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麒麟根骨?为何如此多的人在窥伺它?究竟它有什么用处么?”上官蕾儿愤恨的说道,“人们都言麒麟乃为吉庆之物,常伴祥瑞,依我而言,它才是不祥之物,带给人灾难!”
“上官姑娘言重了。“王伊菁叹了一声,双目静静地看着前方,”麒麟本为祥瑞,其根骨更是万年难得一见,乃为麒麟王坐化之舍利子,形似美玉如意,是能给天下带来喜庆的圣物。〈麒麟阁笔记〉上有载言,麒麟根骨能幻化麒麟王,播撒欢快、喜悦、吉庆、善良、宽厚之霖雨,洗净世间一切丑恶,能让人弃恶向善,是道德的化身啊!”
“既然如此,那魔教之人盗它何用?”上官蕾儿问道。
“世间万物能因人而异,善人用之万善,恶人用之万恶,若魔教之人用它做坏事,便会事半功倍,一切反之。”王伊菁说着,将目光集中在了上官蕾儿身上。
“我定要铲除魔教,为我天术皇家报仇雪恨!”上官蕾儿狠狠的说道。
王伊菁叹了叹说道:“二十五年前一战,西域魔教已经销声匿迹,教主曾发誓,英豪不死,魔教永远不踏进中原半步,上官姑娘,这好歹也为你出了口恶气。那一战魔教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六大魔尊死四伤二,魔教教主也被英豪废了武功,魔教之人也死了近八成,真真罪有应得。”
“便是让它灭教也不为过。”上官蕾儿怒气稍消,她的内心很复杂,偏偏没有一丝难过,有的只是愤怒,有的只是一种对于家族尊严的维护。
“那麒麟根骨找到了么?”
王伊菁摇摇头:“下落不明。”她又随即说道,“上官姑娘,你的家仇算是得以申报,现在你能做的就是学好〈麒麟阁笔记〉中的皇家术法,重振天术皇家昔日的风采。”王伊菁说着,抚了抚她的肩膀,“你好好活着便是皇家的财富。”说着,又叹了三叹,言道,“有些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犀利的眼睛和善良的心灵,有些事情是要用宽容来对待的,谁都会因一时的愤怒而犯错,有时候,”王伊菁看着上官蕾儿的脸,“有的人犯过错后会忘记,我们最好的办法不是惩罚他,而是原谅他,这不仅是对于犯错者的解脱,也是对于我们的解脱。”
“王老夫人,您说的话,我怎么不明白,越听越糊涂?”上官蕾儿脑中一团雾水,不解地问道。
“上官姑娘,”王伊菁徐徐的向屋外走去,“今后总会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番话的真正含义,到那时恐怕……”
“恐怕什么?”当上官蕾儿追出去时,王伊菁已迈着步伐走远了。
上官蕾儿越想越糊涂,索性不想,又轻踱回屋中坐下来,拿了笔记,静静地看着它的封皮发呆,她的心中似乎揣着一丝别样情节,是对于是否能够学好笔记的怀疑,还是对于王老夫人一番话的心疑,她不知道,只知道似有一道坎隔在她的心中,久久不能消去,有时竟闷得她喘不过气来。是什么呢?上官蕾儿扪心自问,,不知道。有些事情怕是愈想愈不分明,愈想愈迂讷。上官蕾儿轻轻趴在桌子上,整个世界在她心中为之一静。
“姐姐怎么睡在这里,坏了身子。”上官蕾儿被人推醒,原来是王伊菁的贴身丫鬟小玉,“姐姐还是随我入内房睡下吧。”
“哦,不了,天色已不早了,我还是回去吧。”上官蕾儿揣好了笔记,站起身子,却发觉自己眼前一黑,便要倒下,小玉慌忙一个前探,将她扶住:“姐姐怕是受了风寒,还是到里屋休息一下吧,我去找大夫来。”
上官蕾儿执意要回去,小玉拗不过她,只好扶着她回去,正好碰上来访的端木玉枝,小玉交代一下后,大家慌忙七手八脚的扶上官蕾儿上床休息,又差小茹请来家中的大夫,整整折腾了小半日,直至傍晚,上官蕾儿才喝了药,睡下。
这一夜,上官蕾儿睡得很熟,很熟。
南宫白这一夜陪在了上官蕾儿身边。这些年,南宫白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她像极了年轻时的婉儿,倔强、勇敢、善良而又美丽,这不仅让他想起了十几年前,当一对孤儿寡母第一次来到“凰龙”时,自己见到她们时的情景。那是一对拥有特殊血脉的人,主人将她们称为未来的支柱;那又是一对可悲的人,刚脱水牢又入火坑。当时的上官蕾儿仅有桌子那么高,一个怯怯而又可爱的女孩,却自小接受了自己母亲如炼狱般的训导,多么可怜的人儿啊!她自小就没了父亲,人生的性格缺少了一半,南宫白轻抚着她的额头,一种父爱油然而生,这让他意识到,他还有个儿子,南宫亮。究竟是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啊!他能够说服苏小玉么?婉儿,你到底去哪了啊?你若是不在,就算阿亮能够劝服苏小玉又有什么用呢?南宫白一向开朗,但此时他的心情却异常复杂。螽斯的案子拖了好些日子没有破,端木英豪心急如焚,自己却帮不上任何的忙,仿佛隔岸观火,隔靴搔痒,丝毫不起作用。再加上凤凰佩的事也毫无头绪,南宫白渐渐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来。
“我竟是这样一个无用的人么?”南宫白捶了捶胸,一缕白发在这微振中漂浮在他的眼前。
“哈哈哈,自己终是老了啊。”南宫白苦笑几声,将那缕白发别在耳后,却丝毫掩盖不住内心的沧桑之感,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上官蕾儿,言道,“这个江湖,终究还是你们的啊。”
正恍惚间,一声鸡叫格外响亮,南宫白揉了揉眼:“天亮了啊。”看着尚未醒来的上官蕾儿,南宫白自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伸筋骨,似是无尽的疲态已然过去,展现于全身的则是清新的活力。推开门,南宫白走了出来。空气中还泛着淡淡的夜色,旭日却舒展了他第一缕金发。远远便瞧见玉枝、小茹主仆二人走了过来,小茹手里还提着食盒,应是丰盛的早餐。
“白叔叔!”玉枝打远便欢喜地叫着,“快去梳洗,然后吃早饭!玉梗火腿粥,银丝酥脆卷。”
“好香啊!”南宫白张大了鼻孔,在食盒前嗅来嗅去。未待小茹将食盒在桌子上放稳,南宫白便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打了开来,“好香啊,好香!你白叔叔我的肚子正咕咕叫呢!”
“小茹,快去打些水来,叫白叔叔洗了手脸吃早饭。”玉枝正说着,就听内屋“吱”的一声,上官蕾儿走了出来。
“姐姐好些了么?”玉枝上前几步将上官蕾儿扶到了桌边坐下。
“好了许多。”上官蕾儿此时脸上微有血色,身子却薄得如纸,“今日早晨起来之后便觉得神清气爽。”
“好了便好。”玉枝轻叹道,“这几日姐姐莫要操劳,姐姐这儿只有小六子跑这跑那的怕照顾不周到,这样我将小茹折给姐姐,有些事情办起来也方便,小茹!”玉枝长叫一声,小茹匆匆忙忙打来温水走进屋子,却险些摔倒。
“不要这么毛手毛脚的!”玉枝对小茹说道,只见小茹呆在一边,又转过身去,言道,“姐姐让小茹伺候吧,多一个人总是好的。小茹,今后你就服侍上官姐姐吧,要照顾的周全,知道么?”
“是,小姐。”小茹小声说道。
“这怎么使得呢,你也需要人帮忙……”
“这怎么使不得?姐姐放心,我那还有雏儿呢,那丫头伶俐得很!”玉枝笑着说道。
上官蕾儿用温水泡了手巾擦了脸和手,南宫白也借着这水胡乱的洗了几把,便顾不得三位女客,当先把了银丝酥脆卷放入口中,啧啧称叹。
“六子!”南宫白冲屋外吼了一声,就见得一直候在外面的小六子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白爷,您找小的有什么吩咐?”
南宫白喝了一口粥道:“去告诉做饭的师傅,叫他明儿个的早饭还做这个,香香甜甜真好吃!”
“好嘞!”小六子听罢,又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匆匆忙忙吃完早饭,南宫白早早出来,好给她们女儿家聊天的机会。这几日南宫白同上官蕾儿一样身心憔悴,此时吃了早饭,稍有了精神,便推了门走了出去。
这一早集市上的人很多,似是开了早市,吆喝声叫卖声中间夹杂着吵闹声不绝于耳。人们似是炒锅上的玉米,纷纷爆发开来。压价声不屈声似是不可或缺的音符接踵而至。南宫白迈着浑实的步伐,游走在早市上。这些日府中事繁,没有闲余之瑕游玩,幸而今日忙里偷闲,南宫白如水中穿梭的鱼儿,竟在此间乐此不疲。
一路上南宫白好似旧往的少年一般,陶醉于此,一时转着风车,一时吃着冰糖葫芦,愉快之极。他暂时忘却了烦恼,只留着一颗童心,享受着此时的一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