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惠娘!”出了端木府,印藏不顾身上奔流的鲜血,抱着花惠娘渐渐冷去的身子,疯跑在大街上。
“死,死鬼……”花惠娘咳了一声,殷红的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了下来,“你,你能停下来听我说说话么?”花惠娘微微睁了睁眼睛,“你……抱得我……好……好痛啊……”
“惠娘,惠娘!”印藏光秃秃的头上,伤口处流下血来,夹杂着汗水,夹杂着苦涩的泪水,顺着他的脸流到了花惠娘的额头上,“你说,你说!”印藏在一棵柳树旁停了下来,声音几尽颤抖。
“你……你……真……会装死……啊……”花惠娘无力地说道,印藏抱着她的身体,一只手则紧紧握着她一只雪白的手。“我……要……死了吧……”花惠娘努力的睁开眼睛,嗫嚅道,“死,死鬼,你总……总算是没……没人管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死,我这就抱着你去看大夫!”印藏说着挣扎着要站起身来。
“不……不用了……”花惠娘让印藏重新坐下,自己依偎在印藏怀中,“就这样……抱……抱着我……死鬼……”
印藏此时已泣不成声,硕大的泪珠从他脸上滚落下来,很多悲伤,更多的是内疚。“惠娘,惠娘,你不会死的,不会的,你答应过我,等我们老了,要,要一起坐在我们种的花田里,看月亮,看星星,惠娘,惠娘,你听到么?你听到么?”
“咳咳。”花惠娘重重地咳了几声,单薄的身躯也随着在印藏怀里剧烈的颤抖,一股绝大黑色血流从花惠娘的口中涌出,“死……鬼,我真糊涂呀。”
“惠娘,惠娘!”印藏用掌心向花惠娘注入真气,“惠娘,你明知知道这玫瑰花瓣的毒药无药可解,你怎么…….唉!都怪我,都怪我!”印藏泣不成声,仿佛要将整个心脏掏出来。
“不……不要哭……死鬼……”花惠娘伸出手慢慢地向印藏的脸上移去,印藏赶忙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你……你要好……好好活着……不要……为我……报仇……”说罢,整个身子瘫软下去,双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惠娘,惠娘!”印藏大叫着,将她的脸贴在自己脸上,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将惠娘温醒,“不,惠娘,你不能死啊……”
“啊……”
“下雨了。”荆飞此时正坐在桌边,阿柔正在给他包扎伤口,雨点打在窗上,发出“嗒嗒”的声响。“这天气说变就变啊。喂,好痛啊,阿柔你就不可以轻一点么?”荆飞看着纱布上的血水,不由得尖叫起来。那伤口是刚才和印藏拼剑留下的,此时已然惨不忍睹。
“知道了,知道了。”阿柔将纱布小心的缠好,这才舒了一口气。阿娇帮上官蕾儿缠好手臂,才轻声问道:“南宫哥哥怎么样了?”
“那小子正让二哥看病呢!”荆飞嘻嘻笑道,脸上的胡子不由得颤抖起来,“他可真行,那个什么‘鍥龙剑法’,啧啧啧,真想和他过两招!南宫那小子!”
上官蕾儿站起身来,将窗子支开,一股清凉的风吹了进来,沁人心脾。这雨下得可真好啊!雨点儿打在地上如一只只小生灵般钻入土中,洗去了刚才的血腥之气,让人感觉到恬静。这雨来的很及时,抚过了人们心灵上的疮疤,让人们感到了无限的安慰,这是如此伟大的博爱!
“似乎越下越大了呢。”上官蕾儿不禁说道,又踱到椅子边坐了下来,此时的她心绪不定,脑中不住现出一个人的脸来,这张脸冷俏而熟悉,若即若离,一想到他,便会生出无限的思绪,你这个——南宫亮!
雨越下越大,滴打在印藏的脸上,此时他却毫无知觉,一双腿漫无目的的走着,似是在牵引一个失去的灵魂回到精神的彼岸。那双腿渐渐的无力,渐渐的麻木。将花惠娘葬好后,印藏像是一个失了魂魄的虚壳一样,又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这片充满了污渍的大地上,寻找着一丝精神的寄托。他浑身湿透,泪似乎已流干,他伤痕累累,终于在一片台阶下跪倒,无力气再走一步,他就这样跪着,低着头低了很久,直到台阶上的那扇门打开。
“印藏师弟,你终于还是回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印藏抬了抬头,一双混浊的眼睛看了看眼前那个撑着油伞的年长和尚,无力的叫了一声:“师兄……”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印藏你进来吧。”天慈朝他挥了挥手,掉过头去,走进寺中。
寺门大开,一面是清净脱尘,一面是苦痛烦恼,印藏看了看寺门,慢慢站起身子,朝寺中走去。
大雄宝殿依旧威严,佛祖座在莲花台上,岿然不动。四周弥散着阵阵香的味道。
“你在佛祖面前反省反省吧,师弟。”天慈大师看了一眼跪在佛祖面前的印藏,关门出去。
大雄宝殿此时寂静无比,印藏如一尊雕塑般跪在那里,直到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那是一片广阔的桃树林,满眼的桃花充斥着,仿佛要流出汁来。微风浮动,吹起阵阵桃花香气,似是女子的体香。
“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南宫亮抱着剑,看着四周满眼的桃花,心中为之一阵舒畅。“这真是一个好地方啊。”南宫亮叹道,他望着这粉红色的桃花,成片成片的连在一起,就连地上也铺满了这粉红色的精灵。南宫亮在这一片桃花中穿梭着,竟飘了起来,真是太惬意了!
“喂!”一个女子的声音像是一只小手一样挠在了南宫亮心上,南宫亮回头一看,那千百朵桃花中间,婷婷俏立着一位美艳女子,一身粉装,与这风景浑然一体,南宫亮细细一瞧,顿时心中无限欢喜,不是上官蕾儿是谁?
二人互不说话,在这片桃花中走了很长时间,南宫亮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将上官蕾儿的手牵在自己的手中,就这样走在这桃花海洋之中。南宫亮心中想道,就这样走下去,走下去,不要停止,该多好呀!
“我累了。”上官蕾儿懒懒地说道。桃花尽头,一池清泉洒于地上,颇合情趣,泉边,几块嶙峋巨石伏于青苔之上,光滑洁净,似是经过天地的洗涤一般。怪石中间,簇拥着几块晶莹的白石,似是汉白玉,其中有一块巨大的玉石,其上如被磨石细细的打磨,光滑如婴儿的肌肤。南宫二人坐在巨大玉石边的两块小玉石上,南宫亮环视四周,惊异间仿佛如来到了仙境。倏然耳畔响起悦耳琴声,南宫亮往身边一看,原来是上官蕾儿拿出古琴放在玉石之上,弹奏起来。那琴声如行云流水,如莺歌燕语,又如白驹过隙,如蛇走游龙,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委婉如青春少女,时而壮大如战场行军,这琴声竟引得百蝶涌来,无数斑斓蝴蝶,飞舞在二人身边,时而落在玉石上,时而点在二人肩上,时而如轻羽般飞起,时而如落叶般悄无声息,林林总总,总总林林,好一副超然图画。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南宫亮悠然吟诗,颇有儒者风范。
“好像很不贴切啊。”上官蕾儿弹罢,说道。
“这?”南宫亮红了脸,又吟起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南宫亮吟罢,偷偷瞄了上官蕾儿一眼,只见上官蕾儿笑着不语,可明明见到她双颊泛红,如桃花一般。南宫亮看着看着,脸竟又红了起来。
“喂,你们原来在这啊,让我好找!”南宫亮站起身来,向清泉的对岸望去,原来是荆飞,南宫亮正惊异荆飞怎么会来到此地,就见得荆飞拿了块大石头朝泉里砸去,紧接着一股清泉之水朝南宫亮脸上砸来。
南宫亮猛然向后一躲,就觉得脸上湿漉漉的,眼前一黑。
“我就说嘛,这招最管用了,瞧瞧,这小子醒了!”一个粗鲁的声音。
“你怎么能这样啊!”一个女子的娇嗔。
南宫亮慢慢的睁看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软绵绵的床上,身上盖着暖暖的丝被,眼前,荆飞正拿着一只大碗,冲自己笑,嘴边还流着水渍。身边围了一大群人,上官蕾儿,阿娇阿柔,端木英豪,崔如风,花文龙等人。
“醒了醒了,这小子福大命大!”荆飞放下碗,指着南宫亮笑着说道。
南宫亮“嗯”了一声,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继而突然坐起来指着荆飞大叫道,“你敢往我脸上吐口水,好你个荆飞!”说罢,就要扑上前去理论,众人笑着将他按住,帮他擦了脸。
“你已经没有大碍了。”花文龙说道,“只不过身子仍然虚弱,调养个十天半个月就会好的,大家不必担心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端木英豪说道,“大家就不要打扰他休息了,小蕾你留在这照顾他,剩下的人都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吧。”
“我也要留下来!”荆飞大喊着,“他那个鍥龙剑法好厉害,我要向他请教!”
“晚个一天半天不迟。”崔如风说道,“让南宫兄弟好好休息吧。”
“荆大哥,等我伤好了一定去找你啊!”南宫亮笑着说道。
“一言为定,我等你啊!”
“一言为定!”
“哈哈哈,痛快!”
端木英豪看了一眼南宫亮,将门关好。