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娄灵听到了若有似无的滴答水声,还有遥远空灵的抚琴之声。
在这半睡半醒间,她忆起了昨晚的滂沱大雨,还有那个说她偷了他的马、点了她睡穴的登徒子。
思及至此,娄灵惊坐而起,她下意识低头查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是完好的。
她穿鞋下床,经过旺盛的篝火,来到矮木桌前。
她拿起桌上摆着的沙果,在掌中垫了垫,继续往外走。
她寻着袅袅琴音,越过洞口水帘,来到了洞外的一片绿意盎然。
在看到瑟瑟涌动的冒头林叶时,口中正嚼着甘甜脆果的娄灵脑袋忽地抽吸了一下,整个人一晃的眩晕。为何又是这种熟悉但说不上来的感觉?
难道她以前,来过这里不成?
琴音戛然而止,林中飞鸟展翅冲天,娄灵后退了两步,戒备的触碰着袖里的银针。
马蹄哒哒由远及近,华祝穿着昨日夜里那身黑袍,面上附着白玉面具,背上背着那把五弦琴,牵着火儿从林中走来。
“你醒了?”华祝柔声问。
“你是谁?”娄灵生气着答。
华祝牵着缰绳的手颤了颤,“我是这马的主人。”
娄灵翻了个白眼,方才还以为他是一个正人君子,没想心胸却是如此狭窄。
“不就是一匹马,你拿去好了,为什么要将我掳来这里?”
“昨晚天道异象,姑娘面盛怒火,雨夜里乱冲乱撞,上天有好生之德……”
“哼,好生之德?这么说,我还要感谢是你救了我不成?”
面具背后的华祝,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感谢倒是不用,不过我现下正要去蒙国,我见姑娘也是往那个方向去,长路漫漫,山高水远,我们搭个伴如何?”
华祝说‘感谢倒是不用’的时候,娄灵心里还在嘲笑他不识她的玄外音,可在他说去蒙国的时候,娄灵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向腰间摸去,腰间的玉锥不见了踪影。
“不论白天黑夜,总穿个黑袍面具,都不敢以真面目示的人,我为什么与之结伴?把东西还我!”
华祝伸出右手,摊开掌心,将掌心里的玉锥上下来回抛着玩,“姑娘说的可是这个东西?”
见华祝丝毫没有要给她的意思,不想再与华祝拖拉逶迤的她,飞出袖中银针,恼怒着起身朝华祝袭去。
华祝暗笑,她的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
“姑娘这么看中这玉锥,可是与蒙国王爷相识?”
华祝对娄灵的招式只守不攻,他在轻松应付娄灵的间隙,腾出空来与娄灵聊谈。
“关你何事?”明知不是眼前人的对手,娄灵还是倔强的在找寻机会下手抢夺,没有这玉锥,她要怎么快速接近蒙洑渊?
“那好,我不问你玉锥的事,你也别好奇我的身份,陪我去戴国我便将玉锥还给你,如何?”
娄灵抬腿朝华祝踢去,“我为什么要信你?”
华祝将娄灵的腿压下,“因为你一个人出不了这迷林,因为你找不着去蒙国的路,因为你身上没有钱。”
“路长在嘴上,找不着去蒙国的路我可以问,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没有钱自有没有钱的活法,至于这迷林,你怎么就断定我出不去?”
“好,那你我打个赌如何?你赢了我便将玉锥还给你,这千里良驹,我也拱手相送。”
“赌什么?”理性的娄灵收回满身戾气,开始正视华祝。
“就赌你在正午之前能不能出了这林子。”
“好,我赌。但是我要附约。”
华祝剑眉一挑,“可以。”
“你都还没听是何约。”
“你自信自己能出这林,所以想让我把玉锥和马匹现在就给你。”
华祝说完,将握拳的手伸出在娄灵眼前,“给。”
娄灵将玉锥拿过来,“而你自信我出不了这林,所以认为把玉锥和马匹现在给我也无妨,反正最后还得给你送回来,由你带我出这林?”
华祝将烈焰牵到娄灵眼前,“不错。”
娄灵收玉锥在手心,翻身上马,薄唇一抿一派自信,“那便走着瞧!”
“小心。”华祝叮嘱。
“告辞。”娄灵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