闼复望着眼前这个瘦弱坚定的女子,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霄嫣,垂眼再看她怀中抱着的婴孩,闼复扯掉了自己脸上的蒙面黑布。
“没什么为难的,我会帮你。”
在看到闼复的面容后,娄灵惊厥一震。
初见他嗓音浑厚苍清,做事稳中老道,又说自己与姑姑相识,所以她一直以为闼复与姑姑姚姜年纪相仿,却没想到是一个俊朗不凡,翩然如风的少年。
原本也是少年老成。
被娄灵盯的有点不自在的闼复,手捂嘴假咳了一声。
一直在庙宇瓦顶暗处藏着的华祝,见闼复不仅主动对娄灵露出了真容,而且与娄灵越走越近,想着大概是将事情说开了,谈妥了,便从房顶飞身而来,落在了娄灵身边,并用大手揽住了娄灵的细肩。
娄灵笑嘻嘻仰着头,给华祝介绍道:“师兄,他是闼复。”
“幸会。”
“这就是我师兄,华祝。”
“久仰。”
闼复复杂地看着与娄灵比肩的华祝,暗自腹语:“此人超然绝俗,卓尔不凡,武功深不可测,浑身散发着阴鸷生冷,但却对娄灵关怀倍至,体贴入微的过分,师兄妹两人武功皆为上乘,想必教他们武功的师傅也必定不是凡人。”
娄灵怀中的娄潼小嘴吧唧吮动,娄灵轻轻拍打着襁褓,询问华祝道:“师兄,我们现在要去哪?”
“回药堂,累了一天,你该休息了。”
娄灵小眉紧皱,“回药堂,潼儿一哭,李大夫就会发现的。”
华祝拍了拍娄灵的后脑勺,“放心,临城有人重金保了李大夫去看病,这会他应该正在半路的客栈休息。”
娄灵不以为然,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师兄,这重金之人……就是你吧?”
“小滑头,走吧。”被娄灵看穿的华祝,窘迫的搂着娄灵往药堂而去。
“支走李大夫,既不会连累他,对我们也安全,师兄就是师兄,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娄灵偏头看着她每走一步,都会为她想好后路的华祝,她是何其有幸遇见他,可也越来越害怕有一天他会离开她。
“傻丫头。”
面对他只要为她做丁点事情,她都会感激涕零,称赞他的娄灵,华祝感到很满足,这种满足感让他深深找到了自己生存的价值,也让他的日子变得有声有色,不再像以前那样平淡无奇。
他好像就是上天派来守护她的,这样,很好。
跟在华祝与娄灵身后的闼复,单凭俩人之间的对话,就已经断定出华祝与娄灵两情相悦的关系了,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在意的是明天该以何面貌对面霄嫣,如果万俟不进犯,卢国还在,嫣姐姐早就已经是她的大嫂了,大哥也不会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万俟害的。
……
嫣嬉宫。
娄灵走后,姚姜又晕晕乎乎睡了一觉,这次醒来床边却是多了两个身体结实的宫女,这是万俟淳看她行动不便不能自理,专门派给她的么?她是该感谢他呢,还是该恨他呢?
“什么时辰了?”
两个正悠悠忽忽打着瞌睡的宫女,在听到姚姜嘶哑的声音后,顿时清醒,“娘娘您醒啦?现在是三更时分。”
“扶我起来。”
“朕来,你们去御膳房把做好的膳食端来。”
“是。”
怪不得刚才听到外面有瑟瑟的翻书的声音,原来是他在,他的声音有些干涸苦涩,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明显是强撑着打起来的精神,他这是……着了风寒?
“等一下。”
眼看着那两个婢女就要跨出内室的门,姚姜也来不及跟万俟淳确认,便直接给吩咐下去了,“顺便去熬碗姜汤水来。”
“是,娘娘。”
万俟淳笑着走到姚姜床边,帮她把床头垫的高高软软,又轻轻抱着她坐起后,转身闷咳了两声。
“大王可是染了风寒?”
“你不是都要了姜汤水了?这嫣嬉宫除了朕和椒专谁都进不来,你安心养着。”
万俟淳倒是对自己的身子状况满不在乎。
姚姜出神地盯着锦被上的织纹,想着万俟淳刚说过的话,谁都不能来?是瞒着不想让她知道外面的消息吧?得亏是见着灵儿了,安不安心都不会真正的安心,那还安哪门子的心?
心里虽然跌宕起伏,但姚姜的面上,却是无比的温柔,“大王,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哦?什么梦?”
万俟淳未及思索便脱口而问,这在姚姜看来,却是对她的敷衍。
“我梦到观音菩萨了,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孩子的眉目眼睛,跟大王一模一样。”
万俟淳听后,欣喜若狂地过来坐在姚姜身边。
先前因着害怕给姚姜染上他的风寒,便一直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会他倒是一股脑的全然不在乎了。
“当真?”万俟淳轻握着姚姜的手,声音颤抖着问她道。
姚姜痴傻娇羞地点了点头,“是真的,大王今晚……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