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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水神

六月二十五日,晨。

黄河边的送剑石上,我睡得昏昏沉沉。

睡梦中,我又以嗣伦身份,与敖都、降雪带着一群装束奇异的人,来到龙池湾后边的高地的右侧,即龙王庙西侧下边的一条岩缝前。有人点燃火把,带头进了岩缝,众人随后也相继涌入。恍惚间,众人来到一个幽暗的空间里,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堵极其眼熟的石壁,其上镶嵌着许多黑白石子。我下意识的四下里打量一番,眼前的空间有限,极像十三号岔口里的最后一段空间。

就在我疑惑之时,见降雪走到石壁前,抬手在那些黑白石头上一阵按动,随后就听一声巨响,在那片黑白石头右边,一面石壁向地下陷去,最后出现一个高三米,宽有六米的石门。石门里一片漆黑,那些装束奇异的人,打着火把鱼贯而入,就在我要起步踏入石门时,被身旁的一人推了一下,醒了过来。

我还没睁眼,就听到耳边有声音在叫:“别睡了,别睡了,河神要收人了……”

这天,我天亮时才回到送剑石,刚睡不久,就被季石突然叫醒,我顿时不耐烦说:“鬼叫甚么?不知我一夜没睡吗?”

我将身子翻向一边,背对季石,又想再睡去,进入刚才的梦境。对于这样梦境,我每次醒后,绝对不会再有睡意,但这次却不同,因为我要知道石门里是否就是我经常在梦中去过的大殿。

很快,我耳边又响起了季石的说话声:“今年干旱,黄河的许多支流干枯,原本为河神司职的水鬼都逃窜,现在河神缺少帮手,所以,今天渡河的人都会被龙王带走,要不要去看看……”

我听到这里,顿时没了睡意,马上从石头上坐起:“河神要收人?你说的是真的?”

季石:“废话!我甚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今天早上,河神派一水鬼到渡口那边查看情况,正好经过这里时被我撞到,于是知到了这事……”

昨天夜里,我离开秦义山住处后,找到小翼,敲开吴雨霞门,利用一个简易的拷贝台(用支架撑起一块玻璃,下边放一盏灯),将龙王庙里发现的那两张卷纸的内容,拷贝在另外的两张图纸上,接着又凭借记忆,将那份被改动过的卷纸内容,又做了一份复原。随后,又将狮头山上的发现,详细写在一张纸上,最后让吴雨霞联系料子,将图纸连夜送给了秦义山。秦义山马上叫来李绩。

众人经过商讨,决定分两步行动:

第一,破译图纸。

第二,阻止白龙教主的行动。

李绩认为竞渡楼集体行动,正是解救被囚困幽灵的绝好时机,等那些幽灵涌出后,用彼岸之花唤醒众鬼的记忆,让其摆脱控制,同时也破坏了白龙教主的行动。

秦义山和料子听了李绩计划,立刻表示支持,但一时间传说中的彼岸之花也无处可寻。李绩告诉众位,事实上,具有彼岸花功效的并不止曼珠沙华一种,据他所知,在河曲海潮禅寺后院的北坡上,生长了大片的水月百合花,此花常年聆听着佛音,久而久之具有了彼岸之花的功效。如果能够顺利取来,撒在红泥湾,定能唤醒走出竞渡楼的幽灵。

最后,经众人商讨,决定第二天一早,由料子去河曲的海潮禅寺采撷水月百合。我马上将料子过河一事告诉季石,季石顿时脸色大变,马上与我直奔渡口。

太阳刚刚爬上东边的山头,天气开始转阴。

渡口就在距康村十多里地的浪湾,我和季石赶到后,料子已经上船,船舱里聚满了二十多号人。岸上只剩下两位船员和一位怀抱小孩的妇女。

两位船员正冲着妇女喊道:“究竟是上不上船?那么多人都在等着呢!”

妇女几次欲上船,然而背上小孩两眼惊恐的盯着船仓中,剧烈的哭喊,挣扎。

船仓里,一位金发、红脸的老人,一身白衣,腰间缠着无数红绳,看上去极其的怪异。老人不断从腰间拉下一根根红色绳子,挨个栓到仓中乘客的腰间。然而,被系之人恍然不觉,不大工夫就有十多人被老人的红绳拴住。

季石冲我催促说:“那位就是清水川的水神,这次专门替河神来收人的,赶快去将料子推下船,不要被那红绳拴住。”

此刻,料子正在一边的船头,虽没轮到,但看情形很快就会被金发老人接近。岸上,妇女背上的孩子哭喊不停,妇女踌躇再三,只的退离船边。我明白,小孩一定是看到了那位怪异的“人物”,很快,船员解开了岸上缆绳,跳回了船上。

季石推了我一下:“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本来我心里还在想着怎样搭救全船的人,经季石这一提醒,才意识到别说是搭救全船的人,光是料子一位也不那么容易。我立刻上前跃入船中,两脚一着船舱的底面时,快速将身旁一个少年推到船舱边。这少年是秦义山的堂弟秦建英,此次与料子一起去海潮庵取水月百合。我没等他反应过来,用力将其推上船沿上。秦建英一看马上要掉入水中,急忙两脚在船沿一蹬,跃到岸上。随后回过头来,一脸迷茫。

事发突然,且怪异,船舱里的所有人都一脸惊奇。

料子冲秦建英喊道:“你下去干吗?”

我没等秦建英给料子回话,马上就用手指在料子的后背上用力划了个“七”字,料子立刻回头。他不能看到我,我的手指仍在他背身上戳着,料子的脸色一变,我马上在料子的肚上又快速的划了一个“七”字。这次料子的脸色一变,较之前的惊恐缓和许多。我知道料子意识到了我在跟前,又马上在料子的身上写了个“下”字。料子转头看了秦建英一眼,秦建英正要返回船上,料子急忙阻止,同时自己也起身跳回岸上。

在我上船的这段时间,金发老人始终没看我一眼,只顾用红绳不断的拴着舱中乘客。不大工夫,舱中包括船员在内,只剩一人未被红绳系住,我见那人距离我不远,立刻探手过去,抓住男子手臂,一提向岸上跃去。那男子突然被一不明事物拉住,吓的本能反抗、挣扎,再加上船随水流飘出岸边一段距离,我没能将他拉上岸上, “扑通”一声响,跌入水中。好在岸边的水并不深,男子没费多大力气就爬出水面,上岸。

大船在几名船员的咒骂声中划向河心,金发老人起身,跃离船舱,在河面上一飘一荡的向前走去,船上的所人被老人腰间红绳牵引,都纷纷跟着下水。恍惚间,众人都身穿白衣,在红绳的牵引下,踩着水面,随老人离去,最后消失在茫茫河面上……

这一诡异情景只在我、季石,还有妇女背上的小孩,三位的视线内,岸上的其他四人并不知情。秦建英和那位落水的男子,一直还在想着之前被不明事物推下船的情景。因我的事情极为保密,整个康村知道的没几个,所以秦建英自然不明其因。

河面上,一个巨浪突然向正在横渡的大船打去,船身一斜,随着水浪剧烈摇晃,船上的众人都惊恐起来,有的缩成一团躲在仓内,有的紧紧的抱着船沿。很快,河面上又掀起一个七八米高的巨浪,犹如一堵墙,快速向大船压了过去。一片惊呼声中,大船被打翻,船上的所有人都落水,接着又一巨浪翻来,盖向河面上所有人……

不久,河面恢复了平静,大船反扣在河面上,只露着船底,随着河水飘荡着,岸上的几人都目瞪口呆。恍惚间,我发现河面上出现一大片血红色,看上去极其的恐怖,压抑,在这同时,天空似乎也低了许多,从头顶压了下来,天色发红,发暗,整个气氛几乎令人透不过气来。

最后,那片血红的河面渐渐汇成一条十多米宽的带,向黄河西岸上游康村的一处山脚涌去。我转头望去,只见山腰处的突然冒起一片黑雾,直扑山脚的河边。很快,我认出那冒起黑雾的地方正是山后的那片乱坟塔,最后,那河面上的一片血红被黑雾尽数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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