那你在园里的日子就难过了,特别是没人关照时就容易被排挤被冷落,最后毫无存在感。
见晓岩担心的眼神,花倾虹开始焦虑了:”怎么办?我掌握不到园外的信息,不知道王上到底什么时候回园,我就想争宠也毫无办法。“
这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晓岩脑海里呈现,不管花倾虹能不能接受,想了想还是把这个想法告诉她。她深呼吸然后走上前,说:”奴婢有个想法,佳人不知能不能接受。“
花倾虹眉毛一挑,一脸疑问:”你想到方法了?是什么快告诉我。“
”佳人现在还年轻,王上的宠爱并没有少,如果佳人能怀孕生子就有保障了。不知佳人能不能接受?“晓岩说完,神情紧张的看着她。虽说进来个婉仪,但美貌上还是花倾虹第一,相信她的宠爱一点都不会少,毕竟她年轻,有没有生小孩的想法就不知道了。
花倾虹一听眼里尽现惊讶,她转身走来走去,一脸的犹豫:”生孩子,这太早了吧。“
”佳人是担心以后身材走样吗?其实不必太担心的。越早生越好恢复。当初二太太生子的时候比佳人年龄还小,后面生了两子女后王上对她可看重了。“晓岩赶紧一五一十把以前知道的事告诉给了她。
”有这么好,秦蒙葶怎么没打算生孩子?“花倾虹顾虑不已。按理说秦蒙葶进园这么久,肚子应该早就有反应了,怎么没到一点动静。
”悦佳人怎么不急要孩子?奴婢不清楚,只是论园里美貌第一的始终是佳人你呀。要是你先比悦佳人为王上生个一儿半女的,有那么可爱漂亮的孩子,王上会更加宠爱你的。你有孩子傍身园里其他人怎敢轻看你?!“晓岩眉眼间微笑,说出来的话很美好。
花倾虹听得心动了,是啊,自己只想着眼前的富贵荣华,没有想得长远。如果到时年龄大了我还没有孩子,王上后面的新人不就可以轻视践踏自己吗?她不想出现这样的情况。想起九华夫人,听说她没有孩子,但她能做到夫人位分上也是不简单,细细一想难怪她一直以二太太马首是瞻,果然是个狡猾聪明的女人。除了她,现在就剩自己及那两人没孩子,如果她俩先有孩子,那我不就更没优势了。花无百日红,美貌能保持多久,想到这,她暗暗下定决心。
”可是王上什么时候回园,对这些情况我一无所知。“想到这,她有种武功无处伸展的困扰。
晓岩安慰道:”佳人不要太着急,趁这些时间好好调理身心,等王上回园就抓紧机会。奴婢看,新人进园没多久,王上临园的时间也近了。“
花倾虹见她说得有理,点头称是,嘴角上扬,笑道:”我月信快结束了,趁这段时间好好调理,等王上回园......”她转眼一笑,继续说:“你去寻个好的太医来帮我看看,对外就说我这几天身体不适,找太医来瞧瞧。“
”是,只不过奴婢要先像二太太那边请示,因为太医是从园外安排进来的。“晓岩看着她面露难色。
”这么麻烦?我一个佳人请个太医还要先请示得到同意吗?“花倾虹不由皱眉,一下沉着脸。
”是园里的规矩,因为涉及到俪人们的身体,二太太也不能马虎对待呀。“晓岩见她不满赶忙耐心解释道。
”你就说我月信肚子不舒服,一天吃不好睡不好,还受了些风寒,让二太太尽快派人给我瞧瞧。“花倾虹口气硬声,不管怎么样,先让太医看看什么是最佳怀孕的时候。一切都要做好万全准备。
”是,奴婢马上就去吗?“晓岩小心翼翼问道。
”去吧。时间要尽快。“见晓岩匆匆离开。她一人在屋里不住徘徊,心情变得有些浮躁。只要等太医来,她有方法让太医给出妙方,就算二太太那边知道了,难道她还能不准俪人怀孕?现在这种情况,她不想坐以待毙,要博一博才能知道后面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