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不顾舒雅的满眼警告,冲霄嫣僵硬的福了福身子,语气冰冷道:“自打上次在内务府门外主子帮您打抱不平以后,我们就开始处处被人甩脸刁难……”
“退下!”
“主子!这都什么时候了?难不成您想让菊秋在床上躺一辈子么?”
“你放肆!”
“主子,这次要打要罚随你,但今儿这话,采薇必须当着姚御妻的面讲。”
“采薇,别以为你同我一起长大,我就舍不得打你?”
“住手。”舒雅扬起手正要落向采薇故意扬起的脸颊时,被霄嫣一声喝住。
“你若还认我这个姐姐,就让采薇把心中的不快,痛痛快快说出来。”
见霄嫣一脸生气严肃,舒雅就有些讨好软弱了下来。
“行,采薇我不管你了,想说就说。”
“是主子。”采薇眉间一喜。
“昨日菊秋无故被兰御妻的侍女人香桐绊倒,脚腕淤青骨折,至今都下不了床,晚膳的时候我多了一句嘴,主子生气一拍桌子,刚好将手边的汤碗打翻,这才烫了手的。”
霄嫣算是听出来了,采薇这是在怨怪她对她们的连累。
“现在住在这宫里的,都是御妻,地位平等,平起平坐,被别人怎么恶意欺负的,那就怎么原封不动的给她还回去,这叫“一报还一报”,要是一味逆来顺受,忍气通声,她们自然会觉得你好欺辱,从而变本加厉。”
低着头的舒雅语气沉郁道:“姚姐姐……我在家从来不吃亏的,因为家里的人都让着我,在外边也不吃亏,因为有爹爹护着我,可现在在这宫里……我一个人没有办法。”
“怎么是一个人,你都已经叫姐姐了,你自然就是我妹妹。”
舒雅心中酸楚,眼泪汪汪望着霄嫣,“姚姐姐……”
“我这有上好的膏药,你拿去涂在伤口处,不会留疤的,这几日手就别沾水了。”
“嗯。”
“菊秋伤的重不重?找太医看过了吗?”
舒雅闷闷道:“找了,但是太医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来……”
“没来?”霄嫣瞿然,“看来这动静闹的还不够大,嘘!”
正说着话的当口,门外窸窸窣窣的动静传进来,霄嫣将食指挡在唇前,示意禁声并躺好,舒雅与采薇会意后不再多言。
进来的是扶摇,她对着舒雅行了个简单的礼,“舒御妻。”
“不必多礼。”
舒雅仪态端庄得体,与刚才在霄嫣面前的随意放任大相径庭。
扶摇明显有话要对霄嫣讲,但她就是不开口。
舒雅识趣的站了起来,“姚姐姐,那我先走了,晚点再来看你。”
“好,扶摇,去送送舒妹妹。”
“不用了姐姐。”
“怎么能不用?扶摇?”
霄嫣又喊了一声扶摇,扶摇这才不情愿地引着舒雅向外走去。
送到门口返回卧室的扶摇,一脸的不高兴。
霄嫣:“有什么事说吧。”
扶摇:“主子,郡主送来一包药,说是专门治月事肚子疼的。”
“都传到郡主耳朵里了,传的真是够快的,扶摇你说是不是?”
扶摇被霄嫣突然间的凛冽吓的一哆嗦,“是……是啊。”
“你去把昨日内务府送来的珠钗挑一支最好看的送去给郡主,就说谢谢她的记挂,现在就去。”
“奴婢遵命。”
扶摇走后,室内又只剩下了霄嫣一个人。她暗中给自己的大腿内侧上了药,重新闭眼躺好,纷繁乱事自脑中一一而过……
她现在在万俟王宫还没迈步,就已经被豺狼虎视眈眈,万俟淳原来是在打玉飞山的主意,若是知道她与玉飞山有牵连的话,怎么肯放过她?在没见到信哥哥的尸首前,她谁的话都不会相信,何参说复儿在纠结兵马?那么帮复儿也就是在帮信哥哥。
至于兰宣,她就自作自受吧。
御花园内,万俟淳与何参在湖心亭中对立而坐,万俟淳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怎么样?”
“崔太医说两盒水粉无论是从内里的配料,还是外装的小盒,并没有半点不同之处。”
“师傅觉得我该不该信她?”
何参一愣,“我对霄姑娘的看法从祁阳到现在从未变过,她眼中的不安于室,心野谋算,即便隐藏的再好,也总是可以从她的言行举止里可见一斑。
她带进宫的那两个侍女出宫以后,微臣专门派人又让她们无意中闻了一次那盒水粉,她们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崔杜恒医术超凡尚查不出其中的原委,这证明的不是霄姑娘的无辜,相反恰恰是她的心思缜密和布局精心。”
万俟淳低头揉了揉因昨晚没睡好,酸疼的眼眶,“换而言之,她是故意将她带进宫的侍女又送出了宫?”
“微臣觉得是这样。”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浅显来看,霄姑娘应是觉得她们跟在自己身边不安全,至于深层次的原因,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按照娄大人的官职,霄姑娘选秀入宫至少可以带六名婢女,可她却只带了两个,还又原封送回了娄府……”
万俟淳讪笑,“不安全?她是觉得朕保护不了她吗?”
“不是保护不了,应该是觉得大王不会保护她,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
“大王……”何参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了万俟淳。
万俟淳打开后,展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一副霄嫣的画像。
“这是?”
“宫外有一股势力正在查霄姑娘。”
万俟淳脸色突变,“谁?”
“北疆人。”
“北疆人?”
“嗯,来送亲的一部分北疆人一直盘踞在永城,看来曹观海把女儿送来万俟,的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万俟淳仔细端详霄嫣的画像,“她身上穿的尚是宫中衣饰,说明这画像是宫中流出去的,也就是说宫中不是有了北疆的细作,就是北疆人已经有了一条宫里宫外交换信息的秘密通道。”
何参被万俟淳一语点醒,“大王所言甚是!”
“把城中来的北疆人监视好,先别打草惊蛇,也别让他们回了北疆!”
“是!”
万俟淳将霄嫣的画像折好,阴鸷道:“他们能将消息从宫里传出宫外,我们也可以将宫外的消息拦截,换成其他消息传给宫里的人。”
“臣与大王之意不谋而合。”
“嗯,那就有劳师傅尽快查出宫内外北疆的细作,若是曹观海的女儿也牵涉在其中,朕必会让她吃点苦头,掺合政事的女人最是烦人。”
“是,卢国余孽未除、北疆蠢蠢欲动、戴国质子归期临近,那这玉飞山的秘密,大王准备……”
“连年征战,国库空虚,人口锐减,此时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安定民心。如果能得到玉飞山中的宝物,所有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但这件事急不得……派去守玉飞山的人报玉飞山最近并无异常,说明闼信的弟弟闼复还没有去过玉飞山,那他手里很有可能也没有玉飞山的秘密,卢国大势已去,只要看好霄嫣防止她与闼复里应外合抢先获得玉飞山里的宝藏,卢国就不足为患。至于北疆……新任北疆王虽然年幼,但有巾帼英雄葛太后扶持,曹观海也不一定能占着什么便宜,曹观海名不正言不顺,又是万俟血统,即便有再大的能耐,北疆人也不可能放任他称王的,至于戴方濯……朕是根本不可能让他回戴国的!”
“大王想要……”何参以手为刃,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戴方濯要是在回戴国的途中遭到了什么不测,那就与万俟无关了。”
“大王英明!”
万俟淳起身看着不甚平静的湖面,声音悠远道:“至于那玉飞山中的秘密……闼信在祁阳待了十年,霄嫣要是他的未婚妻,她就肯定会知道点什么,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女人,最是吃软不吃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