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靠近楼梯的房门木牌,其他两间让人领着那边桌上坐着的那个白发老头,还有那个姑娘进去。”娄灵说着给柜台前的算账先生悄悄指了指不远处的徂尔和春蔚,“就是那边那张桌子,看到了么?”
“看见了看见了。”掌柜的见娄灵又额外拿出一锭银子想封他的口,赶忙应承。
“那我们刚才说的,你也听见了?”
“听见了听见了。”掌柜的眼,始终在娄灵手中的银子上来回打转。
“那我们方才定了几间房?”娄灵循循善诱。
“四间四间房。”掌柜财迷堆笑的脸上,满是一道一道的褶子。
“四间房一定要挨着,而我要的是最外边的那间。”
“没问题,这是玄字号的房牌,姑娘拿好。”
“多谢掌柜!”娄灵将房牌揣进腰间的同时,把银子推到了掌柜面前,“你们店有后门是吧?”
时间还早,正好和师兄出去探探近来天下的局势,她可不想被春蔚那个跟屁虫跟着。
“有有有。”
“我们现在要从后门出去,待会那两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跟他们说我们是去你们的歌舞坊了。”
“哦,好的。”算账先生面上客客气气应答着,心里却是在嘀咕娄灵的多事与神经兮兮。
“师兄,我们走。”在徂尔和春蔚不知低头聊什么的空隙,娄灵牵起华祝的手,直奔后院而去。
华祝任由娄灵拉着,他低头看着两只交握着的手,熟悉的暖流从心间淌过,这繁乱纷杂的天下事,隐匿而来的世子位,怎抵得过此刻的柔情,他喜欢被她握在手里的感觉,虽不知她想干什么,只要是她带着他走,到哪里他都无所谓,干什么他也是心甘情愿。
一出后门,娄灵就看见了隔着一条街的倾城歌舞坊。
舞坊里外灯火通明,招牌上霞光映天,访客川流不息络绎不绝,真是个纸醉金迷的好地方。
娄灵看看四下,正想着要往哪边走时,身边悠悠传来华祝的声音,“灵儿要是还没想好去哪,我们就先往东边那条街走,那条街最亮,想必最热闹。”
娄灵心中恍惚,师兄怎么知道她没想好去哪?他怎么知道她不是要去歌舞坊?
华祝牵着娄灵迈步往东,娄灵却是不肯移步,华祝回身望着灼灼盯着他的娄灵笑道:“灵儿再不走,师傅和春蔚姑娘可就要追出来了。”
见娄灵还是默默不语,华祝又道:“虽然灵儿有很多话不想跟我说,但你的心思师兄还是能够猜个大概的,上次本来要装成你的琴师进宫给你姑姑瞧病,最后也没能如愿,可我心中一直惦记着你口中艳冠独绝的点袖舞,长这么大,师兄还从来没见过人家跳舞,所以十五之前,灵儿可不可以跳给师兄看?”
娄灵回头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歌舞坊,师兄,你不是从来没见人跳过舞,你只是从来没见过我跳舞罢了,脑中灵光一现,娄灵随即笑逐颜开道:“师兄,我想好我们要去哪了。”
华祝悠然,“哪儿?”
“我们去琴坊买把琴,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跳给你看。”
不探了,本来想出来看看玉飞山的事严重到了什么地步,现在她不想了,多留点时间给身边这个爱她的男人,既然不能不爱,那就让爱来得更深,更沉,更猛烈,不是说爱的越刻骨铭心,恨也就来得越痛骨伤髓么?
看她跳舞他也就是嘴上一说,无非是想让她先记在心里,没想到她却是雷厉风行,说办就办,反倒让他有点担心,“灵儿出来,是打听消息的吧?”
娄灵抱着华祝的胳膊撒娇否认,“不是,就是想和师兄单独待在一起。”
华祝抚摸着挂在他手臂上娄灵的额头,也不再纠结,“好,灵儿说怎么样便怎么样,可你表面对师傅恭恭敬敬,背里却是和他对着干,不怕师傅生气?”
娄灵噘着嘴道:“那有什么办法?他疼你不疼我,因为疼你又看不惯你喜欢我,我又不能让你不喜欢我,那我就只能和他对着干,他又是你师傅,我不能让你难做,所以也得尊敬他。”
娄灵的一席话让华祝心中一暖,他知道她的性子:孝顺、重情、要强、不爱管闲事,但一旦有什么事让她管上了,她可以放弃自己的一些本性来成全别人。
华祝转身将娄灵拥进怀中,声音萧瑟道:“十五过后我们带着你的父母远走高飞,灵儿说好不好?”
娄灵被华祝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和言语弄得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怎么承诺他,远走高飞?她太想了,可那就好像一个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美梦,到了十五那日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即便明知如此,娄灵还是笑着答应,“好,我们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