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塔下有一块巨大的方型的不太规则的石头,在正对塔门的位置一小块地方被磨平,上面详细记载着石塔的来历,但没几个人会认真的去看,更多的人则是以爬山它为目的。
石塔建成很多年了,经年累月塔身已经倾斜了,因而上塔的阶梯也被封锁了。只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上去过一次,塔内只有一片昏暗,从窗口透入的阳光仅能照亮脚下的路,里面虽然有僧人打坐,却没有任何摆设,只有一道螺旋向上的石梯。那时石塔身上还没这么多的灯光设备,远不如现在这般明亮精彩,但那时的塔身好像没有一点倾斜的样子。
我们走到塔下的围栏边,看着山下的城市。这个时间爬山的人不多,仅寥寥数人在周围闲逛着。
我转过身靠在围栏上,看看她,也看看塔。我依旧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我正在慢慢平静下来,那种一直从出校门就一直存在的尴尬正在慢慢褪去,剩下的只有宁静祥和。
她也没有说话,一直静静的看着山下的城市,也许是在看山下那郁郁葱葱的绿色。
我们就这样安静的呆着,靠得不近也不远,周围偶尔传来鸟叫声,还有那寥寥数人的对话,剩下的便只有彼此的呼吸了。
我闭上了眼睛,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周围的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无比配合的安静了下来,没有鸟叫,没有虫鸣,没有对话,没有木鱼,甚至没有风声。
在这宁静之下,我好像听见了我们的呼吸声。她呼吸得很急,一呼一吸都十分的短促。我的呼吸也很急,但正在慢慢放缓,只有她,依旧急促。
我好像听见了我们的心跳声。先是听见了我的,急促有力,犹如重锤,犹如大鼓,一声比一声更重,一声比一声更沉,一声比一声更闷。我的呼吸和情绪正在放缓,但心跳却好像比爬山时更急促了,似乎丝毫没有放缓的意思。而她的心跳同样急促,但并没有加速的迹象,也没有放缓的迹象。闭眼并没有让我的心跳慢下来,反而越跳越快。
当我睁开眼睛时,周围的声音再次回归,风声,鸟声,虫鸣,但我也听不到我的心跳声了。当我转过头去看她,却正对上她的目光,她好像看了我有一会了,而且正对上我的目光她也没有丝毫回避,依旧直瞪瞪的看着我,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我读不出她眼中的信息,但此时此刻的我并不需要去解读那些信息。
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我就这样平淡的说出了这句话,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任何预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像是一个疑问句,又像是一个肯定句。
嗯,林颖其实没有来亲戚。
她回答得有些过于平淡,依旧是那样看着我,同时还提到了回去的林颖,或许林颖回去都是她的主意。
嗯。
我回答得也很平淡,不像回答,不是肯定,没有激动,没有失落,更像一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对话。
我们同时转头看向下方的树林,再次陷入无尽的沉默,此时的我却没有一丝尴尬,心跳也正在慢慢平静下来。我们一直沉默着,望着下方的城市,十几分钟。
你喜欢我什么。
我不知道。
我转头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们微笑着看着彼此,似乎在找喜欢她的理由,似乎又不是,只是简单的看着她。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发,她的一切在我眼前在我脑中越来越清晰,一个毛孔一根绒毛都是那么的清晰。而后再渐渐模糊,五官,发型,衣着,体型,一切的一切都在淡化,只剩下一个似有似无的轮廓,但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像是怜惜,像是疼爱,像是恐慌,五味杂陈。
我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是想抱紧那个影子,要将她融入我的身体。但一步踏出,一切如潮水般褪去,在我眼前的依旧是她,一个清晰鲜活的她。
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也把她那没绑的几缕发丝吹起,此时的她是那么的美,像那无尽的丘陵,郁郁葱葱,干净祥和,让我心旷神怡。
我和她靠的很近,彼此面对着面,她的呼吸都打在了我的脸上,但我们依旧没有任何肢体接触,我看着她,喜悦和幸福掩藏不住的笑了。
不需要理由,喜欢就是喜欢。我们下去吧。
我转过身走向另一条上山的路,我们上山下山向来不走同一条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常不喜欢走回头路。
似乎是在山顶时达成了某种默契,下山时我们不再沉默,一前一后谈论着下山路上遇上的风景,那一株株树木,那一级级台阶,路上休息的小亭,路旁的泉眼,路旁标志的石碑,某块奇形怪状的石头,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我们交流的话题。
我们从山上讨论到山下,从树木的生长谈论到树木的腐朽,从小时的所见谈论到当前,从曾经的听闻到如今的理解,从寂静到喧闹,从古人到市民,无所不谈,毫无目的。有时是她在说我在听,有时是我在说她在听。我们仿佛有谈论不完的话题,哪怕是小时候毫无波澜的事也让我们兴致勃勃。
从山下到学校我们也走了另一条路,我们并肩而行,我们有无穷的话题,路途中的某一家店,遇上的某一个人,甚至是某个等待的红绿灯。
我们只是肩并着肩一路谈论,没有牵手,但我们的心似乎更靠近了,哪怕只是我们两个人一起也没了那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