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方主任的话以后,林辉退后了几步,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方主任给女儿做完检查。方主任一边检查,一边在与年轻医生们交流着什么,这一幕令林辉忍不住问道,“医生,请问我女儿情况怎么样?”
方主任脸上凝重的表情一扫而光,被安慰的表情取而代之,“您放心吧林先生,目前显示您女儿的身体状况一切正常。不过您有空的话,还是要多跟病人说说话,这样还是非常有利于病人苏醒的。”
说完方主任转身就要带领医生队伍离开,就在这时,方主任背后传来了林辉的声音。
“医生您请留步。”
听到林辉的声音,方主任意欲出门的脚步在那一刻停了下来,转过身轻声询问着,“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林父慌乱地站在原地,不断地揉搓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有着千言万语想要述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医生,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已经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愿望等着我去实现。如今到了我这个年龄,我只希望能够看着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地活着,我想,您一定能明白我的这种心情。”
方主任点了点头,表示了对林辉这句话的肯定,也在鼓励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就直截了当地告诉您把,我想救我女儿的命,用我的命,来救我女儿。我知道,现在我女儿的心脏,已经到了刻不容缓地地步了,所以我希望您能听取我的建议。我想,我想把我的心脏捐献给我的女儿。”
从一位父亲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请求,方主任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奇怪。而且,这种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见病人家属提出这种请求。尽管治病救人是医生的责任,而家属做出怎样的选择也是家属自己掌握主动权,但是这一刻,方主任尤其不希望面前的这位老人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生命本就没有多少年可以用来支撑与挥霍,而如今这种请求,无异于把自己的生命无私的奉献给自己的孩子。这份爱,太沉重了。半响,方医生点了点头,“您的想法,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
林父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方主任的耳畔,“医生,我想把我的心脏捐献给我的女儿。”尽管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但在这种生死关头能够做出这种决定的父亲,也一定不是一般的父亲。
林父坚定的语气与眼神,就像一把匕首,深深地刻画进了方主任的脑海里。他不禁开始思索着,假如自己是林梓汐的父亲,自己会像他一样,能够做到用自己鲜活的生命去挽救自己的女儿吗?方主任思来想去,怎么也给不了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感同身受,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方主任不断地思索着林父的建议,而车辰希此次前去,又会得到怎样的消息呢,谁也不知道答案会是怎样。方主任之所以对林梓汐这件事情如此上心,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是常年在自己所工作的医院里控制病情的病人,同样也是自己最钟爱的下属的最好的朋友。
车辰希做了林梓汐这么多年的主治医,凡是听过这件事情人,都为车辰希的执着与深情款款所动容。当然,最值得大家在茶余饭后用来闲聊的,当然还是车辰希这么多年守护在左右,最终却仍旧是爱而不得。
终于耐不住自己内心的焦虑,方主任忍不住拨通了车辰希的的电话。很快,电话就接通了,车辰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在方主任看来,车辰希讲话的语气还算是轻松,看样子此行应该还算是顺利。
“方主任?”方主任这一通电话打给车辰希的原因,车辰希心知肚明。
“车辰希,你这次去,情况怎么样?没有遇到什么难题吧?”听到车辰希的声音,方主任忍不住连声询问着。
“您放心吧方主任,应该问题不大,我现在正在医院里和接收病人的医生洽谈。不过,遗憾的是,那位病人的身体状况现在看来非常糟糕,应该没有多长时间了。”车辰希一边说着,语气一边变得悲伤起来。
“作为医生,我们应该为年轻人感到遗憾。而作为林梓汐的主治医生,我们又应该感到一丝侥幸。车辰希,做医生就是这样一个职业,我们没有办法拯救所有人,但只要我们能够做到竭尽全力,问心无愧就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方主任听到车辰希失落地声音,忍不住安慰了一句。
“谢谢方主任安慰,您说的我都明白。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就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跟您回电话吧。”
车辰希正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方主任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传来,“哎,车辰希,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啊方主任,我听着呢,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车辰希调皮的说道。
“那个林梓汐的父亲,想要给林梓汐捐献器官的事情,你知道的对吧?”
听到方主任这么说,车辰希马上就明白了,这件事情,林父一定也拜托了方主任。这个小老头,态度还真是挺坚定的。不过现在看来,两全其美的局面又何尝不好呢。
“我知道主任,从林梓汐还没有发病之前,林伯伯就来找过我,当时,我答应了老人家的请求。”
“嗯,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的看法。这个老人,太伟大了,真的挺伟大的?好了,你先忙吧,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通电话。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一定先知会我一声。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挂断电话以后,方主任的心情仍然没能够得到任何的缓解,虽然车辰希带来的还算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但林父的决定还是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除了敬佩以外,方主任的心里被太多太多的情绪所占据。终于,他无法忍受不断地吞噬着自己的情绪的坏情绪,转身向病房走去,继续带领医生查房去了。
……
车辰希与韩亦辰的飞机一落地,两个人就匆匆忙忙地赶往医院。也真是在赶往医院的路上,车辰希接到了来自林父的电话。本以为车辰希会在办公室工作的林父,竹篮打水一场空,没能如愿见到车辰希的身影。
车辰希安排林护士带领林父去往病房,看望林梓汐。等这一切安排好以后,他收起手机,静静地等待着车子停靠在医院的车库里。然而拥堵的交通,让车子像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一般,久久不能向前挪动半分。
尽管车辰希与韩亦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车辰希与韩亦辰,分别在车内嗅到了紧张的气氛。尤其是对于韩亦辰来说,这已经是这个月以来,第二次收到这种消息而奔赴一座城市了。而车辰希呢,这么多年的等待与坚持,一次一次地燃起希望,而一次一次地希望又落空,这么多次的折磨,他的心早已麻木了。
就在车辰希心烦意乱不已的时候,韩亦辰的声音在奇怪的氛围中传来,“车辰希,你怕吗?”
车辰希没有回头看向韩亦辰,继续望着窗外缓缓蠕动的车水马龙,“怕吗?怕又有什么用,陪在林梓汐身边这么多年,给了希望,希望又落空的次数,已经太多太多了。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是一次一次地希望落空,还是得振作起来,继续面对新的失望。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麻木了,然而每一次新的失望接踵而至的时候,我还是会心里难过好一阵儿。每每那种时候,我就在林梓汐不知道的情况下麻痹自己。你呢。”
“车辰希,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林梓汐的身上。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如果没有林梓汐的话,我还能不能活下去。每每脑海里产生这种念头的时候,我都希望,那年闹得满城风雨的出轨事件是真的,而不是你们联合在一起,在演戏。我宁愿自己忍受被背叛的痛苦,也不愿意看着林梓汐变成现在这样。”
两个男人,就这么坐在缓慢行驶的出租车上,交流着自己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心事。两个兴许一辈子都不会产生任何交集的男人,因为一个女人的存在,而产生联系与交集。这种缘分,的确有些神奇。
未来本就是未知的,充满变数的,然而对于车辰希与韩亦辰来说,他们心里万分希望他们人人都可以总有参透未来的能力。提前预知他们此次前来,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的,究竟会是什么。
方主任提前给自己那位老朋友打过招呼,告知他们车辰希与韩亦辰抵达医院大致的时间。所以车辰希与韩亦辰赶到医院的时候,直奔着这位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敲响办公室的门以后,门内很快就传来了请进的声音。推开门以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映入了他们的眼底。
医生从办公桌桌前站起,快步迎了上来,“你们好,想必老方已经告诉过你们了,我是你们方主任的老朋友。我姓张,你们叫我老张就可以了。”
张医生随意的语气,令车辰希与韩亦辰送了一口气,韩亦辰轻笑着说,“再怎么说您也是我们的前辈,叫老张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吧,还是叫您前辈吧?哈哈,前辈您好,我是后生车辰希,请多指教。”
张医生绅士地伸出手,和车辰希的手掌紧握在了一起,张医生苍劲有力的双手令车辰希心生敬佩。
接着韩亦辰向张医生自我介绍道,“张前辈您好,我是车医生的朋友,韩亦辰。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你好你好,指教谈什么,如果能帮上你们什么忙,那将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