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时近中午,人都散去,唯有上官二人赖着不走。南宫亮见上官蕾儿不肯离去,所以只好和她一起在这里出神。
“喂,田师父,”南宫亮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说道,“您的这套绝活,真叫一个字,‘绝’了!我这么多年算是第一次开了眼,您可真是一个大能人啊!”南宫亮极尽口舌之能事,将田三夸成了活神仙。
“这位兄台夸奖了。”田三的口音确实不敢恭维,似乎让人觉得有些好笑,“不知两位久久不去,有何贵干?”
“你,应该姓公孙吧。”上官蕾儿口中吐出这几个字来。那田三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在下姓田名三,青州人氏,这位姑娘说的公孙这个姓,在下确实没听说过。”
“你可真是会狡辩啊,无怪江湖上都说公孙家族的人都很难缠啊!”上官蕾儿轻轻笑道,“你刚才使用的术法,是公孙一族秘传的‘镜中花’之术吧。对于这种术法,小女子倒是略有耳闻,想是当年荆恩王公孙尚荣所创,这种术法已有几十年未曾出世了,你万万没有想到,我这个小姑娘居然能够识破你吧!说,你来这里有什么企图!”
田三此时依旧笑容满面,只是换了一腔口音:“你这小姑娘可见识真多啊,要不是我的盘缠用尽,恐怕谁也不会知道我的身份,小姑娘,你的好奇心很重啊!你不知道么,这样会惹来——杀身之祸!”最后一句说完,田三已将匕首掷了过去!“叮”的一声,南宫亮用剑将匕首挡下,可是仍觉虎口生疼,他转身刚想一剑刺去,却发现田三不知踪影。
“公孙一族的瞬移之术果真名不虚传!”上官蕾儿叹道,“我的‘玄空眼’也未曾窥到他的端倪。”继而她想到,是什么原因让这位顶级高手来到此地呢?他有什么阴谋?不得而知,如果他要是与自己作对的话,可能极难对付;她转而又一想,公孙一族向来深居简出,为何这等时节会遇到呢?相传第五一族与公孙一族渊源很深,封山圣兽和他又有什么关系?那驾驭封山圣兽的是不是他?那个叫田三的人?或者是公孙三?终是个人的智慧有限,上官蕾儿处于一团迷雾之中,越发琢磨不透公孙一族的人。
“喂,怎么了?”南宫亮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将宝剑入鞘,对还在发愣的上官蕾儿说道,“喂,小蕾,刚才那人是谁?什么‘镜中花’之术?我搞不明白啊?不过,那个人的术法真强呀!呵呵!暗器功夫也是不错,是一个强劲的对手!真,真有意思!”南宫亮佯装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上官蕾儿知道,他早已被人吓破了胆。
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事情,更是匪夷所思,几乎全部对准端木一族来的,先是端木英豪出去吃饭,被人饭中下毒,幸亏毒死的只是一名随从的守卫;紧接着端木宅府被人放火,险些蔓延开来,虽然多次将刺客围攻,可惜刺客轻功太强,只是受轻伤而逃,端木府中卧虎藏龙,却奈何不了轻功卓绝的人,就是娇柔两姐妹的轻功,对于来人来说,也是略逊一筹。端木英豪也为一代宗师,武艺卓绝,轻功却不如人,所以只好见贼人来了又跑,跑了又来。幸而此人轻功虽强,却不是端木众人的对手,所以端木英豪对此事,亦见怪不怪了。
每逢初一、十五,端木英豪便陪同母亲王伊菁去寺院还愿。王伊菁天性好清静,故而陪同她去的只有儿子,还有两三个护卫而已。端木文朗和端木玉枝则是被勒令在家,习武学字。故是此时,上官二人便觉得机会来了。
大门被一名侍者打开,紧接着端木英豪搀扶着一名老妇人,走出门来。那老妇人慈眉善目,虽已年过花甲,却依旧显得年轻,倒是端木英豪在母亲的衬托中,越发显得苍老了。老妇人走出门来,上官二人方才见到一代大术师的尊荣。王伊菁年轻之时,亦为一名术师,曾与称为“清风端木”的丈夫端木嘉锐一同并肩作战;一人精通剑术,一人长于术法,想想,倒与上官、南宫二人有些许相似。王伊菁上了轿子便被四人抬起,朝宝寺走去。
大佛印寺乃为此地第一大寺,香火鼎盛,相传为佛印大师坐化之地,大师的舍利子亦被安放在此宝寺中。住持天慈大师乃为佛印一脉第三代传人,大空心掌法使得出神入化,更有渡人出苦难之手段,故而方圆百里之内,不论老少,均听说过天慈大师的法号。这天慈大师佛性深远,深居简出,只有当像王伊菁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来访时,方肯暂露一面。上官二人知道,如若让端木一行到得大佛印寺,便一分击杀的把握也无;又不知端木一行还愿多久,所以索性在他们去大佛印寺的途中,出其不意地将端木英豪击杀。幸而端木府离大佛印寺尚有一段距离,且又经过一处荒岭,仅有一个小小茶亭,故而二人决定,在荒岭茶亭处动手。二人为免伤及无辜,早早将茶亭的人们遣了出去,仅留下一个掌柜战战栗栗的站在那里。夏日的暖风吹过茶亭,摇曳着书有一个“茶”字的招牌,地上的黄土漫起,颇有些悲凉的氛围。上官蕾儿二人坐在桌前,品着劣质的凉茶。
正值烈日高照,地上腾起阵阵的热浪,烘烤的人如炉子上的烤肉,吱吱冒油,好在有这小小茶亭,方得一分的清凉。远远就望见一行人朝着这茶亭走来。
“母亲大人,前面那个茶亭就要到了,喝口茶歇歇再走吧。”端木英豪对轿中的人说,又看了看四个轿夫,但见他们已是气喘嘘嘘,满头大汗,虽是常年抬轿,可是在这烈日之下,也难免大汗淋漓。
“嗯。”轿中人应了一声,端木英豪随即掀开轿帘,将母亲扶下轿来。
“掌柜的,给我们上碗凉茶,快点!”端木英豪身边的一名护卫叫道,“我嗓子快干死了!”说罢,一屁股坐在了茶亭的长凳上,鼻子下的胡子不住的颤抖。
“荆飞!老爷,老夫人都还没坐下,你怎么就敢坐了?快起来,快起来!”他身边的另一位长得有些清秀的护卫上前说道,他伸出手来就要将荆飞揪起来,端木英豪将他叫住,说道:“如风,就让荆飞坐下吧,他的老毛病还是改不掉,罢了,罢了。”端木英豪笑着抚着自己的胡子,然后将自己的母亲扶到桌边坐下。
“大哥,二哥,来坐呀!这天气可热死我了,这鬼天气!”荆飞揪着自己的衣领扑打着,又换了个姿势。崔如风身边抱着剑的男子冷冷地瞟了上官二人一眼,待得端木两母子坐下后,才同崔如风一起坐在另处的一张桌边,和荆飞坐在一起。
掌柜的哆哆嗦嗦地将茶水端了上来,荆飞早已难耐口渴,抓起茶碗来就要饮尽,崔如风则一把将其夺过,说道:“待文龙试过之后再喝不迟!”抱剑男子瞥了荆飞一眼,将藏在剑柄里的一根竹管拿了出来。
“大哥真是捕风捉影,干嘛这么小心!”荆飞小声嘀咕道,又对花文龙说,“二哥你可要查仔细了,查仔细了!”
花文龙将一节绿色竹管轻轻一点碗中的茶水,只见茶水由绿变青,再经过黄、蓝、橙、红、紫五种颜色,终归无色,顺着竹管冒出些许蒸汽来。花文龙直到此时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没毒!”
“我早知道这样一个小店能有什么人敢给咱们下毒,他们活得不耐烦了!”荆飞一边大口喝着茶水,一边指鹿为马的骂道,“能有谁敢给我们端木世家的人下药,笑话!”刚说到一半,荆飞便觉得天晕地旋,脚下开始变得无力,端木一行人均已喝了茶水,纷纷趴在了桌子上。“二哥,不是没毒么?”荆飞无力地说道,此时他觉得浑身使不得劲来,像是中了“化骨散”之类的毒。
“我们似乎并没有下毒呀,究竟是谁?”南宫亮小声对上官蕾儿说道,顺便也拿起了水碗。
“不要喝!”上官蕾儿将他小声喝下,方才二人均已喝下些许茶水,此时方要站起,也觉得脚下没有力气。“静观其变。”
“我的确没有在茶水里下毒呀!只不过在茶碗的边上抹了一层薄博的‘软筋散’罢了。”那个掌柜的突然笑嘻嘻地走了过来,“而且是在碗的外沿,所以我并不担心‘软筋散’会掉进茶水里被你们发觉。我真是聪明,居然想出了这种方法,真是,”掌柜的看了看南宫二人,“真是一箭双雕啊!”说罢,他轻轻地将脸上的人皮撕去,南宫亮一眼便瞧了出来,是那个田三!上官蕾儿也瞧了出来,她微感诧异,不知道公孙一族的人究竟与端木世家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