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不论发生什么,已成定局。
深宫,是个让人最无法言语是非的地方。
在那之前,清晨,在渊城皇宫里,一个宫女将信函交予一个即将换班的侍卫。侍卫看了宫女一眼,行了一礼,转身便匆匆离去。两人都明白,那是他们最后的任务。
宫女随即出了宫门。她想尽了法子,终于将消息传出了渊城。那时,宋氏已经在渊城消失,正值深夜。
第二日午时,当她回宫复命时,她的主子已经饮下毒酒。面对她的,正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她什么都没有说,嘴角微扬,便咬了嘴中的毒药。
君王没有阻拦,他明白消息最终的去向,也知道自己的结局。
他亲自处死了自己的宠妃,哪怕她已经为他孕育了一位皇子。
他知道,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安枕。
权力,才是他最渴望的。
当宫女离世的时候,整个宫苑,已经布满了血。
一把火,隐藏了背后的秘密。烧尽了一个人的内疚,烧尽了一个人的童真。
他以为结束了,至于他与她的孩子,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可他不知道,那天清晨,他的宠妃抱着昏睡的皇子,将皇子交予了一个从密道中出来的男子。男子对宠妃说了一句话,万事小心。宠妃对男子也说了一句话,自此一别再难相见。
皇子醒来的时候,在一座府邸之内,这府邸正是男子的。他觉得奇怪,随即从床榻起身,吃力的推开房门。他看见了男子,男子站在一棵桂花树下,没有说一句话。他立即了跑过去,向男子行了礼,说一句,参见师傅。男子望着他,对他说,你的母妃已经死了,死在你父皇的手里。整个翠沐宫,只有你一个活了下来。记住,你从前日起,就在我府上,从未去过皇宫。你的命,自今日起,便于整个季府连在了一起。你若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皇子不信,男子叹了口气,打开了桂花树边的一个密道,带着皇子一起走了进去。在漫长的路途里,只有男子和火光伴着自己。当揭开最后的屏障之时,映入皇子眼睛里的,是灰烬。他发了疯般的寻找着自己母妃的尸身,直到筋疲力尽。他跪在地上,没有言语。男子走近,缓缓言道,这是你父皇造成的结果。皇子依旧没有言语。见此,男子跪于地,向皇子行了礼,郑重说了一句,参见主子。皇子只看了他一眼,淡漠问了一句,为什么。男子看着皇子,说了一个词,权力。皇子起了身,与男子一同回了府邸。皇子回府邸时便病倒了,昏睡了整整三天,嘴里不停地喊着母妃。
这三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在带回皇子之后,男子便入了宫,觐见了君王。君王见到他的时候,没有惊讶。男子先向君王行了一礼,说一句,参见王上。君王见此,起身走至他身边,扶了他起身。男子先道:“王上,三皇子前日在臣府中玩闹,不愿离去。臣不好过加阻拦,得了淑妃娘娘应允后,便将他留至今日。谁知殿下不知见了何物,突然重病,臣有罪。”君王听了此言,皱了皱眉,对男子说道:“岭儿贪玩,怪不得你。他母妃离世的消息,他尚未知晓。或许,是他母妃去寻他,却吓到自己的孩儿。倒是你麻烦了你,入宫一趟。”“王上此言,实在是折煞臣了。”男子看着眼前的君王,“淑妃娘娘这一去,三皇子交付于谁抚养都为不妥。只要在这后宫里一天,真相就会被揭开。”“你有什么想法?”君王的眉舒展开。“淑妃娘娘不喜华丽,生前也不愿为难他人,不如,简化礼仪,葬入妃陵罢了,也算是为淑妃积善。再命人给淑妃多做几场法事,给娘娘超度。至于三皇子,高僧有言,幼年不宜成长于宫内,会冲撞宫中贵人,也会危及自己的性命,便寄养于臣府上,成年之前,无诏不得入宫。”“就依着爱卿说的来。”君王转身至红木桌前,拿起了笔,“今日,朕便下旨。”“臣替三皇子,谢过陛下。”男子说完,再行一礼,然后起身。“阿玄,打算何时娶亲?”君王突然问道。“臣与卿家有一婚约,待卿家女儿及笄,便娶入家门。”男子嘴角出现微笑,“王上怎么突然关心臣的家事了。”“我的儿子要寄养在你府上,我如何能不关心?”君王笑道,“岭儿是个好孩子,你与她,好生照料着。”“臣定不辱命。既如此,臣先告退了。”男子再行一礼,然后离去。君王在此时放下了笔,摇了摇头,走到了门口,目送男子离开的背影,说:“你知道该怎么去做了,明日,我要看见。”“是。”一个黑影消失在了君王眼前,没了踪迹。
男子回到季府的时候,看了眼已经被填满的密道入口,又抬头看了眼天,格外明亮。他清楚,风波还未完全平息。他步入书房,提笔写了两个字:初起。
那一夜,卿家突变,被贼人打劫。卿家上下,无一活口。又是一场火,烧尽了一切。
第二日一早,季府二少爷季玄身着孝衣,为卿家主持丧仪。在卿家众人的灵柩面前立誓,终身不娶。午时,在卿家丧仪上,君王的圣旨宣读,封季玄为国公,赏黄金千两,将卿家小女儿卿烟赐婚给季玄为妻,明日完婚。并将三皇子萧岭寄养于季玄府中。季玄跪拜谢恩。渊城之中,无人不叹一句,季玄痴情。那晚,季玄在卿家众人的灵柩前,烧毁了一件又一件自己将赠予卿烟的物件。
第三日,在渊城众人的目视之下,季玄身着红衣,端着卿烟的牌位走入季府。在季府众人与诸多朝廷官员面前,完成了婚礼。没有人在宴席上给季玄敬酒,也没有人在宴席上开怀大笑。大家不约而同的,各自吃着各自的,不过多言语。待到皇子醒来之时,已是深夜。在经过太医检查无恙后,吃了些白米粥,便又睡了过去。
又是三日。三日后,皇子已经无碍,可以在府中自由走动。那时没人敢告诉他,他的母妃已经被大火烧死,已经草草下葬。府中小厮只说,殿下日后要生活在季府。听完,他低下头,又抬了起来,问,师傅在哪。小厮领了他过去,皇子看见季玄一身红衣,跪在牌位前,皇子问,那是谁。季玄只答,过往。
就这样,在皇子七岁时,他入住于季府。一个月后,君王派人告诉皇子母妃已经逝世,皇子大哭,从季府跑至翠沐宫,翠沐宫的灰烬已无,早已修缮了部分。君王听闻皇子的表现之后,去见了皇子。当皇子见到君王时,他跑到君王的怀里,哭着问君王,母妃去哪了。君王没有多言,而是将他抱回了自己宫里,将他哄睡着了,方才命人将他送回季府。季玄看着熟睡的皇子,将他抱进了一间密室,密室里,正是他母妃淑妃的牌位。皇子睁开了眼睛,他给牌位上了一炷香,行了一礼,然后便和季玄一起离开。
几日而已,短短时光,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