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和扶枝看似搀扶着霄嫣,实际上却是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紧紧抓着霄嫣。
“圣上驾到!”
门外传来何厝熟悉的通报声,霄嫣抬头,正巧与进来的万俟淳打了个照面。
“参见大王!”莺莺燕燕急急忙忙跪拜一地。
“免礼!今儿这怀柔宫里怎么这么热闹啊?”
万俟淳语气轻松着经过跪在他脚边的霄嫣,他目不斜视,好似没看见她一般。
“王后在,郡主在,崔太医也在?这是怎么了?”万俟淳作势打量着怀柔宫的异常。
“回大王,臣妾和椒专也刚来没一会,这些御妻一早就叫来了崔太医,想必他是最清楚来龙去脉的。”
陈云胡端庄的走到万俟淳身前,夹带着一丝委屈道。
“好,崔太医你说。”
“是,大王。”崔杜恒望着宫门口跪着的霄嫣,“那位御妻的两个婢女脖子及面上生了红疹,微臣仔细查看确定是邪物入侵引发的癣,并不具有传染性,为了打消各位主子心中的担心和疑虑,臣正要带她们主仆三人去太医院,做进一步的细查……”
崔杜恒很识趣的化解了前一秒的争锋相对,剑拔弩张。
“是何邪物?”
“回大王,像是有的人闻到桃花香就会起桃花癣,这桃花对他们来讲,便是邪物,臣方才请教了那位御妻,初步断定邪物应是昨日内务府发放的那盒水粉。”
“水粉?”万俟淳回头扫了一眼扶摇和扶枝,而后将目光锁定在了霄嫣身上。
“怎么这么巧就这两个侍女生了这癣,其他人就没事?”
“回大王,这两个侍女是亲姐妹,应是在母体中就带下来的。”
“既是如此,何须带去太医院细查?将那水粉拿出来一试便知。”
万俟淳想从霄嫣的眼中读出点什么,可她却一直乖顺的跪在地上低着头,让他看不清楚她究竟是心虚,还是害怕?
这癣任是生在谁的侍女身上他都信,唯独她霄嫣。
“扶摇。”
“是,主子。”
因为还没住进怀柔宫的屋子里,所以霄嫣为数不多的东西,此时全在扶摇与扶枝肩头的包袱里。
解开包袱,扶摇捂着鼻子从妆奁中拿出那盒水粉,递给了霄嫣。
“没事的,把手放下来。”霄嫣柔声道。
扶摇和扶枝抵触的慢慢放下手,尽管此时霄嫣还尚未开盖,但她们的鼻间已经是奇痒难耐了。
“慢!”
霄嫣的拇指放在卡口处正要打开盒盖,蓦地被万俟淳喝住。
“去内务府取盒一模一样的新的来,兴许是这盒做的时候出了岔子也不一定。”
万俟淳说着再次看向了霄嫣,这次她的面容他倒是看的真切,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不知喜悲,如果她皱个眉,或是抿个唇,亦或是随便其他什么不自然的动作,他都可以立即替她解围,但她这么坦然无畏,成竹在胸,是在赌?还是这件事真的只是如崔杜恒说的这般简单?
没过一会儿,刘百世就亲自送过来一盒水粉,呈给万俟淳。
“给那边跪着的那个御妻。”
“遵命。”
刘百世顺着万俟淳的目光看去,怎么又是姚姜?他心中虽然狐疑,却也不敢误了大事。
这次霄嫣干脆地将盒子打开,用她的手将其中散发出来的气味向扶摇和扶枝的鼻间扇去。
才刚扇了一下,扶摇与扶枝就拿帕子捂住口鼻向后退去,紧接着二人就开始不住的打喷嚏,抓脖子,而围观的其他人,包括离扶摇和扶枝最近的霄嫣在内,没有任何的不适。
霄嫣将盒子重新盖上,扶摇和扶枝早已是难受的眼泪鼻涕满面。
陈云胡见状,也不似万俟淳来之前那般盛气凌人:“大王,既是水粉生癣,左右两个丫鬟这样也侍奉不了她们的主子,就让她们出宫吧,回头再让内务府派两个稳当点的宫女给这位御妻。”
“后宫之事,由王后权权做主。”
“主子!”扶摇和扶枝使劲摇着头,哭着哀求,想继续留在霄嫣身边。
“去吧。”
霄嫣淡淡的语气隐隐带着些许薄凉,秋风吹过,衣衫翻飞,霎时,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悲伤孤寂,感染了整个怀柔宫。
这样的霄嫣,又让万俟淳想起了当年祁阳城楼下的她,一样的孤立无援,隐忍蓄势,强韧无比,刘百世已经好几次来向他报这些个秀女之间的明争暗斗了,她实在是不该被这样的漩涡拉扯。
“何公公。”
“在。”
“今晚就由她来侍寝。”
“是。”
直到这时,万俟淳才看见霄嫣的肩头微微一颤,刚才那么大的阵仗她都临危不惧,现在却知道害怕了,呵呵,女儿家终归是女儿家。
“崔太医,两盒水粉你都拿好,回去好好研究怎么治这类邪物侵体。”
“臣遵旨。”
霄嫣上前把水粉都交给了崔杜恒,万俟淳是什么用意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在怀疑她做的手脚,是她做的不错,但他们什么也别想查到。
娄府。
“夫人小姐,扶摇和扶枝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略渠心生不安。
“禀夫人,我和妹妹脖子上起了红疹,太医说是癣,王后娘娘不让继续待在宫中,所以就被遣出宫了。”
一旁的娄灵双目一转,来到扶枝身边,“红疹?快给我看看……”
扶枝将衣领翻下来,脖子上的红疹已经没那么红了,扶摇看后摇头叹息,“还是姚姑娘说得对,宫里不适合我们待,一回了府里,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娄灵心中发笑,什么红疹红斑?说是癣倒还差不多,姑姑既然让她们回来了,那自己也该进宫去看看她了。
略渠看着扶枝并无大碍的脖子,疑惑道:“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扶摇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夫人,我们出宫的时候,刚巧碰到了大人,这是他让我们在城东的铺子带的果脯蜜饯,还嘱咐我们千万别让您着了凉。”
略渠抚摸着肚子微微一笑:“我没事。”
“哦,对了,大王今晚让姚姑娘侍寝呢!姑娘还是秀女中第一个侍寝的人。”扶摇兴奋道。
早在略渠的意料之中,只怕扶摇和扶枝也是她故意弄出宫的。
坐在略渠身边读书的娄灵听了霄嫣在宫中的近况后心里五味杂陈,“大娘,灵儿回屋了。”
“嗯。”
自从霄嫣进宫以后,整个后院都成了娄灵的,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大意,练功都是在每日的深夜进行,白日里就拼命读那些有朝一日会被付之一炬的书。
隔三差五,她也会潜入质子府和戴方濯谈事玩笑,但没有一次是从正门大大方方进去的,他质子府的耳目,远比娄府要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