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新派来的两个丫鬟,霄嫣也给她们起名扶摇和扶枝。
模样伶俐可人,做事谨慎认真,说话进退有度,一看就是两个蕙质兰心,有分寸的丫头。
两人此时正在帮霄嫣精心梳妆打扮。
后宫的人都知道万俟淳今晚要召霄嫣侍寝的事,脸色最难看的莫过于王后陈云胡了。
“你们原来在哪里当差?”
扶摇和扶枝对视一眼,面色不甚自然道:“回主子,奴婢二人之前服侍过先王的一位夫人,她没有诞下子嗣,所以……后来奴婢们就重新被内务府收编,这才有了今日的福分来侍奉您。”
没有诞下子嗣,所以殉葬了?
被内务府收编?是陈云胡派来吧。
万俟淳的赏赐还在源源不断的送进来,珠宝首饰、衣服发饰、妆匣香料,品式各异,皆为上品。
“主子,这里这么多的发簪,要配戴哪个?”
“就戴桌子上放的那支。”
霄嫣漫不经心说的,正是万俟淳送她的那支金步摇。
“就一支会不会显得太单调了?主子要不您再挑一个吧?”
霄嫣扭头回看扶摇手中端着的各式各样的钗笄,一眼就相中了一支素雅的朱钗。
“就这个吧。”
这支像极了信哥哥送她的那支‘鸣凤珠笄’,虽然比鸣凤珠笄做工精细讲究,但笄首的珠子却是个死物。
信哥哥,你可知嫣儿有多想你?
“奴婢这就帮您戴上。”扶枝迟疑的接过朱钗。玉碟盘里那么多华美漂亮的簪钗,怎么偏偏选了这么个不起眼的戴?
扶枝端摩看了半天,最后将朱钗插在了与金步摇对应的另一侧。
发间两端,一方金贵繁盛,一方素朴典雅,戴在霄嫣头上没有丝毫的冲撞感。
“主子,这衣裳您要穿哪一件?”
正对这霄嫣的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三件霓裳,一件水蓝清新,一件粉红袭人,一件鹅黄淡雅。
那件刺眼的红裙衫,不禁让霄嫣想起了万俟淳当年在祁阳宫殿说过的话:本世子喜红不喜白,最好将你身上所有的白色都换成红的。
“就那件红的吧。”
“奴婢也觉得这件好看!”
扶摇羡慕地摩挲着衣服浮面上的金丝银线,她那贪婪的目光,不安分的神情,一寸不差的落在了霄嫣的眼里。
看来,又是一个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丫头。
入夜,霄嫣被抬到了浴珑池。
浴珑池是万俟淳沐浴的地方,就在他寝宫偏殿。
这是霄嫣第二次来万俟淳的寝宫,可她却没感到一丝熟悉的感觉,有的只是惴惴不安。
“御妻请。”
“有劳何公公。”
霄嫣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有些许泛白,多亏她穿的是件红裳,才显得脸色不是那么的难看。
深吸了一口气,霄嫣毅然踏进了殿里。
空旷无比的大殿中央立着四根白玉明柱,明柱与明柱之间的高梁上,挂着几块红黄相间的宽大轻纱幔帐,幔帐随着穿过的堂风,时不时向后滑去,在忽明忽暗烛火的映照下,黄的轻纱像燃烧的太阳,红的轻纱似不熄的炼狱。
霄嫣屏住呼吸,慢慢地循着潺潺的水声往里走去。
大殿尽头,幔帐之后,是珠翠玉帘,珠翠玉帘之后是绵延的雕花御龙屏风,屏风后雾气氤氲,水声滴答,霄嫣甚至能听到万俟淳粗重的呼吸声。
万俟淳望着屏风后映出来的红色倩影,嘴角一弯,“你还想在那里站多久?”
踌躇不前的霄嫣在听到万俟淳的调侃戏语后,整理了一下衣衫,慢慢绕过屏风,终于到了浴池:
乳白暖玉方池,连着数十步宽,四周玉龙吐水,池台上摆着果茶酒,万俟淳靠在正北中间的池壁上,两只胳膊搭在池边上,露出精壮的臂膀和胸膛。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边上的白玉,放浪形骸到任谁看见了,都不会相信这就是当年那个遵规守法,礼贤下士的世子。
池子右边大片空地上,摆放着八个盛水金盆,盆中清水之上,各自飘零着一朵莲花状的明灯,期间跳跃的烛火,闪烁着丝丝缕缕的暧昧。
整个大殿看似简单,但却奢华无比。
“御妻姚姜,拜见大王。”
红裳迤逦过地,翩翩曼妙身姿,双手交叠贴于腹前,柔美端庄风光无限,几乎与后宫那些个攀爬趋附,对他千依百顺的女人无二。
金丝银线勾勒出来的轻薄红衣,照的眼前人更是面色绯红,楚楚妩媚动人。
“过来。”
万俟淳的声音是克制的低郁闷沉,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霄嫣,好似在盯着一只唾手可得的猎物。
四目对视,霄嫣浅浅一笑,赤脚下了浴池。
红裳浸水而湿,水力前行稍艰,过后往前不再,往前过后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