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着娄子傅的兰子健在感觉到万俟淳身周升腾起来的暴戾之气后,虽是不赞同就这么轻易将娄子傅和略渠放掉,但也不敢有微词,就那么放手任由娄子傅与略渠互相搀扶着向下走去。
到了阶下,略渠迫不及待来到华祝面前,双手颤抖着接过娄潼,紧紧抱在怀中,亲吻着娄潼嫩白的脸蛋一遍又一遍。
娄子傅则来到娄灵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无限欣慰,“你姑姑要是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那该有多么高兴。”
娄灵回娄子傅以一个安心的笑,“姑姑她会看见的。”而后,娄灵将娄子傅的手腕递到了华祝面前,“师兄。”
“怎么样,师兄?”
“和你大娘一样,体内湿气有点重,其他没什么大碍。”
娄灵所有的担心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放心,“郡主,你可以带何将军走了,爹,大娘,师兄,闼大哥,你们先上车。”
这正说要走,黄椒专却突如其来有点担心娄灵,“你……”
娄灵对着黄椒专笑了笑,这一笑,无关恩仇,无关身份,关的只是两颗相似,但不能相交的心。
“郡主放心,娄灵是想好万全之策才敢来的,也自信能全身而退。”
“那便好,多保重!”黄椒专转身之际,拍了拍娄灵的手臂,之后与何参走上大殿,与娄灵敌对着。
娄灵侧身回眸,“师兄,拜托了。”
马车良装待发,车轴上的华祝朝她点了点头。
“让他们走,我留下来。”娄灵从怀中取出鸣凤珠笄,插在发间,直视万俟淳与殿前阶上的一众人。
“鸣……鸣凤珠笄!”上古鸣凤珠笄一现,台上顿时阵阵倒抽气声。
华祝在看到娄灵发间不停晃动流转的珠笄后,心猛烈地跳着,鸣凤珠笄竟然在灵儿的手中?难道这一切,都是一早就注定好的?
“灵儿你干什么?快上车!”
车厢里的略渠听到外边的骚乱声后,头向外探就看见了娄灵发间熠熠生辉的鸣凤珠笄,这下糟了,她不该将这珠笄不合时宜的给灵儿的。
娄灵先是冲华祝会心一笑,“师兄,借你的鸣凤珠笄一用。”接着又安抚娄子傅和略渠,“爹,大娘,灵儿要留下来帮姑姑完成她的遗愿,你们放心,灵儿不会有事的,师兄会代我照顾你们。”
“相公?”担心的略渠,偏头征寻娄子傅的意见。
她虽武功尽失,但还没有暴露自己戴国人的身份,这一切都是为了潼儿的安危,没想到她这一退缩,却是让灵儿走在了风口浪尖,旋暴中心。
娄子傅一听娄灵要帮霄嫣完成遗愿,倒是不再过多担心,“放心,我们留下来只会拖灵儿的后腿,观音寺灵儿见着了霄姑娘生前最后一面,我们要相信霄姑娘,相信灵儿。”
他的女儿他知道,没了后顾之忧,她现在足可以独当一面,至于万俟淳,霄嫣生前拼尽最后一口气帮他扳倒了陈家,那么她这遗愿,万俟淳定会帮她实现,他不是相信万俟淳,而是相信霄嫣,只是不知她的遗愿究竟是什么?又为何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最后却又选择了放弃?
“师妹小心。”华祝警告地看了万俟淳一眼,而后驾车离去。
文武百官,将军侍卫,皆眼睁睁看着马车出了宫,万俟淳迟迟不发话,谁也不敢阻挠,而更多的人还在盯着娄灵发间那支流光溢彩的上古珠笄发愣。
马车出了第一道宫门,宫门刚一合上,娄灵便起身往宫墙飞去。
“拦住她!”万俟淳一声令下,宫墙上的御箭手对准踏空而行的灵儿,放开了手中早已拉好的弓弦。
顿时,成百上千支利箭,齐刷刷向娄灵射来。
“别伤她!”
于空中躲避自如,应付得水的娄灵,听得出是万俟贺的声音,他可真是个老好人,娄家都这样了他还敢在众人面前保她,真是个傻瓜。
躲闪之间,丝毫无伤的娄灵,平安来到了城楼上。
她左晃右闪着将近在咫尺的弓箭手劈倒在地,那如疾风幻影般的鬼魅之姿,令城楼上下的人无不叹为观止,这么多人,愣是没人能近得了她的身,更是没人能伤她分毫。
将城楼上碍事的人都清理后,娄灵飞身单脚站在城墙上,巧笑嫣兮看着底下的万俟淳。
“紧张什么,我只是想等车平安出了宫后再与你谈。”
万俟淳,你别以为姑姑去了,陈家也被你控制了,你就可以酣然安睡,你没想到我小小年纪武功会这么高吧?我娄灵就是要你的后半生,连做梦都不得安生!
万俟淳伸手拦住了前要上去捉拿娄灵的蠢蠢欲动的御林军,城墙上轻盈如水,嚣张放肆的娄灵,让他神色一恍好似看见了那年祁阳城上的霄嫣,没想到她把能教的,能留的,都给了娄灵这个比她还鬼五马六的丫头,而且这丫头的身形招式还和略渠有几分相像。
略渠说她的武功是难产和被火惊吓到而遗失的,现在看来则不然,她八成早就已经背叛了他,背叛他万俟淳还有好下场的,她略渠还是第一个,要不是嫣儿临死要他放过娄家,他肯定会让她好好尝尝背叛他万俟淳是什么下场!
万俟贺的眼睛自打娄灵进宫起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现在面朝南方望着城中背对着他们的她,遗世独立地像是一座庇佑黎民的雅像,让人憧憬膜拜到无限肖想,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越是和她接触,就越是觉得她陌生。
今日的娄灵把万俟庆也着实看呆了,她还真是深藏不露,只可惜是个卢国余孽,而且还是反贼之女,这么多重罪状加在她的身上,她在万俟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出了宫的华祝停下马车飞身车顶,与远处宫墙上发丝飞舞的娄灵相遥望,一牵一思,一情一深,两人相视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