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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度假南下

直到整个冬天已经快过完的时候,解雪心才抽出时间去了刺桐港。

和以前出远门不同,她这次出门只带了一只小小的托特包。适逢春运,车站里的人们带着大包小包艰难的挤出车站,出闸口一片泄洪般的人群。此时她已经在站台外的快餐店坐下,一边吃着刚出炉的鸡米花一边在地铁站的方向找寻穆九州的身影。

穆九州一看见她,不由的眼前一亮,但最让他开心的是,她的脸上丝毫没有母亲离世的阴影,精致的眉目倩笑盈盈,轻灵的身躯格外迷人。刺桐港几天前反常的下了雪,女孩子们身上都裹着臃肿的大衣围巾,解雪心却穿着薄荷绿风衣短裙,纤细的小腿手臂格外吸引异性的目光。

他心疼的握住她裸露的手腕说:“你真漂亮,春天还没来呢,你不怕冷吗?”

解雪心笑笑的说:“怕啊,但我更怕丑吖。”

穆九州大笑起来,“你丑?你这么说自己,你让满大街的女孩子情何以堪?”

她看着他的目光充满热力,“你可是见识过银岛名模的人,我这个乡下姑娘不豁出去,怎么能留下你的心啊。”

穆九州把她带到自己的车跟前,很绅士的替她开车门。在她上车时掠过她耳边说:“我的心一直在你手心,哪都跑不了。”

她并不惊奇,在车里坐定就兴奋的打开话匣子,“给我讲讲春季女装联合发布会的筹备的盛况吧?听说你设计的裙被思丝国际选用,也会出现在T台名单上,是不是真的?”

他开心的笑出了声:“是明珠告诉你的吗?哈,我也很意外设计竟然能够中选呢,还是很***y的样式,你敢尝试吗?”

解雪心想起那件她第一次穿他设计的婚纱引起的风波,嘴角笑容变淡,依然不服气的说:“试试又能怎么样呢?发布会举办之前,宣传筹备的活动不少吧,你能再带我去看看吗?你见过那些参加发布会的模特了吗?那个……那个穿你设计服装的美女模特漂亮吗?”

关于春装联合发布会,在15年以前,国内乃至整个东部大陆只有旁观服装开发布会的份。但因为政策的支持,原创品牌最近越来越被国内各界名仕推崇,有花都之称的鲤鱼洲,每年春夏两季都会由业界行会主办,邀请整个全国知名服装品牌联合举办发布会,发布最新款式的时装和礼服。在联合发布会,云集全国及整个东部大陆知名设计师、名模、甚至商界名流。穆九州的设计虽然被丝思国际选中,但参与的厂商设计团体太多,他并没有收到邀请函的资格,但穆九州大学时代曾经也做过男模,朱明珠又交际广泛,两人常有合作,她们联手,也不难搞到发布会入场券,解雪心上次看到他朋友圈出现发布的宣传图片,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他有点惊讶她竟知道的如此详细,连忙解释,“今年发布会在银岛举办,明天就正式开展了,在刺桐港宣传的时候我和明珠还能混进去装个13,但真正发布现场入场券,可是要真金白银花下血本申请购买才行啊。我又不打算正式做这一行,干嘛要花这个冤枉钱。”

解雪心得意的眨眨眼睛,“如果我告诉说你我有邀请函,你信吗?”

穆九州真的惊讶了一下,差点闯红灯,赶快在停车线踩了急刹,停稳车子问:“你怎么拿到的邀请函的?丝思国际又不是最大的承办主家,各大女装厂商分到的名额都非常有限,你从哪搞来的?”

她一脸坏笑的说:“你都能打着交流学习的名义,混进主办方工作团队,我这个专业裁缝能拿到邀请函也不稀罕啊。”

穆九州正色道,“能在刺桐港的宣传活动上打个酱油,还是靠明珠人情。我一个业余设计者,作品能被选入就惹的专业设计师们非常不爽了,哪有资格踏入发布会现场?你的邀请函不会是伪造的吧?还是你又结识了什么大人物?”

她轻轻的笑出声来,“被你识破啦,我拿到也不是邀请函啦,拿到邀请函的人是郎晓颖,我跟你说过的,她是丝思女装的大BOSS茯苓的孙女,她和茯苓才有邀请函,但她说会给我公司的工作卡,最多只能混到后台开开眼。不说我啦,你到现在还没回答我,穿你设计服装的美女模特漂亮吗?”

穆九州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睛,兴奋的说:“你担心什么呢?不会是吃醋吧,我就和明珠混进去的不过是发布会预备活动,主要是宣传用的,不过就是给人家当劳力打杂的。别说模特啦,能看到成衣的图片都算走运。”

“那你朋友圈上的美女照片是怎么回事?”

“活动官网上的照片啊,明珠发给我的啊——”

“好个明珠,居然不发给我。重色轻友的丫头。”

“哎哎,怎么说话呢,对我来说你才是色呢,还是专门治我的色。”

解雪心在考完试后一直给郎晓颖当免费裁缝,帮她剪裁缝制一些稀奇古怪的长袍短挂。做为回报,郎晓颖给她安利了很多国际大牌女装的设计特点,她还借了很多正品女装让她或者试穿或者研究裁剪版型,她还翻阅不少关于时尚的专业书籍杂志。现在她回头看穆九州当年设计的礼服,竟觉得格外的俗艳,不过俗艳也有俗艳的好处,女装厂商每年都会推几款吸引眼球的浮夸款式,用来造势。可对解雪心来说,比起那些俗艳的衣服,郎晓颖口中的时尚圈子更让她着迷。她一听说春季联合发布会的名头,顿时产生朝拜般的向往,为此她绞尽脑汁,将小颖挑战人类体貌特征的古怪设计全做出来了,把小颖感动坏了。爽快的给她夸下海口,一定会把她带进联合发布会,解雪心甚至为了能顺利扮成丝思女装的专业员工混进后台,特意借了一套小颖公司设计部的员工制服。

朱明珠听说她有望混进发布会兴奋极了,她靠本地众创组织的扶持才申请到入场券的,和她同样的作坊业主可都没有这份侥幸,不能去的同行围着明珠跟解雪心两人起哄,大家纷纷掏出自己最骄傲的设计物件给她俩身上挂,明珠把店里卖的最好的包交给小雪,威胁她一定要在发布会现场塞到摄像的镜头里,还将印有自己某宝店名的手机壳强行卡在小雪的手机上。明珠另外一个小姐妹是做首饰的,说什么也要小雪戴她家滴胶的发圈头饰,或者大的吓人的滴胶手镯。穆九州特意给小雪一块崭新的充电宝和内存卡,请求她一定要把他设计的衣服出场现场录下来(解雪心完全不确定他设计的衣服有出场的机会)。当她兴冲冲的给小颖打电话问她飞机是否落地时,她却说今天不过是发布会的彩排,她用不着参加,毕竟小颖她又不是走T台的模特,她许诺明天正式发布一定会带解雪心出席。并要解雪心今天放心好好和朋友去玩,毕竟现在是寒假啊。

明珠和穆九州听闻虽然有点失望,但都表示理解,在解雪心接到电话后,都回家忙碌自己的事情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都有不少事情要忙。只有穆九州说如果小雪不介意,可以去他家里见他的爸爸妈妈,他口中的爸爸妈妈虽然只是穆九州的养父养母。但解雪心依然觉得压力山大,婉言谢绝的他的邀请,自己搭地铁去生母的留下的公寓过夜。

解雪心这次来刺桐港,最主要的任务是祭拜逝世的母亲,但是她觉得自己既然能从十一月拖到现在,也不介意继续拖下去,她相信老人曾经给她说的话,如果没有看到死者的尸体,会在记忆里一直保存着那人活着的样子。她打开母亲的故居的铁门,擦掉房间陈设上的灰尘,竟有种母亲还在世的错觉,她觉得今夜妈妈只是演出去了,或是外出访友,洗手间的化妆柜还留着母亲的面霜和毛巾。只是在吃晚饭的时候,她来不及回家罢了。

她正清理房间的阳台,突然听见人敲门,竟然是一脸错愕的冷千山。她礼貌的将冷叔叔请进门,他看着她的脸庞久久说不出话,在他喝了一杯热茶后,他才缓过心神,对她说:“我看到这里灯亮了,以为她又回来了,竟然是我多想了。你知道,章脂雪演了近十年的杜丽娘,戏文里的杜丽娘是可以死而复生的。孩子别害怕,死而复生在戏文里很常见。”

解雪心淡淡一笑说,“她是我妈妈,没有女儿害怕妈妈的道理,只是您为什么说又?我妈妈回来过吗?”

冷千山笑笑的说:“头七那天,我在这里坐了一夜……”,接着他直直的看着她笑而不语,一阵安静的沉默让解雪心后背泛起鸡皮疙瘩。

解雪心沏了杯滚烫的热茶,用母亲留下的茶具,两人又喝了一品。他一口喝干后惆怅的说:“我等了整整一夜未眠,竟然都没有等到她半个影子。但是我不甘心,每次有空,都会绕道这里来看一眼。终于在今夜见到了你,你长得太像你妈妈刚到刺桐港时的样子了。”

解雪心更加不适了,冷千山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钥匙说:“我的店离这里不远,你妈妈在世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留下两把备用钥匙,一把在她徒弟小艾那里,一把就在我的店里,你妈妈走的急,后事办的匆忙。钥匙就一直在我这,现在把钥匙还给你吧,你才是这里的正主。”

解雪心看到钥匙,突然皱起眉头,她刚刚在整理的时候在房间找到一双男士拖鞋,正是冷千山的尺码,她听说母亲死前冷千山在这里长期逗留,甚至有点同居的迹象,他接过冷千山的钥匙,有点不好的感觉。但看到他面色仍有凄然的神色,也不好表露出来,胸中有股熟悉的难受憋着。

这样憋屈的难受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学校她拼命的学习来摆脱这种情绪,学期终了,她厚着脸皮赖在小颖家里,跟着她做衣服逛街跳一整夜的舞,多半也是在逃避这样的情绪。可是当年纪足足大她一倍的冷千山先在她面前面露戚容时,她再也忍受不住了,问了他一个最刺心的问题。

"我听说母亲是自杀的,而且还是吞了一整瓶的药,内出血而死,你知道药是哪来的吗?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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