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女人再也禁受不住这五年病痛的折磨,撒手而去。十四天后,男人因和星芒宫一战重伤不治也离开了人世,三个月后,摩尼教新教皇呱呱坠地。
七年后。
“圣女大人,教母大人。”偏殿里,一主一仆风尘仆仆前来,为的是一件关乎家族的大事。
“看座。”偏殿的另一面,坐着两个女子,皆不过二十五六岁,衣着华丽,英气逼人。
“第五大哥,想来咱们也有七年未见了吧。”二女子中,稍长的当先说道,“想想教主和姐姐都去世七年了,哎,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啊,尤记得我和教主的缘分,还是姐姐帮我们从中撮合的呢……”
“没成想堇已经去世七年了。”来人正是鬼麒麟一族族长第五伦,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上一次见她,梅儿樱儿才刚出生,没想到这一转眼,连小教主都这般大了……”第五伦看着教母身畔的小男孩,那小男孩瘦瘦小小,一双黑多白少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看模样确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虽是教主的不二人选,可年纪尚幼难堪大任,因此摩尼教暂由教母和圣女代为掌事。
”不知第五大哥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年龄稍幼的圣女问道,她声音甜美婉转,让人听了心情一阵舒畅。
”回圣女大人,在下此次前来是为了我族女巫师一事。”第五伦将前来的原因细细道明,“说来惭愧,我鬼麒麟一族近年来人才凋零,自舍妹第五堇之后,一直未曾选出女巫师的接班人。
因此我便和众族人商议,想在梅儿樱儿之间选出一个,成为我鬼麒麟一族尊贵的女巫师,还望教母大人、圣女大人成全!”说着第五伦抱拳拱手,深施一礼。
“这样啊……”圣女微微点头,她自知梅儿樱儿两姐妹天资不错,皆是习术练武的好材料,因此甚是珍惜,但二者也有一半鬼麒麟血统,第五伦的要求亦并不过分。圣女望了一眼教母,教母也在望着她,虽说教母与这二姐妹并无血缘关系,却视如己出,平日里对她们都不错,两姐妹亦对这位“二娘”心存感激。眼见得有一个人就要离开摩尼教,圣女、教母不禁暗自伤心。
第五伦也看出二人心中的不舍,他咬咬牙,继续说道:“在下知道摩尼教抚养二女着实不易,一时难以割舍,不过看在鬼麒麟一族十二年前为助摩尼教一臂之力,反目中原武林的份儿上,还望教母、圣女成全!”
听了第五伦的话,教母、圣女便不再好阻拦,二人相视点头,圣女高呼一声:“飞来凤何在?”
“手下在。”飞来凤台下听令,她正是二姐妹的师父,一手软鞭绝活令人惊叹。
“你去将梅儿樱儿两姐妹叫来,供第五大哥筛选。”
“是,圣女大人!”
“为什么要故意输啊?”小樱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师父。
“我与你不必细说,你只听师父的话,输便是了!”飞来凤自然了解,摩尼教今后的圣女也要从这二女中选出,若论资质的话,二女不相上下,但小梅生性木讷朴实,不利于今后武功的修炼。反观小樱,天性活泼,自然多受世人一分宠爱,武学修为亦会突飞猛进。因此飞来凤想为摩尼教留下小樱成为圣女接班人。
但事与愿违,第五伦选走的,乃是输了的小樱。
那天的比武,就像今天一样,两人对峙的身后,是两大股势力的较量。
“你我姐妹没想到竟会在此相遇。”圣女慢慢摘下面具,那面庞确实和第五樱极为相似,只是脸上冷峻更盛。
“姐姐,你若是退兵不再攻击星芒宫,我便不与你为难。”第五樱挡在魔仙子身前,她不知道自己等一下是否真要和自己的姐姐动手,她对姐姐的记忆只停留在童年,那时的姐姐不善言语,只是拼命苦练,可切磋武艺的时候依旧打不过自己。
圣女蹙了蹙眉头,她将软鞭狠狠地在地上抽了一下,第五樱便知道她是不会撤兵,也不会因为姐妹关系而手下留情的。第五樱媚然一笑:“这一次,我可不会故意输给你了!”
“我也想真真正正地打败你!”圣女盛气凌人,她挥舞着鞭子朝第五樱狂奔而来!
南宫亮将赤修子背到阿赞羊处,这一路上三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南宫亮在前面走着,第五樱和上官蕾儿在后面紧紧跟随。南宫亮见一向话多的第五樱一言不发,知道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南宫亮渐渐减慢了速度,直到三人并肩而行。
“樱,他就是我和你说的赤修子,赤丽奴的哥哥。”南宫亮当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嗯。”第五樱回答着,紧接着又是一段死寂一样的沉默。自她第一次见到南宫亮看蕾儿的眼神,她就知道旁边的这个少女对南宫亮有多么的重要,她如果想一辈子呆在南宫亮身边,就要接受这个女子。第五樱愤怒过,伤心过,哭泣过,终于她冷静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她只知道没了南宫亮,她的心里空荡荡的失望异常,她妥协了,人生中第一次卑微地妥协了。
“小蕾,这是第五樱,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南宫亮对蕾儿说道。
“嗯……你好……”上官蕾儿打着招呼。
“你好……”第五樱显得怯生生的。
“樱,你平时不是这样啊,今天怎么这么腼腆了?”南宫亮打趣道,他自知蕾儿外冷内热,樱聪明活泼,二人若是能交成朋友,便再好不过。
“我哪里腼腆了!”第五樱突然大声起来,又觉自己太过大声过于掩饰,于是又小声起来,“平日里……便不似今天……”
上官蕾儿快走几步追上樱,将她的手牵住,“樱,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谢谢你照顾南宫,谢谢你。南宫对我说你人很好……”
第五樱听了这些话,心中不禁温暖起来,她见上官蕾儿外表冷峻,却没想到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不由得有一丝丝的亲近之意。第五樱放慢了脚步,轻轻言道:“你大病初愈,方慢些走才好。”
上官蕾儿点点头,亦放慢了脚步,她自南宫亮口中听得的第五樱,皆是刁蛮任性的模样,却没想到竟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她望着第五樱,见她娥眉淡扫、秋水剪瞳,活脱脱地美人坯子,竟对她也有一丝爱慕之意。上官蕾儿看得明白,第五樱绝不是南宫亮口中的妹妹,面对如此美人,有谁不动心呢?
“你望什么?”第五樱见上官蕾儿痴痴地望着自己,不由得两朵红云翻上双颊。
“妹妹就像画里走出的人儿一样,任谁看了都欢喜得不得了……”
第五樱终是年轻女子,被她一夸,心中万分欢愉,可口中还是嘟嘟囔囔着:“妹妹,妹妹,咱俩还不知道谁大谁小呢……”
“我今年一十九岁,我看樱你脸上还稚气未脱,定然没有我大吧……”
“嘻嘻!”第五樱狡黠地笑道,“蕾儿妹妹你说错了,我今年正好双十年纪,比你大一岁!”
“老夫今年二十有一啦!”南宫亮摸着下巴的胡子,哑着嗓子插嘴道。
“哼,谁问你了!”第五樱挥了挥半截鞭子,她一看到损坏的软鞭,心情又低落下来。
一瞬间情绪的转变丝毫没有逃过蕾儿的眼睛,她对第五樱说道:“樱,这鞭子的另一半还有吗?我随身带着乌线,等到了前辈那里,我替你把鞭子修好。”
“真的吗?”第五樱一下子又欢快起来,她将断成两截的软鞭交给上官蕾儿,“那就麻烦你了蕾儿!”
一路上三人说说笑笑,转眼间便来到阿赞羊的住处,此刻三人正见到飒鹿琪在屋外浇花。
“飒鹿琪姐姐!”南宫亮高兴地叫道。
经过了简单的寒暄,南宫亮按照阿赞羊的指示,将赤修子放在了软床上,阿赞羊仔细地检查着赤修子的伤口。望着阿赞羊紧锁眉头严肃的面庞,众人知道赤修子的伤情比想象的要严重很多。
阿赞羊忙活着,而南宫亮三人则被请出了卧房,三人眼见得飒鹿琪出出入入忙得不可开交,南宫亮走上前去想要帮帮忙,可却又被飒鹿琪从房门推了出来。三人一看我我看你,一阵苦笑。
突然三人听得“呱”的一声,一只大蛤蟆慢悠悠地跳了进来。
“怪了怪了……”有好一阵,阿赞羊才挺着他的小肚子从卧房里出来,他若有所思地慢慢走着,全然不知脚下正要踩到“哈欠”。
“喂前辈!”南宫亮大声喊着,这喊声吓了阿赞羊一跳,也吓了“哈欠”一跳,“哈欠”睁开眼睛瞧着众人,一伸腿蹦走了。
“别那么大声,我看见‘哈欠’了!”阿赞羊走到三人身边坐下,嘴里还在嘀咕,“怪了,怪了……”
“你这老头儿怪了怪了的说个没完,到底什么这么奇怪呀?”第五樱一头雾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