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一片通明,阳光缓缓照映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上,轻轻涤荡着夜色留下的痕迹。拂去大理寺一夜不眠的疲惫,拂去这天地间的凛冽杀气,拂去江湖路远的儿女情长,只不过难以拂去李枫心中的不安。
李枫端坐在殿中,台下是一队又一队归来的大理寺卿,只不过是有那么几队的位置,空空如也。李枫那双白皙的手攥得仿佛出血一般。
大理寺殿内层级分明,不同高度的台阶,由下至上,殿内的花纹雕饰十分朴素,大殿外的阳光映照在上面,隐隐约约能看见上面神兽狰狞,张牙舞爪。
大殿内共有五级台阶,逐层变小,彰显着李枫皇室的崇高地位。
一列列烛台整齐地摆放在每级台阶的两旁,上面晃动的烛火微微有些看不清了。
李枫说道:“李鑫,孤问你,那几队爱卿是去往何处?”
李鑫跪在李枫座前,说道:“王爷,他们去了六部中几位下品官员家中,不知为何。”话还没说完,声音却是不由得呜咽起来。
“废物,你干什么?我大理寺的官员没有贪生怕死之徒,去传孤的旨意,火速命人前往那几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重金安抚他们的家眷。”李枫喝到:“今日,众爱卿辛苦,本王必有重赏。”“愿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台下的大理寺卿一齐回答到。
李枫的心,是不住颤抖的,大理寺卿的规矩,从未有人在奉旨行事的时候,误了复命的时间,这么长时间还未复命,恐怕已经凶多吉少。这大理寺卿皆是李枫亲自挑选,都是出身卑微,家境贫寒。平日里为了感谢李枫的提携更是对李枫更是忠心不二,方才如此时间便一去不返,这让李枫心中如何平静的下来。
李鑫听到李枫的训斥,赶忙领人出去寻找。台下的几位上卿领了李枫的御旨,前往大理寺的银库。
李枫望向还在台下的众位大理寺卿,以及他们押解回来的一干人等。
李枫顿了顿身形,站起来说道:“众位爱卿,今圣上将彻查叛逆之事全权交托与我大理寺,望众爱卿务必要从严审讯,不要辜负了圣上的信任。”
“诺,臣等必将彻查到底,不负圣命。”大理寺卿答复后,便将犯人一一押入天牢,开始审问。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大理寺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李枫靠在座上,左右的侍卫送来沏好的毛尖,以及茶具。
李枫一边品茶,一边仔细回想着,六部中还真是藏龙卧虎,竟然还有如此高手,能从大理寺卿的手下一走了之,而且还能让他们连求援的羽箭都没能发出,看来,对手绝非等闲之辈。
想着想着,李枫感觉一阵倦意袭来,便放下手中的茶杯,躺在座上睡了过去。两旁侍卫见了,忙解下披风盖在李枫身上。
李枫睡得很稳,他确实累了,本就受伤的身躯,终于得到了休息。
大约有两柱香的功夫,李鑫从殿外匆匆赶来,李枫方才睁开了双眼,将身上的披风递与左右侍卫。
“是谁?”李枫没有多问任何一个字,只是问了李鑫两个字。
“礼部尚书董必寅和吏部尚书赵有得,还有户部侍郎王涛。”李鑫一边下跪,一边答到。
“这三人,孤倒是疏忽了。”李枫说完又问道:“可否有踪迹可循?”
“王爷,属下无能未能找出线索,只不过从一位兄弟的尸首下发现了三个字。”李鑫答到。
“哪三个字?”李枫问道,“黄金雨。”李鑫答道:“臣在一位兄弟的尸首下发现的这三个用血写的字,应该是最后一刻为王爷留下的讯息,只不过臣等愚昧并不知这是何意。”
“黄金雨。”李枫一边念叨,一边在脑海中回想着,黄金雨,难道是某种传说?从大唐建国以来四方臣服,太宗皇帝在世的时候曾对民间的各种传说进行过整理成册,在李枫幼年的时候曾经在翰林院读过一些,可是这黄金雨,貌似没有出现过,那这冒死写下的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李鑫,传孤的御旨,命天下大理寺卿各分支,务必留意董必寅,赵有得,王涛,三人,命各州郡太守张贴画像缉拿此三人。如果发现此三人,各州郡太守可以就地诛杀,能将这三人人头带回的,朝廷赏黄金百两,良田千顷。若是有人胆敢包庇,即是连坐之罪,诛九族。”
李鑫领旨,随即叩拜李枫,出了大理寺,带着两纸文书,一张交给十里长亭,要他们快马加鞭送往天下各处大理寺分支,一张交给门下省由他们发放张贴,传至大唐上下。
李枫睡意全无,从座上起身,掸去白袍上的灰尘,迈步向殿外走去,“备马,去紫寰殿。”李枫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殿外。
长安城内依旧是一片熙熙攘攘,东市西市,人来人往,从大理寺到皇城,必要经过这东西两市,李枫坐在马上,看着身边路过的一切,一条街又一条街,岁月在身后悄悄溜走,李枫远远地看见前面的胡姬酒肆,回忆勾起了莫名的神伤,不知胡姬如今去了哪里,更不知那个人,现在如何。
曾经的李枫总要去胡姬酒肆小酌一杯,而今,并不是没有那片刻的光阴,只不过是心中少了那一份闲情逸致,或许是多了一丝难以启齿的愧疚。
长安的路很长,很长。
人生的路也很漫长,就像长安的路上起起伏伏,跌跌荡荡。
跌跌荡荡的的路不止长安街上这一条,穿过双王府门前的路,朝着蜀郡有一条官道,这条路还好,只是让长清多了些难以反驳,少了些刀光剑舞,长清骑马护在一辆车旁,车内还不时传来女子悠悠的声音,这声音真的好听,声音清澈似泉水声激荡在山谷之中,隔着车上的帷帘,也不难令人遐想女子的绝代风华,只是所言伤情,所言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