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的桂花汤圆儿。”端木玉枝小声说道。屋上二人顿时一惊,原来读书之人正是端木宅府的主人端木英豪。端木英豪摆摆手,示意她将汤圆放在桌子上。
“昨天中午去哪里了?”端木英豪看也不看她一眼,“不是说好昨天一天要在家里听先生讲课么?”
“爹爹,”端木玉枝将双手按在了桌子上,“昨天中午?昨天中午哪也没有去啊!不信你问教书先生!我可一直都在屋子里听先生讲课呀。”
“昨天先生讲的是什么?”端木英豪开始质问起来。
“是……是……”端木玉枝转了转眼珠,脆生生地说道,“是苏东坡的词。”
“学的哪几首?”
“有〈江城子〉,”端木玉枝一边踱着步,一边掰着手指,“〈念奴娇〉,〈水调歌头〉,还有……还有……”
“是不是还有〈水龙吟〉,〈蝶恋花〉?”
“对,是有。”端木玉枝小声说道。
“好,给为父背一背〈水龙吟〉如何?”
“这个……这个……”端木玉枝慢慢踱起步来,“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也无人惜……人惜什么,人惜?对,是也无人惜从教坠!”端木玉枝磕磕绊绊的背着词。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这时一位儒雅模样的人,一边背着词一边推门进来,“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来人一口气将《水龙吟》背完,才缓过神来,恭敬地向端木英豪作了个揖,说道,“老爷。”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端木府的教书先生周好文。
“周先生。”端木英豪放下书本,对周好文说道,“小姐昨天中午可是在你那处?”
“回禀老爷,小姐昨天中午不在私塾里念书。想是小姐好动,出去玩了吧。”周好文恭敬地回答道,又无奈的小声对撅着嘴的端木玉枝说道,“小姐,我不是不愿意替您掩着,可是若我说了谎,恐怕这份差事不曾有了,您还要见谅啊。”
“真是的!你都答应我了!哼!”端木玉枝跺着脚,说道,“爹爹,我就是出去了一小会儿,什么事也没干,只是在街上逛逛。”
“哼,你这不孝女!”端木英豪一掌拍在桌子上,险些将桌子震碎,他的怒气再也忍不住了,一时间爆发开来,“说,樱客栈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怎么样!”端木玉枝大声叫道,“那些人罪有应得!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外表装好人,暗地里却拐卖女人和小孩儿的人渣!”
“啪!”一个清脆的声音过后,端木玉枝的脸上多了五个指印。这一巴掌下来,端木英豪也觉得有些后悔,但还是气直的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错了?”
“我没错!”端木玉枝大声叫道,她用双手捂着脸,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你本知道,”端木英豪怒气稍微平静了些,“我派人已经查这樱客栈半年之久,犯科之事均都确凿,一干证据都交到了官府手中,这等惩罪犯人之事,是由县衙管的,是由你来管的么?真是平添冤孽!”端木英豪轻叹一声,继续说着,“你的母亲在天之灵如果看到你这样,怎么会安平下来呢?”
“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
“小姐,别这样了。不要伤心了,其实老爷是为你好!”周好文轻声对她说道。
“管家,将小姐,将小姐关起来!”端木英豪怒喝一声,管家早已一拐一拐地走了进来,他的脸上青痕於起,显然是被端木英豪惩罚过了,只见他茫然地走到玉枝身边,小声说道:“小姐,跟我走吧。”
“哼!”端木玉枝咬着嘴唇,哭泣着跑了出去,管家则一瘸一拐地跟了出去。
“关她几天,看看她还有没有小姐脾气!”端木英豪厉声说道。
“是,老爷。”管家将门轻轻和好。
“老爷不必动怒,小姐只不过是一时意气用事而已。”周好文说道,“老爷最为疼爱子女,不要为了这件事伤了父女之间的感情。”
“好了,好了,先生,我累了,你先下去吧。”端木英豪揉了揉眼睛,将手肘放在了桌子上,向周好文摆了摆手说道。
“老爷晚安,好文告退。”
借着蜡烛的亮光,端木英豪看着玉碗中的汤圆,各个圆润饱满,透露出一股可爱之气,又见之晶莹剔透,微微泛亮,让人看之便想啖入一丸,可此时的端木英豪却已嗅之无味了。他端起盛有汤圆的碗,轻轻地把玩起来。
“我最讨厌别人打扰我看书了!“端木英豪说罢,早已将整晚汤圆掷了出去!
上官二人心中暗叫不好,便已觉一股绝大之力从前方袭来,有人用极强内力将汤圆掷向二人,不待细想,二人双双翻身跳下屋来,玉碗“嗖”的一声撞在二人眼前的砖墙上,半只玉碗没入墙中,汤圆丝毫没有散乱出来,这不仅要凭借内力,更要有惊人的腕力,不然必是碗碎或是墙倒。二人不及多想,纷纷施展绝顶轻功,向宅外跑去。无数火把向二人涌来,二人借着曼妙轻功穿梭在屋檐宫墙之间,盏茶工夫,无数的火把渐渐淡出二人的视线。这时到了一泊湖边,二人方停了下来,不住的喘着粗气。奔跑之时,面罩早已不知去向,汲着黑夜中湖边的空气,有一种凉凉的感觉。
“哥哥姐姐倒是逃得很快么。”二人身前突然多出两道身影,借着月光在湖面上的反射,二人方才看清,原来来人竟是两位妙龄少女。
“哥哥姐姐的轻功很不错呀!不过我们姐妹二人的轻功也不差呦。”其中一位面容娇好,身材婀娜的少女说道,“娇姐姐,他们不知道,咱们的轻功可是端木府的第一把交椅呢!”
“咯咯咯……”另一位少女天然姿态更因娇笑多了几分妩媚,她甜甜的笑道,“阿柔妹妹,也就是咱们两个能够追上他们,后边那一群傻大个儿被抛出去好远了呢。”
那位叫阿柔的少女向后看了看,也笑道:“果然没了他们的影子呢!”她又转过头来对阿娇说道,“阿娇姐姐,逮住他们可是大功一件啊!”
“是呀,是呀,可是大功一件啊。”阿娇盯着南宫二人说道,“这位哥哥长得可真英俊呀,像我们端木少爷一样;这位姐姐长得可真漂亮,向我们玉枝小姐一样,不过,”她又咯咯笑道,“我们还是要带你们回去的!”说罢,纷纷施展轻功,以迅而不及掩耳之势向南宫、上官二人攻来。
“我很是怜香惜玉啊。”南宫亮一把将阿娇的皓腕抓住,向湖中掷去,阿娇飞到湖面时身子突然轻了下来,两只玉足轻点着湖面,竟飘在了湖面上。
“哥哥你的武功可真强啊!”阿娇说罢,从袖中抽出一把软剑,南宫亮微感诧异,也从剑鞘中拔出剑来。阿娇用手中的软剑轻轻地在身子周围画了一个圈,这时就见得湖水波动起来,紧接着晶亮的湖水绕着她的身子旋转起来,而且越转越快。渐渐地在她的周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柱,将她包裹在水柱之中,透过这层水壁,少女的脸显得分外妖娆。
“大哥哥,我可要进攻了呦!”阿娇声如黄鹂清脆悦耳,水柱随着她的一声娇嗔,向南宫亮直直地撞来!
“是,是幻术么?”南宫亮突然觉得如此的虚幻,却又如此的真实。顾不得多想,他一个纵身将宝剑一挥,硕大水柱从中间劈开,无穷的湖水从他身边迅速掠过,而他的身上却不曾沾上一滴湖水。“好险!”南宫亮吁了一口气,却发现阿娇的身后俨然形成了一条水龙,正张牙舞爪地在她的身旁徘徊,她则是半嗔半喜地站在水面上。
“我的妈啊!”南宫亮捋了捋头发惊呼道。
上官蕾儿心平气和地抚着古琴,而阿柔的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琵琶,也优雅的鼓起来。二人均以绝大魔音压制对方,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虚怀若谷,时而高耸险远。殊不知二人较量甚紧,空气中仿佛蹦出无数火花,劈啪声不绝于耳。上官蕾儿娇叱一声,双手快弹,就见得两股音流如两只银狐向阿柔撞去,银狐掠到半途又分出千百只银狐,将阿柔包围在银狐之中。
“爹。”端木文朗——端木玉枝的哥哥——正立在端木英豪的书桌边恭敬的说道,“闯入宅府的那两个刺客已经派人去追了,我想阿娇阿柔她们会追上并把刺客抓回来的,请爹放心。”
“嗯,恐怕你只说对了一半。”端木英豪轻抚着络腮胡须,眼神显得炯炯有神,他站起来踱着步子说道,“我对她们二人的轻功毋庸置疑,只恐怕追上也未必能将那两个刺客抓住吧。”
“爹,何出此言?”端木文朗追在他爹身后问道。
“你可知那樱客栈么?”端木英豪停住脚步,说道,“咱们到樱客栈时发现了什么?”
“什么?”端木文朗喃喃自语,突然灵光一现,“樱客栈被人用术法深深地埋在了地下!难道说那两个刺客……”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二人所为,可是这必定与他们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果这样的话,他们二人的手段可是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