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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马敕令 3

两人穿着并不显眼,走在人堆里、如群海游鱼,若不盯着看、最多得到两三次回头率,龙惊语从袖中掏出那封信,青羽丹飞接在手中问道“有什么关系吗?”

她知道这信是一枝媚写给他的,她问的是这与他、鹏宇之间的约定,打开信一看,内容不多、说了一下龙影、石霸等人的身体状况,望其早日回大良城,外加相思念语。

秀笔婵娟,字若妙莲,一些简要内容、最多是思念,充其量是一封情书,青羽丹飞不明白他为何给她看,问道“想让我理解另一个姑娘对我男人的情意吗?”

龙惊语心中有些焦急,按理来说这封出现的时间不对,太早了。分开时间多久,就算日夜不停的赶路,这两天刚到大良城才对,看这信、就像许久以前写好的字迹。

字迹没错,的确是一枝媚的,江湖知他龙惊语的不在少数,知龙影者不多,知她受伤者、更是少数,而这封信,就像有人提前他身边所发生的事,感觉匪夷所思、透着古怪。

他有些无语道“我不是让你看内容。”

“不看内容看什么?”

青羽丹飞的醋意有些足,当一个人的心、身全意交给喜欢的人,虽说是心甘情愿,也有感知,知道这世间男女从未有过公平,还是想得到对方公平心意。

爱是一颗心,一个人,并不是人生的所有,爱、一个人、一颗心一生情,又像人生的所有,情感无关心身,却来自心身的感知,此求最真,无非“公平”二字,我把自己全心全意给你,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

因为她知道龙惊语心中并不只有她,情感来时说不清,彷徨时纠结于心的痛,看到这封信,就如无形的刀子,刺得心头血淋淋。

龙惊语听到她的不悦,苦笑、唯有苦笑,他不知为何感情路会是这般,爱她、爱她、也爱她,几个她...究竟又几个她,此时分不清,得到的全是苦,像是谜团一般的苦,苦的另一边全是甜,因为舍弃哪个都是负了心,若能爱、全能爱,若不爱、皆抛弃,也许不能、便没了自己。

他笑道“看内容也对,只是我想让你看看字迹。”

“嗯,很漂亮,比我的漂亮。”

龙惊语知道她说气话,扶额道“你看这信像是写了多长时间。”

青羽丹飞被他一提醒,仔细看了起来,不确定道“有个把月吧。”

“咱们与她分离多久了?”

“最多二十天。”青羽丹飞说完这句,震惊的望向他“送信那人呢?”

“走了。”

“为什么?”

龙惊语道“在我看来,送信的、就是送死的,我又不是杀手。”

“可你杀了很多人。”

“不得不杀!”

青羽丹飞扬起手中信“怎么办?”

“回大良城。”

两人走了一天,夜路、天上星河为引,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野空旷却不寂寞,因为有爱人作伴,火光映在二人脸上,就如天上的星星般璀璨。

青羽丹飞感概道“好久没这么闲了。”

“我觉得并不闲。”

青羽丹飞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一副苦大仇深“怎么说?”

“接下路该怎么走?”

“又是从何处来,到何处去、怎么去吗?”

龙惊语添了一把柴,起身道“想知道我与鹏宇之间的约定吗?”

“不想,已经逃避了一天,你为何不逃避一辈子。”

龙惊语一脚挑飞地上剑,闪光从鞘中跳出,他伸手一握,一甩扬天、金光映碧空,笑问“处世于事何为是?”

一剑勾地、自答道“见非不非如是非。”

他一步显六动,一势化九身,绕光剑法、似周身飞旋的龙、盘绕双肩,握剑一提斩鸿沟,身飞若轻、扶天鹏,反转腾挪。立地法王显高升、仗剑徒步,一招、一式,皆呈大势,不知是不是神话显迹,若不是、作何解释!若是、浮相在眼前!

有道是:猛虎啸林绝,腾龙云中卧,悬猿攀高藤,巨象踏地动。

身相万千、快到让人眼花缭乱,姿法从妙、绝技炫到人分不清真假,剑走浮华、看不出来路。

火堆旁青羽丹飞揉揉伤势未愈的胳膊,不知不觉眼神有些痴,真想将这一刻保留永久,久至自己消失几千年,这身法、这剑姿存在世间多好,可她知道想法是美好的,人是不可复制的,身旁灵泉静静躺在地上,月光洒在上面反射的光芒,是不是也想陪同五千年的情侣一起舞动。

青羽丹飞却没看它,眼中只有龙惊语,容不下一切的眼、包容唯一的身影,便是今生最爱的人,值得私藏的艺术品,因为此生最爱、她想偷偷藏着!!!

不知为什么眼睛有些湿润,是不是遇见他值得庆幸,还是存在的感受总有一些悲,何故流泪她不知道,也许唯有眼泪是爱的珍贵与无奈!

龙惊语收剑,慢慢走来,笑道“怎么哭了?”

青羽丹飞跟个木头似的,半响没有反应,龙惊语有些发懵,坐她对面,青羽丹飞道“我在想、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些麻烦。”

“为什么要想麻烦?”

龙惊语道“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火堆噗噗,映在二人眼眸中,沉默是不是有着很多话语,或许都在思考所想的事,直到火势快要熄灭,青羽丹飞道“没柴了。”

“冷吗?”

“有点。”

龙惊语起身,递来一只手道“该出发了。”

青羽丹飞牵住他的手,两人向北出发,走了一段路、不约而同看向身后,看到身后远处那飘起的一缕缕的烟,相继一笑。

“你想开了吗?”

“你呢?”

青羽丹飞道“你先说。”

“你比我大一岁。”

“你变得有点癞皮。”

龙惊语道“是么?”

“当然了,不过我也变了。”

“是么?”

青羽丹飞问道“刚才回头在看什么呢?”

东方升起的朝曦将二人的身影映的高大无比,龙惊语道“要不要一起写出来。”

“好啊,怎么写。”

龙惊语转身,宝剑出鞘,剑指后方、对她一笑,剑尖在地上划一“因”字,青羽丹飞学样,两人都没回头,灵泉在地上刻“火”字。

双剑归鞘,二人转身脚下一“烟”字,互看一眼、笑了,笑中有些不解、从容,不解与从容,很难在一起的词汇,却呈现在两人脸上,不解是因为为何写着不同,从容是彼此相信。

两人同时回头,看向身后火堆的地方,青羽丹飞叹道“看不到了。”

“可我们知道,那地方生过一堆火,为什么是个火字?”

青羽丹飞困了,身子靠他怀中伸直手臂道“我在想、你是不是我今生的唯一,就像你舞剑的身影,就像我身旁的火,是不是转眼就如烟一般不见了。”

龙惊语抱紧她道“瞬间的、永恒的,其实都是美好的。”

“没有原因吗?”

龙惊语笑道“有啊,就像咱们一样。”

“咱们?为什么是个因字。”

龙惊语牵着她手向前走去,慢慢道“因字都是自寻麻烦,却又自己然后解决掉。”

“不懂。”

龙惊语道“看到烟字,我觉得结束的就该结束了,人生一世只不过是自寻烦恼,找到烦恼、又自己解决,这样岂不是很白痴。”

“那你觉得自己是个白痴吗?”

龙惊语大笑几声,揽着她肩头豪迈道“这两天的确很白痴,其实回想我都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偶尔静下来一想觉得很荒唐。”

“否认自己的过去?”

“怎么会,有过去才有现在,就是觉得跟梦一样。”

“你能说点人听懂的不?”

龙惊语又回头,叹息一句“就像这样、牵着你的手、观看身后烟,多好!”

“又是一个深奥的话题。”

“其实一点也不深奥,就跟江湖路一样,总像个迷,杀人杀到我有些麻木了,现在我是浑身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可我觉得自己还是好人。”

“嗯,我也觉得你是好人,可你究竟烦恼些什么?”

龙惊语眺望远方道“心情就跟多变的天气一样,你说咱俩配合那个老鬼做个法事,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吗?”

“这事我怎么知道。”

“原本以为要去圣贤山刺杀那老不死的,结果却来子阳城,我没想到会遇见鹏宇,跟没想到自己会演一回自己。”

青羽丹飞道“你便想了很多。”

“是啊,我在想拜见情娘为何非得有名气,还有一枝媚那封信到底怎么一回事,老不死的究竟死没死,花水为何会那样死去,而我杀的那些是不是该死的人。”

“你烦不烦啊?”

龙惊语挠挠头笑道“的确很烦,好像都是自找的。”

青羽丹飞笑道“自问的人,好像是个白痴。”

龙惊语正经道“有么?我觉得不思自问的人,谈何问别人。”

“问出什么了吗?”青羽丹飞跟个傻孩子似的,眯着大眼睛。

龙惊语反问道“你知道我与鹏宇的约定吗?”

青羽丹飞捶他一拳“你还有没有意思?”

龙惊语笑着伸出三指“三千万两金。”

“这么多?”

“很多啊,我在自问有没有这个能力,三年时间。”

他与鹏宇的约定是三年统一江湖势力,鹏宇答应他三千万两金的饷银,支持他北上,如若不能便是帝国通杀令。

青羽丹飞觉得对这个男人无话可说了,刚才明明说麻烦都是自找的,这会儿又在自问,想不明白你到底想问什么,突然发现这人屁事真多,白说了就是矫情。

“你还是个男子汉吗?”

龙惊语道“这个你还不清楚吗?”眼睛瞄向她胸膛。

青羽丹飞脸色一红,轻轻一拳顶他下巴“不许偷看。”

“光明正大的好不。”

四只年轻的目光,一对柔情深潭水汪汪、一对烈火如电噗呲呲,若说把持得住、那还叫年轻人吗?花丛里扇舞的蝴蝶,就如二人相拥摇摆的身影,火一般的季节,蜜一般的情义,醉了般的沉迷,忘了所有、只在情爱间...

“嘶律律...”

烈马嘶啸,远处奔四蹄,长驱急如电,骐骥有良种、宝马待英雄,金蹄踏星迹、飞将马飞跃溪流,碗大的马蹄踏在地上,如一曲铿锵的战歌,鬃若云浪空翻影,浑身铁浇悍龙,尾扫刀剑风争鸣。

高大的头颅被霸王套缰束缚,马背金皮鞍,身带绳索、一根长绳托在后,暗临被拖在地上,跟个死孩子似的,死死抓住手中绳,根本找不到翻身的机会,身子在地上磨出一行。

“噗通”

被拖在溪中,刚才还感觉火热,一下子清爽不少,双脚在水中连扑、人在水中急转,双臂绞绳,脚蹬对岸、大喝一声,绳索被拉直,本想借力拉住马,结果被像拔钉子一样,跃出水面。

他回头急喝“你们快点...”,双脚点地一跃、被马一扯,身子前扑,脚尖点地再次跃去。

本是好马人,为了此马耗费了太多精力,今日再次套住宝马,马缰、马鞍都有了,就差这么一点点,若是走脱了实在不甘心,身手虽不弱,却耐不住悍马如龙。

溪对岸,五匹快马,其中四匹踏溪飚过,大河骑的小美突然一停,他被抛翻在水中,猛一口水差点呛死他,赶忙翻起浑身湿漉漉的,指着马匹骂道“你这畜生、迟早被你害死。”

纵身跃上岸,翻身上马,指着对岸道“他娘的,给我跳。”

马蹄乱踏,就是不跳,大河气的干瞪眼,折腾了半天,人也来火了,跳下马背、拿起宝剑照马屁股上狠狠一打,马匹吃痛后蹄飞来“砰”一下,整个人被踢飞。

待他起来时,揉着疼痛的肩头,却发现死马在对岸奔的飞快,看了一身的泥土、很无语,嘀咕一句“人善被马欺啊!我忍...”

大河江湖虽有名,名气还是宝剑之名,而他却是“善子先生”,不是这人身手不好,而是一剑痴,白冰对他来说比心爱的女人都重要,宁愿挨打、不喜宝剑染血的人,“善子”谐音“扇子”,寓意很明显,需要凉快的时候、你凑一下热闹就好。

“咚咚咚”

如古老的战鼓敲动,大地颤颤,浓情蜜意过后的青羽丹飞依偎在龙惊语怀中,听到马蹄声、转头一望,红霞映碧空的天地间一匹黑马飚奔,烈火雄风的气势迎面扑来,劲风阵阵,好不威武!

青羽丹飞一指,赞美道“好俊的一匹马。”

看到此马便想起自己的胭脂泪,看到好马时便于自己心中最好的作比较,起身笑道“此马绝世良驹,行云一盏灯、四蹄踏金,铁浇身躯印星迹,看到了没马蹄扬起好驰骋。”

龙惊语道“比起你的胭脂泪如何?”

青羽丹飞心中一叹,胭脂泪救她而死,别的马匹在心中没有可比性,但不得不承认此马比胭脂泪更上一乘。

那矫健的马姿、奔走的流线,无一不是上乘,叹道“此马只应天上有,人间几回却难求。”

龙惊语也看上此马,其实在他眼中马匹只是代步工具,若说可以者、遍布天下,看上者唯有此马,遇到之前天下可行,相遇之后才明白今生苦等就是它。

正所谓:日月同行待英雄,骐骥良种好驰骋,天地乾坤何处去,铁蹄天下豪杰梦。

感觉浑身热血沸腾,血管里响起马蹄的声音,那蹄声就如鼓点,敲起心中激情澎湃,他迈步道“看我降它。”

弥天步连赶天地,天边云霞映此景,奔走的背影、似豪情在飞扬,脚下日月劲奔放,白云如水一样,飞舞的发丝如烈阳四射。

一人、一马的相遇就如火花的碰撞,龙惊语探手抓住马缰,翻身跃上马背,烈马前蹄悬立在空中的乱踏,一声嘶鸣、吼得日月动荡,他双腿立直,双脚稳踏马镫,宝马一跃,急行奔走。

乱飞的发、牵起衣衫飘飞,扬起的臂、甩一片游云,疾风为伴、驰骋行千里,奔走的四蹄追逐自由的感觉。

看在青羽丹飞眼中简直醉了,一人一马在眼中越来越小,很快消失不见,她伸手挽了一把散乱的发丝,踮起脚尖望向眼界尽头,地上摇曳的花草像是跳着欢快的舞蹈。

一个气急败坏痛喝“给我追...”

捂着胸口,土里面爬出来的孩子,暗临与景学道共乘一骑,身旁三马,浪子、陆云飞,面子、陈大召,小子、甘贤。

五人看见不远处一女子,却无猎艳之心,五人心中那叫一个气啊,感觉肺都炸了,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给烈马套上马鞍,结果被一贼子半路摘了桃子,现在只有吃土的份。

青羽丹飞顿时一阵无语,原以为逃离之马,看到这五人觉得有些难缠,四匹马过去不久,一匹无人骑乘的马匹悠哉悠哉跑来。

这让她眼神一亮,发现这马真是宝贝儿,在她想来,肯定是前面五人觉得此马跑不快,于是将这马丢在了身后,有了坐骑,总之双脚走路强多了。

快步追上马匹,翻身跨上,剑鞘在马屁股一打,发现这马是个极品,居然不走了,若不是马术精湛,差点来个“倒栽葱”,连声喝斥,剑鞘连打,马儿就是不走。

头一次遇见这么有性格的马,折腾了一会儿,顿时没了脾气,跳下马背,互相瞪着眼,观这体格、四肢,不像是跑不快的马,怎么看都觉得一匹上乘驹,凶巴巴道“你到底走不走?”

“嚓”

灵泉出鞘,青羽丹飞怒道“你这畜生若不走,我就宰了你。”

马匹一惊,像是要跑的样子,她翻身上马,这畜生又不走了,宝剑再次出鞘,马儿一飚,差点将她抛飞,灵泉归鞘时,这死马又不走了。

碰见如此极品到顶点的马儿,让人火冒三丈,简直成精,青羽丹飞无奈之下,宝剑悬在马头前,时不时晃一下,马儿跑的贼溜,觉得好笑、又可气,畜生都通灵,这么有灵性的马匹真是天下一“奇观”。

宝剑威胁下的马匹四蹄带劲,没过多久便追上了前面五人,听见马蹄声,暗临回头一看,他娘的简直气炸了,心中以为是大河,小美可是女神级别的宝马,让你乘骑就不错了,跑不快那是人的问题,能怪马儿么,你却用柄破剑在马头上晃悠,小爷我弄不死你。

定睛一看,原来是美女,可一看自己的马儿,心疼啊!你是美女也不行、因为你在用剑威胁我的美女。

“贼婆子你想干什么?”

喝声落定,他人亦跃下马背,青羽丹飞懒得管他是谁,一剑刺来,暗临纵身一躲,灵泉又回到马头前,马儿飞过。

气的暗临嘴中“哇呀呀”直跳,天生奔跑健将,揉着疼痛的胸口,身似鱼鹰抄水,快步追去,很快超过身前四匹马。

想破口大骂,有些胸闷,以往追赶马匹哪来这么吃力,今天不行、为了降服宝马,被拖在地上半天,若是常人早就魂归地府了,他追着青羽丹飞、那奔走的身姿太过猛,双腿跑过四蹄的人、此生之最了...在浪子等人面前,一阵无语的佩服,实在不知该说这哥们什么好,一身本事让他们佩服到五体投地的地步。

浪子问向景学道“这哥们也忒猛了吧。”

景学道、学院八大子之一、道子,得意道“看到了吧?咱们什么八大子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小子、甘贤一阵感慨“我感觉自尊心受到了虐待。”

陈大召冷哼“你就是个屁话多,骑马都追不上跑步,你还有脸提自尊心。”

扬鞭催马,马匹吃痛,就算如此还只有吃土的份,暗临腰间佩剑一样,大喝一声、借声势宝剑掷飞。

千魂剑斩出迷幻般的色彩,暗临双腿弹起,猛扑空中剑,弹出手臂,携飞虹之势,青羽丹飞听到剑鸣,灵泉斩落一缕马鬃,马儿奔飞时,她做格挡姿。

“噌嚓”

千魂斩在灵泉上,似一道电弧披在海面,激起使人迷幻的盛景,青羽丹飞身姿一侧,手中剑贴胸膛划过,一手稳扶马鞍,身子旋飞、挥臂顺势回旋斩,双脚踩马镫,快速跃去。

待暗临止住身姿时,脸色一阵潮红,发现此女身手不弱,双脚猛勾地,怒叫一声“休走。”

马蹄飞跃、宛如神行,龙惊语耳旁疾风狂吼,四周景色不断后退,身子随马儿颠簸,第一次乘骑这么快的马,感觉有些闭气,猛拽马缰,飞将掉头,双蹄再一次悬立。

他已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想将自己抛下来,有些把持不住的感觉,双腿有些抖,此时才发现自己马术不是一般的臭。

骑这马的感觉让他找到前所无有的刺激,脸上的兴奋不言而喻,仿佛有了雷与闪电的力量,慢慢试着屁股踏实,稳坐马鞍的他露出了笑脸,原以为会被抛飞,这感觉比坐在马车上舒服多了。

蹄声“咚咚”,共振血液中,让他感觉浑身燃烧一股火焰,热血沸腾的感觉,风音“呼呼”,尽是如此的悦耳,追逐自由的感觉,马尾扫风“噌嚓”金戈的律动,身随马儿颠簸,起伏间、电闪雷鸣的势感。

突然马儿一声嘶鸣,马背上龙惊语不由撇嘴,宏厚的马嘶有些震耳,睁眼时看见一人一马出现,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恍惚一闪,便被甩在身后。

耳中一声怒骂声,没听清楚在骂谁、究竟骂了什么,眼前又出现四匹马,耳中风声一阵迷乱,又是一阵恍惚。

一肚子火的暗临双手杵在大腿根,上气不接下气,望着飚向远方的马儿,索性不追了,想想都是火大,自己忙活了几天、尽给他人做了嫁人。

待景学道几人催马来身边时,他咧嘴道“谁带水了?”

甘贤问道“不追了吗?”

暗临一屁股坐在地上,摆手无奈道“我倒是想追来着,可喘不上气了。”

四人跳下马背,看看头顶的西斜的太阳,感觉还是火辣辣的,四下观望,连个乘凉的树都找不到,暗临擦了一把汗“谁带水了啊?”

景学道蹲他身边舔了舔嘴皮,呼气道“我们也口渴。”

五人跟打烂的伤兵一样,脱掉上衣,光着膀子躺在草丛中,别说是人了,就连马匹都受不了夏季的炎热。

不远处青羽丹飞下马,擦了擦汗水,给自己编了个草圈戴在头顶,看了一眼五个晒肉的,有些无语,觉得人啊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突然脸色一脸,想起自己二人有些更不知羞耻,脸上一阵甜蜜,马缰踏在脚下、躲在马匹遮阳处,悠然自得的凉快着。

甘贤手里拿着一根老草,无聊剔牙,问道“哥几个,咱们就这么算了吗?”

四人懒得听他废话,陈大召踹他一脚,甘贤无语“干什么啊?”

“少说话,省省力气。”

大地一阵抖动,飞将驮着龙惊语飞过,暗临望着飞驰的马儿,心痛道“这叫个什么事儿?”

甘贤又道“追还是不追?”

陈大召一草团飞过来,有气无力道“要追你追吧。”

忙活了一天的人,不说其他事,对付头顶火辣的太阳就让人够累的,所以其他四人都没说话的心情,更别追人了...

一头扎进草地的陈大召半眯着眼睛,透过草阴看到远处蹲在马下乘凉的青羽丹飞,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怎么美,顺手拍了一把身前道子,语气有点幽怨“别挡着我。”

景学道转头“你有病啊?”

他指向那边“有个美人儿。”

小子跟憋疯的老骚驴一样,翻身道“哪里、在哪里?”

陆云飞像个被干废了的乏妇样,浑身虽没抽搐,却是汗如雨泥,斜眼看身旁的暗临、一眼的含情脉脉、一股懒散劲,听到美女懒得转头。

深呼吸的暗临闭眼聆听,听见小子道“感觉似曾相识。”

甘贤这骚人,看见美女都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然京都那晚也不会调戏太师宇了,三个憋骚的少年讨论来讨论去,好像从未见过女人般。

没一会儿,大地一阵抖动,龙惊语又骑飞将奔过,小子望着半路摘桃子的混账,气不打一处来,翻身道“咱们几人忙活了一整天,套马、栓缰、配鞍,可他娘的,现在躺在这里看人骑马兜风,这就好比辛辛苦苦养大一闺女,被人骑了、那孙子居然半个屁都不放。”

浪子道“怎么,你还想让人放个屁,还嫌不够臭吗?”

暗临冷哼道“只要他兜得住,抓紧休息。”

小子故作惊讶状,双手大摊,一副无比痛心的样子“天都快黑了,还休息。”

暗临翻身道“等人。”

浪子点头“敢摘桃子的人,定然不凡。”回头问道“等谁?”

暗临觉得没什么,其他三人却跟见鬼了似的望着他,以为脑子好的人会有什么好点子,结果这么一下,顿时觉得有点恶心人。

“大河,我想他应该快来了。”暗临说完,一指扣在嘴里,一声口哨发生。

大家都不解他是什么意思,一声马嘶、青羽丹飞身边小美,直接跳了起来,她伸手死死拽住马缰,这死马就像发了疯般,直接从她头顶跳过。

气势汹汹,这样一来吓得青羽丹飞有些魂不守舍,没想到这马的弹跳力这么好,急忙松手,看了一眼受伤的胳膊,咬牙脚步一跳,快速跟上马匹。

她所修并非天下急速,追了几步、无奈只能看着马匹奔走,这时龙惊语又骑飞将奔来,控制马速、来她身旁。

跳下马背,拍着马脖子笑道“有它天下可去!”

青羽丹飞指了一下向这边走来的暗临几人,皱眉道“这马儿是他们的。”

龙惊语看向来者不善的人,看了一身旁低头的马匹,问道“咱有多少银子?”

青羽丹飞反问“你觉得此马值多少价?”

龙惊语不知该说什么好,此等良驹,用价格衡量的话、岂非天价,不知在别人心中是什么价,但在自己心中无价可量,讪讪道“得看他们要什么价了。”

黄昏来临,就如暗临迈动的脚步一样,他们来到二人不远处,甘贤惊讶道“是你?”

他惊讶的不是遇见青羽丹飞,而是龙惊语,不但他认识他,所有人都认识他,浪子震惊道“怎么是你?”

龙惊语转身,不对等的发丝一甩,他道“你们认识我?”

何止是认识,鼎鼎大名的龙惊语,不管是江湖效应,还是朝堂宣传,他现在的名气甚至已盖过了江湖十一大势力那些成名已久的人物,他的画像不止一次次见到,半年时间“龙惊语”这三字可以说是掀起了江湖新潮。其实很多不服气,很多人觉得名不副实,怎奈何江湖黑榜五邪刀,的确死于他手。

暗临正愁找不到人,没想到再次碰到此人,神色有些激动,激动中战意滋生,看了一眼龙惊语身边的黑马,开口道“若你能战败我,此马便是你的。”其实挑战无需理由,他只是想找一个让对方接受挑战的借口。

龙惊语听到这话,居然还有这等好事,微微一笑、问道“此马你说了算?”

“嚓”

千魂出鞘,暗临冷冷道“少废话,若觉得不够,还可以加上我。”

龙惊语很想问你是不是疯子,战若胜者、你的人头便是我的,若败道理一样,江湖人士哪有不懂此种道理,加上你?这三字感觉很可笑。

他伸手道“请”

两人气势待发,慢慢朝一旁移去,龙惊语道“你可想清楚了,出剑没有收手之理。”

“此战无关生死,江湖对决,世人都说你如闪光、凭空闪亮的星,我想看看传言是真是假。”

陈大召有些意动,向前踏了一步,陆云飞拉住他摇摇头,小声道“暂且看看。”

暗临剑握手中抱拳道“请赐教。”

“你先出招。”

暗临心中有些火大,看你年龄与我差不多,除了长得好看点,至于身手在他没有亲身体验之前、很难相信,因为年轻不缺的就是自信,一招请手式。

紧接着、手中剑反转,似一挽清风抚地,身子扭转、剑势转上、脚步连踏,素面朝天,剑若猛龙探巢,快速朝龙惊语胸口刺去。

龙惊语手中闪光未出鞘,阴阳手、一正一反紧握剑鞘,平直于胸前,就在千魂刺来,猛然反转,剑在手中如冷棍,所使用正是鹏宇的游龙棍法。

“嚓”

剑鞘抵住千魂、龙惊语身子飘飞,就如一缕清风吹起的飘带,好似没有重量的幽灵,待他落地时,已退出五步距离。

暗临身似猛虎一跃,剑若闪电一劈,照准龙惊语头顶,冷哼“为何不出剑?”

龙惊语单手持剑,轻轻一撩,单脚支地,人似陀螺般旋转起来,“嚓”闪光出鞘,剑鞘飞向暗临,他道“礼让三式。”

暗临落地、打飞剑鞘时,闪光已在他肩头,龙惊语一手接住剑鞘,落地道“你败了、你走吧...”

“呃...”

不说暗临的感受如何,就连其他几人都没明白,暗临在龙惊语面前就如小孩子一般,他身手精湛、武姿非凡,花招比龙惊语多,转眼之际便败了。

这要从龙惊语身法说起,脚下弥天步、一式补天技做牵引、截天技拦截,自创处世三问招,问天、便是闪光出鞘时,这是血与历练的成就,死在他剑下的人不止五邪刀,若不是看在赠马份上,哪有礼让三式,早在暗临请手时他便败了。

千魂掉在地上,暗临有些愣,摇头道“我不明白。”

龙惊语笑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吧,败了便是败了。”暗临闭上眼,指着飞将道“此马并不是我一个人的。”

这话让龙惊语没有想到,有些玩味道“这么说杀了你无济于事?”

暗临内心一紧,睁眼道“可我不想死。”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暗临无奈“我找不到,可我不想死。”

“这话从何说起,执念吗?”

暗临反问道“那你认为杀了我,对你有何好处?”

龙惊语道“若不杀你、可以给我带来多少好处?”

暗临沉默,事实让他觉得盛名之下无虚士,有些懊悔自己为何去挑战他,是不是鬼迷心窍,还是求名,细想起来自己只是好马人,败的莫名其妙、许多后手没处施展,可自己能带给他什么好处,指着不远处自己马匹,认真道“我还要一马相赠。”

隐隐弱弱传来脚步时,待看清时,大河气喘嘘嘘朝这边跑来,急忙道“且慢动手。”

看到暗临的马匹,他还想宰了这畜生,却看到小友被人剑架在脖子上,他来到龙惊语身边,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捶捶老腰道“可否手下留情。”

龙惊语转身“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大河看清此人,一阵无奈笑道“怎么是你?”

龙惊语脸色一黑,十六岁出门,第一次行走江湖,遇见的第一个江湖人士就是眼前这家伙,人没多大本事,就是脾气好,在他眼中这人就是懦夫。

跟着此人装死了三个月孙子,身上银两花完了,每天跟个要饭似的,最后被龙惊语胖揍了一顿,实在是受够了,教给他最多一个字便是“忍”,不论干什么,都是一个忍字,就连路边一乞丐的嘲笑与讽刺,甚至是辱骂与殴打,这人都是一个忍字,他想不通、着实想不通。

直到现在龙惊语还不知“忍”字境界到底有多高,只觉得此人很烦,他从未如此厌烦一个人,冷冷道“我没想到是你。”

大河见到他也有些无语,没办法花了龙惊语的钱,说好了的还的,他倒是没忘、可是身上没钱呐,看暗临在他手中,他唯一值钱的也就是膝盖,也可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慢慢跪倒在地,低头像是苦命的孩子一样,男人下跪道歉可以说是礼数中最下贱的一种,可他却跟玩笑一样。

大河笑道“我知道我没多少面子,能否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放过他。”

这一幕看在暗临眼中,小小少年被感动了一把,只感觉心脏被一只大把死死握紧,碎心的疼,觉得认识这位老哥,此生无憾。

不谈暗临感受如何,就是其他几人,特别青羽丹飞、眼睛有些湿润,她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或是压力会让一个江湖人士下跪,何况年纪还这么大,捂着嘴巴道“你忍心吗?”

不止别人听没听懂,龙惊语却听懂了,咬咬嘴皮子,闪光入鞘扶起大河,苦笑不得道“我欠你的。”

这话让大河有些汗颜,摸摸老脸道“欠你的钱,我会还你。”

这让龙惊语觉得有些好笑,可他没有笑、点点头,拍着他肩头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河道“你也知道我没啥本事,世人都瞧不起我,可我还是喜欢游离天下,不在乎别的、就想临死之前好好看一眼生养自己的天地,很多朋友就像当初你一样,还好我又结识了新朋友。”

龙惊语一阵无言,不知该说什么好,世上之人有很多让人无语的,其他人无语是懒得理,而眼前大喝让人无语是想理!却不知该怎样一种情怀去理他。

可他知道这人并不需要别人怜悯,除了偶尔找找女人,此生最爱白冰之外,整个人就是扶不上树的烂猫,这让他很难理解,甚至到费神的地步,他感觉跟他在一起那段时间,就如黑暗历史般,脑中有种一团解不开的死疙瘩,越想解开,结的越死,很有一种自杀的冲动,为遭世人嫌弃而活着吗?

龙惊语又拍拍大河道“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大河转头看向暗临问道“你想去哪里?”

暗临指着龙惊语道“我想跟着他,不谢不杀之恩,只求与宝马在一起。”

世间怪人有很多种,龙惊语发现又遇见了个极品,感觉一阵头大道“跟我在一起很危险。”

暗临朝飞将走着,眼色莫名的激动,飞将对来人打了一响鼻,显然很不待见,甩尾跑向一边,这让他有些郁闷。

转向众人笑道“我的爱好是宝马,然而我非英雄,此生追求只做好马人,不理是非中。”指着远处黑马道“看到它,我找到自己的追求,我知道你们很难理解,我也不求你们理解,只希望你们别做干涉。”

龙惊语道“好吧,你可知道江湖是一个黑暗的世界。”

暗临笑道“黑不黑暗我不知道,就算被黑暗吞噬那又如何,谁也夺不走我心中的光明。”说完他又贱兮兮的看向宝马。

龙惊语转身问向浪子几人,还好四个是正常人,表示不会跟他走,分道扬镳,龙惊语、青羽丹飞共乘一骑,暗临挂剑、双腿奔跑,大河骑着慢悠悠的小美。

行走一夜,来到凤凰城下,凤凰城出西门,便是走大良城路径,凤凰城中无凤凰,却有一只孔雀。

这只孔雀并非孔雀仙子,而是凤凰城主、少玉良,很不幸他死了,死在昨夜、今天是五月最后一天,对凤凰城来说,是个不幸的日子。

凤凰城有个传说,每隔百年有一月,便是“灾五月”。灾非天灾,而是人祸,不知这个传说从何时说起,却经几代人的证实,这个邪门的传说,就跟天要下雨一样、令人防不胜防。

何来人祸一说,便是百年之内总有一个大人物非正常死亡,跳崖的、上吊的、吃毒的、马踩的、车碾的...总之一大堆,然而非正常死亡的大人物总能牵连一城人,翻看凤凰城史册,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清早、城主府一片大乱,就跟土匪在掠夺,士兵手中下人们哭爹喊娘,看这一士兵拖一妇女的狠劲,令人头皮发麻,看那士兵踢一下人的歹毒、就如狼撕扯羊皮...

正堂内、大管家一年过半百的肥老头,浑身赘肉颤颤、跪在地上就跟球,身子一颤一颤的,蛮有喜感。

一八字胡将军,八字胡在嘴皮上翘出了境界,阴沉的脸、刺冷的目光,表情就跟别人欠了他八万两银,死死盯着地上管家,突然上嘴皮连转,八字胡跟妩媚的姑娘、跳的乱颤,抖啊抖的,好像要从嘴皮跳下来般。

嘴里一阵“嗯哼哼”,嗯哼了半天、吧唧一下嘴巴,又是阵“嗯哼哼”吧唧嘴巴、这吧唧声就跟打快板似的,蛮带节奏性、慢慢道“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起身走过来,一巴掌盖在管家看不见五官的脸上,“啪”一声,跟拍在稀泥上差不多,手掌没离开管家脸蛋,地上肉球又是抖啊抖的,他手掌就跟锤了一下大鼓、没有拿开的鼓锤一样。

管家声音从他指缝中挤出来,颤音道“张将军、这、这、这我也不知道,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不知道。”

“啪”

巴掌又拍在稀泥上,张将军又“嗯哼哼”、慢慢道“不知道,你他娘就给我这三个字,你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来人啊...”

门外两士兵脚步“啪啪”,这脚步声震得地上肉球抖了个厉害,士兵抱拳道“将军。”

张将军再拍一巴掌稀泥,冷哼道“给我打、狠狠的打,最好扒一层皮,打的他娘都认不出来。”

士兵吃力的托着管家往外走,管家大喊“表弟啊,表弟这事真不是我干的。”

张将军挥臂道“你给老子闭嘴,就算你娘是我舅母、法不容情,公事公办、叫我张将军,你若不招,我打算明年给你烧纸钱,给我打...”最后三字吼出了武将的威势。

门外管家哭爹喊娘大骂“张恒生,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哎呀...娘啊..亲娘啊...”

只听见“砰砰”的、一下一下打麦子的震动声,外面打得肉球滚滚、房中张恒生的脚步踱来踱去,就如打着黑牛、惊了的黄牛。

他嘴皮上八字胡又是一阵跳动,抓起桌上一张血染的布,布上七个大字“替天行道、龙惊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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